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溯ABO(一只猪儿飞上天)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朔从后边车厢摸出自己的保温杯，靠在车靠背上，细细品尝起自己的枸杞茶来。
“你说什么混账话，还不上来开车。”年寻坐在前头，拍了拍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驾驶位。
“怎么这么舍不得我？”朔将被子收好，从后座起来，“真倒霉，还要给你们当司机。”
“工钱没少结你。”
乐馨低头看着书，出声提醒道。
朔侧目看了一眼她的书本内容，被年寻一声咳嗽打断，无奈下了车，坐上了驾驶位，“你们这什么破车，前座连个杯子都没地方放。”
“这叫防止安全隐患，让你放后座都很好了。”年寻笑着拍了拍朔的肩膀，乖巧地系上了安全带，后座的乐馨也闻声抬眼，放下了手中的书，抬手拉下安全带。
“……”朔看见他们的小动作，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抬手将自己的安全带扣上，发动车子往前奔去。
“晚上就走了？”
“嗯，到那边还需要开四五天的车。”
朔注意力全放在了看着前方，没留意到年寻眼中那几丝落寞。
“一路平安。”
乐馨闭着眼睛，不看前边迅速闪过的路面景象。
朔应了一声她，轻打着方向盘，将车一个左转拐进给了议庭，停在了乐馨车的专属停车位。
见能解脱，乐馨二人立马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走了下去，朔开车真的是太快了，乐馨拧眉捂嘴，等之后她一定要让路警改一下规矩。
朔站在车门旁边，看着他们两难看的脸色，笑着和他们挥了挥手，“走了。”
离和平协议到期，还有十天。
朔没有在这里久留，回到自己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打算离开这。
“朔。”
鸮和簇两个人堵在了楼梯口，背上背着和他相似的背包。
脱离了Enigma信息素的支配，鸮和簇的精神气变得稍微旺盛些来，也不再有时不时的喜怒无常，只是下手狠的习惯怎么也改变不过来。
簇由于战力靠前，留着打仗用，乐馨也暂时没对他出手。
鸮的长发被她自己剃成了寸头，倒显得人更加英气起来，她抬手朝朔比了个略带嘲讽的手势，“怎么？不带上我们？”
明明是在提问，却一副不管朔同不同意自己铁定要去的模样。
“药带了？”
朔随意问了句，早在两年前，鸮和簇就已经脱离了需要用药的失控，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我早就不需要那苦糖……带了。”见朔逐渐弯下去的嘴角，鸮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稍微收敛一些，带着妥协意味的回了对方两个字。
“我开车？”簇笑眯眯看着朔，抬手接过朔的背包。
朔点头。
“大哥要去接管机械那块，觅又不知跑哪去，真可惜，看起来我们五个还真的聚不到一起了。”鸮踩着她的军靴，飞快独占了朔那辆车的后座，整个人躺在了三座上，一双脚还想翘上敞开的车窗。
“鸮。”
朔站在车门外，带着警告意味的喊了一声对方，这才让鸮稍微收敛了一些。
“他们人人都怕那快要打过来的A国，他们是有多强？”
“当初你在小巷遇到的那些，只是一些预备兵。”握着方向盘的簇笑了一下，忽然看了一眼朔，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起来。
鸮嫌恶地抽了抽嘴，捂着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靠在了一边，“咦，那群人是预备兵，切，要不是吾德辛和江君来那两个死老头搞出来的什么内乱，我的战术训练也不至于老是被打断……”
她这些抱怨颇有几分嘴硬又带着承认的意味在里头，朔看了一眼她，笑着没说话。
鸮也倍感无趣，靠在一旁睡了过去。
长途开为了三人养精蓄锐，都是轮流开的车，等到鸮的时候朔和簇基本上都休息不了，她老是会晃动方向盘，开的快车又不稳，害得其他两个人面色铁青。被勒令不许再碰方向盘一下的鸮只能坐在后边发呆，拆装枪的零件又迅速拼回去。
