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对象总生气(林小样)

“……没必要。”
“你有出席活动的衣服吗？”
“西装？”
“你打算穿你那一套工装？”
“那是西装制服。”齐源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
余编辑也说不上有什么问题，毕竟齐源这人长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套麻袋那也是人间绝色。可是他总觉得穿件白衬衣，外面套一件黑色西装……那杀伤力好像比刻意打扮得要绝。余编辑稍微想想就上头了，他激动的表示：“我可以包揽你那一天的妆发！”
“不需要……”
尽管已经答应了余编辑和主办方，但是想到要浪费周末一天的时间去出席活动，齐源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烦。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生活其实有着固定的轨迹，他真的不喜欢有太多计划外的事情发生。
原本齐源想着就忙这一天事情就过去了，结果自从这天开始，他的工作量突然就暴涨。一开始只是日常工作的任务量悄悄上涨，但也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可
是一两天过去之后，齐源发现自己每天上班基本上就没有空闲的时间，几乎是连站起来倒杯水喝都觉得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这些工作量的增加其实只是压榨了齐源的时间，都在他的能力范围，可是工作就变得机械化了许多，每天就是闷头处理。如果只是这样子，齐源也就觉得还可以，毕竟那也就是上班那的时候忙碌了一些，他还是能够在上班的时候把事情都处理完，尽量不加班。
可是突然上级压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到他们的部门，于是整个部门都疯了。
从部门领导开始忙碌，然后任务细化逐渐下沉，最终他们办公室八个人每个人手里都压了一堆的活儿。因为知道齐源本来日常工作量就很大，分配给他的额外工作并不多，但就算是这样子他也被迫每天加班。
同办公室的大姐已经因为加班和工作量大的事情发火了，“那些人脑子有问题的吗？总指挥的那个更是有病，这么喜欢安排我们加班？”
齐源听着，甚至没时间回她。
“都已经额外找了五六个人过来帮忙了，为什么一天天的都还在翻工？”大姐这个很少加班的人，在这样高强度的加班下已经非常暴躁了，“我就不明白了，什么事情不能一次性搞完？一会儿说表格模版不对，一会儿说数据不对，一会儿又发新的东西让我们补充上去……”
旁边过来帮忙的人刚好也在，她不熟悉这里的事情，但是和大姐的关系比较好。也是她先偷偷过来发牢骚，大姐才跟着吐槽。她小小声的说道：“本来给我安排的一个任务，我刚有头绪想到该怎么做了，结果那边马上就给我安排另一个任务……可是我觉得那边那个任务好像又不需要我去帮忙。”
“……”
在这样一片混乱的忙碌中，齐源硬生生的在办公室被拖到了晚上十一点。他本来已经决定下班撤退，但是那边总指挥喊人去开会，拖拖拉拉的熬到了凌晨，地铁和公交都已经停运了。
总指挥还特别贴心的说道：“公司有冲凉房，大家可以洗澡后继续加班。”
齐源：“……”
就算齐源对自己的居住环境不是特别挑剔，也没有认床的毛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他心底突然就冒出了一股火气。他不是不接受加班，但是像这样通宵加班，而且乱糟糟的安排，他怎么都觉得很反感，觉得毫无意义。
于是齐源直接开口，“这些事情一定要今天晚上做完吗？”
“如果可以当然是最好的啦。”
“剩下的这点我半小时内给你。”齐源冷淡的说，“然后我要回去了。”
“这么晚已经没有公交和地铁了。”总指挥说道，“你这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办公室有折叠床，楼上有冲凉房，你今晚就在办公室住一晚上吧。再说你家住得那么远，一来一回要花不少的时间吧？然后明天还要早起，中间也睡不了几个小时。”
“没有换洗的衣服。”
“将就再穿一晚上？”
其他人其实也受不了这样的安排，他们已经熬夜几天了，每个人都一脸菜色，黑眼圈几乎比熊猫要大了。只是有些人不敢开口，这会儿齐源先开了头，于是纷纷开口：“我们昨晚手头上的工作就先休息吧？想回去的就回去，一直呆在办公室也不好。”
“是啊。”
“……”
总指挥堵不住大家回家的念头，再加上工作也不是一定非要今晚完成，所以就算不高兴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于是齐源迅速的把剩下的那点工作完成，然后就直接回去了。
只是确实如总指挥所说的那样，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公交和地铁，他也不愿意麻烦家里人千里迢迢开车过来接他。于是他决定直接打车回去，就算车费有点贵，但他还是想回家躺躺，不想一直呆在办公室。
就在齐源准备打车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他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熟悉，以为是公司的人给他打电话。他接起电话，原以为是对方不满他走了，结果电话那头一片安静。
齐源被心中的烦躁刺了一下，不耐烦的开口：“谁？”
电话里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
齐源心中了然，“秦以诚？”

熟悉的无尽沉默。
漫漫夜色按理来说最能让人心旷神怡, 就算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在这样长夜漫漫之下，心都会被放大一些。只是这些天连轴工作, 让齐源心中积累了不少的负|面情绪，一般来说他都能很好的把这些情绪掩盖起来，做到表面上依旧平平淡淡的样子, 可是一旦有了导火线，那么沉寂的星火瞬间就能焚烧起来。
齐源就不明白了, 前段时间自己的态度还不够明确么？
如果说过去他确实有些模棱两可的吊着对方, 隐隐约约的给这对方希望, 在这段关系上面有些优柔寡断。但是上一次他已经斩钉截铁的和秦以诚说明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他们已经分手了。
