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贴帝国君主的猫之后(燕筱卿)

就像抱着一只暖炉。
车内不冷，但林诺现在不知为何，极端需要这点温暖。
宋云双：！！？
宋云双：当面虐狗？
主持人纵然是他俩的CP粉，这会也有点撑不住，用手背遮掩着唇嘿嘿暗笑。
朱利安已经被虐习惯了，丝毫不在意那闪瞎眼的狗粮。
“诺诺看过《2001太空漫游》应该理解得很快，你觉着这部影片在讲什么？”
林诺想了想道：
“进化，工具的进化，还有人类的进化。”
“对，人类智慧的萌生，学会了使用工具。而工具的进化，协助人类征服太空。”
朱利安摆出哲学家的派头，用平缓和蔼的语气说着，突然提高嗓门道：
“这本来是两全其美的事，但当工具的智慧超越人类呢？比如电影中造成威胁的高智能电脑‘HAL9000’。”
林诺踌躇着回答：
“人类只能再进化。”
“对，进化成星孩。”
林诺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朱利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你可以把成长于太空的人类视作‘星孩’，面对AI的威胁，混血人类选择了进化这条路。”
“……星际曾经发生过人和AI之间的战争吗？”
“发生过，虽然规模比较小，但足够教人警惕。”
林诺想到了荷鲁斯星球无处不在的圆幼风家用机器人，那模样确实不像被付诸信任的样子。
“但地球人对此嗤之以鼻，他们深信人类的智慧可以掌控一切工具，而不必折腾自己的基因、变成怪物一样的东西。”
“怪物。”
这个词听得林诺直皱眉，而车内的其他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他犹豫着发问：
“现在地球人的智慧有多高？”竟然可以如此看待太空人。
宋云双笑着反问：
“诺诺在凡尔赛吗？你和我们混血人类的绘画比赛中夺得第一了哦。”
“不不，艺术多少都会受情感驱动，无法反映人类的理性智慧。”
林诺摸了摸鼻子，浮现出赧颜的笑。
“我是艺术生，在科技方面没有多少概念。”
“非常高。几次技术革命都是发源于地球，然后传播到其他星球。”իᏓsӰ
朱利安边说边摆弄着光脑。
“诺诺，来来，我给你看个视频。”
林诺听话地凑过去，却见荧幕上有个女孩在弹奏钢琴曲《少女的祈祷》，背后有块显示屏，随着音乐的律动渐渐勾勒出线条。
线条渐渐荟聚，描绘出密林的模样、娟秀少女的轮廓。
色彩铺染、晨光倾泻，少女笼罩在圣洁的光晕里，双手合拢、双目微阖，睫羽的尾部闪烁着几丝晶莹。
嘴角微翘，迤逦出纯净无瑕的笑容。
少女的祈祷取悦到了神，而神的爱怜也洗礼了少女。
纯白纤薄的衣衫微微飘浮，淡淡薄雾浸透了花草清香，将整个画面渲染得迷离而恬静，大有巴比松画派的逸风。
“这是……”
“用音乐画画，地球人发明的。”
果然命中了他的猜想。好吧，现代地球人的智慧已经不可而语。
“顺便透露下，第二站节目是‘用音乐染色’，我们仨一人负责一场比赛。”
“怎样的比赛？”
“独奏、交响曲以及歌唱。”
朱利安拍抚了下他的肩膀。
“诺诺，歌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林诺回想起被吻嗓子的事，原来铺垫在这里！顿感鸭梨山大。
“我只喜欢听歌，很少唱歌。”
“没事，洛蕾莱给你的嗓子注入了魔力。”
林诺难为情地笑道：
“但唱歌不在调上，有魔力也没用。”
“反正最后评比比的是画，跑不跑调无所谓。”
“……”
小画家开始有些心动：
“那万一地球画家有唱得好画得好的呢？岂不会输得很惨。”
“不，我们和人形机器人比。”
林诺神情微讶，缓缓笑了笑：
“原来是和机器人比。”
纤长的睫羽氤氲着灯光，浸透那双浅茶色眸子，瞧上去像是一泓秋色倒影在了眼中。
