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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全员恶人的仙门一起摆烂(飞禽走兽)


然而现在沈初霁不能自由支配身体、时间也没有跳跃,只能代表这个情节的内容他们还没有全部经历完。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莫名尴尬。
半晌,楼西北干咳一声:“倘若我们存在话本中,想来大婚之日、洞房花烛无论如何不会被一笔带过,不如……”
“不行。”沈初霁干净利落回绝。
楼西北挑眉:“似乎,目前的状况由不得你说不行?”
沈初霁淡淡抬眼:“你不喜欢男人。”
“那倒是。”楼西北煞有其事,“不若我为你寻一位女子过来?”
沈初霁静静看着他,没有表态。
“不行。”楼西北自顾自道,“好歹你我夫妻一场,大婚之夜找别人与你行房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房中沉默片刻,楼西北打量着沈初霁的衣着,迟疑道:“沈初霁,你看过话本吗?”
沈初霁道:“不曾。”
“市井盛行的话本中,通常不允许出现过分露骨的桥段,或许我应该帮你褪下外衣、拉上床幔试试。”
沈初霁默不作声,倘若一直僵持下去不知何时才能离开,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况且只是褪下外衣没什么大不了。如此,便算是默认了。
楼西北坐直身体,手指解开他的腰带,室内太过安静几乎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前不久喝了合卺酒,闻到空中漂浮着淡淡酒香,似乎距离过于接近,解开沈初霁外衣的一瞬间,一道轻盈体香裹挟着淡酒飘入鼻腔,令他微微愣神。
沈初霁只余一件里衣,领口敞开,露出玉笛般的锁骨,再往上是他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脖颈,继续往上是红润的薄唇,此时由于紧张两片薄唇微启,略带颤抖的气息洒在楼西北脸颊。
那一刻,他好像受到蛊惑,情不自禁看着他的唇瓣,眸色深沉,莫名生出一丝想要尝尝的念头。
楼西北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做了。
他温厚的手掌握住沈初霁的腰,眼中几乎只有那两片薄唇,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他感觉到沈初霁刹那间无比紊乱的呼吸。
“楼西北!”
沈初霁薄唇开合,声音愠怒。
楼西北身形一顿,动作如梦初醒般停止,身体往后退了几分,看着近在咫尺沈初霁的脸。
因为恼怒显得有些凶,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能够明显看到他变红的耳根。
楼西北怔怔看着他,心想,这人真好看。
生气也这么好看。

楼西北向来放荡不羁无拘无束,这种事情上倒不至于乘人之危。
两人默契错开视线,楼西北屏住呼吸将沈初霁放进床榻,盖上被子,拉上床幔,随后走到角落中熄灭了最后一盏喜烛。
清浅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户洒在床头,楼西北掀开床幔正欲坐进去,沈初霁已然如获大赦般坐起身,拿回了身体控制权。
“恢复了?”楼西北惊讶不已,不知遗憾还是叹息,“这么快。”
沈初霁瞥他一眼,语气淡淡:“多谢楼少侠。”
楼西北直起身,一手托着下巴做思考状:“想必这邪祟市井话本看得不少,熄灯后的情节全部省略了。”
沈初霁不管他自言自语什么,自顾自穿上被他解开的外袍,掀开被子下了榻。
“先去外面看看情况吧。”沈初霁道。
“行。”
两人推开内室房门,来到院中隐约听见远处有些嘈杂,对视一眼后默契朝那个方向走去。
“沈初霁,倘若神府主人是你的旧相识,你可能推断出她的目的?”途中,楼西北好奇问道。
沈初霁看着面前洒满月光的小路,神情有些恍惚,摇头说:“我不清楚。”
“那就怪了。”楼西北双手枕在脑后,语焉不详,“难道说,她就只是为了跟你成亲,将你困在这里?”
沈初霁依旧摇头:“不知。”
走到池塘边,清澈见底的池水中游动着几条白金色锦鲤,鳞片熠熠生辉,倒是与沈初霁常穿的云金道袍有几分相似。
不远处有几道身影走动,刀剑铁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灵力涌动,血腥味刹那钻入鼻腔。
“秦少宁这厮,被控制后修为变得这么高?”
