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灼睦只要冷下嗓子,原深钿就会缩起脖子,垂着眼,不敢看人。
可如今的许灼睦,面对原深钿的时候,变得格外有耐心。
他解释道:“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已经来了,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神突然变了,让我感到很新奇。”
原深钿一副“你好好解释”的样儿。
许灼睦道:“父皇赐婚,是因为见到了金光异象,但父皇只知道金光预言着命定之人,却并不知晓,你和原来的那个人,并不是同一人。”
原深钿眨眨眼,疑惑地“唉”了一声。
许灼睦道:“颂宜皇后当年并未将所有事都说出来,所谓的金光异象,皇室只觉得是上天的指示,引导他们去找到能为皇室传宗接代的人,却不知道,那个人内里早已换了芯子。”
原深钿:“那你?”怎么就什么都知道了?
许灼睦道:“我和母后,有些特殊。我五岁前,都和母后生活在属清派,母后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和她会去往宫中,所以,她将她的来历,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原深钿恍然大悟,其他皇后都是进了宫,成了皇帝的人,才从上一任皇后那儿知晓这些事。她们有自己的秘密,在皇宫这种地方,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将所有一切,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但许灼睦不一样,皇后和许灼睦相依为命,也不担心别人知晓自己的秘密,她怀念起原世界的父母朋友,无比惆怅之时,总会抱起孩子,告诉他,娘亲曾经在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生活了许多年。
后来她去了宫中,得知金光传言,也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信任着的孩子。
所以,整个皇室,只有许灼睦这一位太子,知道金光之人来自其他世界。
原深钿突然想起,皇后告知自己,他们这些人,有着回去的可能。
原深钿嘴里干涩,他偷看许灼睦,手指捏起,心里顿时有点发虚。
原深钿一心虚,就容易心不在焉,许灼睦说什么,他都“嗯嗯”应声点头。
许灼睦温声道:“你在想什么呢?”
原深钿别开眼睛,“没想什么。”
许灼睦道:“当时原本的将军之子想要刺杀我,而你突然到来,我只瞧见你眼神变了,心下奇怪,却也没多想,所以才对你说了那样的话。”
原深钿现在顾不得指着许灼睦的鼻子,哭哭啼啼装委屈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可以回去,我没告诉许灼睦,我隐瞒了,我心里好慌。
他接连“嗯”了几声。
许灼睦微微皱眉,他察觉到原深钿有小心思。
“后来你在路上撞见我,我拉住你瞧了一会儿,你惊恐的眼神,实在令人记忆深刻,我一下子就认出你,并且明白,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
原深钿终于回过神来。
他一直在想,许灼睦是怎么能认出容貌大变的自己的。
因为许灼睦说原深钿的胳膊很好摸,原深钿就仔仔细细,每天摸一摸自己的胳膊,感受一下,自己的胳膊是不是很特别,皮肤是不是让人轻轻一摸,就能发现,这是独一无二的原深钿。
结果现在,许灼睦说是眼神!
还是惊恐的眼神!
原深钿眼睛瞪得滚圆,恨不得拿来镜子瞧一瞧,自己到底是多么惊恐,才能让许灼睦时隔几个月,一眼认出。
许灼睦安慰道:“你的眼神很单纯,你我初见,我之所以留了个心思,便是觉得,一个人,前一秒还带着恨意和决心,下一秒目光为何能如此单纯无辜,甚至……有些可爱。”
原深钿被他这一番话说晕了,脸有点烫,倒忘记眼睛瞪得像铜铃这回事了。
他愣了愣,突然想起,皇帝初次赐婚的人,似乎是原主。
许灼睦淡淡道:“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守规矩的人。”
原深钿疑惑地歪了歪头。
许灼睦道:“那日,我是想在宴会跟父皇说,此次赐婚,暂且收回的。”
原深钿“唉?”了一声。
他小声道:“可是,皇室不是相信,只有命定之人才能生出孩子吗?”