这是他们最好的状态。
聪明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成年人都可以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已经过了岁数的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年少轻狂, 更不需要赴汤蹈火的去证明什么——秦以诚那家伙真的就不明白么？
齐源现在又累又困, 虽有一丝清风抚过勉强让他清醒了一下，但大多数情况下他的精神都处在一种边缘状态。他这个人不是无法承受压力, 只是他懒散了太久，早已不习惯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尤其这工作并没有任何的成就感，甚至是最枯燥乏味的机械运作，所有的繁忙都流于外表。
齐源厌倦了自我分析，他干脆直接清空了大脑中的思绪, 无所谓的开口：“有什么事？”
明明是秦以诚自己主动打电话过来的，但是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突然接到电话的人, 表现得十分紧张, 说话也没有任何的逻辑可言：“我我……那什么有点晚了……我……”
“没事我挂了。”
“等等！”秦以诚连忙喊住，“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说。”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游乐园的时候吗？”秦以诚放慢了速度, 不知道是怕齐源听不清楚，还是在争取时间整理思路，“我们不是一起在测算机器上测过吗？”
“嗯。”
“其实……其实……”秦以诚咬咬牙还是说了实话，“我想起来那张纸条是你的。”
齐源有点想不起来他在说什么，敷衍了一句：“嗯？”
“就是当时不是有一张纸条写的是‘有人想要利用你的感情’吗？”秦以诚的声音有些低迷，“那张纸条其实是你的测算结果。”
“你现在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我思来想去觉得它可能在暗示什么。”秦以诚慢吞吞的说道，“我发誓我没有！但是它好像是在暗示我在利用你的感情——但是我绝对没有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有，我一开始确实是利用了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
“我知道。”
“……什么？”
“我早就知道了。”
秦以诚似乎没想到齐源会给出这样的回答，他怔忪了半晌，最后勉强捡起了积分反应，却依旧显得有些呆呆地：“你、你猜到了？”
“我当时已经看到了纸条。”齐源无所谓的回答。
“那你——”
“那又如何。”齐源没了几分耐心，“一张纸条，能说明什么？”他所做的一切，不都基于自己的心情么？那一张纸条几行字就想要概括他的人生了吗？
秦以诚那边显然没有齐源这样的自信，他听到这番话之后，整个人好像备受打击。他在电话那头反复的喃喃自语，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最后也不知道是他自己脑补了什么东西，突然开始发难：“所以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在旁边看着我的笑话？”
齐源：“？”
——这逻辑是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我刚开始用心不纯，所以才谋划了这一切……”秦以诚好像真的给自己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理由，“所以你干脆就反过来玩弄我……”
齐源已经打到车了，只不过车子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过来，他不耐烦听秦以诚在那边脑洞大开。他现在是真的非常的疲惫，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和耐心去应付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此时此刻他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家里，洗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齐源的不耐烦，秦以诚下一秒就自动自觉的挂断了电话。
齐源看着黑掉了的手机屏幕，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正巧预约的车也到了，他就直接上车，半小时左右就回到了家。
齐源洗漱完出来，整个人终于褪去了烦躁，变得像往常那样平稳淡然。他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的时候，看到手机闪过一道亮光。他点开看了一眼，就发现有好几条未接来电。
齐源：“……”
——是不是所有前任都这样烦人？
刚好这会儿秦以诚又打了一个电话进来，齐源并不想接，就这样看着手机响了半天最后熄灭。最终齐源沉思了一会儿，决定既然已经如此，那么干脆做绝一点，于是他直接关机睡觉了。
他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齐源这一天天真的非常累，因此基本上沾到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在闹钟声下醒来，他懒洋洋的开了机，发现有几十条未接来电。这一幕让他决定似曾相似，毕竟当初分手那一晚，对方也是这样契而不舍的打电话给他。
这样的事情稍微有点影响齐源的心情，他觉得自己真的不是这样冷漠冷情的人，一般他们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段时间的人，都不会把事情做得这样绝。可是秦以诚那家伙仿佛不懂什么叫做边界，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结束，以及这样反反复复，似乎他认为自己还喜欢他，就可以这样无止尽的缠着他，而他必须回应他的这种情感。
