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挑了挑眉，对这样的隐形指控毫不畏惧。
“很可惜，埃尔隆德阁下。”他用十分无辜的语气对精灵领主说道，“我的能力并未能如您所期望的那样帮上什么忙。如果您不说，我甚至不会知道信虫的存在。由始至终，我都没有从矿石上感觉到任何的生命气息。”
“如果让各位失望了，我表示很遗憾。”卢修斯浅笑着摇头，看向了质疑自己的甘道夫。
灰袍巫师皱着眉，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摩挲了一下，看向卢修斯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微妙的气氛在信虫的问题之后又被扯回到刚才□□味十足的尴尬对峙状态。坐在旁边的瑟兰督伊虽然没有再说话，但他的态度显而易见。在卢修斯还不清楚状况的时候，精灵王已经捕捉到了灰袍巫师的敌意。
仿佛暗流涌动的局面迟滞了下来，但这是急于解决实际问题的精灵领主不想看到的。他叹了口气，开口打破僵局：“正如我刚才所说，信虫并不是我们这次讨论的关键。”
他停了停，再次看向卢修斯，缓声解说道：“我们在发现信虫之后，追踪了矿石的下落。但因为威利商队的人没有一个逃过了瘟疫最初爆发的阶段，所以我们并不知道当初他们从褐地带出来多少矿石。我前往刚铎也是为了了解那边是否有铁铂矿石流入的情况。但我们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明确究竟是什么力量激活了信虫。”
“这样……”卢修斯闻言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瑟兰督伊，说了一句，“那么，结果就是显而易见的了。”
一直沉默的白袍巫师双眼猛地闪过一阵精光，他坐直了身子，以无比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卢修斯，沉声追问道：“为什么显而易见？”
萨鲁曼会第一个作出紧张反应并没有超出卢修斯的预计，他对白袍巫师挑了挑眉。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埃尔隆德并没有让谜底一直悬起的必要，他一脸慎重：“索伦已经回到了魔多。”
“这不可能。”甘道夫马上否定道。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当初萨鲁曼阁下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埃尔隆德揉了揉额头。
“我追着他的痕迹到了东方，但他收敛了气息藏匿在东方人的部落里，不露痕迹。我在那里等候了一段时间，也没有看到戒灵活动的迹象。”萨鲁曼作出认真回忆的样子，短暂的停顿之后又补充道，“东方人毫无疑问受到了黑暗实力的影响，但那一段时间里，他们也都察觉到了黑暗的虚弱。”
“当初索伦被驱除的时候，力量仍然很虚弱。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积蓄到足以打破封印回来。”盖拉德丽尔这时也开口了。她微微皱眉，看向埃尔隆德，态度很明确。
卢修斯一眼扫过圣白议会各个成员的反应，心里渐渐能够在各种信息与事件之间连接上不同的线条与符号。
作为唯一知道萨鲁曼已经叛变向黑暗阵营的人，卢修斯顿时从他们的话语中抓到了事情可能的真相。
盖拉德丽尔坚信索伦没有足够的力量打破封印。根据这个线索从索伦回归的结论逆推的话，这就意味着，必然有谁为索伦的回归提供了力量。那么，萨鲁曼叛变的时机就很明确了。
看着眼前十分心急的萨鲁曼。卢修斯不由在心底冷笑。拥有这样一位议长的圣白议会，是真的没办法让人有什么指望了。
“是的，这是我们都不想听到的结果，但它确实发生了。这是瑟兰督伊从伊西利安带出来的消息，” 埃尔隆德说着，看向了精灵王的方向，“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们详细说明一下？”
此前在奥斯吉力亚斯的碰面过程中，精灵王并未向精灵领主提及发觉索伦的全过程。
听到埃尔隆德的提问，卢修斯看见瑟兰督伊紧皱起来的眉心。
显然精灵王不会愿意将自己伤势复发的事情作出更详细的解说。不知情之下被提出来的问题就显得十分无礼了。
卢修斯抿直了唇线，在这个会议上首次生出焦躁的情绪来。
原本，作为精灵王而得出来的结论也不应该被质疑。
“我所在的队伍在伊西利安遭遇到了半兽人的屠杀式袭击，而就在袭击发动前不久，我的旧伤突然发作。”瑟兰督伊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开口道。
“你的伤不是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发作吗？”埃尔隆德闻言大吃一惊。
