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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代后,我成了学神(江雨声)


几位博士生看着他们的景教授和一个年轻男人手牵手走了进来又走了出去,惊得面面相觑,连手里正在做的材料分析都给忘了。
“怎么个情况啊?”一位戴着眼镜的博士超小声询问。
“你问我,我问谁呀?”另一个语气飘忽的回答。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最后一个人。
最后一个摇了摇头,格外残酷地开了口:“你们看看你们自己,年龄比景老师大,脑容量比景老师小,智商比景老师低,就连谈恋爱都没景老师迅速。八卦个什么呀,赶紧干活。”
这话也太扎心了,三人看着关闭的办公室门,齐齐叹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他们小景老师一关了门,就把牵着的手给甩开了。
“我又不缺人给我做实验。”景长嘉眉头一挑,“哪里还需要小封教官来当一日研究员。”
“是我想把所有时间都交给小景教授。”封照野一边说着话,一边撩起了衣袖,“小景教授真的不需要我吗?”
他语调可怜巴巴地,神色却镇定得很,一双眼满是笑意地看着景长嘉,一眨不眨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景长嘉拿他没办法,只能抽出了一叠数据文件递给他:“这个会吗?”
封照野速度飞快的浏览了几页数据,注意力在某几个数值上停了停。
半晌,他开口问:“你在做半导体?禁带宽度与绝缘破坏电场数值都非常优异。新一代半导体?”
他判断得太过迅速,就连景长嘉都有些惊讶了:“小封教官,你到底去学了什么东西,怎么什么都会啊。”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封照野也不隐瞒:“我本科开始要学四十门专业课,选定方向后轻松一些,减少到二十八门。不过这里面不包括专业训练和基础课程。所以发动机相关的,我都会一点。”
“……你们有选修吗?”景长嘉迟疑地问。
“有。”封照野安静地看着他,眸色犹如风平浪静的海面。
景长嘉沉默许久,突然说:“我刚刚本来……有点生气。”
他微微抬头,看着封照野的眼睛。灯光之下,他清晰地看见了因为他一句话,封照野骤然紧张起来的情绪。
景长嘉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因为你那么聪明,却没有说我想听的话。”
可是除开基础课程与专业训练,封照野还有四十门必修的专业课。就算是玉大医学系的学生,都没有这么多课程。封照野擅长航天机械,专业课又这么多,还要进行体能训练……
景长嘉第一次这样清晰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每一个休假日、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封照野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换来的短暂时间。
他把这些时间,都送给了一个名为“景长嘉”的人。
可他却从未说过他有多辛苦。
“我现在改主意了。”景长嘉轻声说,“那些话,在我改变心意之前,你随时可以决定什么时候才让它说出口。”
封照野缓缓眨了眨眼,他的心口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淌出了又滚烫却又甜蜜的岩浆。
那岩浆流淌在他心上,滋滋烫出一道又一道名为“景长嘉”的心纹。
“我总是在担心,你或许更期盼一个能给你解压,还能每天和你见面的爱人。”封照野低声说着,缓缓将一枚拇指大小的东西放进景长嘉的手心。
那是一枚剔透的八角形水晶。
放下的一瞬间,室内的顶灯将它彻底照耀。于是五颜六色的彩虹就出现在了景长嘉的手心里。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送给你。”封照野轻声说,“所以我只能向你献上我永恒的忠诚。”
景长嘉心头一颤,他收紧手心,将那枚小巧的太阳捕手握紧:“小封教官。”
他叫着封照野,眼里是满得快溢出来的温柔笑意:“你说过的,我只会看着第一名。现在这个世界上能跟紧我的人可不多。我身边有一个了,我就不会再去看别的。”
