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奇猛地哆嗦,想起他带着哈奇出来,一路上凭借谨慎小心躲开了许多野兽的袭击,可有两次他们差点落入黑狼嘴里。
出来的这些日子遇到很多危机,为了保命绕了许多路,把时间都浪费了。若回部落还得时刻绕路,他怕阿爷的命等不起。
哈奇一咬牙:“行,你们送我和哈米安全回到部落,我答应会给你很多澡豆。”
兔族部落不缺澡豆,这种豆子自从被族人发现后,他们已经种植了十几年。
山野静悄悄的,江言和撒特德跟在兔族兽人身后。
他偶尔说几句话,男人专注倾听,间或点头,或者低沉回应,步行半日,来到兔族部落的入口之处。
哈奇望着熟悉的环境松了口气,没想到蛇族兽人当真愿意送他回来,就为了交换澡豆。
族人说过他们天性凶残,且喜好打斗抢夺地盘,莫非是假的?
另一边,江言看出兔族兽人非常惧怕蛇族兽人,所以他停在外面,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和撒特德原地等待。
“我等你把澡豆拿出来,为了让你们的族人安心,就不进去了。”
哈奇更为惊讶,他前一刻还在担心自己用什么借口告诉族人蛇族兽人送他和弟弟回来的事,眼下可好,两两交换,以后谁都不欠谁。
不久,江言得到了一篓澡豆,份量挺实在的。
他拿了东西就走,撒特德问他:“言想做什么?”
江言道:“胰子。”
“我想做洗澡用的胰子。”
从兔族部落返回蛇族部落。光靠江言的走路,至少后半夜才到。
所以撒特德化出蛇尾,而江言此刻正红着脸帮对方拿衣物。
余光瞥了眼裤衩,江言仰头望天,露出无奈一笑。
部落里听说了江言要做胰子的事,连接着装作不经意地从山洞路过,热情问道:“言,什么是胰子啊?”
“又要做新东西了吗?”
兽人们搓搓手表示也想学,但他们还在为编织夏衣忙活,恐怕暂时分不出精力再学做胰子。
江言解释:“胰子是拿来洗澡用的,洗掉身上的脏东西。”
丛林里生活物资匮乏,别说洗澡,哪怕是脏的东西,都能用胰子试着洗干净。
兽人问:“用啥做呐?”
他们现在做不成,可以先回去准备材料。
兽人的交榷场准备开了,过去他们拿肉跟其他部落的兽人交换东西总被瞧不起,今年他们有了麻补布和夏衣,可以选择的余地更多了,而且是由他们选。
谁说蛇族部落只会抢夺地盘和打架斗争,他们学会手艺,一样能搓线制衣,不比桑族人差。
江言应道:“用澡豆和猪的胰脏。”
兽人:“澡豆?”
胰脏他们知道,野猪是他们比较喜欢的食物,可澡豆是啥玩意?
江言耐心十足地向他们解释。
“昨日祭司带回了一种澡豆,可以用来搓洗身子,用它洗澡十分干净清爽。这种澡豆部落里没有,所以我跟兔族部落换了一些回来。”
兽人们对洗澡没什么讲究,通常找块有水的地方浸洗就行,而且兽人们勤快洗澡的意识还没那么强。
一听,对胰子的渴望与好奇就没有那么重。
于是他们四下散去,该干活的干活,谈论胰子的兴致不像麻布衣物那样大。
但也有抱着好奇和热情跟他主动学习的,上次编织夏衣的几个雌兽,已经围着他问了许多话。
江言分给他们几颗澡豆,用过澡豆后,雌兽们都很喜欢,说洗完澡后身上好像有点清新的淡淡香气。
若是用手抓了烤肉吃,手指沾着油腻,用澡豆洗手,很快就能搓干净。
江言笑道:“我也只能做点简单的胰子,胰子比澡豆方便取用储存。制作这个不难,等我做好了可以分给你们用,以后你们学会了自己做自己做。”
“言,我们跟着你学!”
