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游哥,你尝尝。”秦识坐到他身边,拿着勺子就要喂他。
封游按住他的手,“我自己吃。”
秦识沮丧,但也没强求。
封游吃饭,他撑着下巴在旁边看。
尝了两口,咸度刚好,封游松了口气。
粥不算烫,所以很快吃完,放下碗,封游抬头,“你今天没接单?”
“昨天晚上光顾着想游游哥,那还有心思打游戏。”秦识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爱慕。
封游无动于衷,“别贫了。”
少年撇撇嘴,拿着碗去厨房。
封游趁机打量客厅,电视机柜下的空间放着麻将盒子,不是崭新的。
他收回眼眸,看了眼厨房的背影,伸手拉开茶几的抽屉。
里面有香烟打火机,还有几颗槟榔。
他眼眸微微眯起,合上抽屉,站起身。
秦识出来,“游游哥,你要去工作了吗?刚好我也要下楼。”
他冲封游笑了笑,两颊露出小梨涡。
封游点点头。
两人一起出门,有说有笑进了电梯。
正聊的开心,秦识笑容僵住。
耳边絮絮叨叨,封游努力从中挑选有用信息,突然停顿,他不由问,“怎么了?”
“游游哥,你有没有觉得电梯的温度有点低?”他摸着胳膊,牙齿都在打颤,“真是邪门,怎么这么冷。”
封游看他脸色逐渐发紫,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秦识。”他拍拍少年的胳膊,“你没事吧?”
说着,封游的视线扫视电梯四周,心里询问系统,“不会是谢忱吧?”
那鬼不是上班去了吗?
系统没有回复。
本来瞬间就降落的电梯,现在下坠的速度变得格外漫长。
秦识的脸乌青发紫,好像光着膀子在冰天雪地里站着一样。
他的呼吸急促,不在揉搓胳膊取暖,而是去扒拉脖子。
仿佛有无形的手掐住他似的。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挣扎动作越来越微弱,人靠在电梯内壁,慢慢下滑,最后无助的坐在地上。
“谢忱是你吗?”封游蹲在秦识身边,紧锁眉头,他的语气不是很好。
没有回复,只是秦识的气息变得更加微弱。
“谢忱,你是想杀人吗?”封游这下肯定了是他,“我不会和杀人犯在一起。”
秦识的表情瞬间不痛苦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
靠在封游肩膀慢慢清醒过来,缓和了好一会儿,他问,“刚刚是怎么了?”
秦识摸摸脖子,不舒服的蹙眉。
“你身体似乎不舒服。”封游道。
“游游哥,还好你在。”他想不通刚刚的事,索性抛在脑后,趁机贴近封游。
封游抽出胳膊,“我要迟到了。”
秦识赶紧起身。
电梯这次顺利到达一楼。
秦识把封游送到车站,看着他上车,这才去办自己的事。
今天的车格外空。
乘客只有封游。
他走到最后一排坐下,人微微一愣。
封游平时坐车不喜欢坐后排,车里这么空,他也没有必要到后面,但是刚刚脑子不知道想的什么,鬼使神差过来了。
不等他想通自己古怪的行为,冰凉的薄荷气息就把他包围。
冰凉粘稠的触感,从裤腿一点点往上攀爬,就像是无形的触手一样。
封游想动弹,却被困在座位。
手腕,脚腕被束缚,无法逃离。
他张嘴想呼救,立马被看不见的手指堵住,堵满整个口腔。
周遭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车不动,连窗口的风也仿佛有实体般,被按了暂停键。
封游睫毛抖动,这个走向…
他慌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轻柔的吻落在耳朵旁,仿佛是在安抚。
但封游只觉得更恐怖了。
这种被非礼的遭遇,还不如直接弄死他。
“不会有人看到。”
“……”
他才不是担心这个好吗?
