“很好，这是一个非常适合你的工作的能力。”瑟兰督伊扯起一个不怎么走心的笑，定定地和卢修斯对视了几秒之后，毫不留恋地转开了视线，干脆得就像他转身甩开披风时划出的弧线。
“莱戈拉斯，去把那个矮人带上来。”审问俘虏，这才是莱戈拉斯和瑟兰督伊报告的主要目的。精灵王交待完之后，返身登上自己的王座。
莱戈拉斯应声离开去传话，卢修斯毫不犹豫地抬脚跟上。
“留下，卢修斯，站在旁边就可以。”
“我不认为这是适合我留下的场合，陛下。”卢修斯无奈转身回应。
“把你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就好。”瑟兰督伊好像随意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
所以说，到底瑟兰督伊是为什么非要把他留下来？
偏偏他想隐身离开，那个精灵王肯定是会马上察觉的。
卢修斯忍不住内心抽搐，脚步迟缓地挪回自己刚才站的位置。
第七章 他的蔑视
对于瑟兰督伊的看重，卢修斯当然不会不知好歹地觉得是件坏事。
关于自己为什么自己能够得到精灵王相对而言的重视，西尔瓦娜有过的相关介绍是可以提供线索的。
从身份而言，精灵族对卢修斯这样突然出现的同族是有预言性质的记载的。
那是在一千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因为人口凋零，于是一批精灵自告奋勇通过族内发现的方法去到其他的世界，希望能够通过异世界通婚的方式增加精灵族的人口。
当时离开的人很多。但至今为止，无论是离开的精灵，还是觉醒了血统的后代，真正回到中土世界的，只有卢修斯一个人。
而比起这个，卢修斯身上更特殊的一个特点在于莱戈拉斯最开始所提过的头发。
林地王国由西尔凡精灵组成，但这个王国的统治者和他的儿子却是辛达精灵。而各方面的线索都指出，卢修斯和精灵王父子是同族的。
但如果瑟兰督伊把他当做可以信赖的同族的话，为什么要把他困在一个看起来很受宠，其实除了陪着精灵王，什么贡献都做不出的近侍位置上呢？
打断卢修斯的思考的，是耳边传来瑟兰督伊被冒犯的低沉咆哮：“别和我说什么巨龙的火焰，我知道那怒火能造成什么样的灾难。我曾经面对过北方的的巨龙。”
恐怖的伤痕忽然爬上瑟兰督伊完美精致的脸，那是一片几乎被灼伤彻底毁坏的肌肉群，从下巴蔓延到左眼眶的顶部，那只眼睛甚至因此蒙上一层白翳。
卢修斯被突然的变故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而那片恐怖的伤疤就在转眼间从瑟兰督伊的脸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再看见的，已经是精灵王完美得下巴线条了：“我警告过你祖父他的贪婪会招来什么样的灾难，是他没有听从。你和他一模一样。”
一场完全失败的对话，瑟兰督伊显然失去了所有耐心，挥手让侍卫把那个叫嚣着“永远不会相信瑟兰督伊”的矮人押回牢房。
“你脸上那个伤口……是一直都在的吗？”瑟兰督伊离开王座的时候招手让卢修斯跟上，后者解除隐身咒，跟在精灵王身后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因为实在很在意而主动开口。
“是又如何？”瑟兰督伊目视前方，随意地回应。
“不能够治愈吗？”看着实在没办法不心疼，尤其是这个伤疤停留在精灵王的那张脸上。抽了抽嘴角，卢修斯开口之后就开始在心里为自己多余关心寻找合理的解释。这种心疼无关其他，纯粹是出于审美心理和共情能力的综合作用。
“你以为龙炎的火毒是什么？”瑟兰督伊轻哼了一声，倒没有怪卢修斯冒犯或者多事。
……
龙炎的火毒。
卢修斯沉默下来之后，瑟兰督伊的动作并没有半点停滞，大概不觉得这个反应超出自己的预计。
“如果是因为龙炎的火毒，我可能知道治愈的办法。”卢修斯不太确定在中土世界能不能找到对应的魔药材料。
从罗马尼亚那边流传出来的各种关于龙炎伤害的资料，卢修斯都曾经收集过。
德拉科小的时候一度执着于在马尔福庄园养龙。
虽然卢修斯在口头上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儿子的要求，但实际上他还是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
直到他发现即便是幼年期的龙都有很大的可能对德拉科造成伤害之后，才真正彻底否定了这个方案。
尽管德拉科本人对卢修斯做过的这些调查是肯定一无所知的。
“哦，你可以？”瑟兰督伊侧过身来，难得对卢修斯卢修斯露出一个除了肯定没有别的意思的笑容。
不过他随后的一句话说明他并不相信卢修斯成功的可能性，仅仅是赞赏后者流露出的主动关心而已，“你的心意确实让我感动了，卢修斯。”
