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森哪里会分辨得出宫先生究竟是在认真,还是在逗自己,听到有奖励后,他哪里还坐得住,紧忙穿上鞋子就往外走去:“我先下楼去报道,你们慢慢下来就好。”
总不能让胜负欲超强的小叔拿不到奖励吧。
没想到刚一出门,温竹森就遇到了也往楼下冲的陈初瑞。
从楼梯间的缝隙可以看到一楼大厅站了好几个人了,陈初瑞紧忙加快了脚步,生怕被温竹森落在后面。
温竹森自然不可能跟小朋友争,便放慢了脚步,心里想着一会儿得跟小叔道个歉了,没能帮他拿到先下楼的奖励。
“瑞瑞慢点儿,小心不要摔倒了。”温竹森提醒道。
虽然看出来温竹森不会再跟自己争夺先下楼的奖励了,但陈初瑞当然还是不会听温竹森的,越接近一楼,他的步伐就越快。
最后竟身形一歪,眼看着就要脚步不稳,朝着下面的台阶栽倒过去了。
“啊……”陈初瑞害怕地低呼了一声。
完了,他就要摔下去了!
发现陈初瑞的状况,温竹森紧忙伸手拉了他一把,却被惊慌间的陈初瑞以为他要趁机超过自己,反手狠狠一推,顿时失去重心,跌下了仅剩四级的台阶。
这几级台阶说高不高,可说矮也不算矮。
温竹森清楚地记得上次摔下去是什么滋味儿,这次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膝盖淤青成那副模样,毕竟要足足小半个月才能完全好利索。
情急之间,温竹森伸手朝地面的方向撑了一下,准备在接触地面时,尽量做到大大地减少膝盖和脚踝处的压力。
但由于是对陈初瑞毫无防备,这力道还是让他在摔下去之后,踉跄着摔跪在了地板上。
“嘶……”温竹森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微微抬起杵到了地板上的手腕,死死抿着嘴唇,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此情景,借着温竹森力道站稳在楼梯扶手边的陈初瑞立马慌了,忙不迭地朝旁边躲了好几步,就怕被别人发现是自己害得温竹森摔倒的。
【我的天,这一下子,摔得好像有点狠啊】
【陈初瑞有病吧?温竹森明明是要扶他,他为什么要使劲儿推人家啊?】
【可能是太害怕了吧?因为瑞瑞差一点就要摔倒了啊,难道还不让他下意识扶一下别的地方吗?】
【大家不要对瑞瑞那么苛刻好吗?哪个小朋友不会犯错啊?为什么你们一定要盯着我们瑞瑞不放啊?】
【哪个小朋友不会犯错?很多啊,鼎鼎,德米特里,莱莱和楠楠,他们都没有犯错啊】
【楠楠天天哭得那么大声,烦都烦死了,最起码我们瑞瑞从来都不哭】
【陈征旬请水军挺舍得花钱啊?见到自己儿子被骂,少找一点水军中和一下还行,现在这样无脑护着陈初瑞,实在让路人觉得反感了】
【水军是真的会转移话题啊,这件事最倒霉的人是森森,你们是真的很会洗,就这样转移注意力了】
温竹森摔下来的动静不小,顿时引得客厅里的众人纷纷转过头来。
发现楼梯口处的情况后,大家迅速朝这边跑了过来。
陈初瑞慌忙躲在自己爸爸身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喊道:“不是我害他摔倒的!”
席轻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问正事:“竹森,你怎么了?崴脚了?”