然而封游根本无法拒绝,只能接受看不见的谢忱亲热的吻,贴遍每一寸肌肤。
他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
每一个吻,都让封游颤抖不停,然而谢忱却曲解他的意思,变本加厉。
封游从害怕到恼怒,因为他竟然可耻的在这种非礼中得到了快乐。
“老婆,你很喜欢,你看。”
他闭上了眼睛,不想面对。
这种刺激对封游来说太大了。
他的思绪从开始清晰,变得混乱,又在恍惚中得到片刻清醒。
如此贴贴反反复复,他的双眸逐渐失去焦距。
“游游,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了,我会吃醋的。”
谢忱咬着他耳尖,语气酸溜溜。
耳边的话,唤醒封游的神智,回想刚刚令人面红耳赤的经历,他愤怒磨牙。
无形触感逐渐消失,他的四肢可以重新活动。
“你出来。”他声音哑的吓人,刚刚开口,封游自己都沉默了。
谢忱听话的现身。
封游二话不说提起拳头就冲上去。
谢忱没防备,反应过来也没反手,默默挨打。
封游虽然不怎么运动,但到底是成年男性,力气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
也幸亏谢忱不是普通人,不然这会要进icu了。
“老婆,你手疼吗?”看封游停下来,谢忱捧着他的手,轻轻揉着。
“你这是怎么回事?”封游抽出自己的手,走到前排和他保持距离,质问。
之前他以为谢忱不知道自己死了,但是从他运用娴熟的手段来看,他心里门清。
“这是利用了折射原理。”谢忱张口就来,说的头头是道。
看不到他,是因为他利用人的视线死角隐藏了自己。
“那刚刚我感觉到像是触手的东西呢?你怎么解释?”封游觉得他把自己当傻子了。
“那是我的舌头。”谢忱声音响亮,“总不可能我变异长触手了吧?”
“你还挺骄傲。”封游眼皮抽搐。
“游游,我们要相信科学。”他一脸真诚,“世界上怎么会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呢?眼睛,大脑都会欺骗我们自己。”
他说的信誓旦旦。
封游看他铁了心认为自己是人,又道:“那电梯里发生的事情,你又怎么解释?”
“我太生气了。”谢忱脸上毫不掩饰对秦识的不喜,“所以用鱼线吓唬吓唬他。”
明明快把人掐死了好吗?
封游懒得再和他理论,转头看向窗外。
车子又开始行驶,有风吹进来,吹动封游的黑发。
谢忱坐在他后面一排,有些忐忑不安,“对不起游游,我当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所以对你这样那样…”
“闭嘴!”封游只觉得污了耳朵。
“可是,你一大早就去他家…”谢忱低下头,语气委屈巴巴,“明明说好的,和他断了。”
封游满嘴薄荷味,身上出了一层细汗,但更让他难受的是谢忱留下的碰触感觉。
耳边喋喋不休,只会让他心烦意乱。
“你如果介意的话…唔…”
谢忱慌忙捂着他的嘴巴,“不要说,我不计较了。”
他语气带着祈求。
封游眨巴眼睛,表示同意。
谢忱这才松了口气。
到站后,二人一前一后下车。
不过转身的功夫,回头就发现谢忱不见了。
封游心里嘀咕,呸呸吐了几下口水,然后朝着花店走去。
打开门后,他先去接水漱口。
“系统我现在很困惑。”
没有回复。
“我好像对同性的碰触没有生理性厌恶,我弯了?”他蹙眉。
在此之前他幻想过恋爱,但是对于另一半的描绘没大致轮廓,就连性别都不清晰。
结果,进了这个游戏,倒是给他指了一条道路。
封游心情复杂,又漱了几遍口。
[你不是不讨厌?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生理接受和心理接受是两码事。”封游确定嘴里没薄荷味道,这才走向前台,打开抽屉拿了一包饼干。
“而且,那是鬼,多重口味呀。”
他蹙眉咬碎饼干。
“谢忱都这样了还不觉得自己是鬼,还和我讲科学,他脑子多少有点毛病。”
[你这话题转的有点快,我刚刚在想如何开导你。]
“你真好。”封游感动,“我以前都是一个人,没人开导,只能自己振作。有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的情绪非常低迷,甚至萌发了轻生的想法,这太可怕了。”
“所以,我给自己安排好了时间,就算遇到坏事,可以消沉但是过了规定时间,不管心情有没有好转,都不能沉浸在这种情绪里,要转移注意力,逃离负面情绪。”
[情绪可以自己控制吗?]