“谢谢你的礼物,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生日礼物。”
过了几天,难得万洛西也在玉大,没有去研究中心。他上完课就晃悠到了景长嘉的办公室。
刚和景长嘉打了个招呼,他就在景长嘉的电脑下面发现了一枚太阳捕手。
那个八面体的太阳捕手虽然少见,可看起来做得挺糙。结果灯一打,能折射的彩光比市面上卖的还要多得多。
这种精度,一看就是手工作品。
“你还有这个闲心呢,自己磨晶体?”万洛西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想动手拿起来看。
景长嘉拿笔不轻不重地扫开他的手:“别碰。不是我磨的。”
“噢,”万洛西了然地松开手,“我听说前两天你男朋友过去陪你加班了,他送的吧。”
景长嘉坦然点头:“对。”
万洛西原本想借机打趣他,结果景长嘉承认得这么坦然,搞得他都不好意思笑话了:“年轻人,不懂科研的好,才会浪费时间谈恋爱。”
“那我们来说说科研好了。”景长嘉说,“我昨天去研究中心对比了四个组的实验数据,各有优缺点。但是你知道,这些数据很显然不太合格。”
他说了正事,万洛西也正经了起来:“我早上给你发了邮件,你打开看看,那里面有我新设计的实验。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敲掉多余原子,只留下单层碳原子试试。”
“纯二维结构再混合键组成三维异质集成吗?”景长嘉沉吟了许久,才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但我直觉告诉我,你这个方法有缺陷。材料承受不了高功率与高温作业。”
万洛西拨动了一下桌面的太阳捕手,看它在桌面上滚出了五彩的光辉:“这是来自你的数学直觉吗?”
景长嘉摇了摇头:“来自我的科研直觉。”
万洛西沉默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景长嘉的计算从没出过差错。他让改进的方向,也从来都是对的。他认可景长嘉作为一个科学家的优越分析计算的能力。
他思考了很久,才再次开口:“我觉得我设计的实验可以试试,我们俩的科研直觉不冲突。我先带一个组做一做,不行咱们再改。也算是剔除一个错误项。”
“好。”景长嘉没有再拒绝,“等我们找到了正确的配比,我再把计算材料的论文发一下。顺便也能探一探别人都做到什么程度了。”
万洛西乐得一拍手:“我看行。不过你还是发国内核心吗?”
“还没想过。”景长嘉问他,“怎么了?”
万洛西闻言苦笑一声:“你那BSD教学论文引起的风波,你自己还不知道呢?那你有空自己看看去。”
他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景长嘉正要追问,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急促的来电音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刺得景长嘉莫名生出了一股没有由头的不安。
他连忙摸出手机,发现来电显示的是芮教授。
景长嘉一接起电话,就听芮教授声音异常严肃地说:“小景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立刻来第一人民医院一趟。这里有要紧事。”

景长嘉挂了电话,与万洛西简单说了两句,就直接冲出了办公室。
吴教官一直跟在他身边,景长嘉下楼时给他打了个电话,等他冲出数学系时,吴教官已经开车着等在了那里。
一路风驰电掣抵达第一人民医院,景长嘉紧张的心都没有舒缓下来。
他说不清自己莫名的紧张来自于何处。
或许来着前几天封照野的坦然。景长嘉清楚的知道,只有寥寥几个极其危险的专业工作,才需要那么多的课程。
也或许,仅仅只是来自于一个已经交接过的工作,突然再一次找上门,所引起的不安。
“小景你来了。”芮教授远远地看见他,连忙朝着他走了过来。
“芮老师,”景长嘉加快脚步跑了过去,“什么人出事了?”
芮教授压低了声音告诉他:“一个试飞员。”
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景长嘉清晰的听见了一声来自大脑深处的轰响——
耳朵也尖锐的轰鸣了起来:“滋——”
像是系统彻底损坏,只有残余的电流还能在脑中挣扎。
试飞员、四十多门课程、专业体能训练的字样犹如炸开的电线火花,不受控制地漂浮在景长嘉眼前。
他在脑海的轰鸣声中开了口:“谁?”