精灵王淡然道：“提前了三百年。”
在这个时候，甘道夫倒是没有再展现出针锋相对的态度，而是皱着眉头说道：“能够有这么强大影响力的存在，确实索伦是首选的可能。我并不是想要质疑瑟兰督伊陛下的话语。只是这个结论对我们的影响十分重要，不能草率。我只是在推测，如果索伦真的已经回到了魔多，遇到您在伊西利安伤势复发而陷入虚弱的情况，应该不会仅仅局限于只是派出半兽人截杀。如果您在伊西利安发生了什么，必然会影响整个北方的格局。我更倾向于认为这归属于偶然的概率更大。”
“在离开伊西利安核心地界之前，我们遭遇了四次半兽人的围追和伏击。”卢修斯瞥了灰袍巫师一眼，冷冷地说道。
“你伤势发作期间不是会失去战斗能力吗？我记得你身边一直只有卢修斯他们三个。”埃尔隆德先是看向瑟兰督伊，紧接着满脸惊讶地转向了卢修斯，仿佛要将他重新认识一遍。
哈迪恩和安尼斯的战斗能力是可以预见的。
那么，让他出乎意料的原因只有可能是卢修斯。
此时，埃尔隆德才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听到过的卢修斯与瑟兰督伊发生的争执。在卢修斯第一次开口，表达自己把瑟兰督伊安全护送到奥斯吉力亚斯就是完成了任务时，埃尔隆德根本没有意识到话语背后的引申含义。
想到这里，精灵领主的视线不禁在瑟兰督伊和卢修斯之间逡巡起来。
显然，他们之间还隐藏着更多的问题。
“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场面僵持之下，萨鲁曼忽然大义凛然地开口，“如果索伦真的回来了，我们必须要采取措施。”
如果真的回来……
这句话也就相当于是暗示索伦并未回归。
萨鲁曼这这么关键的时候开了这样的头，显然后面的措施就不会是针对索伦回来的布局了。
卢修斯听到萨鲁曼的话，不禁冷笑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察觉到萨鲁曼言下之意的并不只有卢修斯一个。
瑟兰督伊毫不客气地冷笑了几声，脸上更是摆满了讽刺。
埃尔隆德有些头疼，他看了看在座各位的神色，对萨鲁曼说：“索伦回归这件事情并不应该被怀疑。如果放任这个情况，我们将一步步失去胜利的可能。如果我们都不能对此达成一致，更不用指望能说服人类和矮人了。”
“如果不联合所有的种族，我们将毫无胜算。”对话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埃尔隆德的焦急也因此增长，“我尝试警告刚铎，但人类并不以为然。我向米那斯提力斯传递过信息，但摄政王并不相信我的话。虽然他派出了亲王接待我，但他的态度更像是敷衍而已。”
“洛汗虽然很积极，但是他们防御自身的边境已经人手不足了。除了加强现在已有的防御，并没有太多活动的余地。”
“埃雷博和河谷城的态度也很消极。”甘道夫紧接着说道，“要说服他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局势似乎明朗得让人没有办法不沮丧。
卢修斯在心里迅速过了一遍这块大陆的地图。
人类、矮人和精灵是分散开来居住的，领地之间有着联系，强度却很弱。如果要对单支敌人队伍进行拦截，倒是能够形成有效的合围。但在面对虚无缥缈，无法明确何时何地会出现什么样的敌情时，这些松散的联系是不可能构筑出一条强有力的防线的。
仅就卢修斯在精灵资料中看到的历史，最后同盟之战后，虽然黑暗处于劣势，但他们和光明阵营所占的疆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换言之，在战争胜利之后，光明阵营并没有有效的利用优势形成对黑暗的遏制。这和光明阵营在战争中的巨大损耗有关，但各自为战的因素同样是不可忽略的重要影响因素。
瑟兰督伊与他父亲带领的林地王国一直也是游离于核心控制圈的一大力量。
虽说各自为战并不是一个好的策略，但仅从林地王国的角度出发，与其让自己的有生力量在这样松散的同盟之中被消耗掉，倒还不如自己守住自己的地盘。
因此，瑟兰督伊不情愿参与圣白议会的举动就变得可以理解了。因为，这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选择自己坚守，对瑟兰督伊来说既是明智的决定，但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从这个角度出发，卢修斯很轻易就能推测出埃尔隆德对自己发出邀请的理由。
和甘道夫心里可能踹有的防备不同，埃尔隆德更看中的应该是卢修斯的长湖领主身份。
林地王国、河谷城和埃雷博，这三片领地互成犄角。
从内部看，三个种族在这里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和若即若离的关系。地理距离的远近决定了他们在黑暗阵营的攻击中必然处于同一条战线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