系统发出疑惑。
“目前我控制的很好,因为遭遇的那些事情在我承受能力之内。”封游答。
一人一统正在聊“情绪”相关的话题,就听到门铃响了,门被推开。
昨天的马先生又来了。
“来一束蓝色郁金香。”他说着,眼睛却没看花,而是看封游。
“好的。”封游起身去包花。
他没有注意到马先生走到了他身后,“小年轻就是热情哈。”
“嗯?”封游听到这句觉得莫名。
马先生在他看过来时,伸手指指自己的脖子。
封游这下懂了,他有些尴尬的拉了拉衣领,“你的花好了。”
“你们这一看就是热恋期。”马先生仿佛没看到他僵硬的表情,又打趣。
“哈哈哈…”封游干笑。
求别说了,快点走吧!
马先生离开后,封游揉揉自己笑僵的脸,眼眸暗了下来。
这位马先生说的话,可不只是单纯的调侃,他在试探。
封游在前台又坐了一两个小时,无聊发呆打发时间,门再次被推开。
西装革履的男人进来后,视线停留在封游身上,就没移开过。
“卫先生?”封游露出诧异表情。
“你的丈夫这两天有没有回来?”他询问。
“没有。”封游摇头。
卫清源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嗯,有消息你一定要和我联系。”
“好。”封游点头。
他没有多待,出门过马路,走了几步,进了小巷子,那里停了一辆不起眼的旧轿车。
卫清源拉开后门,坐进去就被烟雾缭绕呛得咳嗽起来。
“你能不能把窗户打开?”他没一点在封游面前的温尔儒雅,手拽了拽衣领,一脸暴躁。
“问出什么了吗?”旁边放着郁金香的马先生打开窗户,手指搭在烟柱体轻轻敲打,烟灰随风飘荡。
“他嘴巴很严实。”卫清源揉揉眉心,很是头疼。
“谢忱最擅长培养忠诚的情人。”马先生耸肩,“我们恐怕很难撬开他的嘴巴。”
“那只能采取b计划了。”卫清源眼里闪过一抹毒辣。
马光柱没接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露出陶醉表情,“好烟就是不一样,我真是爱死了。”
“你悠着点,这是送给客人的货。”卫清源提醒。
马光柱摆手,“晓得了。”
六点,封游锁好门,把钥匙揣兜里,就去车站等车。
他坐在长椅上,垂着头看手机,手指滑动屏幕的动作突然顿住。
封游敏锐的抬头,望向马路对面的人行道。
不少人来来往往,但刚刚有人在看他。
会是谁?
穿红衣服卷发的阿姨?夹着公文包行迹匆匆的中年男人?还是拿着手机聊天的年轻姑娘?
都太过平常,他找不出特别的点。
这次跟踪他的人,水平提高了不少,也可能和之前的不是同一波。
公交车来了,他收敛思绪,顺着其他人上车。
他特意挑选对面靠窗的位置,抱着侥幸心理想和上次一样,和跟踪者来个不经意间的深情对望。
然而跟踪者很警觉。
封游失望。
他收回视线,去观察车里的乘客,试图找不同。
然而到站,封游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反而因为他的目光,让本来亲亲热热的小情侣收敛了不少。
他从后面下车,下意识环顾四周。
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他只能回家。
快到小区的时候,远处冲来一个疯疯癫癫的中年妇女。
她头发乱糟糟的,眼神呆滞,抱着一个旅行包,嘴里不停喊着“丽丽”。
“丽丽!”
她伸手抓住路人姑娘,“丽丽,跟妈妈回家!”
