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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岛里天下)


劫后余生,大家都格外的高兴。
大伙儿团在大院儿里争先恐后的问了些同州的情况,霍戍都耐着性子一一作了答复。
“既然现在都安定下来了,我们是不是能回去了!”
“同州还在清扫,虽今已有军队先行入驻管理,不过难保地方上还有些漏网之鱼,为安全起见,可等朝廷调派了新任知府到任以后再行回去。”
大家听了霍戍的话,也都点点头,安然听从他的安排。
折腾了些时辰,大家才散去。
霍戍也总算得到时间单独与桃榆共处。
外头惊惶一场,小桃核儿在床上睡的却正香,霍戍在床前瞧了好一会儿,正伸手想给小崽子掖掖被角,不想小桃核儿却醒了。
小崽儿眨巴着眼睛看了霍戍好几眼,才伸出肉乎乎的手:“跌跌。”
霍戍一笑,伸手把小崽子抱了起来。
才睡醒的小家伙浑身都暖和的很,贴着霍戍开心的不行。
“难为小桃核儿记性还好,记得谁是爹爹。”
桃榆笑了一声。
他正想给小桃核儿拿件小衣穿在外头,一伸展,胳膊顿时便发出了一阵刺痛,使他不由得嘶了一声。
霍戍闻声脸色一变:“怎么了?”
桃榆扶住胳膊:“许是先前被那士兵扯到了。”
霍戍连忙把小桃核儿放在塌子上坐坐着,他给桃榆看了看胳膊,肩胛处明显的红了一片。
他赶紧取了药油搓热给桃榆擦了擦:“是我回来的晚了。”
“若守约回来,也便不会出这些事。”
“你把同州平定了,我不怨你。”
桃榆嘴角上扬,轻声道:“这朝是安定了,比什么都好。”
霍戍看了一眼身侧正巴巴儿看着他们两人的小桃核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微微偏着脑袋,似乎不太明白爹爹在干什么。
他道:“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同州了。”
霍戍说完,却没得到桃榆的回应,只觉得半靠着他的人身体软了软,他垂眸间,发现人竟是贴着他睡着了。
这些日子桃榆都不甚好睡,而下人里踏实了,困劲儿也便起了来。
霍戍看了看一大一小,果真是一脉相承。
他拦腰把桃榆抱到了床上放下,转又去把小桃核儿也抱去了床上。
才睡醒的小桃核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眼见又回到了床上,有点要闹脾气了,不过看着他大爹把自己的小爹揽抱在胸膛前,他又安静了下来,也学着小爹的样子趴在了大爹爹的胸口上。
屋里安安静静的,他也不发出声音来。
霍戍拉了拉褥子,抱着一大一小好生生的睡了一觉。
十一月,京中传出消息,朝中局势大变。
段赤查出军粮走失一案与三皇子有关,老皇帝大为恼怒,削去了三皇子亲王之位。
四皇子因受同州知府邵恭德牵连见罪于皇帝。
彼时起义兵作乱若早有镇压,必不会走到同州失守的局面,全是因为邵恭德隐瞒不报而起,人虽然已经在战乱之中身死,不过他是四皇子的人,因而也被牵扯。
大皇子眼见老六军权在握,大胜归来得了民心又得圣心,已然是不可撼动。
又见老三和老四的下场,知道老六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也便自识相得退出了这场纷争。
自然,这些也都是霍戍从段赤手上得到的密信。
天下人听到的也不过只有皇帝传位于六皇子寥寥几句,至于后头的那些弯弯绕绕便不必得知了。
但六皇子得到太子之位已然是众望所归。
老皇帝预备次年春退位。
本是想此番禅位,不过年底上犒赏三军,庆典等事宜诸多,若是退位,为新帝准备登基就过赶了。
不过虽说次年再退位,但已经将诸事已移交太子,太子已然监国。
此番倒可见老皇帝的决心,总算是想明白肯退位了。
他对那把龙椅的控制,年老昏庸导致这些年朝廷腐朽,如今天下总算是能迎来新生。
霍戍看着随信送来的圣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州囤军总指挥使?!”