美得醉人，明澈热烈。
朱利安失神片刻笑道：
“诺诺燃起来了。”
“没燃，只不过和一类从不了解的对手比赛画画蛮奇妙的。”
朱利安笑得越发开心。
“那群AI若知晓有个人类认真地将他们当成对手，一定会非常开心。”
这回换成洛伦佐将林诺的手拢在怀里，漫不经心地轻撩眼皮。
“不管对手是什么，在绘画的事上，林诺从来没有轻慢之心。”
朱利安扯了扯嘴角：
“利奥大人说得对。”
悬浮车风驰电掣来到下榻酒店，缓缓停泊在门口。
立马有侍者上前，躬身打开车门，用好听的声音说：
“Master，欢迎你们莅临泰芙星际酒店。”
Master？
听着这么中二的称呼，林诺不由得循声望去。
跃入眼帘的是一张完美生动的脸，脸型轮廓如画出来的一般，没有一丝多余、没有一丝欠缺。
眼眶里含着笑，那笑容圆润美好，宛如通透的珍珠，凝结在琥珀色的瞳孔里。
“……”
好奇怪。
但说不出哪里奇怪。
无疑他的身体是生动灵活的，但这种灵动宛如被人硬生生灌入生气，有种莫名的不协调感。
“机器人。”
洛伦佐附耳解释。
林诺恍然大悟，朝着侍者微微颔首，笑着说了声“谢谢”。
侍者微怔，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云，开始同手同脚地在前方引路。
林诺觉着有趣，不断地打量着他，还有酒店里其他工作人员。
小画家发现，酒店里的工作人员百分之九十以上都由人形机器人担任，人类多位于管理层。
显然地球人类对AI的信任，与其他星球相比有着云泥之别。
不可思议而又理所当然。
毕竟地球可是人类的科技摇篮啊，自然会信任手下的“工具”。
“你们的房间在顶层总统套房，两位请随我来。”
在前台办理好入住手续，侍者领着他们进入独立电梯。
电梯门合拢，空气一下子变得局促。
里面空间很大，搭乘的乘客只有两位人类、一位人形机器人以及金色大猫，按理说不会有如此感觉。
林诺：！！
林诺：……猫猫。
林诺：莫非这位人形机器人在害怕着猫猫？
小画家细瞧着他的背影，挺拔笔直，伫立在右侧电梯按钮附近，仿佛在随时准备为他们服务。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易觉察地微抖，像人类紧绷神经，后脑勺特意留了只眼，警惕着潜在危险物。
……莫非出厂前，工程师为他输入了“畏惧猛兽”的代码？
林诺想了想蹲下来，搂抱住金色大猫的脑袋，使得它的注意力全转向自己。
“不用害怕，猫猫很乖的。”
那道身影动了动，转过身来，面容恭顺地郑重道：
“我没有害怕，只是在害怕祂会伤害到你。”
“伤害我？”
林诺摇首笑道：
“更不可能了，猫猫只会保护我。”
“Master，请不要说得这么绝对。”
机器人侍者目色严肃，一本正经地解释：
“这只金色大猫非同于一般狮子，我探查不到祂的实质。如果用文学上的词汇来形容，便是‘无可名状’的东西。God说过：凡是未知的，皆是有危险的。所以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不得不对祂保持警惕。”
洛伦佐闻言，饶有兴味地勾起一抹微笑。
要知道他的精神体横行星际，能判断出它并非实体的生物，少之又少。
而这个机器人侍者，却多少探察到了奥秘。
林诺听得一愣一愣的。
林诺：God？
林诺：神？
林诺：是在说工程师吗？
金色大猫则直接气炸。
大猫：什么意思？
大猫：别把朕形容得像克苏鲁怪物。
大猫：朕乃是君临帝国的银河之主，才不是黏糊糊绿油油的八爪形章鱼。
金色大猫从林诺怀里抬起两只灰蓝色眼眸，怒视着侍者，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吼声在电梯里回绕，刹那间空气降至冰点。
机器人侍者容色苍白，但没有逃跑，他反射性靠近林诺、摆出守护的姿势。
“猫猫。”
林诺连忙制止金色大猫，用手捂住了它的眼睛，并将整个身体贴了上去。
