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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岛里天下)


桃榆应了一声,青壮年的帮一把老弱倒也应该,更何况又不着急赶路。
“好,那我这边生火做饭了。”
桃榆煮了些米,烧了热水把肉干给清洗干净。
有鱼有肉有菜,他索性把肥瘦相间的肉干给切成了块儿,盐腌松木熏制过后不管是炖是炒皆然风味十足。
铁锅烧辣,腊肉入锅立时便发出了油脂化开的声音,凝固的肥猪肉变软变透明,香味立马就出来了。
几个空闲了的农户嗅着香味儿便围了过来:“腊味的香气,在乡里都少有吃得上,今儿可真有口福。”
桃榆把切碎的大蒜花椒和姜倒进锅里,香味的层次更见丰富,把泡发的干菜一并炒香,加水成为汤底。
“今晚上简单些,就吃个家常的咕咚煮。”
汤沸腾以后,桃榆便将处理腌制好的鱼下进锅里。
他把洗干净堆放在小筲箕里的野菜端了过来,吆喝道:“差不多能吃饭了!大伙儿都把手头上的事儿先放放!”
诸人闻到这饭菜的香味儿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出来了。
用不着桃榆喊,自拿了碗筷为着火堆锅炉坐成了一圈。
一大锅的鱼肉菜,热腾腾的冒着气儿,在姑且还夹着冷风的春夜里吃上一锅这么菜,心窝子里都是暖和的。
“这些野菜都是新鲜挖的,夹到汤里汤一会儿就能吃了,最是鲜美不过。”
“暧!”
大伙儿七手八脚的动着筷子,腊肉炒出的汤底就是香,河鱼在浓郁的汤汁里闷熟,肉质劲道又很入味,没有一口菜是不香的。
“这鱼肉是一点也不腥,纪夫郎方手艺也忒好了些,怪不得霍哥要把人栓裤腰带上。”
“家里过节都没吃上这么一顿香的,这走商可走得正值当。”
一群农户吃的赞不绝口,桃榆倒是也挺是喜欢把鲜嫩的水芹菜叶子放在锅里涮熟吃的。
霍戍给桃榆夹了不少菜,只怕他筷子动的太慢太斯文,待会儿都要叫这群老爷们儿把锅都给舔了。
见他烫菜吃,道“等到了北域,可以去吃涮羊肉。”
“羊肉多贵啊!”
村户道了一声。
“北域牛羊比南边多,价格会实惠些。”
农户们听得嘴馋:“那等到了北域可得好生吃上一顿。”
桃榆看着坐在他对面埋着头吃饭的田富,问了一嘴:“听说田大哥送病了的老大爷回家,大爷怎么样了?”
田富怔了一下,自从上回他说道了桃榆不是以后,这些日子都沉默寡言的没显眼,心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躲着桃榆跟霍戍。
这朝桃榆乍然同他搭话,他怪是不自在的。
“我没进村去,送他到了村口便自回来了。”
田富捧着碗道:“说来也奇怪,我到村口的时候见着村里田地间竟都没人耕种,这边的农户收活儿还真挺早。”
“指不准儿人家这头的日子过得好,想得开,自是不必没日没夜的在地里打转。”
锅里的菜一直有火热着,挖的许多野菜原以为吃不完,不想只有不够吃的。
大伙儿围着火炉说着话儿,菜也不凉,肚子虽是饱了,忍不住又伸上两筷子,一顿饭吃的长。
桃榆吃的有些饱便食困,他沿着小河边走了两转儿,身子热乎了,回去洗了个热水脚就先钻进了帐篷里。
帐篷里地铺了不少干茅草,一床厚褥子铺着,马车上的被子给抱了过来盖。
他还是头一次睡帐篷里,有些新奇,钻进被窝里头,帐篷隔绝了外头的风,倒是不冷。
不过须臾,他还没把帐篷睡暖和,就钻进来了个高大的身影。
帐里一片漆黑,今儿月亮也不明,独只有火堆有些光亮,进来的人黑乎乎一张脸,弓着背才能过来。
“你不跟大家坐会儿,这么早就要睡啦?”