“你干什么?”路人姑娘吓了一跳,扯着自己的手,一脸警惕,“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她看向周围路人,“我真不认识她。”
姑娘又说了几句方言,“我压根不是本地人。”
立马有热心人上前把两人拉开。
“这不会是最新的拐卖套路吧?”他们看着坐在地上,不停哭喊“丽丽,我的丽丽”的女人,小声讨论。
“我看不像,这个女的更像是这里有问题。”有人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封游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
因为别人看热闹吃的是瓜,而他却会受无妄之灾。
但这个世界和现实不一样,他来了两天,都没倒霉,说明破体质失效了。
“这不是明瑞小区的张老师吗?”
有人路过,看到一群人围成一团,挤身上前,当看到中心的人时,那人惊讶出声。
她嗓门不小,立马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张老师的女儿失踪了,所以精神受到了打击。”那人扒开人群,去扶地上的女人,之后露出歉意表情看着年轻姑娘,“她女儿和你差不多大,所以认错了,对不住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年轻姑娘听到这话,脸上的怒气消退,“我没事,不过她这种情况,最好是找人看着。”
旁边众人一听原来女人因为女儿不见疯了,都面带同情,知道不是骗子很快都散了。
这下,还站在原地的封游就显得惹眼无比。
他上前,帮忙捡起刚刚拉扯中被拽烂的旅行包碎片,“阿姨的家人怎么让她一个人出来了?这很危险。”
“谁知道呢。”胖胖的女人也是疑惑,“张明怎么当儿子的。”
胖女人扶着张老师往明瑞小区走,看到封游跟上来,她开口,“我真不是说假话,你不用跟着。”
“我也是明瑞小区的。”封游知道她误会了,赶紧解释,“我是1号楼。”
“怪不得没见过,我和张老师都住在2号。”胖女人说。
“请问,她女儿是怎么失踪的?”
因为同一个小区,女人话也多了起来,封游趁机询问。
“张老师夫妻俩都是老师,二人比较强势古板,管女儿管的很严格,姑娘一直也很听话,但是前段时间性情却变了,她和父母吵了一架,说这个家很压抑,之后就离家出走了。”
女人叹气,“我之前就说他们管小孩管太多,孩子会起叛逆心理,他们不听。”
“夫妻俩都是爱面子的人,所以没联系女儿,结果当大儿子来,说闺女联系不上时,已经过了半个月。”
“他们找了丽丽的朋友,发现女儿离家出走并没有联系朋友。”
“报警了吗?”封游问。
“报警了,只能查到她最后去了什么地方,再然后就查不到她的任何信息了。”
“夫妻俩无比自责,丽丽爸辞职去各个城市找人,丽丽妈身体不好没跟过去,但不想她精神又出了问题,这一家人哟。”
女人叹气。
以前谁不羡慕这家人,夫妻俩是老师,俩孩子一个事业有成,一个乖巧懂事学习成绩好,结果现在…
“没有查丽丽的社交软件吗?没准会有什么线索。”封游又道。
“查了,没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女人摇头。
边走边聊,很快到了1号楼和2号楼的分岔路口。
“妈!”对面冲过来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他扶着张老师一脸紧张,“你没事吧?”
“张明你怎么不看着你妈呢?”胖女人语气是不赞同,“刚刚我看到她时,她正拉着一姑娘,以为是丽丽。”
“谢谢你,陈阿姨,我刚刚在和客户打电话,没想到她跑出来了。”张明一脸诚恳。
“好了好了,快带你母亲回去吧。”陈阿姨摆手,表示是小事。
封游默默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
张明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母亲身上,压根没发现还有一位陌生人。
他一边安抚母亲的情绪,“丽丽很快就会回来。”
一边露出头疼的表情。
显然母亲这幅样子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陈阿姨看着母子离开的背影,微微叹气,“我也回去了,小伙子再见。”
封游笑了笑点头。
朝着1号楼走去,他整理着线索。
“丽丽”突然的“叛逆”和“离家出走”的行为,到底和谢忱有没有关系呢?
毕竟,谢忱电脑上物色的目标就有这种情况的用户。
电梯开门,封游收敛思绪,迈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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