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乘的反应证实了秦逸心底的猜测,他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顾予乘,那天你根本没喝醉,你是故意的!”
 顾予乘绷着下巴,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他经过专业训练,抗酒精能力比较强,普通的白酒根本让他喝不醉。
 秦逸无法控制情绪,激动的低吼:“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
 “我知道!”
 顾予乘仰起头,黑眸里恣意着的野性,没有刚才的脆弱。
 这才是他的本性。
 “秦逸,我专修过人体结构,我知道哪个部位最脆弱。我清楚那一刀会要了我的命,但那几个小混混拿出刀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躲。”
 顾予乘掀起唇角笑了笑:“我就是不想活了!”
 “你!”秦逸捏紧拳头:“你这个疯子!”
 “我人生里只有你了,你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比起失去你的痛苦,死又算的了什么,对于我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秦逸知道顾予乘是个疯子,
 但没想到他疯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
 顾予乘知道秦逸生气了,
 他没想这样,但当时的情况他只能破釜沉舟赌一把。
 赌输了,他丢了一条命。
 没有秦逸的人生,如同行尸走肉,活着还不如死了。
 赌赢了,他拥有秦逸。
 事实上,他赢了。
 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顾予乘探出手,握住秦逸的手:“我只是受伤,养几天就能痊愈。我也不算是……”
 秦逸猛地甩开他的手,沉着脸打断他:“你真有魄力、真勇敢,真是让我佩服!”
 顾予乘听出他语气里的反讽,焦急的解释:“我不想失去你,我只能这么做。我看到你牵着那个男人的手,我就想杀了他!”
 顾予乘眼眸里闪烁着杀意,哪怕现在胸口缠着绷带,哪怕脸色苍白,但身上阴郁的气息却丝毫没有减弱。
 秦逸终于明白过来,
 什么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顾予乘这种疯子,永远别指望他做个正常人。
 今天为了留下他能够在心脏上捅一刀,明天还不一定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我就不该可怜你!”
 秦逸转身走出病房,
 他怕自己再留下去会想要骂人。
 顾予乘大惊失色,在他身后喊着:“逸逸,你去哪里?你不要我了吗?”
 “给我闭嘴!”
 秦逸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实待在病房里,你要是敢不老实,今天我给你的承诺作废。”
 顾予乘松了口气,只要秦逸还要他,一切都好说。
 “我一定乖乖养病。”
 顾予乘没再乱动,他躺在床上,乖巧的像个听话的孩子。
 秦逸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好似刚才那个疯子不是病床上这个脆弱的男人。
 他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声,
 当真是被顾予乘狠狠拿捏了。
 秦逸走后,顾予乘一改刚才乖巧的模样,眉眼变得深邃锐利。
 后悔了!
 刚才就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秦逸先把结婚证领了。
 现在暴露了,老婆也被气跑了。
 不过也有收获,
 一刀换回来一个承诺。
 早知道秦逸这么容易心软,他就应该早点捅自己一刀。
 顾予乘掀起唇角笑了笑,
 动作幅度有点大,牵扯到伤口,疼得呲了一下牙。
 疼也忍了!
 与老婆比起来,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秦逸在外面待了一个多小时,调整好心态后才回到病房。
 顾予乘歪靠在枕头上睡着了,侧脸染了灯光,显得格外柔和。
 他眉眼俊朗,舒展开的眉毛少了平时的恣意狂放,多了几分矜贵。
 这么看,也像个正常人。
 还是个很帅的正常人。
 但疯起来真让人招架不住。
 秦逸抬手揉了揉额头,
 惹上这种疯子是他命不好,
 可能是他上辈子渣了顾予乘,这辈子要被他这么欺负。
 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秦逸探出手指,在顾予乘脸上戳了一下:“疯子,你以后正常点吧!”
