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轻哼了一声，并不接话。
“他的本意是想让我来劝你。”埃尔隆德还是开口解释道，“毫无疑问，你的能力很强。但如果使用这些能力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隐患的话，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他更担心你的安全，而不是你的战斗力高低。虽然我也不能准确地预计洗礼究竟能不能够如他所愿的那样为你解决后顾之忧。但至少，如果有一个最高级别的赐福的话，你的洗礼本身还是很有把握能够成功的。”
卢修斯轻呵了一声：“那我猜，这个最高级别的赐福，指的是盖拉德丽尔女士的力量？”
在经历过那样的争端之后，卢修斯和盖拉德丽尔的关系绝对称不上相互信任的程度。相互帮助的事情也就显得更加微妙了。
埃尔隆德并不掩饰地点点头，然后又接了一句：“虽然我也提醒过瑟兰督伊，我并不觉得你会同意。不过，我倒是也不赞同你的坚持。”
“我需要的，本来就不是安全。”卢修斯不在意地回应道。
对话是意料之中的没有结果。对此，埃尔隆德还是保持着宽厚的笑容，并不再说些什么。
在这件事情上，他始终是一个不相关者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朋友的嘱托，埃尔隆德并不是会想要改变他人决定的行事风格。
不过，对于卢修斯的情况，埃尔隆德自己倒是也还抱有几分好奇。
两个精灵在这安静的拐角站着，注意力都放在各自的关注点上，直到卢修斯忽然打破沉默。他从静静凝望山谷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转向埃尔隆德，有些突兀地开口说道：“我明天早上就会离开这里。”
埃尔隆德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并没有马上意识到卢修斯和自己汇报行程计划的原因。瑞文戴尔的客人也许会在离开前礼貌地向主人告别，但显然不会是用卢修斯现在这样的陈述语气。
但没一会儿，他就露出了苦笑。
瑟兰督伊从稍远一些的阴影之中缓步走了出来，面沉如水。
如果不是卢修斯开口暗示的话，埃尔隆德确实没有察觉到瑟兰督伊的靠近。
“你又要去哪里？”精灵王的声音和他板着的脸色一样糟糕。
卢修斯对精灵王的态度变化并不畏惧，他很平静地看着瑟兰督伊慢慢走到自己跟前站定。
埃尔隆德早就看出来，卢修斯和瑟兰督伊的相处模式并不同于普通的林地精灵，尽管前者目前在所有其他精灵看来，都有着明显从属于林地王国的烙印。
鉴于卢修斯的特殊来历，埃尔隆德虽然对此感到惊讶，却也觉得还在情理之中。
况且，卢修斯那绝对算得上出色的能力也值得瑟兰督伊付出足够的重视。
但在这时，就在看到卢修斯瞥向自己的一个眼神之后，他忽然发觉自己之前似乎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被瑟兰督伊质问的气息笼罩着的卢修斯勾了勾嘴角，仰头反问精灵王：“我需要向你汇报吗？”
埃尔隆德此时所处的角度是在瑟兰督伊的斜后方。他能将精灵王与卢修斯的所有互动尽收眼底，瑟兰督伊却看不见他的反应。
此时，面对卢修斯的冒犯，脾气一向糟糕的瑟兰督伊却是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依然绷着脸，但沉默之后，最终也没有任何严厉的话语。相反，他像是流露出了一丝妥协的气息：“卢修斯……”
这是一个足以让埃尔隆德感到震惊的信号。
虽然他不支持盖拉德丽尔想要改变瑟兰督伊维护卢修斯态度的举动，但他也依然认同这个逻辑里面的关键部分：瑟兰督伊对此次会议的参与程度必然决定了卢修斯以及长湖的态度。
处于卢修斯控制之下的长湖并不会和处于瑟兰督伊控制之下的状况有什么实质的差别。
但瑟兰督伊在这样单独相处中面对卢修斯的反应显然是远远超出了埃尔隆德的预料。
埃尔隆德的惊讶是摆在了脸上的。瑟兰督伊没有看到，卢修斯却看到了。
他瞥了一眼埃尔隆德，对后者露出一丝只有对方才能察觉出来的笑意，开口则是以一种极平淡的语气在回应瑟兰督伊：“我回长湖。”
瑟兰督伊的脸色明显因卢修斯的这句话而缓和了，他很快说道：“那就明早一起出发吧。”
“瑟兰督伊，现在的讨论还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结果，你不可能现在就离开。如果战争将要爆发，林地王国也不可能在战火之中独善其身。”埃尔隆德先是因卢修斯向自己传达的信号而短时间冷了神，还未想清楚其中的含义，就听到瑟兰督伊突然要离开的决定，连忙开口阻止。
在卢修斯一直缺席的会议之中，瑟兰督伊虽然大多保持沉默，但他和埃尔隆德一样，都坚信索伦已然回归魔多。埃尔隆德一直不同意萨鲁曼他们消极应对的态度，却有些独木难支。如果瑟兰督伊在这个时候离开，局势必然会滑向埃尔隆德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方向。