许灼睦道:“父皇曾经是不信这传说的,后来,慕太子妃死了,他才为了孩子,将母后接回来。这些年来,父皇虽然已经逐渐相信这传说,但心里却隐约还有些动摇,他一直想让我纳妃,怕是想让我打破这个传言。”
原深钿整理了一会儿,这意思不就是说,皇帝一直让齐恣柔过来对太子抛媚眼,是想看看,齐恣柔能不能生出太子的孩子。
皇帝想让齐恣柔生出我夫君的孩子?!原深钿脸色大变,急得跺脚,心里连道不可不可,不能让他生,只能我生!
许灼睦道:“遇见你之前,我并未喜欢过任何人,那时的我,也不想娶个并不喜欢的人,只为生一个孩子。”
“当时的将军之子,和慕竟然之间的事,父皇和我其实早已知晓,只是他二人以为藏得很好。父皇早就想在我身上试一试,想看看祖宗留下来的话是真是假,所谓的赐婚,并不是不容置疑的。父皇早有动摇,我只要顺水推舟,一切都会很圆满,只没料到,将军独子居然会愚蠢到在宴会上,当着众人的面行刺。”
原深钿也没想到有人会脑袋被门夹,他只记得原主哭哭啼啼,大喊后悔了。
但人都死了,后悔也没用了,要不是皇帝怕金光传言是真的,不敢杀死将军独子,原深钿恐怕早已人头落地了,将黑锅背得严严实实了。
许灼睦道:“所以,不用我说,父皇就废弃婚约了。”
原深钿道:“那后来……”
许灼睦勾唇道:“我不愿和不爱的人共处一个屋檐下,但若是和你日日夜夜在一起,我自然是乐意之至。”
原深钿迟疑道:“后来陛下赐婚,该不会是……”
许灼睦道:“那时至城人尽皆知你在我府上住了好些日子,你不嫁给我,便堵不住众人的嘴。父皇得知此事,便准备赐婚。”
原深钿心道,原来是皇帝主动赐婚啊。
许灼睦话锋一转,“不过父皇当时说,若是我不愿意,便不管世人的嘴,这婚不赐了。”
许灼睦看着原深钿呆呆傻傻的脸,笑道:“我和父皇说,我很想娶你。”
原深钿嘴巴微张,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想抬起手捂住脸,但手抬到一半,他又放了回去。原深钿咳嗽一声,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许灼睦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到我府上住一辈子吗?”
事到如今,原深钿自然没法大喊“我不愿意”四个字了,他扬起脖子,鼓足气儿,可惜最后说出来的话,还是因为害羞细若蚊呐。
好在他目光坚定,“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原深钿想了想,踮起脚尖,头往许灼睦肩膀上蹭了蹭。
许灼睦顺势将人揽到怀中。
原深钿闭起眼睛,暗道还好,皇帝当时没有头铁想和传闻对着干,倘若皇帝不赐婚,自己和许灼睦就毫无可能了。
许灼睦凑近原深钿耳朵,“就算父皇不赐婚,我也会经常去将军府见一见你的,我想,若我天天在你面前晃,你终有一日,会想去我府上住一住。”
原深钿咳嗽一声,暗道许灼睦这人,真是好厚的脸皮,就这么确信,我会爱上你?
他一边在心里嘟囔着,一边侧头看过去,许灼睦的侧脸也是那么好看,原深钿看入迷了,恍惚间,他不由觉得,许灼睦这人的自信,还真不是没道理。
许灼睦若是真天天在自己眼前晃,到时候跑去求皇帝赐婚的,就可能是他原深钿了。
原深钿烦躁的心,终于在许灼睦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
然而,他没平静多久,飞花城又出事了。
萧照宁的婚宴,要提前开始。
不仅如此,他还告知全江湖的人,他新创的门派,就在飞花城不远处,离属清派十分之近。
此事一出,全江湖都炸开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萧照宁不仅抢夺了属清派的秘宝,更是将属清派的得意弟子带回去做夫人,最后还在属清派边上开创门派,简直是把属清派踩在脚底下羞辱。
江湖上不少人猜,属清派掌门重伤未愈,听闻此事,是不是要被活活气死。
原深钿吃惊道:“他怎敢如此张扬?”