 不正常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闭着眼睛的男人,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
 秦家父母得知顾予乘身体恢复的很好,夫妻俩同时松了口气。
 纵然顾予乘有很多不足,但对秦逸和曦曦好的没话说。
 再好的后爸也不如亲爹,曦曦需要一个健全的家庭。
 秦家父母没有反对顾予乘和秦逸交往,还抽空来医院探望了顾予乘。
 秦母特意拍了很多曦曦的照片:“曦曦还太小,不适合来医院这种病菌比较多的地方。我拍了照片和视频,一会儿发到你手机上,你可以慢慢看。”
 “谢谢妈!”
 顾予乘对秦母称呼的改变,让秦逸头皮发麻。
 他震惊的看着病床上的男人:“你!你刚才喊我妈什么?”
 “我喊妈没什么不对啊!咱俩都要结婚了,我现在改口是对长辈的尊重。”
 顾予乘弯起眼角,笑的人畜无害:“妈,您说是吧?”
 秦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乐呵呵的说:“予乘说的是啊!都是一家人,称呼上就不要那么见外了。”
 “……”秦逸突然词穷。
 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评价顾予乘这种不要脸的行为。
 顾予乘喊完秦母,喊秦父:“爸!”
 秦父表情有那么一点不自然,笑的挺僵硬,但还是应了一声:“在医院好好养伤,等病好了去家里看曦曦。小丫头长大了很多,笑起来特别好看。”
 聊起小粉团子话题自然就多了,病房里气氛很好。
 秦逸在旁边站着,看着顾予乘装乖扮温顺。
 如果不是昨天亲眼见到他的疯,秦逸也会被他这幅样子欺骗。
 顾予乘出现在秦家父母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温和的样子,
 加上他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很容易引起秦家父母的好感。
 秦逸眼睁睁的看着父母沦陷了。
 不怕疯批坏,就怕疯批又乖又帅。
 顾予乘住院一周,已经可以下床行走。
 他身体素质原本就比普通人要好很多,曾经遭受过魔鬼训练,受过的伤也不比现在轻多少。
 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受伤。
 但为了让秦逸心疼他,顾予乘装柔弱扮可怜,每天都黏在秦逸身边。
 秦逸没怎么回过家他想回家看女儿,顾予乘握着他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他:“我也想回家。”
 “你能不能别折腾了?难道一定要把这条命折腾没了,你才开心?”
 “我想看女儿。”
 顾予乘眼神特别可怜:“曦曦肯定也想我了。”
 “她这么点大,你是谁她都不知道。”
 “她知道我是爸爸。”
 秦逸翻了个白眼,懒得戳穿他。
 说到底就是在刷存在感。
 他拿起车钥匙,“我回家给你拍视频。”
 顾予乘:“我要视频通话。”
 秦逸咬牙:“顾予乘,你别得寸进尺。”
 顾予乘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双落寞的眼睛看着他。
 秦逸受不了他这样的视线,没底线的妥协了:“在医院等着。”
 “好的,老婆!”
 顾予乘抓住秦逸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这才放他离开。
 顾临城在病房门外站了有五分钟,亲眼目睹弟弟的骚操作。
 挺不要脸啊!
 知道用强不能达到目的,开始找其他方式留住秦逸。
 顾予乘学的挺快,把无赖的精髓全学到身上。
 发现秦逸离开病房,顾临城闪身躲进消防通道内。
 未免秦逸尴尬,还是别见面了。
 真要是因为他的原因影响弟弟和弟妹的感情,疯子弟弟又该作妖了,叶清羽也不会放过他。
 顾临城揉了揉眉心,
 头疼啊!
 叶清羽的不断拒绝,让他心力憔悴。
 等秦逸走远以后顾临城才从消防通道内走出来。
 他推门走进病房,
 看到顾予乘靠着床头,正在看手机。
 “身体怎么样?”
 顾临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顾予乘立刻把手机递过去:“三哥,你看我女儿多可爱。”
 顾临城皱眉,
 但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手机屏幕上。
 小粉团子粉雕玉琢的,笑起来的样子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曦曦很可爱!”