一屋子的人惊呼出声。
也不怪大家惊讶,指挥使官可大可小,但也要看地方大小,若是县兵指挥使,那也不过是个未入流的官职。
可这任命的是同州指挥使,又还总指挥,官职上已然奔三品去了。
武官官职不如文官一级一品那么严苛,需要科考,然后从最低处慢慢做起。
武官多是刀尖出功绩,升迁起伏会比文官大,但是所享受的待遇却还是实实在在的。
太子封霍戍同州囤军指挥使,一则是感念他危机时刻捐送粮草,又襄助打了胜仗,封赏是一开始就已经许诺的。
二来太子虽然能稳坐上那个位置了,但毕竟还是缺少自己的人,朝中不安分的还大有人在。
同州即便是因为战争而受了重创,但始终是一个十分要紧的城池,今战止重建,还得需要可靠的人才行。
朝中的余孽未清,若是同州落入他人之手,少不得徒增是非。
于情于理,霍戍都是握兵守住同州最好的人选。
这些时日霍戍一直没有提回同州的事情,其实也并不全是因为同州尚且处在清扫的阶段,他也是在等京城那边的变动。
他们已经得罪了县城的官府,若不把事情解决,到时候他们一走,留下的人必然会受到欺凌。
既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且这边也是费心经营起来的,总不能随随意将抛下,凡事讲究个有始有终,总得把这边安置妥当,他才能放心地走。
现今圣旨已到,一切也都好说了。
霍戍当即前去县里找了人。
县令见到霍戍险些吓尿,恭恭敬敬点头哈腰的给两个村子都给落下了良户,又再三保证了绝对不会再有昔日的事情发生。
霍戍也料他们不敢。
林村这边一走大半个村子的人也都走了,为免村子荒废,糟蹋了大好的田地和水利,霍戍把买的那些人留在了这边。
往后回了同州他们的南北生意还照做,这边恢复初衷,作为一处中转地。
现今得到了官府的认可,已然能修建道路,到时候与官道一衔接,什么就都方便了。
也有同州过来的农户不愿再走的,那些在同州没有大根基的小姓户觉得在这边日子过得不错,一切也都欣欣向荣起来,已经不愿意再回去折腾了。
那头日子过得苦,在这边大家扶持着开了地,且现在都已经落在了他们名下,反倒是比回去强,如此自留在这边更好。
霍戍倒一应不做勉强。
而草场村那边多为金柯鹿的人,如今金柯鹿要随纪文良走,他已嫁为人夫,有了自己的家,也不愿意仆族再流浪,便让他们在此扎根生活。
于是走还是留,大家自行决断。
把草场村和林村的事情料理妥当以后,已经是腊月里了。
天气冷的厉害,不过要回同州的农户们心却是暖的。
为能赶着回去过个年,大家上旬的时候就收拾好了。
大车小车,大包小包的行装挤满了一道。
霍戍道了一句:“回同州吧。”
说尽了农户心中的期盼。
马车摇摇晃晃,被抱在怀里的小桃儿惊奇的不行,也不顾风寒,脑袋直往马车帘子外头钻。
他还是头一次坐马车,也还是头一次离开林村,小家伙虽然不知道这是干什么,但看见一长队看不见尽头的车马,就是稀奇的很。
“跌跌,跌跌!”
小桃核儿在桃榆怀里又蹦又跳,挥舞着手指着外头骑在马上的霍戍。
霍戍在窗边停下,递了个圆溜溜的橘子进来。
桃榆见此不由得笑了一声。
来的时候把这小崽子揣着,他害喜的厉害,霍戍便给他去寻了个橘子前来;
如今回去的时候昔时揣在肚子里的崽子都已经这么胖乎乎的一大个了。
世事无常终有定,人生有定却无常。
许多事情接踵而来,不断变换,所幸是他们之间的情意却从未改分毫。
还是一样的天寒,一样的赶路,只是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桃榆揉了揉怀里软软的小桃核儿,道:“回家咯!我们小安定回家咯!”

大队伍回到同州时,已经临近小年了。
进了同州界内空气可见的严寒了许多,待到过了边界县城入同州府城关界时,雪花从散碎的花絮变成了漫天的鹅毛。
“回来啦!好好好,都受累了。”
“天气严寒,吃口热汤再赶路吧!”