一旁的婢女说:“奴婢特意打听了,萧照宁练就了盗走秘籍中的绝世武学,现在已经无人能敌了。”
原深钿难以置信,“那秘籍不是残卷吗?”属清派多年都未参透的武学,萧照宁能短短十几日就全部学会?
这不科学啊!
婢女道:“萧照宁本就十分奇怪,所有人都说,他是上天眷顾之人,与他作对之人,都没有好下场,太子妃,您还是不要掺和进这件事吧。”
婢女心里挺担心,太子妃总是让她打听这些事,她真怕太子妃牵挂别人的生死,把自己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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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原深钿眉头皱得厉害, 他知道,在以萧照宁和沈合音为主角的里,他们拥有着主角光环, 无论多么作死,都能逢凶化吉。
可现在, 眼前是活生生的人,原深钿身处其中,他无法将一切当成冷冰冰的白纸黑字。原深钿微微叹气, 萧照宁的主角光环, 当真如此强大?
萧照宁自创新门派,且告知天下的事儿, 很快就传开了。
皇帝带了一群达官贵人, 这群人整日闲着, 无聊之时便会聚在一起闲聊,飞花城出了这般大事,闲聊的人脸色也变了。
相府千金第一个找上门来。
原深钿抬头, 发现打扮精致的千金小姐面色不太好。还没等原深钿开口问, 相府千金就寻了个位子坐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喝完茶后, 张嘴便道:“太子妃, 皇上什么时候回去啊!”
她这一声很重,很焦急。
原深钿道:“我也不知。”
相府千金愁得眼皮子都耷拉了,“我听说那个萧什么宁的还活着, 就在飞花城边上,我这心里憋得难受,我真想赶快回去。”
原深钿也不想在这是非之地久留,奈何皇帝有令,众人不得擅自离城。
相府千金说:“你不害怕吗?那萧照宁可是留下画纸,说若是再遇到你,要对你这般那般,我当时被他抓去,他浑浑噩噩之时,还念叨着你的名字,我见他那面容,那模样,像是不要你好过的样子。”
相府千金绘声绘色描绘着,说完后还不忘补了一句,“他就在边上,要是知道你也在城内,到时候跑来,将你抓走,你可能要给他生孩子了!”
原深钿一时无言,还好他心理素质强大,若换成别人,不是被相府千金吓死,就是被气到红脸,起身赶人。
相府千金又道:“我就跟着你,你别走远。”
原深钿疑惑道:“为何要跟着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武功。”
他保护不了相府千金,相府千金怕死的话,最好是找几个侍卫带着。
相府千金解释道:“萧照宁对你很有意思,若我和你在一起,他见到我俩,忙着追你,我就可以趁机溜走了。”
她说得很认真,完全不觉得此话不对。
原深钿敷衍地笑了笑,还好他对相府千金早有了解,知道她说不出“我担心你,关心你”这种正常话来,所以原深钿听完相府千金的肺腑之言后,表情倒也还好。
只不过……
原深钿道:“你跟着我才危险。”
相府千金,“此话怎讲?”
原深钿开口说:“萧照宁目标是我,便会来寻我,原本他可能不会遇见你,可你跟在我身后,他找我的时候,就会顺带找到你,到时候……”
原深钿无需多言,相府千金早已脑补一堆,她面色发白,道:“是这个道理,那你离我远点!”
说罢,她离开椅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原深钿默默喝茶。
相府千金溜走前,还在埋怨,“皇上为何迟迟不走,我爹都劝了陛下好几次了!”