雌兽们勤奋又好学,比起得了空闲后聚在树上晒太阳,或者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他们更愿意待在江言身边。
有江言这样的人教,无论做什么心情都很好。
江言当然不会拒绝。
他今日特意叮嘱撒特德,如果在外狩猎,帮他把猪的胰脏取回来,而且也跟部落里的狩猎队打过招呼,向兽人们商量能不能把猪的胰脏给他。
兽人们想都不想地答应了,如今大家对他,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江言正在打理羊圈,打理干净后蹲在菜地里,尝试种几株澡豆。
他松了土将澡豆埋上
菜地按时施自然肥,土壤肥沃,他在开春后种下的菜,如今长势茂盛,叶子在阳光下泛出油绿的光彩。
忙活间,族长尹林都过来找他了。
听见呼唤,江言诧异询问:“族长有什么事吩咐?”
族长道:“听说你要做胰子?”
江言并未隐瞒:“是的。”
族长看着他:“部落之间的交榷就要开始了,我们会为部落换取一批新的东西回来,但……”
族长面露难色:“过去我们只有肉,能换回的东西很少,今年有了麻布和夏衣,肯定能为部落带回许多没有过的东西。”
“过几日狩猎队会把这次的食物带回来,我想把猪胰都给你,等你做好胰子后,分给部落一些,到时候拿去跟其他部落交换东西,拿回来的东西每种你都可以取,行吗?”
部落还没听过胰子这种东西,族长也不清楚兽人们究竟需不需要。
可正因为是没有过的东西,族长愿意试一把。
就像他们从前宁愿在夏季敞着上身也看不上夏衣一样。
可随着时间渐去,最后变成不是他们不想要,而是桑族人不愿跟他们换。
江言一忖,道:“族长言重了,事情我答应你,不过今年的部落交榷场,我也会去。”
族长笑道:“这样也好,倘若有什么东西值得交换,还请言多提点一声。”
江言应下,族长欣然离开。
又过几日,狩猎队带着捕捉的猎物回来,其中就有好几头肥硕的野猪。
撒特德是在今日上午离开的部落,寻着狩猎队气息赶上族人,中途捕到了两头独角牛,算是意外的收获。
兽人们用粗壮的尾巴将野猪带回部落,到了分配食物的时候,撒特德先把胰脏要了,又拎走两条大腿,半块牛肉,拿了一大块排骨带回山洞。
傍晚将至,青年正在接竹筒的水洗菜。刚从菜地拔出来的蔬菜还沾着泥,洗干净置于竹篮,转个头就看到站在身后望着自己的男人。
江言问:“回来怎么不出声?”
他看见撒特德拎的肉,道:“今晚熏一部分肉,这样能留存的时间久一点。”
目光落在大罐子里的东西:“这是胰脏”
撒特德点头:“我拿进去放好。”
撒特德把猪腿挂好,又切了今晚要拿来炒的牛肉,洗干净,摆在用来切菜的木板上。
江言洗完蔬菜后,先去看罐子里的胰脏,瞥见撒特德把灶台的火升起来了,马上去把牛肉和需要用的配料切了。
牛肉跟调味的料菜下锅翻炒,江言又去割了块排骨出来,洗干净剁成块,在旁边的灶台另起一锅,简单炖了份排骨。
待肉都熟了上桌,江言最后煮了碗蔬菜蛋花汤,旁边的小灶则用清水煮带肉的大骨头,晚上留着给佩奇慢慢啃,
虽然年龄上还不算一只成熟大狗的佩奇,如今却有了大狗的模样,时常沿着山里自己猎食,偶尔带点野味回来孝敬江言。
如果不是江言坚持自己不需要它养,佩奇定会风雨无阻,每日嘴里都要叼点野味回来,
它在外面玩了一天,回来前就吃饱了。可看到有大骨头,依然会讨好江言,毕竟大骨头怎么啃都啃不腻。
当晚,江言已经忍不住为交榷日做准备。
他把大罐子里的胰脏带到水边清洗,去除血水,撕出上面的脂肪。处理干净胰脏后,带回山洞,用石杵将它们捣成糊糊状。
他又用另外的石杵把洗干净的澡豆捣碎,研磨成粉状,将豆粉倒入一定比例的胰脏糊糊中,用手勉强搓出一个约莫半手心大小的长方形,最后置于干净的地方等待晾干。
江言洗了手爬回床上躺好。
他转了转肩膀和脖子:“有点酸。”
这话刚好被洗完澡回来的撒特德听到,于是沉道:“言,我帮你按。”
江言笑着反问:“你会么?”