霍戍没应话,先解了外衣,随后掀了个被角钻了进去。
他挨着暖乎乎的小哥儿,绷紧的肩背不知觉的放松了下来。
“也不怕大家笑话。”
霍戍伸出胳膊便将人圈进了怀里:“下过了河,有些冷了。”
桃榆觉得这人很有装可怜的嫌疑,分明身上就跟个现灌上热水的汤婆子一样。
霍戍伸手揉了一下桃榆有点圆鼓鼓的肚子:“撑不撑?”
“吃的都是菜,我没吃多少肉,夜里不怕撑。”
桃榆靠在霍戍的胸口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也便不怕外头呼呼的风吹着帐篷的声音了。
“就快到渝昌府了,我以前也听娘说起过些那边的风土人情,那边虽然地势复杂辽阔,人烟少,可吃食却多。鲜笋野菜都很多,到时候我们在路上扎营,我天天变着花样给大家做饭。”
霍戍淡淡道了一声:“你倒是对大家好。”
“这是自然,谁让大伙儿那么夸我会烧菜呢。”
霍戍扬起眉:“未必我没夸过?”
桃榆轻轻哼了一声:“今晚上不就没有夸。”
“你不也没夸我鱼捉的好?”
桃榆拱了霍戍一下,没再继续和他辩驳。
出来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早睡早醒,白日在路上拿医术打发时间,倒还充实。
正微有些睡意时,他感觉揉着他肚子的手好似往上了些,指腹上的茧粗糙,从身体上抚过有些痒,不过倒是还能承受。
桃榆半梦半醒的不知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确有其事,于是未予理睬,懒得去动弹。
然则疏忽间一阵酥痒如电击一般直通了浑身,他立马清醒了过来。
“不行!”
桃榆咬着牙,声音有点凶又极力压低的把胸口上的手拨开:“这、这在外头呢!”
霍戍把忽然弹坐了起来的哥儿给按回了怀里。
“我也未曾如何啊。”
桃榆羞恼的咬了霍戍一口,竟还狡辩,在家里又不是没有过,接着预示着什么他又不是不晓得。
“你要不老实睡觉可就去别的帐篷里睡。”
霍戍闻言似是被唬住了一般,没再继续。
却有身体的一部分自替他申诉。
这样的荒山野地,若不做点什么,总叫觉着可惜。
桃榆背靠着霍戍,隐隐还能听见外头还有说话声,他们却在帐篷里如此,羞的一张脸比火烤着时还热。
这人怎么这么没皮没脸,竟一点也不害臊。前些日子宿在客栈也便罢了,这在外头反倒是还……
“不发出动静,可以么?”
耳边响起有些喑哑商量的声音,桃榆更是心跳的厉害。
“嗯?”
桃榆从没听过霍戍这么为着一件事反复恳求的,他感觉到他手臂上渐起的青筋,鬼使神差的竟然低低应承了一声。
应了他立即就后悔了,即便是是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却也被身边的人给及时捕捉到。
桃榆反悔也没得反悔了,红着一张脸,咬紧了唇,紧张的跟又过了个新婚夜似的。

翌日一早,大伙儿起来重新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桃榆从帐子里头出来,腿脚有些虚浮,人好似同清河水面一般,被晨风吹得要淌过去了。
他把眼睛收在自己揣着的手间,都没好意思看忙碌的大家,只觉得谁都好似在偷偷看他一般。
他猫着身子避着人,收拾洗脸,想赶紧钻到马车里头去。
路过那堆燃灭了只剩些白灰和黑炭的柴火,桃榆脸还是红了个实在。
昨儿燃了大半夜的火堆一直照着半边帐子,霍戍的影子落在内账的一侧上。
他本就高大的身躯,顿时又放大了不少,充着整个帐子,好似怕他看不明晰两人再做什么一般,影子活灵活现的在他眼睛上头展示。
只见着霍戍腰间很有分寸的起伏,力道虽不大却格外绵长,把碰撞的声音给消了去。
他又羞又臊,一边得注意着外头的动静,一边又承着霍戍的动作,浑身感观都好似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两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合情境却又不合时宜的声音来。
“桃子哥,昨儿晚上睡得好么?”
桃榆正心思飘忽的擦着脸,身侧乍然响起纪文良的声音,受此一问,桃榆脸更是红了些。
他露出一只眼睛看着笑眯眯的纪文良,心里突突直跳:“怎、怎么了?”
