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只是最近身子不舒坦,只想好好睡觉,这才没去上朝,政事劳丞相大人费心了。”
杨贺不赞同,“陛下的身体可看过太医了?莫要耽搁了,再者朝堂之事乃重中之重,陛下早已弱冠,不该如此任性,陛下身边没了先帝与太后庇护,是该好好立起来了。”
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抬眼看他,“嗯,不是还有丞相大人您吗?”
杨丞相叹了口气,“臣老了,陛下还是要靠自己。昨日臣听闻京城异动,不知可是皇宫发生了什么事?”
“嗯,出了一点事。”皇帝并没有打算和他挑明说的意思。
但是杨贺却有刨根问底的打算,“陛下,陛下之事无私事,亦无小事,陛下不要如此意气用事。”
皇帝没说话,但面上确实无所谓的样子。
看着他的样子,杨贺心中也带了怒气,“陛下,陛下近来行事太过肆意妄为,行宫之事劳民伤财,陛下却执意要做,如今亦是。”
“陛下,您乃一国之君,您的身上的担着的是整个启朝,您若是继续如此,如何能担得起啊,陛下。”杨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皇帝看着他,却露出了笑容,“朕也不知道。”
杨丞相看着他,脸色铁青,孺子可教,朽木不可雕,躬身拂袖离去。
二人不欢而散。
虽然皇帝吩咐云时回去休息,但是眼下宫内刚平定,一切都还处在混乱的状态,还有许多事情都没有收尾,他怎么可能回去安心休息。
云时也无奈,谁让他这个操心的毛病从古代穿越到现代,他也很烦恼啊。
事情多得很,但也要一件一件做,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自己收拾干净。虽然之前也擦拭了一遍,但也只是将血迹擦干净,以防冲撞了陛下。
但他一晚上跑来跑去,又是骑马又是打架,身上沾满了尘土,光擦拭一下是不可能擦拭干净的,叫日头晒过后,浑身难受的厉害,云时打算好好洗个澡。
可他忘记自己的左手正受着伤,万事俱备,他看着浴桶里的水,再看看自己受伤的手,得,举着手洗吧。
就这样他坐在浴桶里举着左手开始擦拭,一直只手到底差了点劲,洗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
他将自己收拾好换了身衣裳出去了,而此时皇帝已经开始召见大臣了。
院子里的尸体和血水已经清理干净了,而正殿和寝宫小春子也叫人来给擦拭干净了,但是时间匆忙边边角角的位置还是有些碰不到的,再加上血气重,陛下就还是在偏殿见的大臣,而这殿内的摆饰还等着云时安排。
正殿,寝宫和书房等地都进去过人,且屋内的摆件几乎都沾染上了鲜血,实在不吉利,肯定是要全部换掉,但是眼下陛下正在召见大臣,实在不适合现在就搬,而且新的家具还没备好,他想了想打算去一趟内务府,得找一下内务府总管李嘉开一下库房。
他原本还想找赵的赵大人说几句话,但是他环顾了一圈没看到赵大人的身影,估摸着是回去养伤了,他伤的不轻。
云时心里盘算着,等这几日安置妥当了就去看看他,毕竟他们也算是一起并肩作战,对抗敌人的战友了,要不是赵大人坚持这么久,结果未必会是现在这么好。
他想着抬脚往外走。
按理来说内务府总管应该先派人来问候的,其实对方也派人来了,小春子叫人打扫太极殿的时候,李嘉就已经派人来了。
昨晚动静不算小,哪怕他们住得偏僻一些,但还是有侍卫经过,自然是知道些的。
李嘉派人来询问,陛下这里可方便?可能来觐见?
