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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渊(池总渣)


“是我自己上课的时候不喜欢用手机。”
穆于下棋的时候,不喜欢被其他事情中断。
穆于希望周颂臣送自己去道场,某种意义上,是期盼对方能够主动解他的世界,哪怕只有一点点。
很可惜,至今为止,周颂臣好像都没有想要了解的意思。
“所以你要来吗?”他看着周颂臣,又问了一次,知道不该,但心里还是隐隐存了份期待。
周颂臣启动了重机车:“来的话,我再联系你。”
他依然没有给予穆于一个肯定的回答。
穆于眼中的情绪沉了下去,他颔首点头,没有向以往那样,站在原地看对方驱车离去的背影,而是直接选择转身往学校大门走。
跟陈路约定碰头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
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用力合上头盔挡风镜的声音,重机车引擎声音骤然响起,急驰而去。
穆于侧过脸,余光里重机车的影子都已经变成一个小点。
曲盛开设的道场,在一个园区内,起名圆一道场,名字颇为禅意,据说是与曲盛相交甚好的禅师帮忙起的名。
中午集合前,还有自由活动时间,让大家去道场附近购置一些生活用品。
穆于本来与陈路约了碰面时间,结果两人没能坐地铁过去,因为曲悠然要送他们。
路上陈路跟他一起坐车后座,同他悄悄咬耳朵。
本来陈路不愿意让曲悠然送,他担心这一批次集训的棋手们知道他跟曲悠然关系好,保不齐会以为他是个走后门进道场的。
昨晚为这事闹到半夜,不管他怎么说,曲悠然仍坚持,两个人吵了一架,现在由陈路单方面发起冷战。
难怪穆于见到陈路的时候,对方是坐在后座,满脸苦大仇深。
虽然陈路抱怨地很不高兴,但他还是上了曲悠然的车,说是冷战,实则乖乖配合,现在也只能嘴巴嘀咕几句,为自己找回一点面子。
穆于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只要开始对弈,大家都会知道你的真正实力。”
曲悠然透过后视镜看向他们:“昨晚我就是这么跟鹿鹿说的,而且我送你们过去,道场里的老师也会多照顾你们一些。”
陈路听到曲悠然说话,自己就不吭声了,扭头看窗外。
可怜穆于为了缓解僵硬的气氛,一会同陈路聊天,一会给曲悠然搭话,忙得不可开交,口干舌燥。
幸好在道场,没有发生陈路担心的问题。
毕竟上次冬令营,穆于拿的第一,陈路排名第二。
两个都是实力强盛的棋手,和曲悠然有来往,也不算多稀奇。
曲悠然带他们去食堂用餐,阿姨们看见曲悠然,笑眯眯地给他们多打了几勺肉,一人塞了一瓶草莓牛奶。
曲悠然对鼓着腮帮子喝牛奶的陈路温柔道:“现在不生气了吧。”
陈路还是没说话。
晚上曲悠然给穆于发信息,说买了披萨放在宿舍楼下,让穆于帮忙拿一下,他就不上楼了。
穆于下楼拿了披萨,陈路坐在床边晃着双腿玩手机,看到穆于提了盒披萨上来,眉开眼笑:“呀,你叫外卖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不是我买的,是曲哥送过来的,他怕你见到他不高兴,所以没露面。”当然曲悠然没这么说,后半段是穆于的猜测。
陈路愣了愣,穿上拖鞋就往楼下跑。
穆于欣慰地看着他的背影,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消息提醒。
集训开始后,穆于就忙得没功夫看手机了。
课程安排得很满,大概是因为集训结束后,马上就要参加预选赛。
穆于和陈路这一批通过冬令营进来的,不仅是道场的“转学生”,还是年纪最大的棋手。
其余人十七八岁,最小的一个才十四岁。
看着这些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穆于心中多少产生了一些压力。
不过他这人耐性较强,抗压力也不错,之后的每局对弈,都保持了极高胜率。
陈路在连输三场给他后,直呼诈骗:“你一直停在业余5段,也是为了虐菜的吧!”
