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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渊(池总渣)


离得越近,穆于心跳得就越剧烈,并非是因为羞涩赧然,而是紧张和恐慌。
在对方几乎要与他脸贴脸时,穆于把脸转了过去,一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忘了这是泽星他们拿过来的酒,不是江莱给他加入许多饮料调出来的洋酒。
剧烈的酒精冲入喉管,呛得穆于直咳嗽,脸都因此涨红了。
江莱适时出来打圆场:“我朋友比较害羞,你们别逗他啦!”
泽星无所谓地将嘴里的纸取下,拿起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这是跟穆于一同受罚的意思。
见人表现得这样大大方方,穆于也有点不好意思。
下一轮游戏开始,泽星又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让穆于盲选一个人喝酒。
男生的声音又低又哑,在他耳边轻轻响着,伴随着酒精所带来的浅烫温度。
穆于不合时宜地想着,酒吧的游戏实在没有边界感,他果然不适合来这种地方。
然而刚才饮下的酒精在胃里挥发,上升大脑,麻痹感官,让他忍不住傻笑。
在江莱眼里,穆于似乎已经彻底沉浸其中,甚至露出了几分享受。
等大家结束游戏,坐下开始玩骰子时,穆于已经缩在沙发的角落,眼睛半睁半闭,目光发直。
江莱拿出手机,给穆于发了几条消息。
穆于没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他靠坐在沙发上,泽星顺势坐到他身边,伸手将人搂进自己怀里。
江莱眼看着穆于滑进泽星臂弯,脑袋软软地搭在男生肩上,瞧着一副酒劲上来,困倦的模样。
她赶紧起身,拉上穆于的手臂,对泽星说:“刚好在唱我喜欢的歌,我们先去前面蹦会!”
泽星有些不愿意,但没硬拦着他们。
穆于跌跌撞撞地跟在江莱身后,期间撞了些人,他本能地低声道歉。
鼻尖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让穆于情不自禁地抬起眼,寻找气味的源头。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江莱已经将他拉离了那处。
他只能看到人影憧憧,被酒吧昏暗的光线,模糊的面容。
那熟悉的味道只在他被酒精充斥的脑子里,留下薄薄一层印记,随即消失得一干二净。
直到被江莱带去舞台下方,巨大的音箱将他的神智稍微炸回些许。
江莱拿着手机给他看微信:你是不是醉了?
穆于迟疑地摇头,他觉得还好,就是感觉很困,想要回家睡觉了。
江莱继续输入:你是不是不舒服?
穆于继续摇头。
江莱凑到他耳边大喊:“我说的不舒服,是指刚才那个人跟你玩游戏的时候,你有没有不舒服?”
穆于这会没有否认。
江莱皱眉:“我们去洗手间,你洗个脸清醒一下!”
穆于迟钝地点头,他醉酒的反应便是听话乖巧,好像不管是谁,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只会乖乖忍受。
随便哪个不怀好意的人来了,都能把他领回去吃掉。
穆于已经听不清江莱在说什么了,但这不妨碍他对她有绝对的信任。
江莱拉着他从舞台边离开,来到洗手间。
男女洗手间不是共用的,江莱问穆于:“你自己一个人能走得稳吧。”
穆于嗯了声,然后在江莱面前来回转圈,走来走去,似乎要以此证明,他可以走路。
江莱都被他逗笑了:“没想到你喝酒以后是这个样子的,太好玩了。”
穆于垂眸道:“想回去了。”
江莱:“好,那你想先上个厕所吗?”
穆于松开江莱的手,径直走进了男厕所,
因为没跟穆于喝过酒,她不知道,穆于不但酒量差,还容易断片,现在看着好似还能够回应一两句的模样,实际已经彻底醉了。
她看着穆于步伐正常地进入洗手间后,自己也去上了个洗手间。
女厕所排队的人有点多,等江莱出来后,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始终不见穆于从洗手间出来时,她觉得有些不对,立刻拿出手机,给对方打电话。
电话没有接通,江莱攥着手机来到了男厕所门外,正打算往里闯时,手机突然震动,是穆于给他发来了消息。
穆于说自己喝醉了很不舒服,先回去了。
江莱松了口气,担心道:很不舒服吗?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说完后,江莱继续追问:你走去哪了,能自己上车吗?要不要我出来找你?你已经在车上了?
