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溯ABO(一只猪儿飞上天)

所以真不能怪严秋朔第一眼没有认出这个人是谁，实在是看不清脸。
“咳咳——”觅猛地咳嗽几声，惊恐地看着元火淼的手。
“你们要问什么，倒是问啊。”觅的脸还算稚嫩，竟瞧出几分委屈的意味来，元火淼抽了抽嘴角，偷偷看了一眼严秋朔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然后迅速收了回去。
“进化实验室在哪？”

“林笙博士那个？”觅问，然后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已经被炸成灰烬啦！”
“里面的资料呢？”
“还有现在的Enigma，是谁？”
“你们不知道？你们不是B国人？”觅拧眉，回想起严秋朔当初似乎就是被A国人带走的，惊喜道：“原来你们是来当间谍的，嘶好酷啊，我也想试试……”
“别废话，回答问题。”
觅迅速点头，连忙道：“好好好，额，就是一个叫淮岚的，在海区总部待着呢。你们要暗杀他？加我一个不？我可以骗簇让他引那个人出来。”
“……”元火淼再次被贵国的风气所震惊，咳嗽道：“你能不能别想这么多。”
“啊，鸮不让我说话，你们也不让啊，不是你们让我说的嘛。”
“你们总部有没有关于这个实验的资料？”
“没有，资料连着林笙博士的死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不过嘛，说不定他们家还有备份，你们要不去找找？”
“嗨呀，话说这是哪呀？”觅挪动了一下他的身子，扭头看着不说话的几个人，其中有一个让他有些眼熟。
“哎，你有点眼熟啊。你……额，想不起来了，好像我们是不是在实验室见过？你是林笙他们的实验品吗？”
觅附有求知欲的眼睛看向严榆安，可还没看几眼，就被严秋朔捂住眼睛用力按回了枕头上。
“痛痛痛！”觅嗷嗷直叫，待看到严秋朔时，突然古怪的笑了一下，对着严秋朔说：“嗷，朔，我们小时候还是从林笙和海升家里出来的，你不记得了吗？在我们去福利院之前。”
“哦，对你不知道，毕竟你没和我们在一起，林笙也算是我们的创造者了……恩，就是俗话中的‘父母’，不过他们搞AA恋，有点超脱思想。”
“……”
“……”
“创造者？”严秋朔挑眉看向他，问道。
众人被这些话的内容砸得有些头晕。
“啊？”祝玖蹙眉看向觅，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是、是仿生人？”
“嗯？什么？哈哈哈哈，仿生人……你脑洞开的真大，是个不错的想法呢……”觅害怕严秋朔又把他按回去，没有再起身，对着严秋朔讨好一笑，解释道：“对啊，院长是这么说的，本来都有一百多个人，最后只剩下我们十个，挑挑拣拣下来加上朔的话最后只活了五个人。”
“我们是那些人创造的实验胚胎啊。”
“说是禁止的，那些人却看上了我们出生就被植入的战斗技巧还有特殊的信息素，就没有把我们清除干净？大概吧……”
觅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说着说着居然还睡了过去。
严秋朔看着床上的人，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于人造胚胎这件事情在A国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在场的人也没怎么在意。
元火淼不听身外事，祝玖却从韩白鹭那边知道严秋朔和严榆安的关系和大概身世的。现在他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在心中感叹命运的引线居然能把两个不相通国家的人串连在一块。
算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使然？
“……”
外面的炮火声已经停止，大抵是尘埃落定了。
严秋朔转身向外走去，站在客厅中想着什么，身后走过来个严榆安都没有注意，脚步不停歇的走向了楼上，推开了书房的那扇门。
卫明碰巧出来打水喝，见两人脸色都不对劲，不敢发声，与站在楼下的祝玖对视打了个眼色，祝玖朝他招手示意卫明下来。
“他们俩这是，吵架了？”
“他们看上去像会吵架的人吗？一个比一个能藏住心思。”祝玖摇了摇头，将刚才房间中的事情和卫明徐徐道来。