他作势要俯下身来,想要趁着宫止不在,帮忙把温竹森抱回到楼上的房间里去。
温竹森摇摇头,痛楚占据了上风,让他一时间分散出精力来回答席老师的问题。
他确实是差点崴脚了……好吧,其实是崴到了一点。
由于在完全栽倒在地上之前,下意识用手撑了一下,所以崴得并不算严重。
而因为用手撑地,现在他的手腕要更疼一些,脚踝反倒没有太大的问题。
米哈和魏何也露出担忧的目光。
想起上次温竹森是被椅子抬上楼的,出于礼貌,二人对视了一眼,继而默契地回过头去,想要再次在一楼客厅找一把大小合适的椅子,把温竹森抬回到楼上的房间里休息。
然而却没发现宫止直接从楼上下来,弯下腰,半句废话都没有地将温竹森抱在了怀里,而后头也不回地径直上了楼。
【米哈啊,老魏啊,你俩输就输在太不冒昧了】
【人家席老师和少董已经直接动手了,你俩在干嘛?找你俩之前抬过森森的那把椅子吗?】
【月老:你俩就抱着你们那宝贝椅子过一辈子吧[流汗][呲牙]】
【还得是咱止哥ahhh,一句话不多说,上来就把人抢走】
【但是不得不说啊,为什么我觉得少董在抱森森的时候,有一种理直气壮的正宫娘娘范儿呢?(doge)】
【宫先生是真不客气啊,抱了就走,也不管席老师在他之前就弯腰准备抱森森了】
宫止并不想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查看温竹森的伤况。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温竹森这样脸皮薄的人,一定会认为在大家面前脱掉鞋子和袜子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
为了不让温竹森脸红难堪,他宁愿做出让在场的嘉宾和工作人员们认为他“玩不起”的行为,径自把温竹森抱到楼上来检查脚踝处的具体情况。
“宫先生,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嘶。”
温竹森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家这样看着自己被宫先生抱在怀里上楼,小声地挣扎了一句后,却不小心碰到了被扭得生疼的手腕,脸色霎时间一白,再难吭声了。
两人回到了房间,紧随在他们身后的鼎叔紧忙“哒哒哒”地跟了上来,踮起jiojio关上了门,而后抱着森森的外套,蹲在了被乖宝贝放在沙发上的森森身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担忧。
“森森……哪里痛呀?”鼎鼎的右手搭在自己的电话手表上,神情认真严肃,“需不需要叫施重哥哥来给你看病呀?”
从小到大,除了家里的医生之外,小施侄子是鼎鼎见过最厉害的医生啦,他的办公室里挂着好多好多的锦旗呐,每一个都和森森当初送乖宝贝的锦旗那么大!
温竹森听到自家小叔说出“施重”的名字之后,瞬间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直身体,满脸紧张地看着鼎鼎,又转头朝洗手间的方向看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完了,怕是要糟。
在乖宝贝来参加节目之前,鼎鼎特意在乖宝贝的教习之下,学会了隐藏对平日里的亲友们的称呼,尤其是不能当着大家说出一些比较亲近的昵称。
却不曾想,此时反倒因为避讳叫施重为“大侄子”,而在直播间引发了滔天巨浪。
【施重?是六院肿瘤科的副主任吗?】
【我的天,不会真的是他吧,他的号好难挂的】
【怎么可能,那可是施重诶家人们,有可能被咱叔随叫随到吗?】
【如果大家之前的推测是真的,那鼎鼎口中说的这个“施重”,就是咱们心里想到的那个施重】
【不行了,我越来越好奇了,要是不知道咱叔和少董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宫止已经脱掉外套、拿着一块毛巾进了洗手间,所以这工夫估计没办法帮忙解释小叔说出“施重”二字的事情。
温竹森急中生智,紧忙回答鼎鼎:“对,我下楼的时候,就是因为失重了,所以才一下子崴了脚,小叔,以后下楼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啊。”
甭管大家信不信了,反正他做出解释了,总会有一部分人相信的。o(╥﹏╥)o
瞧着森森的反应,奶娃娃也大致明白了,自己刚刚估计是不小心说漏什么话啦,也跟着重重地点点小脑袋瓜儿:“嗯~我一定会小心哒~不让森森担心~”
听到奶娃娃响亮的回答声,温竹森松了口气。
紧接着,便头铁地想要依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身来,去行李箱里拿药。
每次出门,他都会准备很多内服或外用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有生以来,他生病的时间远远大于活蹦乱跳地享受生活的日子,谨慎一点儿总是没错的。
没想到他刚尝试着用两只手臂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就被迈出洗手间、大步朝这边走过来的宫止接了个正着,整个人陷进宫止的怀里,找不到其他的支撑点。
鞋子和袜子早就被宫止褪掉了,温竹森光着脚,又没有拖鞋,被迫把自己的重量都托付给宫止,等着他把自己带回到沙发上坐好。