穆于腼腆摇头:“承让。”
陈路靠在椅子上,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我也不想让!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穆于认真道:“下次一定。”
还在棋室,陈路不敢高声喧哗,只能小声道:“穆于,你学坏了!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宿舍后,穆于就发现陈路在翻行李箱,拿出一套舒适的衣服和运动鞋。
“明天不是休息吗,师兄说带我去爬山吃烧烤,要不要一起啊?”陈路热情邀约。
穆于看了眼自己毫无动静的手机,一念之差,还是选择摇头:“算了,你们去玩就好。”
第二天,假期一至,宿舍楼层内从早上开始,就不断响起开关门声。
穆于被吵醒后,想去棋室打谱消磨时间,他看了眼陈路,对方还在闷头大睡。
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穆于离开宿舍楼,前往棋室。
气温逐渐升高,前一日仍然需要穿上卫衣,今日就已经热得需要穿短袖,太阳炙热地烘烤大地。
北市的夏季踩着五月的尾声,总算来临。
清晰的蝉鸣声在耳边嘹亮地响着,刺眼明亮的阳光照得穆于有些睁不开眼。
所以当他看见站在树下的那个人时,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周颂臣双手抱于胸前,穿着白色t恤,头发蓬松地压在额前,少见地透着股少年气。
他靠在树上,抬眸望着不远处的一只小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阳光落满他一身,离得这样远,穆于却好像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气息。
感觉到有人靠近,周颂臣转过脸,随后一愣:“哈,心有灵犀啊,刚想打电话给你呢。”
他唇边还带着一点未散去的笑,树影被风吹拂,耀眼的光斑在他发间轻轻晃动,穆于的心脏好似都被这金色的阳光烫了一下。
瞬间蜷缩成团。

穆于小跑到树下,直直地望着周颂臣:“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告诉周颂臣,今天是放假的日子。
只是穆于有将课表拍下,发过朋友圈,上面清晰记录了他放假的时间。
周颂臣大概是刷到了,知道他今天休息。
但他没想到,周颂臣竟然会直接过来找他。
“这里太热了,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说完穆于拿出手机,准备搜索附近的咖啡厅。
周颂臣不愿等:“不能直接进去吗?”
穆于顺着周颂臣的视线望去,是棋室的方向:“不行的,这里外人不给进。”
道场内部的棋室,平日里不许外人进入,这是定好的规矩。
据说是因为家长来棋室探望的时候,容易影响到其他年轻棋手们的下棋状态。
棋手们年纪普遍偏小,在封闭式的集训中,本就容易想家,如果再看到别人的父母来探望,情绪波动起伏过大,就会影响下棋状态。
所以后来,便直接规定不允许家属们进入棋室。
“那就去你宿舍。”周颂臣直接道。
穆于犹豫道:“我室友还在睡觉…… ”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瞧见周颂臣变得难看的脸色。
周颂臣特意来找他,他不能让对方在这大热天里,站在外面晒太阳。
“走吧,先上去再说。”穆于果断决定道。
穆于把周颂臣这个“家属”,带到自己宿舍。
进门前,穆于让周颂臣等一下,他拧开宿舍门,悄悄把脑袋探进去。
本来他只是想看陈路醒了没有,谁知对上了陈路圆溜溜的大眼。
陈路有些不解道:“你在干嘛?”