“二师兄,他现在是死是活?我若杀了他……”
梁浅一袭绛紫色锦衣立于月光下,身形挺拔,温润如玉,嘴角噙着一丝淡笑,说道:“你若杀他,明日自行向大师兄请辞。”
宣夜努嘴:“他还活着啊。”
秦少宁手执长剑,双眼紧闭,剑身笼罩着莹白光芒,周身涌动着不属于他的灵力,致使他修为增长十倍不止,仙儿与江阔正在与之缠斗,不能轻易取其性命,手下处处留情逐渐占了下风。
看到这一幕时,沈初霁不由自主皱紧眉头,秦少宁毕竟是天选之子,若是伤了他、废了他,难保不会引起天命报复,重新将抚云顶弟子拉入因果循环,陪自己一同丧命。
“楼西北,用鞭子绑住他!”
沈初霁发号施令,后者眉头微抬,对他理所应当的语气颇为不满,却也没有耽搁,抓住鞭柄用力一掷,鱼骨鞭与他心意相通径直飞向秦少宁,牢牢捆住他的四肢。
秦少宁身体被控制,用力想要挣脱鞭子,察觉到他的抵抗鱼骨尖刺变得更加锋利,勒进他的血肉,不时鲜血便浸透了衣物。
“趁现在废了他再说……”江阔手持映月弯刀飞身来到秦少宁跟前,锋利刀刃削向他的手腕,似乎想在片刻间挑断他握剑的那只手。
“江阔!住手!”沈初霁厉喝一声。
江阔神色微怔,映月弯刀偏了两寸错开秦少宁的右手,余威劈在凉亭木柱上,只听“轰隆”一声,木柱应声而断,凉亭瞬间坍塌。
沈初霁眉头紧皱,脸色十分难看。
“大师兄,我……”江阔神色微变,慢慢放下映月弯刀,面对沈初霁肃穆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大师兄,你没事吧?”
“大师兄,这狗贼没对你做什么吧?”
仙儿和宣夜围上前关切问道。
楼西北没计较仙儿的称呼,径直走到秦少宁面前查看他的情况。
“我没事。”沈初霁回答两人后,重新将目光投向惴惴不安的江阔。
“门规中应对眼前情况的戒律是什么?”沈初霁问道。
江阔乖乖走到他面前,弯腰半跪下来:“若是遇到危险情况,不明来者生死,首先选择控制,其次废断手脚,最后保全自己性命不计后果。”
适才秦少宁已经得到控制,他不应该选择废其手脚。
“弟子知错,请大师兄责罚。”江阔抱拳道。
仙儿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在沈初霁耳边煽风点火:“哼,大师兄让我们务必谨记门规戒律,你压根没有将大师兄的话放在心上,不仅争强好胜,还险些废了秦小少主,就应该将你逐出师门!”
江阔咬牙瞪她一眼,却不敢多言。
沈初霁目光掠过二人,波澜不惊道:“那就依仙儿所言。”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顿住。
江阔浑身一震,几乎瞬间红了眼眶,喃喃道:“大师兄……”
仙儿更是慌了神,她本以为大师兄宅心仁厚故意吓吓江阔,没想到大师兄真的会狠心将他逐出师门。
“大师兄,我、我只是说说而已……”
沈初霁道:“门规戒律岂能儿戏?”
“我……”仙儿抬头看着沈初霁,眼眶发红,“弟子知错!”
“江阔知错!请大师兄收回成命!”
半晌,沈初霁颔首道:“好了,起来吧,下不为例。”
闻言,江阔和仙儿同时松了口气。
沈初霁没再说什么,门中弟子性格顽劣,视性命为无物,既不在乎自己性命亦不在乎他人性命,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他也并不是想让他们改变,只是心中多些忌惮再行事总会稳重一些。
等沈初霁恐吓过自家弟子再转身看向秦少宁时,楼西北已经将秦少宁五花大绑包得跟个粽子似的,提起秦少宁的衣襟扔到他面前。
沈初霁垂眸看着地上狼狈不堪面露痛苦的秦家小少主兼天选之子,想了想这些天楼西北得罪对方的这些事儿,默默抬头看过去,问道:“楼少侠,你比较喜欢什么死法?”
楼西北不疑有他,认真思索片刻道:“牡丹花下死。”
沈初霁:“……”
他到底想从这厮嘴里听见什么正经回答?
