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个人抛弃的孤寂深深刻入他的血脉骨髓,光是生起这个念头就令他痛不欲生。
红瞳浓得像是要涌出血水,那些平淡的,他所贪恋的过往,在这一刻如破碎的镜子般彻底分崩离析。
蜷缩的指节颤了颤,像是要挽留,要抓住什么。
不该奢望……
逍楚河哼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
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天底下最柔软也最硬的心肠,他怜悯天下人,天下事,却唯独不愿分一丝给他。
没关系,他舔了舔牙尖,舌尖将腮肉顶出小小鼓包。
师尊不给,他就自己去拿。
这个道理,他明白得不是一两日了。
【叮咚,黑化度+5】
【叮咚,黑化度+5】
【叮咚,厌世度+10】
【叮咚,厌世度+10】
耳边此起彼伏响起的通报声险些让九九九炸了,阮青逍却丝毫不慌。
他静静和那双浓稠的血色瞳孔对上,在森寒的眸底,看到了逍楚河不加掩饰的疯意和侵占,还有掩在底下的惶恐和不安。
脑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年少时的逍楚河,浑身却缠满被血色侵染的绷带,他站在阴影里,明明是扬着唇角在笑着,阮青逍却觉得他的眼底溢满了悲伤和绝望。
“师尊,”他听见那个孩子张嘴,哽咽着问,“你不要我了吗?”
他呼吸猛然一滞,心脏一缩,泛起针扎似的密疼,下意识想伸出手去。
沈宵沂说得对,画面中的‘自己’也说得对。
亲眼所见,阮青逍才真正相信,眼前的青年对他,有着过于偏执的执念。
他陷在名为‘阮青逍’的执念里,无人可救。
仙人眸光柔和了下来,他正想说一些什么,或是将一些事告诉逍楚河,腰后的炉鼎印却忽然一下灼了起来。
搭在桌案边的霜白指骨微微一颤,难以言说的热流如火烧般蹿上了背脊,烧得他腰身一软。
烛火在微风中晃了晃,青纱玄衣交缠在一起,他落入满是白茶香的怀中。
逍楚河低下头凑近他,眸底的暗红愈发沉积,尽显疯色。
那只按在他腰间的手又重又烫,十分熟稔地封了他身周大穴,断了他所有的灵气。
“师尊,”青年的声音喑哑低沉,带着几分隐忍和欲色,“我给过你机会的。”
卧槽,玩儿脱手了,某位只想求个证的仙尊后知后觉。
意识彻底消散前,落在他眉心的吻既轻又柔,像一朵茶花被风吹着轻贴皮肤轻轻擦过。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好,你既然为我而来,就注定该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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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苏子叶扒着墙外的结界,“前辈和你那个什么师弟,已经在里面五日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自那日落渊剑一出,阮青逍的身份算是暴露得明明白白,纵使这些日子里他封界不出,那些各门各派却也没消停半分,明里暗里,打探什么的都有。
刚送走一拨人的凌傲羽嫌烦,出门时正巧遇见来寻他的苏子叶,就一道过来看一看情况。
水蓝色的结界将小院圈得水泄不通,连只蝇虫都飞不进去。
凌傲羽沿着结界走,俊秀的眉头紧皱。
“师尊在,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你说,那些人不是抓了只重伤的天魔吗?好好审问就是了,在那里天天道主长道主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道主是他们亲爹呢?”
苏子叶双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啧声。
凌傲羽望他一眼,眸底有赞赏之色,觉着此言不无道理。
二人边闲话,边绕着结界走了一圈,眼看要回到前门处,却遥遥见得一白影驻足前方。
凌傲羽初以为来者是洛易,加快步子正要嚷上一句,却又在那白影侧身之时,将话吞回了肚中。
“少雪主?”
苏子叶惊诧。
听了声音的李陌寒转眼,灰白色的眸珠像是蔓着无边寂寥的雪原,他视线扫过苏子叶,又在凌傲羽身上微顿,下颌垂了些弧度,算是示意。
这可令苏子叶有些受宠若惊。
众所周知的,这位少雪主向来待人冷漠,甚少会正眼去瞧人。
“少雪主。”
凌傲羽合掌行了一礼,又看向院门,“少雪主这是,来找我师尊的?”