瑟兰督伊闻言皱起了眉。但在迟疑之后，他还是改变了刚才的决定，改口说道：“我让莱戈拉斯和安尼斯跟你一起回去。”
卢修斯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他向埃尔隆德点了点头示意告辞，转身就要走。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埃尔隆德可以接受的，他也因此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伫立在原地的瑟兰督伊突然做了一个动作。
精灵王突然伸手拉住了就要转身的卢修斯，迫使对方重新看向自己的眼睛。
在得到了想要的回应之后，瑟兰督伊很明显软化了语气，他看了看卢修斯，继而缓声说道：“我很快就会回去。”
闻言，卢修斯挑了挑眉。
“那和我并没有关系。”他紧接着挣脱了被瑟兰督伊临时桎梏住的手腕，神色如常地转回身来站定，“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了，我就先告辞了，埃尔隆德阁下，精灵王陛下。”
卢修斯在告别之后并不留恋，话音落下便也施施然转身离开。而瑟兰督伊在垂下了手之后，却还一直望着卢修斯的背影。
直到卢修斯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眼前的小路上，瑟兰督伊才转过身来，看向还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埃尔隆德。
旁观目睹卢修斯和瑟兰督伊明显有些“出格”的相处，埃尔隆德一开始是带着些尴尬的。
他很惊讶，但更多的是因为从细节中看出了瑟兰督伊对卢修斯的格外重视。
但再多的例外也只是瑟兰督伊自己的事情，比如几千年来突然兴起而改变了惯有的冷情态度。
然而，瑟兰督伊最后的动作却是让埃尔隆德彻底绷起了神经。
精灵与自己族人之间的肢体接触是远远少于人类的，即使是很亲密的朋友之间。一般父母与子女之间会表现出更多亲昵举动，但一贯不会表达自己情绪的瑟兰督伊甚至在和莱戈拉斯相处的时候也罕有直接的接触。
然而瑟兰督伊和卢修斯这短暂的拉手，却是亲密得超出了前者曾经所有的极限。
瑟兰督伊回过身来，看见的是一脸严肃的埃尔隆德。
“怎么？”精灵王淡淡地开口。
“卢修斯的事情……那个预言，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埃尔隆德顿了顿，严肃之中逐渐带上了一点疑惑，“不过，我想我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什么。”瑟兰督伊完全没有捕捉到埃尔隆德的言外之意，露出了些不耐烦。
埃尔隆德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他不禁回头向自己的身侧看了一眼。
作为瑟兰督伊的侍卫统领，哈迪恩由始至终一直都跟在瑟兰督伊的身后不远处。刚才卢修斯和瑟兰督伊之间的一切互动，以及埃尔隆德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也都是不会因为这样的距离而被忽略掉的。
埃尔隆德有些为难，他觉得自己将要说的话应该避开哈迪恩。
但瑟兰督伊显然并不耐烦这隐晦的暗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埃尔隆德迟滞了一会儿，才组织起语言，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对卢修斯产生了爱情？”
瑟兰督伊顿时皱起眉来，盯着自己发问的朋友。
见状，埃尔隆德顿时松了口气。他紧接着看向哈迪恩的方向。
虽然这样的对话会令旁听者有些尴尬，但哈迪恩既然一直都跟在瑟兰督伊的身边，想来也不会觉得埃尔隆德的疑问太过突兀。
“如果不是的话就好……”
话音未落，看向哈迪恩的埃尔隆德就见前者忽然露出了惊讶之中夹着喜色的神情。
埃尔隆德迅速回过头去，刚好撞见了瑟兰督伊那仿佛被点亮了的眼神，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领主送助攻什么的……
大王开窍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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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挺直了背，卢修斯在灼热的目光注视中拾级而下，缓步远离。
直到走出了瑟兰督伊的视线范围，卢修斯那种背部紧张的感觉才稍稍放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