白色洋桔梗香笼罩，那双纤细好看的手不断抚摸着它的毛毛，舒适的气息顺延着毛孔溶进血液。
金色大猫逐渐平静下来，抖动的鬃毛恢复原状，将脑袋拱进林诺怀里，贪恋一方香暖。
林诺莞尔，亲了亲金色大猫的耳朵，随后歉意地对侍者说：
“抱歉，我家猫猫能听懂人语，心思细腻，你刚才所言有点……伤害到了它。”
“只要没伤害到您就行。”
侍者满不在乎地说着，然后撞见那双浅茶色眼瞳，如一缕暖阳掉落进冰水里，刹那间融化了所有的疑虑，他听到青年曼声问：
“可以请教下你的年龄吗？”
“当然可以，如果按照出厂年龄算的话，我今年三岁。”
果然还是个宝宝呢。
林诺柔和地笑了笑。
“人并非真正的神，你的造物主认知是有限的。他所言‘凡是未知的，皆是有危险的’固然不假，但有时候不一定对。”
“请问哪里不对？”
“比如猫猫，你是否在判断它会攻击我？”
“是的。”
“但目前有吗？”
侍者垂眸望着金色大猫，拱进林诺怀里，乖巧的像只宠物，无论怎么看都和猛兽联系不起来。
“没有，但将来可能会有。”
林诺缓缓喟叹道：
“面对未知的生物，双方都会保持着戒心彼此试探。但如果一方发出友好的信号，而另一方继续保持着敌意，那么双方关系永远没有亲近的可能。”
“……貌似有点道理。”
林诺勾唇笑了笑：
“所以还请不要对我家猫猫有太多偏见，它很温顺的，你可以摸摸看。”
暴君：……
大猫：什么！？
大猫：为何会叫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人来摸朕。
金色大猫不爽地拱出脑袋，却听小画家温柔道：
“猫猫，不想多个伙伴吗？我一直担心你局限于我的圈子里会寂寞，如果多和别人建立联系，相信你会更加快乐。”
大猫：……
大猫：有你在身边就不会寂寞。
林诺像是听懂了它的心声，轻轻抬起它的下颌道：
“不一样，猫猫。两个人的快乐，和多人的快乐没法比。猫猫那么可爱，理应得到更多人的喜欢。”
怦然触动。
金色大猫盯着那双浅茶色眼瞳，只看到一份真诚的温柔，转头，扫描了机器人侍者一眼。
大猫：朕准许你来摸。
林诺冲侍者招了招手鼓励道：
“来吧，不要害怕。”
机器人侍者犹豫片刻，依言蹲下身，身为机器人无法违背人类的命令。
尤其来自纯血人类的命令。
于他们来说，纯血人类是宇宙中最具有神性的生物，比肩造物主的智者。
他学着林诺伸出手，特意给那双无机质的手生发了淡暖的温度，与林诺掌心的体温几乎分毫不差。
然后轻柔地放在金色大猫身上，顺延着毛发的走向撸摸了两下。
金色大猫没有拒绝，微眯着眼睛似乎非常享受。
侍者眨了眨眼，放下心来，眼角泛出稚气的笑意。
狮子毛毛顺滑而又柔软，手感超级好，透过神经元系统解析可以得出愉悦的情感。
本来只想撸摸两下意思意思，结果越撸越上瘾，舍不得放手。
金色大猫很给面子的任其撸摸，懒洋洋地趴在电梯地板上，一副朕被伺候舒服了的模样。
“可爱吧？”
林诺笑着问，侍者跟着轻笑。
“嗯，可爱，像毛绒玩具。”
大猫：……！！
大猫：你还是去死一死。
作者有话说：
影帝：诺诺，你老公竟然被动出轨哈哈哈！
暴君：……
暴君：滚！
三体：追过大刘的好多采访，感觉他有点悲观主义。在这里调侃下，别认真哈，我也是大刘粉。
千钧一发：男二号裘花。
What a piece of work is a man：出自《哈姆雷特》，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性！多么伟大的力量！
太空漫游：库神的太空漫游，好多人说看不懂，我也不敢自称看懂。文中解说仅是根据我自己的理解和内容需要哈，不一定代表正确。
巴比松画派：是指一群活动于1830至1880年间，在邻近枫丹白露森林的巴比松镇的法国风景画家，代表人物柯罗。
无可名状：《克苏鲁神话》小说里面常用到这个词汇。

金色大猫到底没有欺负机器人侍者, 甚至连威吓到他都没有。