撒特德:“教我。”
男人微凉的大手覆上江言的肩膀,听他指示,变化手上的力度。
江言嘶一声:“轻点。”
又嗯一声:“重点。”
等到给自己按摩的手慢慢控制力道,江言人都被按困了。
他“唔”一声:“就这样……”
殊不知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懒懒的,撒特德心头涌起滚烫。
等江言觉察不对时,埋在颈侧的男人让他忍不住仰头,喉结甚至被对方舔了舔。
江言:“怎、怎么又亲我……”
这会儿却推不开人,反而情不自禁的抱紧撒特德的后脑,轻轻蹙眉。
“嘶,撒特德……”
落在肌肤的力道轻了,等江言再次没声,撒特德就又继续。
江言已经有点转不动脑子,吐着胡乱的气息,不忘叮嘱:“别、别留印子。”
他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隔着衣物,忍不住皱眉。
江言睁着蒙蒙眼睛:“你咬我干嘛……”
他背过去,忍不住拉开领口看。
还是用力了。
此时江言就像看到一对红色的宝石,仿佛浸了水捞出来。
正当失神之际,撒特德又从背后靠紧他,他的后颈凉凉的,想叫对方别舔了,人却昏昏沉沉的,只会轻点重点这一句,跟指导似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次日一早, 江言难得有了赖在床上的心思,眼神飘忽不定的,似乎在思考什么。
直到佩奇扯着嗓子嗷了声, 他才如梦方醒,穿好木制拖鞋下床。
时间已经不早,日光晒得石板亮堂堂的。
他拿起牙刷到下面洗漱, 又打了盆水,沿着山洞的平台洒湿,让周围凉快些。
佩奇呜呜叫了几声,豆豆眼充满好奇,似乎在疑惑他今日怎么起那么晚。
天色刚蒙蒙亮,佩奇就到菜地里撵了一圈野老鼠, 还给自己猎回顿早饭, 吃饱之后, 趴在羊圈外好一阵。
本来想按时放牧的, 结果等到日晒三杆, 也不见江言出来放咩咩兽。
江言清了清嗓子:“昨晚在想事情, 所以有点失眠。”
它对佩奇撒了谎。
昨夜非但没失眠,反而睡眠质量格外的好……
桌上有烤熟的肉和红根,还有一个水煮鸡蛋。他拿起红根和鸡蛋吃, 撕了点烤肉给佩奇当零食,随后去看昨夜晾的胰子。
气候炎热, 胰子已经完全干透了, 江言拿在手里闻了闻,有股澡豆的气味。
他先洗手, 打湿胰子往皮肤抹, 很快, 双手搓出白色的泡泡,冲了水洗去,洗过的肌肤干爽白净。
简易制作的胰子,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远远的,听到阿乔喊他。
“言——”
雌兽看见江言手里拿的陌生东西,尾巴贴着泥土拍打,好奇打量:“这就是胰子吗?”
江言道:“可以试试。”
阿乔用水把手打湿,抹了胰子,短短几瞬,泡泡沿着他的指缝落下,细细地嗅,能嗅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味很淡。
再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后,阿乔“咦”了声,惊奇道:“用这个胰子洗完手,两只手似乎都滑腻了,摸不出半分油。”
他把手贴在鼻子前:“味道真的好香啊。”
阿乔忽然腼腆起来:“言,可以分我一块胰子么?”