簇倒是变得安静了很多，朔一开始以为对方会一直陪在那淮岚的身边，没想到他也会跟着一起过来。
不过多一个帮手胜算还大一些，他没有多问什么，他向来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日升月落，过了五个日月轮换，朔这辆车终于是赶到了边境处，江君来热情的欢迎朔的到来，当他瞧见昔日敌人的时候，面上僵硬了一下，最后却还是没多说什么，带着朔三人挑选了一个简陋的宿舍。

“……”
宽大的军事会议室，坐在首位黑色指挥座椅上的人用他好看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在一片寂静中无形给下方的人带来了压力。
“准备都做好了。”
坐在副座上的青年倒是不害怕些什么，举起自己的手勇于发言。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由得哼气一声，转过头不愿再看那在军议室里嬉皮笑脸的自己的儿子卫明，惆怅早在对方凭着自己能力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已经叹过了。
军议室有个有意思的座位序号，坐在卫明这一排的无一不是当年待过B国几个月的年轻人，而对面坐着的都是老干部，一新一旧。
国家有无数的区域，司令也不会只有一位，卫明年纪轻轻，虽然做事出彩锋芒毕露，但还是没够到自己老爹的位置，同他坐在他妈身旁老姐一样，当了个军长。
会议没有持续多久，被坐在首位上的人挥手打散，徒留他一人坐在位子上。
“统帅。”
卫明站立在对方面前，面上的笑容已经褪去，他神情飘忽，多少年了还是没有改变过一紧张就有些口吃的坏习惯。
严榆安抬眼看了一会儿对方，厌倦般的闭上了眼睛，“我知道。”
不用他提醒，一切以大局为重。
见他应下，卫明悬挂的心也终于平复下来。
当年这家伙回到A国之后一头扎进了上位这件事情上，第一年的时候，严榆安哪个故交也不见，没日没夜的参加一系列的工作，最后还是满脸怒气的李真月一巴掌打醒对方，质问他这样糟蹋自己身体对得起为他付出这么多的严秋朔之后他才有所收敛。
起码把他的睡眠时间延长了两个小时，和每日的被写在发皱白纸上的锻炼计划。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改变，乌青像是在严榆安的眼眶上长驻了一样，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但他给人的感觉却不是一个颓废的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在燃烧着自己，为了达到一个目标之后，油尽灯枯。
李真月和严辛看不下去他这样，动了点自己不大愿意的家族手段，将他推上了那较高的位置，才让对方有稍微喘口气的功夫，去做其他事情。
“你和施宛虹的婚事怎么样了？”
“家里人已经吃过饭约谈过了。”卫明紧绷着一张脸，或许是严榆安那张白的不像话的脸，导致他把对方想的太过敏感脆弱，不敢过多表露自己的雀跃，生怕刺到严榆安那满目疮痍的心脏。
可见卫明多虑了，如果严榆安真像他想的那样，也不会多此一问了。
严榆安淡淡道了句，“恭喜。”
卫明看着对方缓缓起身，高自己半个头的身躯很是具有压迫感，好在他已经习惯对方每天带着具有攻击性的气场。
待对方离场后，卫明走到站在门口等自己的施宛虹身旁，带着点撒娇意味地勾住住对方的手指，暧昧地摩挲了一会，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提示音，一则短信出现在他眼前。
是李真月发来的询问短信。
卫明无奈般笑了一下，他当初还真没发觉严家的家底居然这么恐怖，难怪自己的父母对于对方的毁约一个屁都不敢放，当然其中也有自己的老母亲觉得她儿子不争气的原因在里头。
不提这些，就按对方能无阻碍向军队发送消息这点来看，都不容小觑，好在李真月对于权力不感兴趣。
不然的话……卫明叹了口气，这统帅的位置估计就是对方来坐了。