察觉到沈初霁的无语,楼西北笑说:“为人间大义而死?”
沈初霁眸光微滞,薄唇抿起。
楼西北道:“游戏人间的纨绔二世祖最终选择为大义牺牲,听上去是不是有点意思。”
沈初霁一贯不喜对别人的秉性评头论足,不再看楼西北,俯身将秦少宁身上的绳子松了些,让他好好喘口气。
做完一系列动作,沈初霁抬眼看他,神情几分认真:“没意思。”
楼西北挑眉,不以为然。
沈初霁道:“与其浪子回头,不如固执己见一条路走到尽头有意思。”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楼西北眼神审视。只可惜沈初霁没再给他探究的机会,回身去查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天阴。
梁浅道:“仙儿给他喂了点失神散,暂时不会醒过来。”
沈初霁点头,天阴体内煞气过重,一旦失控就会牵连到神魂,怕是灾厄也没办法控制自己。
“这些被控制的活死人就像话本里的路人甲,他们被主人赋予了身份,只能按照自己的身份行事,不得反抗。我们这群外来人暂时能够脱离控制,若是时间待得太久恐怕也会像他们一样被完全控制,和神府融为一体。”沈初霁语气平淡,银色月光铺在他脸上却显得莫名悲戚。
宣夜好奇道:“大师兄,那这些人算是活人还是死人?”
沈初霁道:“非生非死,不生不死。他们没有再复生的可能,要么永远被控制,要么……就是死。”
梁浅蹙眉道:“那天阴和秦少宁……”
沈初霁道:“天阴本就算不得活物,离开这里就不会受到影响。至于秦公子,他不是凡夫俗子,不会死在这里。”
“他被控制后修为大增又是为何?”
沈初霁看着身边秦少宁痛苦的脸,眼神变得十分悠远,好似回忆起什么,叹道:“他的神魂被控制,身体却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意:“大师兄,难道说他的身体修为比神魂更高吗?”
“神魂和身躯本是一体,怎会分开呢?”
楼西北道:“只有一种可能,他并非凡胎肉.体出生。”
沈初霁垂下眼帘,没有说是或不是。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更何况在修真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众人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沈初霁继续说:“神府实在太大,若是找到她的灵核将其毁坏再出去恐怕要耗费不少时间,所以我打算顺应指示。楼少侠的出现让剧情发生了偏差,她大概会混在活死人中试图纠正,只要找到她就能清楚她的目的了。”
抚云顶四位弟子脸色难看,解释道:“大师兄,这只邪祟好似与你有仇,她对抚云顶简直可以用恨之入骨来形容,我担心……”
沈初霁颔首:“倘若如此,她迟早会出现。”
几人谈话间,夜空突然发生变化,月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遥远,太阳在东方缓缓升起,天空泛起鱼肚皮,日月交汇一瞬间形成奇异怪相,阳光驱逐月亮星宿,月光抵御着强势挤入天空的太阳,最终后者落败。烈阳当头,人间大亮。
时间在他们眼前完成了跳跃。
刺眼光芒让沈初霁不适闭上眼睛,耳边响起闹市喧嚣声,身边人来人往接袂成帷,他恍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长街中央,身上喜袍已褪下,换了身白色常服。
身体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沈初霁往后踉跄一步。
“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抛弃苏姑娘嫁与他人做男妻的沈大公子吗?”女子语气嘲弄,同时发出尖锐讥笑。
沈初霁沉默看着对方,下一刻瞳孔骤缩。
只见女子眼球与常人无异,表情虽是狰狞讽刺,腮边泪水却滚滚而下。
她……保留着一丝意识?