李陌寒没有应声,浅淡的眸珠微微一转,算是默认。
“那可算是白跑一趟了,我师尊……”
凌傲羽无奈笑笑,他想说阮青逍不知何时才能出来,但话未落,却又被另外一道闲散的声音给打了断。
“哟,这么些人围在这里,好生热闹。”
几人抬眼看去,见沈宵沂款款而来,天光下,他紫衫袖袍上的繁杂纹路若隐若现。
“沈仙师?”凌傲羽讶然,“您也是来找我师尊的?”
沈宵沂望向凌傲羽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非也,我可是来救人的。”
“若再不破了这结界,怕是你那位逍师弟就要被揍得残上加残了。”
作者有话说:
马上要开启小黑屋了,搓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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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都忘了些什么啊……
伫立院外的结界于凌傲羽等人而言, 属实是难破,毕竟阮青逍的修为摆在那里。
但这在沈宵沂眼前,却显然不值一提。
随着清华紫衫袖口处的一片暗纹亮起, 清脆一声,水波似的结界在瞬间碎落, 星星点点的消散在空中。
沈宵沂抖了下袖子, 拦住了想往里去的凌傲羽, 轻咳一声, “别急,先容我进去瞧瞧情况。”
这万一,里面的人要是还没谈妥, 冲撞之下再发生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那倒还成他的罪过了。
许是被罩了结界,院门并未上锁, 只轻轻一推便推了开。
院中很安静, 只有鞋掌踩踏青石地砖留下的声响,四下里堆着好些落叶, 散着几分寂寥的中秋味儿。
沈宵沂停在在门口清了清嗓子,向里面人示意自己的到来。
可等了片刻却也没见得什么声响传来,微微一沉思,便抬手去推了下门。
谁知还没用上多大的力道, 门便轻飘飘的开了开,一缕阳光从他肩头蹭过, 落在空无一人的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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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中,阮青逍做了一个梦。
很有意思的是,他清楚并且十分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毕竟若不是在做梦, 他也不会一身现代风衣长裤的模样打扮。
四周雾霭茫茫, 看不清前路, 不时有拉长了的光线从周遭雾气中转瞬即逝,像天际坠落的一颗颗流星。
“师尊。”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在耳边,他下意识驻足寻望。
可就这么一瞬间,前方却忽然有一道流光冲他疾闪而来。
阮青逍下意识躲闪,手指却在不经意间擦过雾霭中的一道光线。
破碎的零星画面涌入脑海,他神情一滞,连着身型也僵愣了片刻。
躲闪不及,那道迅驰而来的流光,不偏不倚地钻进他眉心之中。
漫天的雾霭顿时散去,几息空白后,阳光落了一地,树影在风中沙沙摇曳。
阮青逍怔然抬眼,他尚还在为一闪而过的画面惊疑,映入眼帘的却赫然是‘青逍观’三个大字。
落在身上的暖阳有些烫人,同他方才所见之景,仿若隔了两方世界。
是幻象?还是……
心念只微微一动,眼前陡然就黑了下来。
阮青逍眨了下眼,从光亮跌入黑暗,未适应的视野中一片漆黑,待了片刻,才见得一些不知名的模糊轮廓,犹如远山黛影般,又逐渐清晰了起来。
一簇火光陡然亮起,他虚着眯了下眼。
白衣白发的老者从他身前走过,留下一丝熟悉的清冽雪香。
青逍道主?他穿来之前的那个原装货?
下意识的,阮青逍跟了上去。
长廊的尽头是一堵刻着不知名浮雕的墙,看似无路,但由着‘青逍’在上面点弄了两下,石墙慢慢升起,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潮湿夹杂着不知名药味的腐腥气息。
阮青逍下意识掩了口鼻,眉心微微一皱。
青逍观底下竟然还有这么个地方?难道是裴神医见不得人的地下黑心小作坊?