进了关界后不久,可见官道旁搭建了些临时的棚子,外头立了个戴着毡帽的中年人,瞧着带了行李的路人便招呼着喝汤水。
天冷大伙儿呼出去的气变成一团团的白雾,看见有热汤茶水都忍不住凑上前去。
虽归乡心切,可已进了关界,也便是算已经回乡了。
大伙儿一路过来,手脚僵硬的都快没了知觉,回去以前吃上点热汤,倒是更能行动些。
“要两壶热水,刚滚开的最好。”
桃榆乍然回来了同州,寒雪天气叫他一时还有些冷得受不住,见着有热汤的小摊棚巴巴儿就从马车上跑了下来。
霍戍宽大的斗篷把他护在身下,他探出个脑袋来,与小摊贩交待。
“夫郎可自有水壶,我们这儿没有了。”
桃榆在路上听着地道的同州话心里觉得别有些归家的感觉。
同州一带其实说的都是官话,因自来就说官话,为此官话比其他地域的都说得好,像是渝昌即便说官话也还有些地方上的口音。
“有的。”
桃榆让随行的人去取了水壶过来,那摊贩道:“直接去锅灶那边打吧,更热乎些。”
桃榆笑着应了一声,问道:“多少钱。”
他正要掏银子,摊贩却道:“我们此处热汤水不要钱,大伙儿赶路回来遇上这样的天气实在不容易,若在路上能喝口热汤也舒坦些。”
“大家都是同乡人,现既回来,我们这些别的无甚可做的,也只有烧点水给大家暖暖身子了。”
桃榆闻言心中涌动,不由得看向了霍戍,脸上笑意可见。
霍戍从斗篷里搓了搓桃榆的肩,嘴角也动了动。
天虽冷,可同乡之宜却让人心里格外暖和。
一路上官道少有出去的人,反倒多是拖家带口往城中方向走的车马。
夹道边的摊棚不止一处两处,迎接着因为战乱而四走归来的人,一直通向了同州城中。
大伙儿到城门口时,范伯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距离家里已然不远,可谓已到了自己的地盘,大家就此先别过,纪家人先回了一趟城里,其余的村户自先行回了村子去。
此番同州城已经热闹了很多,比之上回霍戍过来时,夹道的商铺已经开了好些。
城中张灯结彩,年节的氛围很重,大家发觉竟是比往昔的氛围还浓烈许多。
听闻是为了庆贺同州平定,又为迎接从外回来的人。
不过城里城外多是赶路的人,采买和贩卖东西的不如昔年。
待着慢慢安稳下来,大商行逐一回归,重新开关恢复商路以后,当会再繁荣起来,到底底子在那儿。
在范伯霍守的拾理下,家里的两个铺子全然已经打扫干净了,且重新恢复了开张,虽然这两个月都没什么生意,但到底是有了些生气。
渝昌带来的马匹一系都先放在了骑射场里,原本追随霍戍的人自也就留在骑射场里料理生意。
大伙儿在城里吃了顿饭,歇整了一通,黄引生带着黄芪先回了医馆,在渝昌的日子,黄引生没少收到些稀宝药材,这朝全都带了回来,他宝贝着拿回医馆,那头也好重整着开张。
吴怜荷虽与家人相认,但毕竟是出嫁了,她跟赵盼在城里住了好些年,还是准备先前去看看打理一通,当时走毕竟好多东西都没能带走。
元慧茹也先随娘俩儿先去了那边。
于是一道回村的也就纪家的那几房人。
城里的雪有人清扫倒是还好,城外村庄早已白雪覆盖,村子间已然不如昔前热闹了,人少了很多,不光是好些出去避难了还没回来,留下的壮丁多有被征去打仗,已然葬身在山野荒地。
战乱的悲郁始终还笼罩在这座城池间,漫天大雪试图掩盖抹去那些沉痛的痕迹。
“回来了!”