纪文良眨了眨眼:“没什么啊,头一次在外过夜,就问你习不习惯。我见你冷水把脸都洗红了,是昨晚上没睡好么?”
桃榆抿了抿嘴:“我用冷水醒醒神。”
“营帐扎在河边上,夜里风可大,一头是林子的山风,一头又是河风,打的帐子呼呼作响。要不是困倦的很,我都不多睡得着。”
桃榆闻言却是吐了口气,风声好,风声好。
还以为这小子听到了什么。
“把被子放到了马车上,晨时外头风冷,去马车里吧。”
霍戍见着桃榆红着一张脸,上前给人解了围。
桃榆拿着早食赶忙就跑进了马车里。
霍戍扶着桃榆的腰要把人抱上去,啪的一声手被打了一下。
“我自己能上去。”
“现在长本事了,自己能上马车了。”
桃榆哼哼了一声,钻进马车里反手便扯上了帘子。
霍戍在马车前顿着,看见微微晃荡的帘帐眼中起了些笑意。
桃榆知道霍戍还立在外头,他坐在褥子上咬着面饼,折半从中分开,从车窗帘子上把手伸了出去。
外头的人拿了那一半手里的饼:“要不要喝点水?”
桃榆正欲应声,忽而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哥夫!”
霍戍凝眉看着跑上前来的纪文良:“何事。”
“田富不晓得怎么病着了!”
“我们把帐子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却是迟迟没见着田富起来,只当是以为人睡过了头,拉开帐子昨儿睡一道的三个人浑身发热,疲软着都还没起。”
“都发热?”
霍戍心有疑虑:“帐子不防风?”
“就是也不晓得到底怎么回事。”
桃榆听到说话声,连忙从马车上要下来。
“三个都给病了?我这就去看看!”
霍戍上前,把坐在马车上提着医药箱要滑下来的桃榆抱了下来,三人连忙朝营地过去。
“这是咋的嘛,帐篷也没有损坏啊,昨儿夜里你们睡着冷么?”
这当头上所有人都围着田富几人,一病就病下了三个,要是赶路的话多少会受些影响,大家心里不免也是着急。
大伙儿一边检查着是帐子出现了问题还是旁的引起的病因。
“没、没觉着冷。”
田富气若游丝的回答。
“那莫不是昨晚上吃错了东西?”
“大伙儿昨晚上吃的不都一样么,纪夫郎把菜洗了三四遍,哪里会引得人发热。东西要有问题那大伙儿不都得着道?”
“也是,那当是水土不服吧。”
“这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的,可如何是好啊!”
发热的三个人想要撑着爬起来坚持随着队伍出发,只是浑身疲软无力,又是头昏脑胀。
爬起来根本支撑不住走,大伙儿见状连忙将人从帐子里头扶出来,小心给坐在树干上。
晨风寥寥,几人身上的烦热之气稍微降了些下去,比之闷在帐子里,微有了些缓和。
田富却忍不住的拿着仅有的力气挠着胳膊和腿。
“当只是受了点风寒,没事。”
“这模样哪里像是没事儿的!”
桃榆赶着前来,看着坐在树干上清一色未有劳累却十分疲倦喘着气,脸色发红的三个人。
初步面诊症状来看倒确实像是感染了风寒发热,但是伴随着着田富不断的抓挠身子,他却觉着事情许是并没有那么简单。
出于安全考虑,他连忙道:“大家小心些,这许是传染病。”
正围着三人关切的农户闻言登时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给散开。
“这、这……怎么会是传染病!”
农户听到传染二字不比听到匪徒镇定,心中不可置信,步子却不断往后挪动。
若非桃榆这句话,诸人尚且不会往这上头去想,但听他这么一说,恍然觉得不无道理。
三人昨晚上入睡前都还生龙活虎好好的,恰好睡一个帐篷,起来便通通都发起了热。
要说不是相互传染而成,都有些说不过去。
虽心中已经有此疑虑,却也不愿意去相信:“纪夫郎,你可别吓唬咱们!”