他心下打趣,探究的视线掠过青逍肩膀往里面扫,待看清其中景象时,瞳孔却骤然一缩。
昏黄烛灯下,似是无间炼狱。
正对着门的一整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有刀、有勾、有刺……
微暖的灯色盖不住利锋的半点森寒,投射下的影子拉长交错,远远望去,令人背脊发冷。
墙下有两张石台,一张上面摆满了不知名的瓶罐和染满污浊的绷带,盛着血液的盘子里浸泡着好似肉块一样的东西,另外一张上,则是被绑着个一动不动的人。
刑具的影子落在那张石台上,一半明一半暗,像是要将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径直分成两半。
看那模样和身型,不过只是个半大点的孩子。
阮青逍心头猛然一跳,方才一闪而过的破碎画面中,他所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
昏暗的密室,满身绷带的少年,和那一双透着麻木,他最熟悉的黑瞳。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垂在身旁的白皙指骨微微发颤。
原著里不是这么写的,那个孩子怎么会是逍楚河?怎么可能是逍楚河?
他站在原地,看着‘青逍’缓慢走进那张石台,嗓音如冰棱般尖锐刺骨。
“醒着吗?”
石台上的人有了轻微反应,头颅晃动出微小的弧度。
阮青逍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开,手指骤然收紧,握在掌心,他大步朝前走去,迫切想要去见那个孩子的真容。
‘青逍’取了长刀,一层层割开染满血色的绷带,恶臭的脓水流在石台上,带着脱落腐烂的皮肉碎末。
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微微颤抖。
面无表情的老者皱了皱眉,割开了伤口处新长出来的皮肉。
猩红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彻底染红了绷带。
台上的少年似乎对此举习以为常,望着天顶的黑黝瞳孔中里满是麻木,他没有喊疼,甚至连眉心都没有多皱一下。
像是一具气息尚存的尸体,感知不到半分疼痛和难过。
阮青逍的手彻底颤了起来,连心肝都气得发疼。
他伸出手,想去将逍楚河从那个石台上抱起来,却碰了个空。
画面一转,暗色褪去,周遭又渐渐明亮了起来。
阮青逍被强光刺得闭了闭眼,眼角发红,再睁开时,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身边,缠满绷带的少年。
这个时候的逍楚河身型抽开了一些,令阮青逍有一些恍惚。
今世里的逍楚河像这么大的时候,正每日追在他身后师尊长师尊短的,何时受过这样罪?
青年站在廊柱打下的阴影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缠满了沉旧发黄的污垢绷带,一双黑眸直勾勾地望着远处,带着几分强烈渴望和不甘。
阮青逍第一次见他情绪外露的如此明显,他顺着这股的视线望去,在树荫下看见了正教导凌傲羽的‘青逍’。
一副师慈徒孝的场景。
收回目光,他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泛起既酸涩又苦痛的滋味。
有人声传来,受了惊吓的青年躲回暗处,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了粘稠又腐臭的液体,像是一只刚从下水道钻出来,带着满身腐臭仓惶逃窜的老鼠。
阮青逍见那些经过的人厌恶掩鼻,口中满是嫌恶咒骂的不堪字眼。
他看着青年垂目,望着脚下的粘稠,黑黝的眸底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那一刻,他攥紧指骨,却无能为力。
一滴泪从仙人泛红的眼角沁出,顺着面颊滚落清衫,留下深褐色的水渍,仿若雨落下的斑。
他到底,都忘了些什么啊……
阮青逍从梦中醒来, 眼尾有些冰凉,像落了层秋霜。
他闭着眼,被泪水濡湿, 黏成一蹙的长睫颤了颤,却没有睁开。
一滴一滴, 源源不断的泪珠滚落成线, 又顺着白皙颊旁滚落, 一路没入鬓角。
他从来不是个喜欢用哭泣来发泄情绪的人, 这种行为在他来看,显得太过懦弱和无能。
可方才梦中的历历在目,却令他一颗心叼起来揪着疼, 好像被千百根针扎过,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这是一种比他自己死时还要难受的疼, 沉沉地泛着苦涩, 巨大的悲伤仿若铺天盖地的海浪,在一瞬间朝他冲击而来。
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玉, 再无法止住。
混账,混蛋,小王八犊子。
阮青逍眼尾通红,心中暗骂不止。
色泽霜白的指骨被他紧紧攥握掌心, 泛起海棠浓艳的色泽。
对他就能下狠手,怎么那个时候就被绑在石台上任人宰割了?
什么小狗崽子, 分明就是头蠢笨的猪崽子,不挣扎不反抗,就知道回来在他面前耍横!