“我靠……朔哥的亲兄弟，怎么都是一群精神病啊。”
“啊？你重点错了吧？”
“这有啥，就算朔哥留着B国的血，他要是在A国长大的，和这可没什么关系。”卫明严肃道，后面又补充了一句：“和那群精神病也没关系。”
“我当然不在意这个，我是说，你不觉得有点狗血吗？”祝玖翻了个白眼送给卫明。
“啊……是有点。”卫明愣怔了一下，点头。
书房已经被他们整理过，一点灰尘也没有。
“0923——情绪稳定，资料传输完毕。”
三岁大的孩子全身插满了管子，漂浮在一个巨大的圆柱体容器中，容器中盛满淡蓝色的液体，他睁开了眼睛，将他的手按在容器玻璃上，外面走动的人影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苏醒，嘴里喊叫着什么。
“他醒了？”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按下强制休眠！”
“这些东西的记忆力……”
“滴滴……砰。”
小孩面上痛苦皱眉，继续放任身体漂浮在湿润的液体中。
“原来不是梦。”严秋朔的手按在木门把手上，看着眼前的书房。
应该还有一个画面……否则他不可能会这个地方熟悉，既然那条路是去实验室的，那这里，自己又记着什么？
他迫切的想用记忆掩饰自己的心乱，他不敢去看严榆安的表情，他并不想让严榆安知道自己其实和簇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他们留着一样的血，是同类，是被制造出来的疯子。
严秋朔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知道秘密将被揭开的那种恐惧感，他明明隐藏得很好，明明可以一辈子都藏在最隐晦的地方。
啊，或许这就是自己和他们的区别吧，他居然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这就叫恐惧。
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情感。
因为那些人，扎在他骨髓里最污浊的秘密，被拉出来暴露在阳光下，展示在他最不愿意被看见的人眼中。
纸包不住火，人的劣根性就是抱着侥幸心理然后心安理得的拥抱不属于自己的阳光。
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有些泛白。
“小朔……”
他的身后传来声音，让他止不住手中的颤抖，他是真的害怕，以至于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你会继续如常对待我吗？
会接受这颗烂透晦涩的心吗？
耳边嗡嗡作响，他不愿意听到任何声音。
“不要说话……”

“陪妈妈看心理医生？”六岁的严秋朔看着眼前的李真月，重复了一遍严辛的话。
小小的身影站在昏睡在床的女人身边，说话声音放的很轻。
“恩……秋朔要乖乖的，妈妈做什么都不要害怕，好吗？”严辛蹲下来，疲惫的脸上勉强挂上了一丝笑容，抬手摸了摸严秋朔的脑袋。
小朔？对，现在他是严秋朔，不是朔。
他乖巧地点头，并对严辛露出了一抹看上去天真的笑。
修女说，这家人是他的恩人，对待恩人，是要用力报答的，他们给了自己住自己吃，那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
他们让自己喊他们爸爸妈妈，自己照做，喊他做什么，还是照做，能填饱肚子，什么都行。
李真月，也就是他的母亲，好像是生了一种怪病，她时常抱住自己哭着喊着‘秋望’两个字，可自己不是，他不是秋望，严辛父亲给他取了个名字，他现在应该叫严秋朔。
可李真月并不想在严秋朔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将他推开了。
用花瓶砸向他的脑袋。
“你不是！你是秋望，你是我的秋望……”
严秋朔抬手摸着自己头上的血迹，愣了一下，刚想承认自己是严秋望，李真月便将花瓶碎片捡起，朝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
他在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回到天天吃馒头的福利院，冲过去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修女教过他，不能随意让别人流血。