声音喑哑得让芮教授吓了一跳。
“小景,你感冒了吗?那不用这么急着过来。”芮教授说,“是一名功勋试飞员,他现在还没苏醒。”
功勋试飞员……
不是封照野。
意识到不是封照野的一瞬间,大脑里的狂风骇浪霎时平静,耳朵里的尖锐轰鸣声也逐渐消弭。
不是他。
虽然试飞员也是专业的飞机专家,他们也要进实验室,也要学那么多课程。但那不是封照野……
功勋,是已经立过赫赫战功的人。
景长嘉眨了眨眼,极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我没事。芮老师,具体是什么情况?”
“是试飞的时候飞机出了问题,为了保飞机和数据,他没有跳伞。”芮教授压低了声音,“遇上爆炸手脚都少了一只,神经受到了损毁性的伤害。我们实验室的突破前几天报了上去,组织现在想让我们尽力帮他恢复。”
“任务下得急,所以我急着把你叫过来。”
“损毁性伤害?确认神经损伤已经不可逆了吗?”景长嘉问,“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芮教授低声说:“趁现在记录下他还尚存的一些神经反应。因为医生说不排除后续彻底坏死的可能。”
这是个很急的工作,芮教授的团队已经就位,就等医生点头他们进门做一系列的工作。
“后续治疗如果神经情况好转,那还好说。如果神经彻底坏死,肌肉也萎缩。我们的机械义肢需要彻底代替那一部分。你的算法非常重要。”
景长嘉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里还没苏醒的试飞员。他名叫李安德,是个看起来有点苍老的中年人,他身上盖着很单薄的薄被,看不清断肢的情况。但身体上的重伤给他带来了很苍白的脸色。
“确认现在这样做记录?”景长嘉忍不住问。
“现在或许还能捕捉一些残留的神经反应和肌电流。”一个研究员低声说,“我们要一直跟进到他的所有创口都彻底恢复为止。”
他们实验室见过的患者,很少是这样的。绝大多数志愿者都是已经失去肢体很多年,但神经保留完好,心态也比较平和的患者。
现在这样血淋淋的创口,研究员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记录才好。
“一会儿进去后先进行整体扫描。确认肢体大小。”芮老师说,“神经电流捕捉你们做过很多次,不要慌。倒是小景你要注意,患者后续很可能大面积的神经坏死,我们常用的神经捕捉点位可能根本没有用了。你做算法建模需要什么数据,自己要盯着。”
景长嘉点了点头:“好。”
他们在门外守着,直到医生确认过患者整体情况平稳,才放他们进门。
做整体扫描的是一个手持蓝光扫描仪,一边扫描一边就在电脑里生成了数据。研究员们有条不紊地往试飞员身上贴电极片。遇见包扎好的部分,就把电极片换做了一种极其细长的探针。
那探针细如发丝,扎进去后,电脑里的扫描图就在相应部分爆出一点红光,随即捕捉了那短暂的肌肉与神经反应。
景长嘉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他的长旋后肌没有反应?”
研究员一愣:“景老师稍等。”
他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又在连接探针的机器上稍微加大了一点电流。患者依然没给出反应。
“神经可能坏死了。”研究员说着看向了芮教授,“老师,还要加电流试试吗?”
芮教授皱着眉头:“再加点。”
这一次大刺激下总算捕捉到一丁点神经信号。
景长嘉看着那个信号,指着电脑上的扫描人体:“这几个地方,我需要它们的数据。”
肌肉的反应是一整块的,数据也不能只有孤立的,它必须连接在一起才不突兀。
研究员跟着他的指示,再次往指定的地方扎了几枚探针。
靠近伤口的几块肌肉的神经信号,都显得异常虚弱。这些神经极有可能全都保不住。幸好他们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再晚一些什么信号都捕捉不了了。
景长嘉于心不忍,他忍不住问:“保持对神经的刺激,能不能促使神经的自我恢复?”