 顾临城语气里有点酸,被顾予乘敏锐的觉察到。
 他挑着眉头,笑的特别欠扁:“三哥,很羡慕我是不是?其实这种事真的羡慕不来,谁让我命好,我老婆能给我生女儿。”
 顾临城沉着脸,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真是多余来医院,
 让怨种弟弟烂在医院吧!
 顾予乘是懂得如何在三哥身上获得快乐,
 他炫耀完女儿以后炫耀秦逸现在对他有多好,绝口不提昨晚他偷亲秦逸被揍的事。
 无足轻重的事情,没必要提起来。
 说到最后他还不忘刺激顾临城:“三哥,你和嫂子最近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追不上就继续追!
 顾临城转移话题:“医生说你什么时候出院?”
 “伤口还没长好,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我现在有老婆陪着,住医院也挺开心。”
 顾予乘每句话都不忘秀恩爱,但她秀恩爱的同时还没有忘记刚才的话题:“你还没追上嫂子吗?”
 真行!哪壶不开提哪壶。顾临城脸沉下来:“清清最近很忙,没时间谈恋爱。”
 “昨天我刷朋友圈,看到他发的照片,说是和朋友去酒吧玩了。”
 “……”顾临城想毒哑他。
 “嫂子说他要把单身主义进行到底。”
 顾予乘叹息:“三哥,你要加油了!”
 “……”
 “你要是再不努力,什么时候才能像我这样有老婆有女儿。”
 顾临城忍无可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需要我和秦逸说一下,你是怎么受伤的吗?”
 “他已经知道了。”
 “他未必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从一开始你就想用这种方式让他回心转意。”
 顾予乘脸色瞬间沉下来,这次换他不说话。
 想轻生是假的,
 经历过无数的摧残,在黑暗逆境中成长,他更清楚生命的重要性。
 活着才有希望!
 活着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这些不能让秦逸知道。
 “三哥,你一定要看我孤独终老吗?”
 顾予乘眼神里透着埋怨:“你追不上嫂子凭什么拿我撒气?”
 “如果不是因为你搞出来的这些事,我和清清现在已经结婚。”
 顾临城觉得自己很无辜,
 他弟弟惹出来的祸端,让他这个做哥哥的背锅。
 顾予乘是主犯,他顶多算是个包庇罪。
 从法律量刑上来说,他也应该从轻处理,可到了叶清羽这里他被判了死刑。
 “三哥,我承认我不该骗秦逸,不该利用他的不知情去强迫他。但有因有果,如果不是你先隐瞒身份,我也不可能借题发挥。”
 顾予乘把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
 顾临城第一次产生了想揍弟弟的冲动,
 以前他是脑子抽风,才会觉得顾予乘求而不得很可怜。
 他帮顾予乘隐瞒,为顾予乘兜底。
 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
 现在最可怜的是他。
 顾临城走的时候,眼神阴郁的能杀人。
 顾予乘才不管他,
 三哥是绝对没有老婆重要的。
 顾临城从医院出来后,开车去了叶清羽的公寓。
 小洋房熄着灯,
 叶清羽有个习惯,回到家一定会开灯,只有睡觉才会熄灯。
 现在还不到睡觉时间,没有开灯肯定是还没回家。
 顾临城有叶清羽的电话,微信也没有拉黑。顾予乘能看到的朋友圈,他也可以看到。
 今晚叶清羽在外面聚会,跟着他最好的朋友沈南星。
 哪间会所,在场多少人,他摸得清清楚楚。
 可这又怎么样?
 他连出现在叶清羽身边,被带着见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顾临城等到晚上十点,叶清羽的车才出现。
 跑车驶入地下车库,
 顾临城掐着时间打电话过去。
 等待音快结束的时候,叶清羽那边才接通电话:“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声音干脆利索,还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清清,回家了吗?”
 顾临城视线落在公寓方向,看着熟悉的灯光亮起。
 听筒里同时传来叶清羽的声音:“还在外面。”
 顾临城对他的谎话毫无意外,
 他从车里出来,朝着公寓走过去。
 “什么时候回家?”