齐源直接略过秦以诚的未接来电记录，他也不打算给对方回电话，直接收拾了一下就去上班了。昨天的忙碌并没能让今天的工作变得缓和，那个总指挥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就算拉来了再多的人手，工作任务始终这么多，还那么的零碎。
当对方又给齐源分配任务的时候，齐源直接冷着一张脸拒绝了对方，并且说道：“我手上还有工作。”
“这是大检查需要的重要文件。”总指挥非常不满意齐源这么不配合，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齐源，“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接下来的工作就没办法进行，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大家的努力都毁在你手上吧？”
齐源瞥了一眼文件，只是看到名字他就已经知道对方是在无理取闹了。这一套文件他们办公室已经翻来覆去的修改了三遍，第一遍的时候因为让自由发挥，所以大家就按照以前的套路写了，第二次总指挥说不够完善，就打回来让大家重新写，第三次是说他们的模版不够好，要按照他的模版格式全部重新调整……
这人纯粹就是没事找事。
“这份文件我们已经多次修改，既然修改了这么多次你都不满意，那么不如你自己修改吧。”齐源根本没有怕的，“刚好让我们见识一下，你心目中的完美模版编写出来的文件是什么样的。”
总指挥估计没想到齐源敢直接呛他，他虽然有点儿抹不开脸，但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毕竟同个办公室这样不听话，非常适合借题发挥。然而他还没开口，坐在对面的大姐也一脸暴躁的呛到：“我们已经反复修改了这么多次，你还是不满意！？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是不是来找茬？你要是来找茬直说，别在这里阴阳怪气。”
总指挥的脸色顿时就黑了，“我没跟你说话。”
“你跟谁说话都一样。”大姐快退休了，骂起人来更是理直气壮，“你要是觉得自己写得好，你就自己写。我们又不是没有按照你的要求改，你每次都不一次性说完，非要折腾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返工，这不纯粹就是在折腾人？”
“……”
刚好办公室领导过来了，他这段时间也跟着忙前忙后，到最后都有点儿摆烂了。他多少听到了一些争吵的内容，领导进来直接一副和事佬的样子：“算啦算啦，差不多就得了。我们大家都尽力了，达不到就达不到吧，最后检查结果是什么样我都认了，大领导要骂就骂我好了。”
总指挥一看办公室领导都这个态度，他的脸色就更黑了。这下子他就更加没有理由发作，因此愤愤不平的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领导安抚大家，“大家尽力就可以了，我们肯定做不到百分之百的完美，不管结果怎么样，努力过就好了……今天晚上大家就早点回去吧，这些天大家都累了。”
领导真说到做到，这天尽管工作依旧非常忙碌，但还是让大家准时下班。齐源二话不说拿着东西就走了，他真的不想在办公室继续待下去，他这个人并不是那么的热爱工作，现在这情况已经颠覆了他本来的计划。
齐源真的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正是如此才会在这样的工作上干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懒得变动。不然这样一个远距离、没有升值空间的工作，他为什么还会干这么久。
但也已经是极限了。
齐源前段时间就有考虑过换工作的事情，只是后来写小说又耽搁了。这会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且他感觉到这边的工作量不断的在增加，他真的已经这份工作已经不适合他了。
尽管懒得变动，但是不得不说他也真的是要换工作了。
就在这时候编辑找上门，他一脸兴奋的对齐源说道：“你之前完结的一个短篇故事要影视化了，你有没有兴趣自己做编剧？”

自己做编剧？
这对齐源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他写小说纯粹是喜欢这种安静的书写故事的感觉，这期间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需要去和外面的人做沟通。他只要认认真真的把自己所思所想写出来就好了。
虽然编剧听起来和写小说好像差不多, 都是文字工作者，可是前者到底涉及影视化之类，将作品搬上台面的事情。齐源并没有特意留意过这方面的事情, 简单肤浅的理解了一下，觉得编剧除了写剧本之外, 可能还有部分需要和人沟通的工作。
想到这里, 齐源微微蹙起了眉头。
齐源知道自己是个不善表达的人, 心中无论有多么凌厉的想法, 话到了嘴边到底是词穷。有时候张嘴表达, 出言的话却过分直白而伤人。虽然说工作不可能一直都不和人沟通, 但是……齐源正想要拒绝, 那边编辑就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先一步开口：“你要不先考虑考虑吧。”
“……”
“我就是觉得你的文笔特别好, 逻辑缜密，写剧本什么的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编辑忍不住吐槽了，“另外我真的觉得你有这样的才华，全职创作其实更好，你自己也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一份工作吧？”
“说不上不喜欢。”
“难道你喜欢你现在的工作？”编辑震惊了，“我可是听说了, 你们办公室最近忙疯了，各种业务量暴增, 什么奇形怪状的问题都有。和你一个办公室的大姐不都要退休了吗？听说还没有找到接班人呢, 到时候万一领导一抽风，把她的工作全都给你了……”
齐源知道编辑说得是实话, 而且近期确实对原来的工作产生了厌倦。只是在他自己的计划里面，他准备找一份清闲离家近的工作，这样既保证了日常的作息，还能有更多的创作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