这会江莱收到了穆于的语音,短促的一声嗯字,似乎在对她的问题作出回应。
只是呼吸急促,比起回应,更像是闷哼声。
江莱以为穆于今晚玩得并不开心,这才不告而别,提前走了。
猜测着穆于此刻的心情,江莱不敢多问,只能编辑信息回道:那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酒吧昏暗的厕所里,穆于坐在马桶上,闭眼陷入昏睡。
似乎觉得身上的衬衣有些冷,他身子微微蜷缩,有些可怜地抱着胳膊。
姿势的缘故,衬衣纽扣正好解开至胸口位置,隐约能瞧见一抹浅红。
昏睡中的穆于试图蜷缩起身子,合拢双腿,却感觉到双腿间似乎站了个人,让他无法合起。
他想要睁开眼,却感觉到一只手落在他双眼上,遮去了他所有的视线。
熟悉的气味再次回到鼻尖,还未等穆于分辨,一股剧烈的酒味直冲而来。
铁制的瓶口被塞到了他的嘴里,高浓度的洋酒被灌入他的口腔,令他在猝不及防咽下了大部分。
穆于试图挣扎,却被对方粗暴地掐住了下颌,逼迫他把嘴张开。
酒液顺着嘴角溢出,滑过喉咙,洇湿衣服。
他想反抗,却得到了更厉害的镇压。
穆于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想拿酒淹死自己。
为了不窒息,他被迫把嘴里的酒都尽数咽下。
好不容易,等抵在他嘴边的酒壶被挪开,穆于狼狈地捂着自己喉咙呛咳不停。
他听到一声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是眼前这个人将手里的铁质酒壶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隔间里唯一的光源,源自于那部不停亮起的手机。
那本来该是穆于的手机,却到了对方手里。
男人冰冷的目光落在穆于身上,看了许久。
似乎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处置穆于。
好不容易缓下那要命的呛咳声,穆于的脖子却再次被人掐住,为了求生,他本能地发出闷哼声,身体却没有丝毫力气去反抗。
他听到了手机关机的铃声,也感觉到对方凑近时,混合着酒精与香烟的气息。
浅淡的,冷漠的,勾人的。
是他迷恋的味道。

梦境犹如烧焦的录像带,混乱地在穆于脑海中播放。
上一秒他还在酒吧的厕所,下一秒又置身于摇晃的车子里。
他听见了汽车的鸣笛声,信号不佳的午夜电台的音乐。
穆于是被冻醒的,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本能朝一旁的温暖源靠近。
下一秒,他的后颈被温热的掌心扣住,紧接着对方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
太冷了,为什么会这么冷?
对了,因为他换了衣服,所以感觉很冷,他原本穿的羽绒服外套呢?
头昏脑涨间,穆于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许是在询问自己的衣服,又或是冲唯一的温暖源恳求其施于援手。
很快,他感觉到暴露在冷空气中的双臂,被厚重的东西盖住了。
浓重的困意在此席卷而来,穆于缩在温暖的“棉被”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上的“棉被”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热,仿佛发烧时被压上了好几床的被褥,他试图掀开被子,却只觉得手脚无力。
穆于喃喃地喊热,身上的重量消失,有人将他被汗打湿的衣物脱了下来。
不等穆于感觉到寒冷,他感觉自己被人粗暴地翻了过去,身体陷入绵软的床褥。
费力地睁开眼,面前是浅色的床头柜,昏暗的灯光让他勉强分辨出这个地方。
他身处的地方,好像是酒店?
这个疑惑还未解开,就感觉到后颈被人扣住,重重按在枕头上。
穆于的唇鼻陷入绵软的枕头中,他喘不上来气,缺氧带来的耳鸣声中,他仿佛听到了一句:“你就这么缺男人?”
什么男人?