穆于松了口气:“你醒了,太好了。”
他拉开门,让陈路看到他身后的周颂臣:“我朋友今天过来找我,外面太热了,我带他上来坐一下。”
陈路视线落在周颂臣的脸上,神情微愣,目露惊艳。
穆于已经习惯了,很多初次看到周颂臣的人,都会有相同的反应。
穆于平静地互相给双方介绍姓名。
周颂臣客气地冲陈路颔首示意,礼貌微笑:“原来你就是陈路,我经常听穆于说起你。”
陈路好不容易从对方惊人的容貌中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好你好,随便坐,那里有冰箱,想喝什么饮料自己拿,不用客气。”
冰箱是曲悠然送过来的,陈路在这住着还没几天,曲悠然就送来不少能够提升生活质量的物件。
周颂臣随意扫了眼,就确定了穆于睡哪张床。
那丑陋简朴,那洗得都快掉色的床上四件套,一看就是穆于回家从自己床上扒下来的。
跟主人一样,土得要命。
周颂臣摇头:“不用了,谢谢。”
说罢他径直走到穆于床边,坐了下来。
陈路了然道:“难怪昨天我叫你去爬山,你都不肯去,原来是有朋友要来找你。”
“爬山?”周颂臣在旁边插话道。
陈路解释道:“对啊,凤青山上有家道观,听说许愿满灵的。我和我师兄准备去一趟,祈愿预选赛能够顺利通过。”
穆于没想到爬山还有祈福这个安排,一时也有些心动。
“真的很灵吗?”穆于问道。
如果很灵,其实可以去拜一拜。
周颂臣从来不信这些,他是个无神论者,对穆于怕鬼这件事颇为嗤之以鼻。
不信神也不信鬼,不信天也不信命,周颂臣只信他自己。
大概能想象到周颂臣听到他这句问话后,会露出怎样的鄙夷的神色,穆于甚至没敢与其对视。
不料周颂臣竟主动开口:“你想去吗?”
陈路一下来了劲:“对啊小于,反正这附近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带上你朋友一起去凤青山啊。”
穆于犹豫地看向周颂臣,他觉得周颂臣未必会对这趟行程感兴趣。
“想去就去吧。”周颂臣对上穆于的目光。
一旁的陈路能够感觉到,穆于在看这个朋友眼色。
对此,穆于的朋友表现得相当习以为常,自然地作出决定,好像穆于只需要照做即可。
果不其然,周颂臣刚说完,穆于就高兴地问他:“那要跟曲哥说一声吧。”
周颂臣正观察这个寝室的视线,微微一顿。
陈路同穆于说:“他不会有意见的,你要不要换件方便点的衣服,外面很热。”
穆于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短袖衬衫,赞同点头。
衬衫布料不吸汗,运动后容易着凉,穆于走到宿舍的小衣柜前,直接抬手将衬衣脱了下来。
穆于换好衣服,略长的头发被压进领口里,陈路见怪不怪地走过去,顺势给他将头发捋出来:“一会你想吃什么?”
穆于没想法:“按你们原本的安排就行。”
说完他转身看向周颂臣,却发现对方盯着自己,神色微妙。
穆于顿了顿,不知这人怎么回事,难道是渴了?
他来到小冰箱,拉开门拿出罐装咖啡:“这里没有冰美式,只有拿铁,你要喝点吗?”
周颂臣敷衍地笑了下:“不用。”
到了车上,周颂臣同其他人都聊得不错。
他本就很会交际,一个小时的车程下来,将气氛照顾得不错。
曲悠然的弟弟也想考西大,周颂臣给了一些合理的建议。
陈路听到周颂臣是法学生,也问了些关于法律方面的问题。
周颂臣没有不耐,一一解答,十分给面子,让穆于很是受宠若惊。
即使他知道,周颂臣擅长维护关系,但这也仅仅只是对他认为值得的人。
而曲悠然和陈路,对周颂臣来说,只是穆于的朋友。
这某种意义上,是周颂臣对他的照顾。
一行人决定在凤青山山脚下的一家农家乐解决午饭。
这家农家乐的叫花鸡相当有名,就是吃之前需要用手套将外壳剥开。
叫花鸡刚端上来,周颂臣抬手还未碰上,就感觉到那股热度。
他皱眉收手:“烫。”
穆于抓住他的手:“被烫到了吗?”
此刻坐在两人对面的陈路,莫名地感觉到周颂臣看了他一眼。
穆于检查完周颂臣的手,确认没事,才带上手套,将叫花鸡上的肉剥好,自然地放进周颂臣碗里。
陈路看了眼穆于被烫红的指尖:“你都不觉得烫的吗?”