女子脸上涕泗横流,强撑着用手抓住沈初霁的衣角,眼球时而变成诡异竖瞳,时而恢复正常,她的眼神痛苦至极,表情却是那样高傲、刻薄,仿佛用尽所有力气,嘴角艰难地蠕动,无声说了什么。
即便没有声音,沈初霁却能看懂。
“求求你……救救我……”
“杀了我……”

或许机遇如此,沈初霁曾有幸窥得天机,人间因果报应比想象中更加惨重。
最好的解释就是沈初霁从另一个尘世中了解的概念——蝴蝶效应,无意中种下一个因,会在未来的几年、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结下根本无法想象的果;可能会牵连到一对夫妻、一个家族、一座城池、一个国家甚至是一个凡尘俗世。
他从天机中得知自己的结果,会死在阻挠秦少宁飞升的路上,他不想改变自己的因果,就试图不将抚云顶众人牵扯其中,让他们尽量不争夺、不杀生、不崭露头角、不轻易伤人,甚至打算让他们成为中庸之辈,碌碌无为度过此生也好。所以,沈初霁不会轻易种下业障,更何况是最容易形成报应的杀业。
可是,他从女子眼中看到了痛苦、绝望以及死灰一般的心境,她用尽全身力气,保持着一丝理智,那样地恳求沈初霁救赎她,将她从这个无间地狱解放,让她得到拯救。
“求你……救我……”
沈初霁自诩不是正义之士,没有悲天悯人的心肠,没有拯救苍生的能力,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当杀业变成拯救,自己该如何是好?
索性,他并不需要迟疑太久。
抽出腰间骨笛,仿佛活物一般在他掌中化成一把银白色骨剑,锋利剑刃映着沈初霁风平浪静的眼眸,他负手而立,断雁孤鸿般矗立来往人群,骨剑于掌中游动,仅在瞬息之间还剑为笛,女子喉间浮现一条血线,已然被见血封喉一剑毙命。
“走好。”
女子身体瘫软在地上,瞳孔完全恢复正常,迎着阳光眯起眼睛似乎想在临死前用力看清沈初霁的模样,只可惜在倒下瞬间意识便已被完全剥夺,涣散瞳孔停留在沈初霁不染纤尘的衣摆处。
随着身死,女子身形逐渐消失,终于去了往生之地。
“好身手!”楼西北懒散坐在屋檐,一身玄衣肩上搭着青色披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饶有兴致看着沈初霁。沈初霁恍若未闻,抬眸向他看去,楼西北逆光而坐,眸子惬意眯起,说不清的玩味笑意。
“他们在何处?”沈初霁问道。
楼西北耸肩,轻松跃下屋檐落在他身边,说道:“他们扮演什么角色,自然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沈初霁沉吟片刻,料想他们比自己有本事,应该没有大碍,便不客气地使唤楼西北:“跟我往前走走,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楼西北不以为意挑眉:“走?”
“嗯。”
走在长街中,两人观察着四周。
两道旁开着几家商铺,有小厮在门口吆喝,有客人在柜台讨价还价,有女子三两作伴置办新衣,有男子五大三粗提着壶酒,更有孩童天真无邪肆意而奔,一切一切都在向他们证明这里仿若真正热闹非凡的城池,百姓安居乐业,孩童无忧无虑。
可是构成美丽假象的是他们的自由、他们的痛苦、他们的绝望,沈初霁看到的不是他们伪装的美好,而是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破败不堪。
就算是自诩游戏人间的浪荡子弟楼西北看到眼前画面都不由地皱起眉头,可见这是多么地令人痛惜。
“在找到你之前,我在城中四处查探过。”楼西北道。
沈初霁侧眸看他:“如何?”
楼西北脸色阴沉,语气难得正经:“城中大概有两万活死人。”
这个数目不可谓不大,沈初霁似是觉得眼睛干涩,轻轻阖上双眸:“你可知都有些什么人?”
楼西北道:“其中有普通凡人,也有世家修士,从穿着上来看,他们大约都来自于天州,恐怕……”
沈初霁静静接过他的话茬:“恐怕就是抚云顶方圆几百里的凡人和途经此地的世家弟子。”
楼西北看他一眼,说道:“她若与你有仇、与抚云顶有仇,为何不直接对抚云顶弟子下手,反而伤害周遭无辜百姓和修士?”
“或许,一切都是因为我。”沈初霁嘴角轻扬,笑得有些苦涩,“难怪近些年再也没有百姓向抚云顶寻求庇护,恐怕来时路上就被困于此。”
“她想做什么?”
“逼我下山?”沈初霁不确定对方的目的什么。
沈初霁略带迷茫站在原地,看着身边人来人往,他们竖起的瞳孔,嘴角浑浊的涎水,好像一切都在向沈初霁宣告一切皆因他而起。可是……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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