“啊！！夫人……小少、少爷。”
他稚嫩皮肤溢出的红色仿佛唤醒了李真月，她将手中的碎片丢弃，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我……我做了什么？”
然后严秋朔就被送进了医院包扎伤口，这也是他第一次受伤没有自己包扎，感觉还挺惊奇的。
“抱歉……秋朔。”严辛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他抬头，笑着对男人说了句。“没事，朔不怕痛。”
病房里也再没有出现过花瓶了。
李真月在严秋朔的陪伴下恢复了一点状态，可以回答医生的问题。
在面对医生的时候，她一直拽着他小小的手不肯放开。
医生问了她很多问题，她都一一回答了，那个心理医生说出了李真月的所有症状和心理状态。
真是一种可怕的人。
可以透过眼睛看见一个人的内心。
自己不能回答问题，不能看他，不能被看穿。
李真月在他的陪伴和医生的药物调节下，逐渐恢复了状态，可严辛却和他说，“你妈妈还是少了从前的活力。”
从此以后，严秋朔就变成了一个在父母面前开朗爱撒娇的孩子。
在那个将被藏起来的朔遗忘的时候，他见到了严榆安，原来朔能被藏起来是因为严秋朔没有得到什么的欲望，可严榆安出现了，心中有了渴望这种情绪。
它像一个引线，一旦点燃，他的憎恶与恐惧就如同断裂的水阀，止不住的向外涌去，想要将他淹死。
“小朔。”
严榆安并没有如他所愿闭上嘴，严秋朔像是一个被惊醒的人，被他从洪流中拉上按来，得以几口喘息。
没事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
严榆安眼中的自己，暂时还是严秋朔。
他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变回了严秋朔，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
‘我会杀死你的。’
‘朔。’
“恩？怎么了？”
严榆安看着眼前的严秋朔很快就变回了平常的模样，他转过身很轻的拥抱住自己，将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像一个假装坚强，寻求安慰的小孩。
严榆安用力回抱住他，让原本都要放开自己的严秋朔固定在了他的怀抱中。
“……哥。”严秋朔挣开无望，只能保持这样的姿势僵持了几分钟，他笑着说：“我们原来这么有缘。”
“……”
现在严榆安倒听他话，一直不说话了，他被推搡着往后退了几步，光线被严榆安一脚踹上发出巨响的门阻拦在外面，俩具贴合温暖的身躯陷入了黑暗中。
严秋朔被放坐在桌面，严榆安顺势弯腰埋进了他的怀里，他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比严榆安高是什么感觉，有种被对方依赖的感觉，让他格外满足。
“严榆安——你理理我。”
严秋朔低头，轻蹭着他的头发，严榆安缓缓起身却被严秋朔按住头，浅尝辄止轻吻了一下。
严榆安只发了会愣，便急躁回应起严秋朔来。
微凉的薄荷味瞬间充满整个房间，严秋朔僵了一下身子，压下心中的战栗。
“滴滴——解锁成功，欢迎回来，林笙博士。”
机械声惊醒了二人，墙面上泛着蓝光，呈现出一扇门的形状，缓缓开启，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严榆安抬手堵住严秋朔的耳朵。
两双眼睛互相对视一眼，严秋朔顺势下了桌子，站在严榆安前面。
“这是什么？”
又是这该死的熟悉感。
严秋朔率先走进了那个门，严榆安紧跟在他后头。
门中是一间宽大的实验室，里面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几张被遗落的白纸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中心有无数个圆柱形的容器，底部泛着幽蓝色的光，像是干涸在那的蓝色花瓣。
有一个试管被打破，留着一个大坑在那。
————
“异常——异常——实验体0923数据异常，请注入稳定剂，请注入稳定剂——”
他感觉自己摔落在地面上，身上管子的掉落，让鲜血从他的四肢溢出来，伴着蓝色液体他每每爬行一步，周围就会延生出许多紫色的花瓣。