陛下那时候正睡着呢,小春子不敢上报,便将消息传到了云时这里,云时自作主张的叫小春子把来人打发走。
昨日不是有能耐,胆子大过来打探吗?今天就不见你,看你害不害怕,他可是有脾气的人。
云时出了太极宫往内务府走,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全都是京军,京军守在一旁,相隔几米便站了一个。
这些人见到了云时,恭敬地抱拳道,“云公公”
此起彼伏的声音回响在甬道内。
云时乍眼一看还有些纳闷,这人怎么都在这了,后来想起来了,自己凌晨的时候让这些人打扫叛军余孽。
云时张了张嘴想让这些人都回去,但是想了想宫内各处,还是息了这份心思。
侍卫处眼下也乱得很,赵大人还伤着,就别再给人家增加工作量了,这些人就在这守着吧,以防有人继续作乱,也给陛下立威。
至于这声声问候,开始的时候听着倒也觉得不错,这不就是现代给老板问候的场景么,现在自己也能感受到了,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不过听得久了怎么看怎么像是小混混给老大问好的架势,云时连忙给制止住,不让再叫了。
这些人倒也听话,没再出声。
宫内毕竟恢复了原样,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的太监宫女,宫人们瞧见了这一路的架势,心里怕得不行,脚步都放轻了许多,一直低着头。
但又看到这些人对云公公那么恭敬,心里也有了算计,给云时行礼的时候也比往常恭敬了,
这路上遇到的人不少,大家看了热闹后都纷纷回去向各自主子汇报了。
因此等云时到内务府的时候,是内务府总管李嘉亲自出来接的。将人迎到屋子里,直接让人上座,坐到了李嘉平时的位置。
云时微微抬眼,真是变化不小啊,自己之前来,可没这待遇。
不过他也没拒绝,直接坐了上去,主要是累了,再者他的位置舒服一点,当然心里还是有些小窃喜在的。
有眼色的小太监急忙端茶倒水,还上了两盘点心后才退了出去,这期间低眉顺眼的与往常的变化也不小。
云时没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太极殿内的摆件要全都换一遍,需要多久?”
“一日就好,奴才今日就将东西准备出来,明日派人来搬运调换就可。”
云时点头,“成,辛苦李公公了。”
李嘉仿佛在这人身上感觉到了威压,仿佛还带着杀气,他连忙应下。
上过战场的人,因为杀人杀得多,都会带着些杀气,令人恐惧。
云时虽然只杀了一个人,但因为他之前的气息太过温和,所以一有变化显得格外明显,哪怕这种变化非他自愿,但也是存在了,眼里不经意间带着些杀气,虚无缥缈的,却叫人见了害怕。
不过云时不知道,他正对着那两盘点心感兴趣呢,中午没吃饭,眼下确实有些饿了,他上手拿了两块,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不过以李嘉的角度看,他半阖着眼,漫不经心地吃着点心,似乎十分看不上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李嘉低着头没敢说话,想着属下回来说的那些话,皇帝今日显然是召见大臣了,那就是无事,而云时又调动了京军,挟制陛下,手握兵权,云公公这是……,接下来的事情李嘉不敢细想,他的头又低了几分。
其实云时只是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他吃了两块,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打了声招呼,便回去补觉了。
云时回去倒头就睡,睡得正香呢,被人叫醒了,他看了看窗外,已经天黑了,又皱着眉朝床边的小春子问道,“怎么了?”
“干爹快醒醒吧,陛下正叫您呢。”他嘴上说着,麻利的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宫服放到了床边。
云时换了衣裳到了偏殿。
偏殿内,皇帝正坐在桌前,桌子旁小太监正在摆膳,见他进来了,皇帝露出一抹笑容,“今儿有你爱喝的飞龙汤,坐下陪朕用些。”
皇帝的话一出,云时还没怎么样,摆膳的小太监却先惊了一下,手里的飞龙汤差点撒了,他将大碗重新放好,急忙磕头认罪。
皇帝没怪罪,但语气带着冷意,“下去吧。”
小太监麻溜的起来收拾盒子,本应该退到一旁守着,但是刚才犯了错,他便听陛下的话出去在门外守着了,因为太监还没配齐,小春子守在门口,屋子内只剩下皇帝和云时两个人,云时也有点懊恼,自己白天忘了和李嘉说补充人手的事了。
而皇帝没有在乎屋里的情形,只是继续同云时道,“陪朕一起吃点吧。”
“奴才不敢,奴才侍奉陛下用膳。”
“无事,以前不是也陪朕吃过吗?那时候还有景柏……陪朕用些吧”说罢抬眼看他。
原主以前也上过桌子,不过是理王在的时候,云时微微抬眼,看到皇帝泛红的眼睛,眼里似乎布满了红血丝,不知道是太过劳累,还是偷偷哭过了。
云时有些心软,躬身道,“奴才谢陛下。”说完也坐下了。
饭桌上皇帝问他,“理王府如何了?”
