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派人!那么多的精灵都死了吗?”特刚暴躁道,“不把军队从西边调回来,我们的士兵去一个便是死一个!与其这样,不如敞开城门,归顺黑暗,不就是信仰而已。既然相信他们也还是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改换门庭又有什么?”
特刚说着,语气越发燥郁。他早就不耐精灵高高在上的样子,满是怨怼。中土的子民以光明为信仰,说到底也还是算不得多少虔诚。因此特刚提起来,也没有多少顾忌。
但是他说着说着,却发现眼前的骑士仿佛因此遭受了毁天灭地的打击,露出了惊骇欲死的表情。
“干什么!”特刚惊喝一声,语气却也一下子弱了三分,伴随着一股莫名心慌鼓噪,喉头一紧。
听到喝声,骑士吓得连连倒退了三步,脸色苍白的望向特刚身后的方向,手指抬起,连声音都颤抖了:“殿……殿下……山……山……火……”
特刚猛得回过头去,惊骇失声。
远方,黑沉沉的天顶一片通红,云层被冲天而起的火舌烧得黑红,沉沉地向刚铎的方向压来。
黑暗的力量随着火焰的明灭向上迸发,越过云层的边际倾泻而下,墨线勾勒出在黯影山脉的轮廓,自东向西,仿佛被这可怕的力量一点点唤醒,化作一只择人而食的巨兽,睁着血红的双眼。魔火焚化的东西被烧得橙红,从山顶的边线一点点缓慢滑下,就像巨兽流下了贪婪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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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火焚天,大陆震惊。
瑟兰督伊是从飞禽的口中得知了更准确的消息。
黯影山脉燃起的大火遮天蔽日,整个刚铎和洛汗都看得一清二楚。即便远如长湖没有目睹,却也都隐隐感受到了那股气息。
整座山脉的植被土壤似乎不受大火的影响,但离开脚步稍慢的那些飞禽走兽却是都被这火焰烧得灰分湮灭。令人恐惧的气息从那里蔓延开来,好像有一只可怕的大手正要伸向无法逃离的人类王国。
但是,飞鸟的智慧有限,传达的信息也仅仅是自己看到的事实而已。后续的情况乃至可能蕴含的深层含义,他们都一概不知。
“他到底想做什么?”卢修斯盯着被标记的地图,同样困惑。
“刚铎向瑞文戴尔排除了使者。”瑟兰督伊看过埃尔隆德送来的简报:“但是魔多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瑞文戴尔也无处着手。”
“按理推断,索伦在五军之战前受了伤,现在不可能恢复了全部的实力。”卢修斯点了点魔多,“如果他真的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实力,他应该会尝试直接兵临城下。”他又点了点洛汗。
“现在,刚铎和洛汗的人类都开始向北迁。但他们可选择的空间太小了。”瑟兰督伊注视着多尔哥多和罗斯洛立安夹出来河谷区域。自洛汗向北,安度因河以西的区域并没有给人类留出多少空间。法贡森林和褐地都隐藏着难以抵御的风险。如果北上跨过大河,来到长湖,则是大多数普通民众都无法走通的商路。
“未知的危险必然放大人类的恐惧,因为不可预知间接等于无处不在。如果无从抵御,民众动乱是必然会发生的状况。”
“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总是跟在一旁的安尼斯主动开口问。
“动摇人心?”卢修斯重复了一遍,自顾摇了摇头,“这不会是最终的目的。如果是为了之后的攻伐,动摇人心的效果就很显见了。而且,即使是黑暗,扩大势力的过程也是需要信仰和新力量支持的。”
“那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图吧?他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如果谁都不能理解他的意图,这么做还有意义吗?”安尼斯追问,“或者说,他就是想要整个大陆乱起来?”
“威慑导致的混乱没有意义,那只会让他的敌人更加团结。”卢修斯推翻安尼斯的猜想,“刚铎主动向瑞文戴尔求援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索伦不一定知道人类与精灵的不和吧?”
卢修斯马上摇了摇头:“他肯定知道。”
这个反应马上引来了瑟兰督伊的注意。原本只在研究地图的精灵王侧过头来,看着卢修斯的侧脸,若有所思。
安尼斯嘀咕,“那他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任何目的,难道只是为了展现实力?”
卢修斯对瑟兰督伊的关注一无所察:“纯粹的展现实力能是因为什么?”