 “不知道!看心情。”
 叶清羽踢掉鞋子,倒在沙发上,舒服的舒展身体。
 他不想和顾临城周旋:“你还有事吗?”
 “开门!”
 顾临城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阴郁。
 叶清羽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蹦起来,他慌乱的来回踱步,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去开门。
 顾临城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出来:“清清,你是想我开门进去?”
 “你……你这是私闯民宅!”
 叶清羽喊完意识到这样的警告对于顾临城来说,起不到任何震慑的作用。
 “顾临城,我就是在家里,我就是不想给你开门。”
 叶清羽豁出去了,一口气把心底的怨气发泄出去:“难道我连选择见不见你的权利都没有吗?现在我们不是情侣关系,你没资格要求我。”
 电话另一边突然陷入到安静之中,
 好似平静海面下的波涛暗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掀起巨大的浪花。
 沉默让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叶清羽实在按捺不住,他沉不住气的开口:“顾临城,你怎么不说话?”
 “我想你,想见你。但你不愿意给我开门,我能怎么办?”
 顾临城站在门外,视线落在电子密码锁上。
 这样的锁几秒钟应该就能打开。
 但走进房间又怎么样?他终究无法走进叶清羽的心。
 房门从里面打开一道缝隙,叶清羽的身影在门口若隐若现。
 “顾临城,你怎么还没走?”
 “还没见到你,我不想走。”
 顾临城背光而立,走廊里的灯光被尽数挡在他身后。
 房门打开的缝隙,泄露出来的光有一些倾斜在他眼底,让那双狭长的凤眸熠熠生辉。
 叶清羽对上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打开门。
 等顾临城站在客厅里,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但狼已经进来了,他只能小心翼翼的不去招惹。
 “你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没事我要休息了。”
 “想来看看你。”
 顾临城转身看着叶清羽,灯光照亮他眼底的温柔深情。
 叶清羽招架不住的错开视线,抿了抿唇说:“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清清,你一定要这样拒绝我吗?”
 顾临城叹息,声音里糅杂着惆怅:“顾予乘和秦逸已经和好如初,我们为什么不行?如果你觉得我没有因为曾经的过错付出代价,我也可以进一次重症监护室。”
 叶清羽猛地抬头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你脑子有病啊!还是说你在威胁我?”
 “如果我想威胁你和我在一起,也不会等到现在。”
 顾临城握住他的手腕,“我只想我们这段感情有个结果。”
 “结果不是有了吗?我很明确的说过,我不想结婚。”
 经历过这么多,叶清羽愈发觉得一个人挺好。
 顾临城:“好,那我陪着你。”
 叶清羽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想结婚,我就不结婚等着你。你要单身,我就不谈恋爱等你。”
 顾临城语气云淡风轻,好似在陈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就是这样。”
 叶清羽没他这么坦然,“你……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单身不结婚那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你单身不结婚,我怎么和你谈恋爱结婚?”
 “……!!!”
 叶清羽愣了一下,
 这一套理论似乎……没什么毛病。
 顾临城看了一眼时钟,
 距离晚上睡觉还有一些时间,可以聊些其他的事。
 “项城那边的项目进度正常,但有几个问题……”
 顾临城打开手机,找到相关文件:“地勘进场检验的时间应该会提前,后续的流程都会提前。”
 谈起工作叶清羽很认真,
 手里的文件字体太过细小,阅读起来并不方便。
 “去书房说。”
 叶清羽带着顾临城去了书房,
 他把文件打出来,仔细看了一遍,听顾临城说了一些项目的问题。
 “看来过几天要回去一趟。”
 叶清羽还没在京都待够,暂时不想回到项城。
 “这个破项目怎么总是出问题?”
 比他负责的任何一个项目都麻烦。
 “这个项目牵扯的事情比较多比较杂,程序相对繁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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