“奴才派京军将王府围了起来,里面的人并没有吵闹,一切如常。”
皇帝点头,“朕记得他后院还有妻妾,王府封着,但是府内的一切供应别断了,还是照旧。”
“是,奴才记下了,那程大人哪?”
皇帝自从听说程大人归顺理王后,便再也没提过此人,但终归是亲戚,云时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且程大人归顺也是因为母亲,孰对孰错云时不好评价,但终归是个孝顺的人。
“尸体白日里朕已经叫人送回程府了,近些日子程府应该会有人求见,你都给推了。”
说完两个人默不作声接着吃饭,两刻钟后,皇帝放下了筷子,云时也跟着放下。
用过晚膳,皇帝便坐在窗前,神情专注的望着窗外,窗外是空空的院子,皇帝看了许久,直到亥时,皇帝才同云时道,“天黑了,该歇了。”
夜已渐深,轻轻的薄雾开始缭绕,月光照进窗户,宣告着一天的结束,同时又为新的一天开启了序幕。
外面天光微亮,但皇帝昨日心神俱疲,眼下还睡着。
云时看了两眼没动静的帐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小春子在门外守着,见到他出来了,正准备开口说话,叫云时一把捂住了嘴,“小点声,陛下还未醒。”
小春子点了点头,这才被云时放开。
云时贴着他耳朵小声道,“陛下这里没人伺候了,你去内务府挑一些来,挑些老实听话的。”
小春子应下走了。
其实云时想亲自去做的,但是挑人这事电视剧里讲的容易,但真是让你挑起来难得很,云时觉得自己调不好,所以这种事还是交给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小春子来办最合适。
云时看着人出了太极宫,自己也回到屋子里继续守着去了。
皇帝醒来时小春子已经挑好了人,这些人端着梳洗需要的一应物品在外间候着,等着伺候陛下梳洗。
皇帝醒来后见到这些人也没什么表情,只按部就班的梳洗,用膳,不过今儿用膳的时候只叫太监布了些素菜。
用过了早膳又换了身衣裳,沐浴熏香。
云时在一旁看的愣愣的,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摆驾奉先殿”
奉先殿供奉先祖的地方。与民间的家族祠堂差不多。
皇帝抬脚往殿外走,云时跟了上去,身后又跟了几个太监和一堆侍卫,一大群人往奉先殿去。
奉先殿的位置位于皇宫的中轴线上,距离太极宫不算远,但是奉先殿面前殿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接着便是长长的台阶。
云时抬眼望去,心里估摸着这里的台阶不少于五十层,但是角度不算陡峭,只是看起来长度很长而已。
他继续跟着人往上走,走到大概一半的距离,又是一处小平台,约莫二三十平米大小。
“你们在这等着,朕自己上去。”说完便独自一人往上爬,
云时的目光跟着他,直到皇帝进到奉先殿内,才收回了目光,在下面安静的等着。好在眼下是秋天,微风徐徐带来了一丝几分凉爽,就算站在烈日下也不算太难熬。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太阳直挂当空,皇帝才从奉先殿走出来。
云时晃了晃脑袋,眼前清明了几分才迎了上去。
当天下午云时再一次被皇帝勒令回去休息,他面上应着,但是心里有自己打算,他往后殿走,紧接着直接从后门出了太极宫。
皇史宬,这里算是皇宫档案室,坐落于皇宫东侧的一座宫殿,这也是云时的目的地。
他来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了弄明白一件事,有关凌王等皇子的死因。对此他真的太好奇了,对于凌王,原主的记忆不多,只有宴会上的几面之缘,剩下的也几乎都是原主从别处听来的。天资聪颖等一系列的词汇,简直把王爷夸上了天,这宫内宫外没人说他一句不好。
既是如此,那皇帝对理王所说的不忠不孝之人这话又是从何而来?