机器人侍者搂抱着它，像搂抱着毛绒玩具，笑得很开心幸福。
大猫：……
大猫：朕的臣民就造出来这玩意？
除了特定功能智能些，似乎是位傻大个。
大猫：……算了。
大猫：人家才三岁, 不和他计较。
金色大猫宽宏大度地原谅了他的无礼, 就连侍者亲了下自己也没有生气。
叮铃轻响。
电梯门打开，一行人走出电梯。
咔嗒轻响。
总统套房门解锁, 进入房间, 侍者为他们详细介绍了各个设备的功用。
……啰里啰嗦堪比说明书。
金色大猫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爬到沙发上, 自顾自地躺卧。
“猫猫, 这个给你。”
侍者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转回来, 不知从哪个衣袋里搜出来一颗糖, 将糖纸剥开、并递到它唇边。
大猫：……
大猫：这是把朕当宠物？
金色大猫盯着那颗糖无语半晌。
“不喜欢吃么？”
机器人侍者微微偏首, 神色有些失落。
落寞的情绪如薄雾汇聚成水滴，“掉落”进眼瞳里, 轻轻漾开涟漪, 生动得宛如秋水泛滥。
林诺看得呆住。
机器人像突然活过来一样，有了媲美人类的情感——被喜欢的人拒绝，心脏会有受伤的痛楚。
大猫：……
大猫：啧, 真脆弱。
金色大猫勉为其难地叼起来, 唇齿间立时充满香甜的奶油味, 不腻, 还算OK。
侍者琉璃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手指轻柔地撸了撸它头顶的毛毛, 才和屋里的另外两位告辞。
“如果需要什么服务, 请尽管拨打电话。”
“好的。”
林诺笑着和他道别。
待房门关拢，小画家蹲下身，搂抱住金色大猫蹭了蹭。
“猫猫~恭喜你收获一枚迷弟。”
“……”
金色大猫斜眼瞧着他，迷弟机器人而已。
“有这么值得高兴？”
男人问出了它的心声。
“值得啊。我以前就觉着，猫猫性子里有一种不加修饰的天真，迷人又可爱，非常招人喜欢。如果仅仅因为万兽之王的外表，而失去大家的亲近，未免有些可惜。”
洛伦佐目不转睛地凝睇着他，微微倾身，抬起那小巧的下巴。
“那我呢？”
眸光对视，使得小画家在自己的笼罩下无所遁形，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捕捉殆尽。
“林诺觉着我的性情如何？”
“呃。”
两人距离很近，低沉好听的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氤氲着热度。
林诺的脸烧红了起来，绯艳欲滴，如落在春水暖阳里的洋桔梗花，散发着馥郁的香氛。
他唇瓣微翕，勉强说道：
“高贵内敛，有着超乎寻常的温柔，只是你不喜欢把它表露出来，和我爸一样习惯于……沉默。”
洛伦佐勾唇呵地轻笑，灰蓝色眼眸泛起一丝清浅笑意，恍如薄雾缥缈易逝。
他向林诺迫近，一寸一寸地吞噬距离空间。
林诺睫羽微颤，紧张得喉咙发干，然后感觉到唇瓣微润，落下了清清浅浅的吻。
呼吸停顿。
“这样还沉默吗？”
男人贴着耳根，用蛊惑的声音询问。
心脏从漏掉节拍、一下子鼓噪起来，比小鹿乱撞还要激烈。
林诺勉强控制住呼吸节奏，若无其事地说：
“沉默。”
然后他听到男人嗤声轻笑，腰部搂紧，身体蓦然腾空而起。
他被洛伦佐抱了起来。
林诺反射性地搂住男人的脖颈，晃动的视线里映出洛伦佐流畅优雅的脸型轮廓，泛着灯光的铂金色发丝。
“利奥。”
小画家迷惘地唤道，他不知道男人要做什么，为何突然抱起他。
抬眸望向他的侧颜，莫名觉着脸容过于肃穆，像雕塑样沉浸于绝对理性的冥想。
洛伦佐没有回应他，抱着林诺走到落地窗台前，轻轻放下，手臂撑在玻璃上形成囚牢，将之笼罩在高大的阴影里，没有丝毫逃脱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