刚一抬头想要看向芮老师,却突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着很多血丝,情绪去非常的平静。见景长嘉注意到他了,他就眨了眨眼。
患者醒了。
“你……醒了。”景长嘉问。
李安德眨眨眼,点了点头。
即便刚刚做完手术,这位患者依然保持着一个试飞员应有的敏锐性。足以让他睡到夜晚的麻醉剂也只能让他睡过一个手术流程。
手脚的巨痛几乎瞬间传递到了他的大脑,可相应的,眼前这群人在他身上动来插去,他却根本没有感觉。
恐慌感在瞬间侵袭了李安德。
可下一刻,他强大的意志力就让他分清了眼前的情况,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谢谢。”
干枯的声音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你还好吗?会不会痛?”研究员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又有些后悔。
李安德无声地笑了笑:“肯定会痛嘛。但没有关系,我还活着,还把飞机带了下来,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大嘉奖。”
他及其配合地躺在那里,景长嘉对他说:“老师,我需要让人扎一下你的弘二头肌。”
“请。”他说完话,就感到靠近手肘部分的弘二头肌传来了一股很轻微的痒痛。就像是被蚂蚁夹了一下。紧接着,这种微妙的痒痛感又来了几次。
“嘿。”李安德咧了咧嘴,“这里有感觉。”
他一只手已经没了,另一只手还因为烧伤包得像个粽子。众人看着他的笑,清晰的意识到这是真正从九死一生的险境里爬回人间的战士。
“有感觉,很不错。”芮教授笑道,“后续配合治疗,应该会好。不好的地方,还有我们。”
李安德无声笑了笑。
“可能回不到飞机上了,让你像普通人一样,还是可以的。”芮教授又说。
李安德痛得脸色苍白,脸上的汗水一粒一粒的落,可他还提着精神对芮教授说:“没有关系,你也不要给年轻人压力。我这些伤,都是荣誉。”
这话一出,年轻的研究员们心里都是一揪。
景长嘉听着他与芮教授的话,眼睛全落在了一旁的显示器上。那里记录着李安德的测试数值。
不需要过多的计算,景长嘉已经得出了结果。
很不好。非常不好。
坏死神经太多,预估要坏死的神经也不少。想让义肢做到简单的走路、握取等功能通过调整神经信号和算法还能做到。但试飞员的最基础要求就是手眼协同。更不用说一些极端精细的飞行操作。
即便他受了重伤,注定不能再飞向蓝天。可仅仅只是做到走路与握取,这距离正常生活也太远了些。
“需要更多的神经信号给予末端反应。”景长嘉低声对一旁的研究员说。
研究员忍不住问他:“是要我们把义肢做到肩膀去,提取上臂与肩膀部分的信号吗?可是这样的话,使用感会很糟糕。”
不仅仅只是使用感的问题。还有他们的一部分传感信号来自于肌肉产生的肌电信号。从错误的肌肉上提取信号,只会导致错误的结果。
“还有一个办法。”景长嘉抿紧了嘴唇,“脑机。让末端肢体直接接受大脑信号。”
脑机的优越性不言而喻,可……
“这个跨度太大了。”研究员低声给景长嘉解释,“景教授,我们的康复机械领域现在连便宜的机械义肢都还做不出来,脑机是下一个时代的产物了。”
李安德注意到了他们的沉重,他缓缓转动眼睛,满头大汗地看着他们:“你们不要有压力,即便只是能自己站起来,对我都是意外之喜了。”
做完测试离开病房时,他们恰巧撞见李安德的家属被人带来。他的妻子看着非常惊惶,女儿才十来岁的模样,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还不能理解母亲的恍然。见到他们,小姑娘就跟着妈妈低声说:“谢谢叔叔阿姨,辛苦你们了。”
年轻的研究员们看着有些心慌,他们七嘴八舌的安抚了几句,才快步地走出了医院。
等一行人回到车上后,芮教授才再次把注意力放在景长嘉身上。
“觉得难受?”他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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