“大伙儿一道行来,怎么会染上这样的病。”
桃榆没有答复大家的话,只是打开医药箱子,谨慎的从中取了块方巾出来,对叠蒙住口鼻栓在了脑后,方才上前去给三人看诊。
他同三人依次诊了脉,所现脉搏皆然一致,而田富的脉搏跟乱一些,可见病症最重。
“除了发热无力,头晕以外,可是觉得身上发痒?”
田富嘴里发干的点了点头,他费力的卷起自己的袖子,胳膊上竟然起了一堆大疙瘩,红做一片。
因为发痒不断的挠,已经有不少地方破了皮。
“什么时候起的症状?”
“昨儿夜里烤了火,半夜睡着便有些头昏脑涨,我当是人多睡着才热便没警醒,快天亮的时候身子便痒了起来。”
其余两人却道:“我们并未觉着身子痒啊。”
桃榆眉心紧锁:“还没痒并不是不痒,是还没到时候。”
他道:“你们当是染上了热痒病。”
村户连忙问道:“那这究竟是传染还是不传染?”
桃榆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啊!”
既见下了定论,顿时人心惶惶,农户人人自危,都在说着昨儿和今日与三人的接触,不知会不会把自己也给染上。
“这病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染上,必定是接触了病源方才带到了咱们的队伍里。”
大伙儿都在追寻着病源:“可是昨日一路上咱们都没如何碰见过人啊!”
说着,说着,大伙儿将目光统一的放在了田富身上。
谁也没再说话。
田富的头往下垂了些,他嘴里发苦道:“我……我昨儿捡柴的时候撞见了个发热的老大爷,将他背回了村里。”
“我们一路过来没有遇见什么人,也未曾见到村庄有人农耕,想必便是附近的村子已经感染上了这病症。”
桃榆手指微微曲紧,后知后觉了一路而来的不对劲之处,如此倒是都能说的通了。
“那、那还等什么,快给我们开药啊!”
被传染上的王勇急切道:“赶紧医好了离开这儿!”
桃榆面带歉疚道:“这病我也只在医术上见到过。疑难杂症若要配药,还得从长计议。”
王勇连忙道:“那就去附近的县城里找大夫吧!”
葛亮道:“我们行来时便已经三日不曾经过县城,往前也还要三日的功夫方才能到渝昌府的县城。一来一回只怕是时间不短。”
谁也不知道这病会不会死人,是否能撑过这么长的时间。
“只有在附近的村镇上看能不能找到大夫。”
而下人人自危,不知是否已经感染上了,明知附近村庄都已经没有什么人出没,谁还敢贸然前去充满病源的地方前去寻医。
只怕是没有感染上去一趟回来也是凶多吉少。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王勇和另外一个感染上的男子见此不免哭诉埋怨起田富来:
“好端端的你去理会那老头儿作何!眼看着今日加紧着路程便可进入渝昌府地界,却遭此横祸!”
“我妻儿老小尚且还在家中殷切等我回去,不想却是要落得如此个客死他乡。”
“昨夜当是我倒霉,竟同你宿在了一个帐篷里。”
眼见着同乡的责怪,田富一言不发的把头垂的更低了些。
殊不知自己的一次善举,却是给队伍招来了这样的祸端,心中悔恨不已。
更是不知队伍是否会将他们遗下。
正当是诸人不知所以,人心散乱之时,霍戍声音响起。
“够了!遇事互相责难又能如何。”
霍戍冷声道:“事已至此,暂停出发,姑且在此地继续扎营,我去寻大夫。”
见着霍戍未有慌乱之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大伙儿反倒是稍稍安了些心。
“霍哥,你就在营地吧,我去。”
葛亮道:“这边得有人看着才行,以防万一。”
霍戍眉心凝起,应了一声。
桃榆也道:“大家别慌,我现在便煮些预防的药给大家先吃下,也可阻防没有感染的人染上。”
见着霍戍桃榆和葛亮依次发了话,诸人又有了主心骨,毕竟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只有相互团结才能扛过去。
诸人连忙又忙碌了起来,各自找到了事情做。
“帐子分开些搭建,先行隔开!”
“我再去附近捡些柴火回来。”
“纪夫郎,我来帮你熬药……”

河风一吹,整个营地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
大伙儿把才收拾起来的帐篷给重新支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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