穆于老实答道:“还好。”
这时老板才将拆肉的工具送上来,见鸡肉已经被拆开了,还有点惊讶。
曲悠然用胳膊撞了下陈路,大概是叫他不要失礼,而后自觉拿起工具,开始将剩下的鸡肉从骨架上剔下。
周颂臣夹肉放进嘴里,唇角满意上扬。
几人在农家乐饱餐一顿,便开始爬山。
穆于体力不算好,爬了半个小时后,已经逐渐跟不上大家的速度,喘得厉害。
道馆下午六点就要关门,穆于担心赶不上,就对陈路和曲悠然道:“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
周颂臣看着穆于涨得通红的脸,知道他已然力竭:“你们先走吧,我陪他就行。”
陈路爽快道:“那好,等我上去以后,帮你一起祈福许愿!”
说完陈路跨步而上,很快就跑没了影。
比起没心没肺的陈路,曲悠然还是安慰了穆于几句,让他不要勉强,随后才追着陈路的方向走了。
穆于随意地寻了块山路上的石头,坐了下来。
周颂臣刚才在加油站买了不少东西,这时倒是用上了。
湿纸巾,补充体力的巧克力能量棒,增加水分的运动饮料。
穆于仔仔细细擦脸擦手,慢吞吞地吃了整根能量棒后,总算缓过来点劲。
此时太阳已经逐渐落下,周围安静地只有虫鸣。
陈路来之前特意打听过,凤青山有不少上山路径,他们来的这条游客较少。
穆于坐在这里休息了半天,都没见到几个过路人。
周颂臣点燃了香烟,缓慢地抽了一口。
他的目光不离穆于,放肆地将他打量。
穆于忍了一会,还是没能忍住,他局促地抬起眼:“怎……怎么了?”
周颂臣吐出口香烟:“觉得有意思。”
穆于不解道:“什么?”
周颂臣夹烟的手顺势落下,指关节顺着穆于泛红的颈项,缓慢刮过。
仍然青涩的反应,碰一下就蜷缩的姿态,相当有意思。
尼古丁的气味若有似无,一点星火距离颈项极近,无形中的危险和暧昧几乎凝固了空气。
周颂臣盯着他那纤细的颈项。
穆于有些慌乱地想要弄开周颂臣的手:“这里会有人!”
他怕有人来,也怕陈路他们去而复返听见。
周颂臣收回手,没再碰他
穆于有些警惕地盯着他,周颂臣忽地笑了下,将脸凑了过来。
本来以为这人是要接吻,穆于试图往后躲。
一股带股薄荷味的香烟抚过颈项,落在了穆于颤抖的喉结上。
穆于躲避时撑着石头,身体后仰,更似将弱点进献。
周颂臣像戏弄猎物一般,游刃有余地抽身而退。
“以为我要做什么?”
穆于捂着脖子,说不出话。
周颂臣笑了,他拉起穆于的右手,中午烫红的指尖,早已恢复如初。
穆于看着周颂臣下垂的眼睫,带着点戏谑与温柔的笑意,将双唇轻轻落在他的指腹上。
他亲了他。
只是这一次,不是嘴唇。

他用力地将手抽了回来,同时把脸扭了过去。
习习山风拂面而过,却无法给穆于发热的耳廓降温。
他如何能受住这样的撩拨,周颂臣从早上开始,就在不断地刺激着他。
蜷缩着发麻的指尖,穆于起身绕开了周颂臣:“走吧,我休息好了。”
惹不起,还不躲不起吗。
找了个借口由头,他快步往山上爬,希望能够追上陈路他们。
有外人在,周颂臣就不会再继续做这些动摇他的行为。
他们落下的进度太多,穆于抵达道观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陈路正好从里面出来,走到穆于面前:“你怎么才来。”
穆于看着眼前这家道观,具有年代感的中式建筑,夕阳下沉,为屋檐渡上一层斑驳的金泽。
一株百年老松,如云绿意压过檐角,上面系满老旧红带,随风飘扬。
见穆于打量红带,陈路拍了下掌心:“虽然不能进去拜拜,但应该还能祈福。”
说完他一把拉住穆于的手,带他跑进了道观中。
道观大门右手边,就坐着一个正在看摊的小童子,面前小桌摆放了不少红绸。
价格不算贵,三元一条。
这个道观有不少需要修缮的地方,感觉破破烂烂,瞧着就香火不足。
虽然很怀疑这里许愿是否真的灵验,但穆于还是买下一条红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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