马车停在院子门口,那座熟悉的宅舍再次落尽眸子中时,纪扬宗握着黄蔓菁的手,双眼不免都有些发红。
声线激动之中带着沙哑。
桃榆依偎在霍戍的身侧,被裹得就剩下两只眼睛还能看见外头的小桃核儿被霍戍竖抱着,他抬起手指了指陌生的房舍,看着霍戍:“跌跌……”
“先进去吧,别冻着小桃核了。”
桃榆见着小家伙发出了声音,给他整理了一下袖子。
纪扬宗拍了拍黄蔓菁的手:“进去,进去看看。”
大牛提前回了村里,院子的雪被扫得干净,倒是不见尘灰落败。
一家四口宛若是出门走了趟亲戚回来一般。
直通屋檐的碎石板路依然安静的躺在庭中,西处那两颗高大的樟树挺拔不改,树下的凉棚还在老地方。
一景一物似乎未有变化,只是在此生活了几十年的纪扬宗又如何看不出端倪来。
樟树下的凉棚木质崭新,屋墙零零散散补了砖石,宅子显然是重新整修过。
当初他们走后,佃农对大户多有仇恶,抢夺烧杀,许多大户蒙难。
他们虽然及时躲了出去,可宅子在此,多半也被佃户闯进去做了抢砸。
带着猜测进了宅子,果不其然,虽有意尽力恢复原样,但很多家什物件儿都是重新放置的。
“没有被一把火燎了已然算是不错了,东西坏了能再买,房子破了可以再修缮,要是烧毁了还就真是什么都没了。”
纪扬宗站在堂屋里,笑着道了一声。
黄蔓菁道:“是啊,得亏阿戍提前安排人回来拾腾了老宅。不然我们回来还有的忙。”
霍戍把东张西望的小桃核儿放了下来,当初让人把这边收拾出来,不单是为了回来方便,当时这头破败,只怕纪扬宗他们回来看着触景伤情,提前收拾了,总要强些。
小桃核站在地板上,大眼睛不停的看着周围,刚落地就想跑。
自己扯着步子走得不稳,就拉住了桃榆的手,让他牵着要屋前屋后的看。
桃榆把行李放下,把裹在小桃核儿脖子上的兔毛围脖取了下来,他亲了亲小崽子的脸蛋儿。
“我们小桃核儿到家啦。”
“倒加,倒加!”
小桃核学着桃榆说话的样子,开心的说了两遍。
几个人都被小崽子软糯的声音逗得一笑,那些酸楚的情绪反倒是散了不少。
“是里正回来了么!”
院子里头突然传来了声音。
纪扬宗走出去一瞧,大院儿外头来了几个村民,揣着手正在墙角边张望。
“真是里正回来了!”
看着屋里走出来的几个人,村民高兴得眼前发亮。
“早先就见着有人来大院打扫修缮,还以为是里正回来了,不想只是提前差人收拾。”
“大家来了几次都没见着人,以为里正年后才回来,今儿看见好些乡亲们都回了乡,听见这头有说话开门的声音,估摸着里正也回来了,果不其然!”
虽已别一载有余,可再度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大家心情都格外的难言。
纪扬宗连忙招呼大家进去坐。
这一年光景过来,显而易见的,当初没走的村里人两鬓微白,好似都老了一大截,倒叫人觉着分别不是一载,而是匆匆许多年。
“里正回来了就好,如今大伙儿再见着,心里也就安稳了。”
“我只悔当初没听里正的一同走,白白让小四战场丢了性命……”
村民们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睛来。
他们当初受尤家挑唆留下,后佃户闹过来,抢砸欺压,尤家作为大户,眼见着势头不妙,收拾东西就躲去了山里,留得大家在村里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好不易躲过了佃户闹事,新政起义兵又大肆收粮征兵,许多人家的汉子都被强行带了走。
这一去,走的多,回来的少,家破人亡,大家怎么能不伤怀。
“那尤家人呢,今如何了?”
村民摇摇头,尤家人口口声声说留下守着祖业根子,结果转头却躲进了山里,大家气不过,便有人检举了他们有壮丁不出山。
起义兵前去搜抓,男丁悉数都去了战场上。
“尤二郎身体残缺,可却是举人出身,转头就投靠了起义兵,倒是又保了尤家一回。”
“大家都过得惨苦,尤家凭着尤二郎在起义兵前的头脸却依然吃香喝辣。回村里来征兵半分不惦念同村情,倒是下手更狠。”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下去了,没想到六皇子领兵收复了同州,起义兵倒台,尤二郎不知所终,今不晓得是死是活,只是尤家人同起义兵刮扯不小,今被检举扣押,不知是死亦或流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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