忍无可忍, 他一拳砸在床板上, 震响之余, 牵起一片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阮青逍:?
什么东西?
声音引起静坐外堂人的注意,宛如石像般僵坐了半日的男人眸珠微微一动,泛着幽森孤寂的寒凉眸底忽然多了抹暖色。
像一缕晨光穿透云霭和渊石峭壁,静静落在从无光来过的渊底。
逍楚河望向被纱幔垂掩下的床榻,缓缓起身,玄黑长袍垂曳一地,更衬得身型颀长挺拔,如高山冷松。
晃动的灯色落在男人面上,在睫羽打下的阴影里,黝黑的眸底,藏着他所有的渴望和贪求。
一帘之隔,摸索到腕上圈环的阮青逍抽了抽嘴角。
方才初醒时陷于梦境的悲伤,已然随着彻底醒神而渐渐平复,只余几分淡淡酸涩的沉淀,像是咬了未熟柠檬留下的余韵。
他方才气得上头,此时不免有些眼酸脑胀,又因心下觉着有些丢脸就没睁眼,只在那里摩挲着扯弄手上的圈环。
这小兔崽子又给他来这一套。
阮青逍有些气笑,却不怎么惊讶。
扣在他腕上的环子不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被细心裹了一层软和皮毛倒是不硌人,下面拖着根手指粗细的链子,顺着摸索,好像一路延伸进墙体。
呵,标准小黑屋配置没跑了。
阮青逍抽了抽嘴角,自暴自弃地瘫在榻上缓了一会儿,觉得好受了些,才准备睁眼看看现下身处个什么地方。
然有人快他一步,温热手指不声不响贴他眼睑轻轻蹭过。
逍楚河的嗓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怔然和迟疑。
“师尊,你怎么,哭了?”
阮青逍:……
艸!!!这小崽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来多久了?方才他丢脸模样是不是都被这小崽子看去了?
被封了灵力的他仿若一个凡人,什么也感知不到,阮青逍沉默。
呵呵,这特么的简直是丢脸丢到他姥姥家了啊!
静谧在帐中缓缓蔓延,只闻交错响起的缓缓呼吸。
阮青逍紧紧合着眼一声不吭地装死,但微微颤动的眼睫却仍旧暴露出他心绪的不宁。
失去了灵力,阮青逍施在面上的幻术自然消逝,露出那张一直被藏在各种幻术下的真容。
白发铺了满榻,那个人,像是从神殿而来,为他而来。
逍楚河喉骨滚了滚,那是一个充满了压抑和克制的动作。
“为什么哭?阮青逍,你在恨我吗?”
他俯身下去,紧紧盯着那张刻入血肉骨髓的脸,微涩的白茶在这一瞬间忽然极具压迫,像是融在硝烟烽火里的一粒星火,忽然爆开。
阮青逍猛然睁开眼,视线跌入带着苦痛的深渊。
呼吸滚烫。
“你……”他下意识想叫逍楚河滚蛋,但梦境中支离破碎的画面却忽然在眼前疯狂跳动,昭显不允忽视的存在。
话音猛然滞顿,阮青逍叹了口气,像是被放跑了气的气球瘪了下去,他正想放柔些语气和逍楚河好好谈一谈,一个滚烫烧人的吻却径直落了下来。
干燥柔软的唇相贴在一起。
阮青逍的唇很薄,血色不足,只晕了淡淡的薄红,像是初春柔软的桃瓣,逍楚河记得它擦过嘴唇的滋味儿,柔软、芳香……
就像他觊觎过、吻过无数次的这双唇。
这一举动像是彻底打破了某种看不清的禁锢。
一个接着一个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
阮青逍陡然睁大了眼,唇齿被撬开,被侵|入,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完完全全侵|占了他。
灼热的鼻息喷洒交缠,男人像一只急躁的野兽,蹭他、吻他、嗅他、舔他……
将气息尽数留下。
没有灵力傍身的阮青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像柔软温顺的小羊,被死死按在身下。
阮青逍气急,他母胎单身二十来年,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更别说是接吻了。
尽管和逍楚河折腾了这么些年,却仍然没学会分毫,只被压着亲了一会儿就觉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劲,连气都喘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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