即便是喝醉了酒,穆于也察觉出了当下处境不对。
他试图挣扎,却感觉手腕被粗糙的布条勒住。
脸颊被人掐住,却不是捂住他的口鼻,那人用指腹用力搓过他的下唇,似乎他嘴唇上有对方极其厌恶的东西。
穆于绵软无力地挣动着双手,双腿在床上摩擦晃动,却不知自己的行为,只是将臀部抬起,微弱地摇晃,似某种谄媚的进献。
他想要往前逃,却听见身后的人笑了声,带有浓浓的恶意,紧接着他被掐住了腰身,重重地拖了回去。
啪嗒、啪嗒。
穆于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中,像是幼时经常被关在里面的衣柜。
下一秒,柜门被打开了,他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气味围绕在周身,却不能像以往那样得到充足的安全感。
好疼啊,不是后背疼,而是更往下、更隐蔽的地方在疼。
穆心兰从来不抽他的后臀,为什么会那么疼?
又疼,又烫,似被火燎。
极高的热意从体外一路燃至体内,火焰来势汹汹,将整个腹腔燃烧殆尽。
他坠入火海,无处可逃,身体在剧烈摇晃,视野一片模糊。
势不可当的烈焰将他几乎一分为二,剧烈的疼痛,逼到极致的快意,高温将他身体的所有水分尽数逼出。
啪嗒、啪嗒,啪嗒。
耳边的水声,像是下了场剧烈的雨。
雨越下越大,水声连成一片,失序的节奏,好似脉搏中疯狂涌动撞击的血液,在体内厮杀,吞噬,贪婪地入侵。
他听到了哭声,沙哑的求饶声,很熟悉,熟悉到仿佛是他自己的声音。
“求你了,对不起,别再……”
颠三倒四地道歉,胡言乱语地求饶,却没得到任何一点怜惜。
水火交融,天堂到地狱,极致地拉扯,将他折磨得奄奄一息。
犹如被献祭的祭品,被人含在唇齿中,残忍撕碎后,吃吞入腹。
恶魔却依然擒住他的腰身,将他用力往下拽的同时,凑至他耳边低语:“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我还不够满足你?”
“不要!”
穆于猛地睁开眼,眼睛剧烈的干涩与刺痛让他再次闭上眼。
一夜未摘的隐形眼镜,此刻变成了割人的刀,刺激着眼眶分泌更多的泪液,缓和眼中的干涩。
他艰难地坐起身,比起双眼的不适,浑身上下剧烈的酸痛感,更让他感到惊慌。
一根白色的浴袍带勾住他的右手,此刻已经松开,绵软地搭在他腕间。
腿上甚至还搭着个使用过的套,是那人留下来的东西。
身上除了双手被浴带勒久后浮出来的淤青,没有太多的痕迹。
穆于怔忪了许久,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也不知道昨晚的人到底是谁。
空荡荡的酒店房间里,已经没有第二个人。
那个人将他睡完以后,就把他像垃圾一样扔在了这里。
混乱肮脏的床垫,酒味夹杂着干涸的不明液体,满地凌乱的衣服,垃圾桶里丢弃着拆开的纸盒,里面的锡箔纸已经被拆开了数个。
穆于站起身,面色霎那间惨白一片。忍耐着不适,他快步走进浴室。
他在里面洗了很久的澡,几乎要将自己的皮肤都搓下来一层,可等揉搓的红晕散去,手上的勒痕依然清晰浮现。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残余的指印仿佛在嘲讽着他,明明不会喝酒,却任由自己酒醉,才会产生了这样的后果。
穆于用力地闭了闭眼,挪开了视线。
洗过澡后,他捡起地上的衬衣,发觉那个人好像对他的衣服有什么仇怨一般,将衬衣糟蹋得皱皱巴巴。
穆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离开这个酒店。
半晌后他拿出手机,在外卖软件上搜出了买衣服的便利店,购置了一件毛衣。
不是没有想过打电话让江莱帮忙,将衣服送过来。
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不敢叫江莱知道。
想到江莱,穆于突然反因过来,昨晚他在酒吧消失,江莱该不会找了他一晚上吧!