江言点头:“这块你拿回去,昨晚我只尝试做了一块,目前来看是能用的,一会儿我就把所有胰脏和澡豆拿来做胰子。”
阿乔笑呵呵地:“我帮你,顺便跟着学。”
江言道:“好。”
他找了根阿乔平日最喜欢的木桩让他盘起来,雌兽蛇尾一卷,盘得舒舒服服。
江言抱出两个罐子,大的那个,里面装着昨夜处理干净的胰脏,直接捣成糊状就可以。
他道:“胰脏弄成糊糊,澡豆弄成粉末。”
澡豆干脆,用石杵锤弄几下很轻易地就能弄碎。阿乔主动接走装胰脏的罐子,拿起另一个石杵,自告奋勇:“这个我来。”
本来江言想把澡豆给对方的,阿乔一笑,毫不在意道:“我力气大,我来。”
并非看不起江言,在蛇族兽人眼里,江言这个雌兽,弱小得有些特殊。
而从江言的角度来解释,那就是人类与兽人的体质上根本区别。
人类体能的上限堪堪只到兽人的下限,哪怕是雌兽,他们平日也能做搬木和狩猎的活儿。
奈何雌兽太少,蛇族的兽人们一致不愿意让雌兽们到野区深处狩猎,万一受了伤或者发生严重的意外,对于部落而言,得不偿失。
阿乔嘴里哼着奇怪的曲调,三下五除二就把胰脏捣成糊糊,没有半点难度。
江言将澡豆都弄成豆粉后,带着阿乔一起洗手,然后开始用一定比例的豆粉跟糊糊混合,搓出胰子的形状。
胰子取半个手心左右的大小,材料有限,做小一点能得到更多数量的胰子。
一个时辰过去,拢共搓出六十七个香皂。
江言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和腰身,道:“最后等它们自然干燥就行。”
阿乔感叹:“这也不难嘛,原来能洗出香泡泡的胰子,居然是这样做的。”
江言笑道:“说简单也不容易,如果光靠我自己,首先猪的胰脏就没办法弄到,我可没实力去猎一头野猪。”
倘若不是这次意外收获了澡豆,他也没法子做出香皂呢。
阿乔跟着笑,片刻后,江言察觉对方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江言:“?”
他问:“怎么了?”
为什么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麻布衣既宽松又短,遮不住什么。
阿乔指了下江言的脖子:“这里有几个好深的印。”
江言脑子轰得一下,想起昨晚撒特德亲他的时候,他叮嘱过要轻点,不然他会疼,而对方分明也顾及了他的感受,亲得很轻缓……
所以到底为什么还会留印子?
江言窘迫,当着阿乔的面不好意思去水面照着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阿乔窃笑:“言的脸好红。”
雌兽们找了雄兽那么久,除非体力和精力跟不上,一时气竭导致脸红,很少有雌兽因为被舔而觉得害羞。
阿乔觉得挺新奇的,但害羞的江言又莫名的吸引他想多看几眼。
他想,他什么时候也会为了雄兽有这种害羞的情绪呢?
做完胰子,阿乔跟江言吃了顿午饭就回去了。
交榷日越来越近,部落今年不仅和往年一样准备丰富的肉,还做了麻布。
许多兽人赶工编织麻布,人手不够,连撒特德都被请去狩猎队几日,他的力量顶好几个兽人,可以分出更多兽人留在部落帮手干活。
所以撒特德中午不回来,要外出在狩猎。
江言吃完东西打理了一会儿菜地,回到山洞,哪都没去,靠在竹椅上眯眼小憩,捋捋佩奇毛绒绒的大脑袋,难得偷了半日闲。
竹椅靠久以后他觉得腰疼,找出储存的羊毛,取出一部分,加上麻布,打算缝个两用的枕头。
可以当枕头睡,也能垫在腰后靠着。
用骨针缝好枕头,江言垫在椅子上靠着试了试,又拿到床上躺着枕着,觉得不错,立刻打算给撒特德也缝一个。
暮色沉沉,迎着傍晚的霞光,撒特德拎回许多新鲜的肉。
江言正在择菜,把摘好的放进竹篮,抬头一笑:“回来了?还带了那么多肉。”
不过这些肉他刚好拿来有用。
眼下所有兽人都在为了交榷日忙活,江言想去看看,所以预备做些东西带去。
部落里带了麻布,所以他就不带这些过去了。
想起蛇族兽人都很喜欢吃丸子,江言盘算着准备几份半成品的食材,到时候直接带过去现做。
这个时代兽人们吃东西还停留在比较表层的需求,可对于美味的食物,没有谁会跟自己的胃过不去,毕竟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
各个部落的兽人,不也是丛林里的土著居民?
而他们的生存法则,先是弱肉强食,才到繁衍。
不吃饱喝好怎么有精力干其他的事?
江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撒特德,察觉男人的目光跃向里面,他扭头一看,道:“那是我用咩咩兽的毛和麻布做的两个枕头,你一个我一个。”
又道:“晚上我想做准备些肉酱,你帮我把肉全部剁碎。”
撒特德心情好,就因为江言给自己和他都多了个枕头,于是活儿干得仔细又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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