原深钿听了进去,皇帝突然南下飞花城,遇见这么大的事,却毫无反应,不止相府千金,心里有怨言的人,只多不少。
齐恣柔也害怕,他这几日,都没心思去找太子妃的不痛快了。
毕竟他只想拥有荣华富贵,却不想为了荣华富贵送命。
原深钿苦中作乐,安慰自己,出了这事,至少院子里清静了些,没有人再凑过来,有意无意暗示自己,什么人老花黄,恩爱不在,什么今日荣宠,后日难料……
短短几日,武林上不少高手都来到了飞花城,有看戏的,有暗藏心思想抢走秘籍的,小小的飞花城,汇集着各色各样的人。
原深钿规规矩矩坐在屋子里,许灼睦守在他身边。
原深钿道:“我没事的。”
他一没武功,二也没多大智慧,知道自己若是跑去寻沈合音,就是添乱。
虽然心里有些烦躁,但原深钿还是没失了理智。
许灼睦道:“我瞧见你,才安心。”
原深钿和许灼睦独处在一间屋子里,心里安稳许多,原深钿发现,许灼睦这个人,不仅样貌好看,身子好闻,更有个妙处,就是心里不踏实的时候,瞧他一眼,想想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心就能平静许多。
原深钿先觉得,幸好有许灼睦,再觉得,有许灼睦,真好。
原深钿在心里好来好去,快控制不住脸部表情,险些笑容大得像傻笑的时候,下人敲门了。
原深钿问:“怎么了?”
这里的人都很有眼见力,很少有来打扰二人世界的,下人在外头道:“陛下摆宴,还请太子和太子妃去一趟。”
又摆宴?
原深钿瞧了许灼睦一眼,皇帝到了飞花城后,天天摆宴,偏偏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如今城中鱼龙混杂,随行的老爷夫人们,都捂着心,怕这怕那。
就皇帝天天乐呵,甚至还要在这关头,大摆筵席。
原深钿头脑里一万个问号,却还是去了。
他本以为皇帝这次摆宴,是在府内,却没料到,皇帝一拍脑袋,要搞个大排场。这次的宴会,是露天的,不仅露天,还在人声鼎沸,十分热闹之处。
原深钿惊得脚步都走不稳了。
他左瞧右看,发现相府千金虚弱走过来。
一向嘴巴里说不出好话的相府千金,终于说了句人话,她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怎的还在外头搞这么大势头,这下子,全飞花城的人都知道,朝廷的人就在里头,这、这这。”
她一连好几个这,终是没话了。
皇帝正在兴头上,招呼他的爱臣们喝酒,爱臣们挤出笑容,袖子挡住酒杯,看上去喝得豪迈,实则心里苦闷。
他们也想回家。
皇后道:“陛下,早些回京。”
皇帝却道:“为何要如此着急?”
皇后道:“飞花城里来了太多不明的人,那萧照宁又学会了绝世武学,皇上若是久留于此地……皇上,您乃一国之君,要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切不可一意孤行。”
皇帝道:“皇后莫要担心,朕外头有五千精兵,这些精兵,一个顶五个普通的兵。朕还带了一百余高手,他们虽不是江湖人士,却也自幼习武,个个是高手,那武林上的人,加起来能有多少?他们就算要搞事,朕也不畏惧。”
皇后还想说些什么,皇帝抢话道:“朕是真龙天子,身上有龙气护体,没人能伤得了朕。”
说罢,皇帝抬头,提高嗓音,“爱臣们,你们莫要担心,朕身上龙气环绕,定能庇护你等。”
地上众臣只好附和,谁也不敢冒头,质疑皇帝身上环绕着的龙气。
皇帝取出一个盒子,盒子装了一件特制铠甲。
“这件衣服刀枪不入。”
原深钿看过去,没来得及思考这铠甲是否如此神奇,就听皇帝道:“你们不必担心朕。”
皇后坐在一旁,是个不想说话的样子。
众人心里哀叹,他们担心皇帝,没错,但他们也担心自己的安危啊,好端端的,谁都不想死,皇帝有刀枪不入的衣服穿,他们可没有!
这一顿饭,吃得干巴巴的,原深钿环顾四周,大部分人神情怏怏,除了皇帝和慕家人。
原深钿不由皱眉,慕家人面色红润,倒是个不担心的样子。
草草吃完后,原深钿准备回暂住之处,却听见空中炸出一道声音,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不远处传来。
有人吓得要往桌子底下爬,反应过来后,讪讪摸摸鼻子。
皇帝道:“有什么喜事?”
随行太监拉了一个人,那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太监回禀道:“回皇上,貌似是那萧照宁提前举办了婚宴,那炮仗,就是萧照宁派人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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