他赶紧拿起手机,开机后迅速点开微信。
一看聊天记录,意外地发现昨晚将他带到酒店的人,竟然装成他给江莱回复了消息。
点开昨晚他给江莱发的语音,就听到手机里传出自己的闷哼声,穆于不由牙关紧咬。
强忍着情绪,穆于给江莱发了条消息:昨天喝醉了,已经平安到家。
江莱回复得很快:我就说你应该是睡着了,平安到了就行,下次不许一个人先走了啊。
似乎固执地认为穆于先走是因为生了气,江莱又发来了几条消息,问穆于昨晚有没有不高兴。
穆于摸了摸酸疼的腰身,叹了口气,说没有。
聊了好一阵,才安抚好江莱。
他在酒店等了一会,好不容易等外卖把他的毛衣送到,他直接套在身上,忍着冬天的寒风凛冽,打车回了学校。
不知是否该庆幸在寒假找了份棋社兼职,领到寒假那个月的工资后,让他在经济上宽裕了些许。
不然这种状况下,穆于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哆哆嗦嗦回到寝室里,他的动静弄醒了李然,对方很不高兴地骂了几句,没得到穆于的回应,又嘟嘟囔囔转身睡了。
取下隐形眼镜后,穆于简单地洗了把脸,这才将冻僵的身体缩进被窝里,缓缓闭上眼。
没睡多久,他身体就开始发热,急剧上升的体温,将他脸颊烧得通红一片。
穆于听到室友们起床,离开寝室去上课的声音。
他也想要起来,可身体却重得要命,几乎动弹不得。
昏昏醒醒,他听到手机一直在震动,却没力气去接。
直到宿舍门被人敲了好一阵,陈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穆于,我去你们班上找你,你不在,你室友说你在寝室,你怎么没去上课啊?”
声音由远及近,陈路继续道:“我来是想跟你说一下职业定段赛的预选赛,这事也不好在手机上说。”
似乎一直没听到穆于的回应,陈路终于感觉不对:“穆于?”
床帘被掀开,穆于闭着眼,感觉到陈路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好烫!你发烧了!”
“穆于?!穆于,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你醒醒!”陈路隔着被子拍打着穆于的身体,大惊失色。
穆于费力地睁开眼:“我没事。”
陈路着急道:“什么没事啊,你这起码烧得有39度了。你先起来,我送你去校医室看看。”
穆于摇了摇头:“不用,你帮我去抽屉里拿片布洛芬,我吃药就好了。”
他清楚自己发烧的原因,是源自身后的伤口。
而造成伤口的原因,他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陈路拗不过他,只能去帮他拿了药和水过来,喂他吃下。
穆于喝了点水,总算有了力气。
他搂着身上的被子,坐起身:“你刚刚说预选赛?”
陈路忙道:“等你好点再说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穆于摇了摇头:“没事,预选赛比较重要,你先说吧,”
陈路有些头疼,但见他坚持,只好道:“我爸让我来问你,在参加预选赛前,要不要去他师兄开的道场集训一下。”
穆于面上仍有病态潮红,眼睛却明显亮起:“可以吗?”
当年在冲刺业余五段时,他也曾参加过集训,至今仍觉得是段美好时光,甚至在里面交了几个朋友。
可惜后来穆心兰让他专心准备高考,不能再继续下棋,那些朋友都走上了职业棋手的道路,联系变少,关系也就淡了。
陈路见他这样激动,笑道:“当然可以啊,我去年没定上段,今年也跟你一起去。”
不知道是不是布洛芬起了效果,穆于觉得身上的不适都消失了。
对集训的期待盖过了一切,甚至让他短暂地忘记了昨天经历了什么。
其实昨晚他本也处于醉酒状态,除却零星的几个片段,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不知道将他搞成这样的是谁。
但穆于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再也不会去那种酒吧了。
被狗咬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吃过药后,穆于的体温短暂地得到下降,但很快又恢复滚烫。
陈路不放心他,无论穆于怎么劝也不肯走。
到下午时,感觉到穆于的体温依然很高,陈路就帮他跟辅导员请了假,要带人去医院打针。
穆于拗不过他,何况陈路一句话就叫他缴械投降。
陈路说:“你要是不快点好,启蒙班的孩子们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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