瑟兰督伊的意思应该能算是他罕见的肯定，不过卢修斯不确定自己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知足地感恩戴德了。
“能够缓解龙炎灼伤的魔药有不少，只不过在这里能够起到多少效果是无法肯定的。而且重点并不在效果，而是魔药材料的收集。”
“魔药吗？”瑟兰督伊在嘴里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眼底浮现的笑意就变得更清晰了起来，“听起来很有趣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到仓库去选择材料进行尝试的权利，但这并不代表我对你所说的方法有什么期待。只是作为你用来打发空闲时间的爱好的话，至少听起来是比较安全的。”
事实证明，卢修斯真的不能指望瑟兰督伊嘴里能吐出来任何让人稍感愉悦的话语。
他并不是毒舌，而是纯粹在蔑视周围的绝大部分人事物而已。
虽然可以把这个理解为对方三千年的悠长生命历程中祭奠下来的雄厚资本。但他实在也不可能指望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能解读他话语中真正蕴含的意思了。
卢修斯终于找到了莱戈拉斯在瑟兰督伊和自己面前的表现区别明显，以及为什么会在意卢修斯的某些表情和动作了。
因为实在无法想象精灵王哪一天会出现和随和沾边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
“请问陛下，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眼看着似乎要走向瑟兰督伊浴室的方向，卢修斯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跟过去。
“今晚的星光之宴我需要更换正式的服饰，”瑟兰督伊终于想起卢修斯去完成的那个可有可无的任务，“你采摘的鲜花呢？”
“在这里。”卢修斯拿出依然保存完好的鲜花，走到瑟兰督伊所指的那个王冠，“我以为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战斗能力，陛下，不知道我是否可以……”
“凭借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以前的能力，你以为森林是可以让你随意游玩的后花园吗，年轻的精灵？”瑟兰督伊毫不犹豫地掐灭了卢修斯的希望，“想进入守卫队的话，先通过守卫队的考核再说吧。”
“我以为我想要成为王国正式的一员，还需要作出相应的贡献。而您的近侍的工作似乎并不能够完成我的这一个目标。”卢修斯不太耐心地把鲜花按照另一个王冠的样子穿到那些象征着密林的分枝之间。
“并不只一个方法能够达到你的目标，完成积分任务，对王国作出杰出的贡献，或者，”瑟兰督伊背对卢修斯披上礼袍的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和某位精灵相恋并缔结婚姻契约。”
一个愣神，用来切除鲜花根部的小刀割咒错过目标划开了其后的手套。卢修斯把最后一朵花放好，转过身来，迟疑着是不是要开口说些什么。
“你有任何中意的对象吗？”瑟兰督伊抚平胸口衣襟的线条，“比如你的邻居西尔瓦娜？”
“我……”
话音又一次中断，卢修斯因为瑟兰督伊扬起的手而下意识的使用了隐身咒。等咒语真的生效之后，卢修斯才反应过来为自己的顺从感到郁闷。
“我知道你在那里。”瑟兰督伊转身，越过被柱子遮挡的位置，眼神落向门口的方向，“你为什么躲藏在阴影之中？”
“我是来向您报告的。”陶瑞尔的身影随着她的声音一起出现在瑟兰督伊和卢修斯的面前。
“我想我在两个满月之前就下令要你摧毁那个巢穴。”瑟兰督伊的声线变得比刚才要冷冽的几分，表达了他切实针对陶瑞尔的不满。
“我们按照命令剿清了树林，陛下。但蜘蛛不断地从南面涌过来。他们是从多尔哥多出来的，如果我们可以摧毁它们的源头……”
“那座堡垒在我们的国境之外。而保证我们的境内不会有这些污秽之物是你的职务。”
瑟兰督伊的说法让陶瑞尔有点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步。“我们赶走了它们，然后呢？它们不会去袭击别的地方吗？”
“其他地方不关我的事，”无视陶瑞尔戛然而止的步伐和震惊的申请，瑟兰督伊的声音果断得十分冷酷吗，“世界的命运有起有落，但在这个王国内，我们能长存。”
莫名的一阵风从卢修斯的身旁擦过，引得他向后连退了两步。抬头，就迎向了瑟兰督伊马上看过来的视线。
陶瑞尔显然对瑟兰督伊的命令失望至极，甚至没有行礼就转身要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