“震慑,又或者是炫耀。”瑟兰督伊开口道,“那都是为了达到传递信息的目的。如果他需要的是有人因此而行动的话,没有后续其实就是真正的关键。”
“人类已经有动作了吧?除了人类,谁还会因为他的动作而动作呢?瑞文戴尔与罗斯洛立安都没有反应。”安尼斯顺着精灵王给定的思路推敲,“之前的小蜘蛛也是这样,似乎都是没有目的的行为。如果要把这两个东西联系起来,却又好像没有什么关联。跳跃太大了。”
“索伦总不至于同时在魔多和多尔哥多吧?”哈迪恩也忍不住插嘴,“难道说,小蜘蛛确实和索伦没有关系?”
小蜘蛛与魔火。
卢修斯皱了皱眉,而后转为震惊。
小蜘蛛与魔火,这两个信息确实看起来没有关联。但是,这种毫无关联并非是对所有人都成立的。
他猜不到其他的精灵领主会如何考虑这件事情,但他却知道,如果索伦是像对他传递信息,一切也是可以顺理成章的。
如果抹杀龙灵时,索伦给他的话是明示,小蜘蛛的到访是一种提醒跟暗示,那魔火的出现就是一种炫耀。这可以算是拉拢利诱的“诚意”,也可以是一种直白的威逼。
卢修斯原本以为,索伦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存在挑明,用秘而不宣的方式换取恢复发展实力的灰色空间。只要索伦不挑明,埃尔隆德他们也很难将人类的力量团结起来。这一点,有了萨鲁曼的内应,索伦不可能不知道。
卢修斯想要用索伦沉默的时间找出解决自己后患的办法,却完全没有料到索伦会如此急切。急切到不顾会让人类与精灵团结起来的风险,也要彰显自己的存在。
要躲得这个大陆的控制权,魔火的出现无疑将给索伦自己增加难度。
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索伦要的不仅仅是这片大陆。
卢修斯一直以为,自己对索伦的价值就是身上保有的那枚矮人指环。
但如果让索伦此时如此殷切盼望的,如果是那个指环的话。索伦更应该在伊西立安遇上他们的时候,就不顾暴露风险的露面拦截。
那索伦到底觊觎的,是卢修斯的什么东西呢?
魔力?似乎也不是。因为这是他能够引诱卢修斯的最大筹码。
那卢修斯身上还剩下什么价值?
能够让卢修斯显得与其他精灵那么不同的,也只有两样东西了。魔力,又或者是他所来自的那个不一样的世界。
索伦在觊觎那个世界?
但瑟兰督伊不是说明,通道已经损坏,世界之间的联系已经断绝了吗?
难道通道可以被重新激活?或者索伦可以通过卢修斯将通道激活?
索伦知道些什么是卢修斯还未掌握的吗?
但是,石门还有通道全都位于林地王国境内。在瑟兰督伊严防死守的领地内,会有什么是索伦能够知道,而瑟兰督伊不知道的吗?
瑟兰督伊向他隐瞒的,除了那个预言,还有什么?
再次抬眼看向瑟兰督伊,卢修斯只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无底漩涡。
作者有话要说:对的,你们没有看错,这次圆圆真的是更新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紧随其后的某个晚上,卢修斯和瑟兰督伊几乎是同时从梦中被来自地底的震动惊醒。
惊惶中再次出现的北迁鸟群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洛汗,又或者是魔多,发生了一场毁灭性大地震。
整个洛汗王国都没能躲过这一次大地震的袭击,房屋倒塌、牲畜死亡,就连紧靠着的刚铎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动物也没能提前察觉这一次的大地异动,说明事发绝非偶然。
数日后,第一批逃难到长湖的洛汗人类带来了更令人沮丧的消息。
大地震中,仿佛不受影响的半兽人军队袭击了处于脆弱中的萨恩盖宝。
城市被掠夺焚烧、人类遭遇一边倒的屠杀,阿蒙汉要塞的守卫队长身负重伤。
大量的洛汗人四散逃亡,去往不同的方向寻求援助。而惊惶不定的刚铎紧紧封锁起与洛汗的边界线,拒绝了所有人的通关请求。数不尽的难民狼狈不堪,拖着仅剩的家人与行李,仓皇无助的一路向北。
其后,从第一波偷袭中逃出生天的佛兰恩集结援军,夺回了失地。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令人窒息的巨大损失。
夺回来的萨恩盖宝满目疮痍,阿蒙汉要塞几乎变作废墟,萨恩盖宝的城主提前逃跑,佛兰恩在愧疚的情绪中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偌大的城市群龙无首。
没有人知道,那里还能剩下什么。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卢修斯有些怅然。在他来到这个世界而认识的那些人类精英里,阿蒙汉的守卫队长佛兰恩是第一个成为战争亡灵的牺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