那两个大人似乎并不在这，他在地上扑腾了很久，最后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大门。
在他走出这个大门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
“什么声音？”
“祂怎么跑出来了？”
然后他被重新投入冰凉的液体中，再次闭上了眼睛。
“明明数据显示他最稳定……为什么……”
“上面有人发现我们这项实验，不能让他们发现还有这么多孩子……”
“不能让他们继续待在这了。”
“可这些孩子……感情缺陷。”
“传输A国语，让吾德辛帮忙，叫阿姚帮忙带去A国。”
————

第118章 容器
一眼望不到头的玻璃容器，严秋朔脑中闪过几蓝色画面，无一不是穿着长袍的一男一女在他们面前走动的场景。
这就是他生长的地方？
他伸手划过那些玻璃，往更深处走去。
往里面进去他们才发现前面的角落原来还有一个阶梯，越往下走，入目的容器便越多，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中间只能容纳一个人走入，严秋朔简单数了一下，大概有一百多个。
里面大多数都灌满液体，里面漂浮着一些还未生长的浮游生物。
“……”
“……”
两人在角落翻找着林笙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文献。
在角落，终于发现了几本被标为过程一、二、三的文件，严秋朔看着上面的几十张照片一愣，在倒数第二张找到了自己的信息。
‘实验体稳定——稳定——稳定——’
密密麻麻的稳定，在最后一次实验中，被手写上了一个‘失败’。
其他的无一例外都是红色失败。
前一百多张都被盖上了销毁的红色印章，只有十张没有被打上印记，是和他待在福利院其余九人的图片。
上面的标语，无一不是‘情感缺失，学习能力：极强。’
‘耐痛能力极强，恢复能力较为迅速。’
‘战术数据已输送。’‘接收完毕。’
‘武器数据已输送。’‘接收完毕。’
‘……’
‘接收完毕。’
‘情感。’
‘接收失败，出现排斥反应。’
一串串的输送报告，呈现在他们眼前。
人的基因会留存给下一代许多东西，比如情感或者是病痛，还有无法违背的生物本能。
而这些被创造出来的‘人’，并不具备普通人所拥有的东西。
严榆安越看越觉得这并不是和A国的培育婴儿是一个东西。
他们确实都是在培育生命，而这些资料资料告诉他们，这是在生产一种有生命的武器。
而他们的目标就是Enigma。
严榆安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后颈，是巧合吗？
严秋朔偷瞄一眼严榆安的表情，趁他不注意将自己的那张信息纸抽了出来，折回进自己的口袋里，转身想去找其他地方的东西，被严榆安拉住后领。
“藏什么呢？”
“没藏东西啊。”严秋朔硬着头皮干笑道。
“不拿出来我就继续刚才没进行下去的事情。”
“……”严秋朔愣怔，用不解的表情看向严榆安。
刚才什么事？不就亲个嘴吗？
直到薄荷味闯入他的鼻腔中，严秋朔才反应过来严榆安说的是什么事情。
“在这？不是……”
严秋朔难以置信严榆安话中的意思，但身上传来的不稳定发热容不得他多想，将口袋里印着自己光头头像的纸张给严榆安。
“很丑吧，这小光头。”
严秋朔指着上面的黑白照片，不忍直视地别过脸去。
他的资料和其他的没有特别大的区别，只不过绿色的稳定比其他的那些资料多一些。
‘观察能力较高。’
‘实验体状态较为稳定——接近成功体。’
‘失败——稳定——失败——’
这不明摆着说自己除了外表是个人，内里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嘛。
严秋朔叹了口气，精神上的稳定甚至让他抱有侥幸心理，觉得严榆安并不会抛下他。
严榆安没忍住笑了一声，将手指轻轻抚上了那张照片，看着上面冷着脸的严秋朔，眼神闪动了几下。
严秋朔拧紧眉头，恨不得立马将那张纸撕个粉碎，闷声道：“有什么好笑的……长得还是很好看啊……”
“很可爱……可惜，我小时候没有见过你。”严榆安颇为可惜的将那张纸平铺好，放在了那叠资料的最上面。
“你不会想遇见的。”严秋朔笑了一下，继续翻找着有没有剩余的资料。
“镇定……这不是，我之前那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