李真月看着卫明迅速回复的消息，心下稍微放松了些，她道了声谢，坐在沙发上看着全家福上印着的笑得正欢的严秋朔，眼泪又不知不觉中掉了下来。
她当年为严榆安力争这个位置的时候也是有私心的，可现下脑子里的仇恨与冲动过去后被现实所打压下去，她一时冲动将严榆安推上一个高位，却不管对方能否胜任那个位置……
好在结果不算差，严榆安很快就适应了那个位置的高度，让那些质疑他的人闭上了嘴巴。
从外边回来的严辛见李真月又瞧着严秋朔的照片哭，心下一痛，只能坐在她身旁安慰她。
“我没事，我不会让小朔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我身子垮掉的。”
严辛有想过拆下来那一副全家福，最后被李真月连带着酷酷那只大狗制止了下来。
他转眼看着那只伏在李真月脚边的白色大狗。
毛茸茸的脸什么变化也没有，见严辛看它，还朝对方汪了一声。
秋朔那孩子只养了他一年多它却记得这么清楚，倒是个好狗。
他和李真月的亲儿子却在这几年里，一步也没踏进过家里，他只能干巴巴对着李真月说一句，“会好起来的。”
可最后会怎么样，他们谁也不知道。
而严榆安自从坐上那个位置，便一心扎进了对于B国讨伐的事情里头去，他研究了很多战术，那些东西像是变成梦魇伴随着他。
“哥，这里错了。”
他抬眼看着眼前的严秋朔，脸上露出了可以称作柔和的笑容，手上的笔锋一改方向，划向了正确的位置。
若是有旁人在场，必然会疑惑为什么严榆安要对着空气露出这样的表情。
“现在对了吗？”
“嗯。”‘严秋朔’点了点头，眼睛笑成了月牙，“还是我聪明。”
“是，小朔最聪明了。”
严榆安没有抬手去触碰对方，只是手指一直掐着那柄钢笔，上边的凹陷以示着主人内心的翻涌。
“你最近怎么不常来看我？”
严榆安滚动喉咙，手指微动，想要触碰眼前的‘人’，可最后还是忍了下去，没有破坏这份泡影。
“哥，你心事太多了，我快挤不进去了。”
‘严秋朔’低下身子，歪头看着他，朝他眨眼睛。
“没其他心事……哥马上就会为你报仇的。”
‘严秋朔’还是笑着点头答应他。
“再等等哥，哥马上就会来找你……”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渴望，抬手靠近了‘严秋朔’，却什么也没触碰到。
他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好一会才有所反应，带着茧子的手抓了一把空气，转头扎进了那堆文书里头
“滴滴——”
时钟转向午夜十二点，新的一天开始了他的倒计时。

朔站在江君来指挥室的桌子前，眼神里带着迷惑。
他们三人来这块地方也就过了五天时间，他和鸮簇二人是分开训练的，并不知道鸮那疯子又造了什么孽。
见江君来面色纠结，让朔一时间以为A国那边先行一步攻打过来了。
面色随即也跟着凝重起来。
“我懂了，江叔，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准备好了？”江君来被他的话搞得有些发懵。
“擒贼先擒王。”
江君来被朔说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我是让你去看着点鸮和簇那两个小疯子！”
“就这样？”朔轻皱了一下眉头，江君来听他的语气倒还有几分可惜的意味在里头，便没忍住好奇多问了一句。
“那你说的擒贼先擒王是什么意思？”
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抵到自己嘴边，“保密。”
他神神秘秘，江君来无奈但也没多问什么，直到这三个人与第三日消失在基地里头，他才意识到朔口中的这个‘王’是个什么东西，连忙给乐馨他们发了个通讯。
“朔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年寻看着通讯议上边的文字，不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意思。”乐馨抬眼和年寻对视。
年寻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朔喝着保温杯里头的养生茶的那句话。