那时候自己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皇帝也才八九岁的样子,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有了想法便要实施,他想要亲自来查查看,这究竟是一段什么故事,仿佛在游戏中打通了一个支线剧情,因为不知道这个支线剧情对主线是否有影响,云时心里带了几分忐忑,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皇史宬殿外有守卫,但因为云时有皇帝给的腰牌,轻松地越过所有障碍进到殿内,虽说云时以总管的身份也能进,但到底需要多费些口舌,不如这样来得轻松。
因为是中午,屋内只剩下一个中年太监,太监在宫里有些年月了,是认识云时的,迎了上去,躬身道,“云公公,不知您想查阅哪年的记录,奴才替您找来。”
“先帝的起居录。”
太监听后愣住了,不知如何抉择,先帝的起居录向来是只能由皇帝查阅,其他人没有这个权利,但是云时……
见他不动,云时微微蹙眉,脸上带着不解,“不行吗?”
云时记忆里没来过这里,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能不能看,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他对这段往事太好奇了,要是不行那他就忍痛割爱花点银子,应该能成吧,又得花钱。
他心里盘算着,但是在太监看来,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想起云时进来时貌似出示了皇帝的腰牌,那应该是得了陛下的准许,他咬咬牙狠狠心道,“公公随奴才这边走。”
一看不用拿钱,云时露出了笑脸跟了上去,二人走到一排书柜前停下了脚步,
云时看着这一整面书柜,不可思议道,“这都是?”
太监点头,“是,不知道公公要查阅哪一年的。”
云时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找凌王逝世那一年的。”
太监的手又抖了一下,但还是上前给云时将起居录找了出来。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本。
不过云时并没有着急看,反倒是先将太监支走后,才坐下慢慢看。
虽然是看但也是粗略看一下,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贵妃即凌王生母病逝,再就是发生水灾,死伤无数,派遣凌王赈灾,名声显赫。
接着往后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几位王爷时不时地会出现个斗嘴争论不休的场景,但都被先帝训斥了,没闹出什么乱子。
实在太多了云时没心情继续看了,他放下手里这一本,开始倒着看。从最后一本看,太监确实会拿,这正好是凌王身死那一日的,
他看着本子最后一页最下面一行,“宫中内乱”心脏怦怦砰跳个不停。他将手里的本子放在,又拿起了一本,深呼吸了几下,才翻开。
但是结果让他很失望。
宫中内乱,为平息内乱,怀王左腿断,十二皇子幸免于难,其余皇子皆亡。皇帝悲痛欲绝,经太医极力救治于第三日巳时苏醒,
他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发现对于这场内乱竟然只有这短短的几行字,叛贼是谁都没说清楚,这究竟是想掩盖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书,好好地捋了捋自己的思绪,能在起居注上动手脚的,只有先帝一人,先帝究竟想要掩盖什么呢?如果说是兄弟内乱,那如果真的是凌王造反,皇帝更多的情绪应该是怒火中烧,而不应该是悲痛欲绝。毕竟那可是一手培养长大的儿子啊……
云时想不明白也猜不透,将书本好好地归置到一起,同太监说了一声离开了。
回到住处,正好赶上小春子来给他送饭。
这大儿子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他总想提点几句,“送饭这事换个粗使太监就行,你老实在陛下身边伺候,别乱跑,别让别人占了你的位置。”
小春子一脸傻笑,“别人来送儿子不放心,”
说完一抬眼瞧见云时一副不赞同的表情,讨饶,“干爹吃饭吧,儿子这就走,这就去御前伺候。”
云时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嗯,快回去吧,”
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阳光照射进屋子里,将屋子地明亮,皇帝坐在大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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