一时沉默下来，许久才开口骂了一句，“真是胡闹的玩意……他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为他们多添几分胜率了。
朔操控着手中的鸟类外表的飞行物，在一个夜晚几个小时的奔波后，到了A国和B国的边界临界点。
“还真是刺激，就我们三人，真的能伤到他们？”鸮趴在朔的靠背上，探着脑袋看着对方的手指极速的在屏幕上跳动。
“……你不要这么异想天开，我们只是来布置陷阱的。”朔一边输入代码，一边叹气道。
“那为什么要瞒着江老头，等一下他给我们瞎定罪怎么办？”
“你还会害怕啊。”朔感叹了一下，将一旁的包丢给了她，“下去沿着边线撒几粒，别踏出那条石线死了。”
毕竟还是边境，谁知道A国的人会不会碰巧过来巡查，一枪把鸮毙了这和平协议会不会被提前结束。
他由衷的不希望这场战争开始，他匆匆看了初生的太阳一眼，便忙与自己的事情去了。
“什么东西？这么黏？”鸮好奇宝宝一般，用力按着手中的和沙子真的差不多的东西，这东西就和强力胶一样，黏在了她的指腹上，任她怎么搓也搓不下来，最后一气之下将那块皮质给撕了下来，露出白色的肉，她撕得精巧，还不会对外渗血，只是有些轻微刺痛。
簇在一旁看着她犯蠢，朔也被她闹出的动静抬眼看她，空出手指了一下袋子旁边挂着的手套，“忘记说了，有手套。”
鸮瘪了瘪嘴，嘀咕着抱怨了几句，“也不早说。”
“还不是你蠢。”簇没忍住出声嘲讽了一句。
“比你聪明，切，也不知道朔让你来做什么，在旁边望风？那鸟儿都比你有用。”鸮怒翻了一个白眼。
“……”
簇的沉默让鸮倍感以外，但她自觉压对方一头，便一边撒沙子一边对簇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鸮在哪讲了半天，簇就说了一句，“你手里那袋东西是我做的，会爆炸。”
他手上举着个类似遥控器的东西，鸮离他远，一时间没看清，以为是真的控制器，抽了抽眼角，转身专心撒沙子去了。
“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会按着这条路线过来。”簇见鸮愈走愈远，看着坐在车里的朔，问道。
“不走这边，就是走联合盟国那边？要是两边一起打过来……还真是有点难办啊。”
“……”
朔忽然停下了手中的仪器调试。
对啊，为什么不能呢？
吾德辛是联合盟的人，而他的愿望就是毁灭B国，而这件事情也不是非A国不可啊。
“不会，吾德辛说过，联合盟不会出手，因为他们信仰和平。”簇不知道怎么，又突然笑了起来，约莫是在嘲讽联合盟的座右铭。
朔淡淡看了他一眼，簇才有所收敛。
“上车。”
朔朝对方招了招手，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簇这才意识到自己来的主要义务估计就是充当一个司机，但他也没为此感到什么不满，召之即来。
“走了。”
车停在还在地上走的鸮身旁，她皱眉看着坐在车里的两个人，“早点开车不就好了？”
“你二逼啊，信号桩不装怎么引爆？”簇听到这个一路就知道躺在后面睡觉的疯婆娘抱怨，仰头回怼了过去。
“……我又没学机械。”鸮坐上车，在后座龇牙咧嘴，之后有几粒被簇称之为爆炸物的沙子伴着风冲进她嘴里之后她才因为咳嗽闭上了嘴巴。
边境的路很长，他们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到达了一个海边。
“足够了。”
那用大号麻袋装着的沙子只剩下了最后一捧，鸮抬手细小的沙粒从手套的指缝滑落，直至他们的目的地，地面。
朔打开被自己关闭的战术设备通讯仪，上边的红点犹如洪水一般将他的手机淹没，他愣了一下，随后一条日期提醒明晃晃飘在了他的眼前。
“滴滴——欢迎使用B国战术仪器，小宾提醒您，您所设的‘和平协议’事件即将到达。”
“是否需要播放提示音？”
朔在‘否’的位置按了一下，抬手掐住自己的鼻梁，带着血丝的眼睛里带着几丝焦躁的意味在里头。
“回去。”
他迅速将两个人按回车里。
“滴滴——正在为您拨送‘江君来’的通讯仪——滴滴——”
悠长的滴滴声在寂静的荒野里显得格外突兀，朔驾驶的越野车在路上极速穿梭。
终于在漫长的播送声之后，设备终于发出一声接通的叮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