“慢点。”宫止将人小心翼翼地扶到了沙发上坐稳,随后握住了温竹森崴到脚踝的那条小腿,轻轻放在了用抱枕垫高了的茶几上。
“宫先生,这个、这样……”温竹森咬紧嘴唇,红着脸避开视线,不好意思去看自己那条被架在茶几上的腿,半天才艰难地开口,“实在是太不妥了……”
【妥啊!有什么不妥的!太妥了!】
【对不起,我真的in了】
【森森真的不怕痛啊,脚踝都肿起来了还这么面不改色的,呜呜我的老婆[流泪]】
【谁说他不怕痛啊,他的眼睛都是红的呜呜呜】
【但越是这样,他身上的破碎感就越明显,我太爱了,对不起……(跪地)】
【叔,你先出来一下,有些事可能不方便你在场(小脸通黄.JPG)】
【止哥,你今天中午为了让森森睡得舒服一点,我看你都没怎么睡,要不你休息一会儿,我替你一会儿?】
【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这个zi势我真的……宫先生,你要是不行就让开(急切)】
【谁懂他红着眼尾、抬眸看人时的含金量啊?!宫止你还不亲上去?!】
【我的天,森森这么能忍痛,感觉他和之前真的一点都不一样了】
【是啊,他之前用许竹生这个名字的时候,手上划破一点点小伤口,都一定要全剧组来停工陪他的】
【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坚强了?】
【为了捞钱嘛,能忍就忍了】
【脚踝肿成那个样子,要是搁我,我可忍不了,肯定要疼得嚎啕大哭了】
【确实,上次我打篮球崴脚了,回家之后我抱着我女朋友哭了两个小时才缓过来】
温竹森确实疼得不得了,以至于额际泌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扭到的手腕根本不敢用力,只能虚虚地搭在曲起的腿上,无措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
“宫先生……”
他真的很想把这条被迫搭在茶几上的腿放下来,可无奈实在是没有力气,不得不求助于宫止。
“我真的没事的,”温竹森看向离自己有点儿远的行李箱,小声说道,“用那个喷雾,喷一喷就好了。”
以前在打工的时候也经常会扭到手腕或者脚踝,时常备着药,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宫止清楚温竹森的药包就放在行李箱里,便想要起身去拿,先简单地帮温竹森处理一下伤口,之后再决定他的情况需不需要去医院。
但鼎鼎跟他很默契,发现自家乖宝贝往行李箱那边看了一眼,加之结合着森森受伤的情况,立即就明白了乖宝贝需要什么。
奶娃娃从地上站了起来,“哒哒哒”地跑到行李箱边,熟练地拿出了那个小药包。
森森每次都是从这个药包里面拿东西吃。
乖宝贝说过,粗粗的红色十字代表的是医疗机构的特定标志,而人们在生活中放在家里的东西要是有这个标志,就代表生病了或者受伤了。
想起森森每次身体不好时的憔悴模样,鼎鼎重重地叹了口气,把药包递给了乖宝贝。
随即萎靡地颓着小肩膀,闷闷不乐地坐在了森森的旁边。
鼎鼎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森森脚踝上的红肿,亲自监工乖宝贝给他上药的进程。
【笑死我了,咱叔叹气之后,一屁股坐在旁边垫子上的举动,简直和我爷一模一样】
【他还背着手哈哈哈哈,小小年纪咋就这么多让他感到发愁的事啊hhh】
【刚刚这一大一小蹲在森森的面前,我突然感觉他们两个……好像啊】
【其实我有听说,宫止在外面是有私生子的】
【你听谁说的?可别胡乱造谣奥】
【是的,想要造谣之前,先去了解一下Concourse集团的法务团队,看看你能不能负得了造谣的责任再出来胡说八道吧】
【(竖起耳朵)呜呜姐妹接着说呀,我花生瓜子都准备好了】
【估计是没有造谣的成本和胆子,不敢出声了(笑)】
宫止从药包里拿出那瓶掉了标签的喷雾,放在手心里掂了掂,目光微沉。
已经被用掉一大半了。
看来经常会发生磕磕碰碰的事。
他不知道温竹森瞳颤的事情,只觉得温竹森在家里走来走去的时候会不小心,便默默将回去之后要用海绵把家里尖角的地方都包裹上这件事记下了。
“呲——”
宫止将喷雾的口对准温竹森的脚踝,长按着呲了一下。
棕褐色的药液沿着形状漂亮的踝骨一路蔓延,滴落在提早垫好在足跟处的厚实纸巾上。
“按的时间可以短一点,这……”温竹森心疼地看着宫先生手中的喷雾,“这太浪费了。”
宫止:“……”
他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会注意。”
温竹森没想到宫先生居然会这么听劝,接下来的每一下,按动的时长都恰到好处。
但满意的同时,他却也在暗自咬唇忍痛。
说不痛是不可能的。
默不作声间,温竹森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将视线落在了蹲在自己面前的叔侄二人身上。
不得不说,明明十分相似的眉眼,长在宫先生和小叔的脸上,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样子。
只有这样近距离细看的时候,才能从这冷毅与乖萌的矛盾冲击中,找到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的证明。
……但毕竟拥有近距离端详他们两个这种机会的人,属实是少之又少。
其实无论是网友和粉丝们,还是一同录制节目的嘉宾们,大家不是没有怀疑过鼎鼎就是宫止的儿子。
两个人的眉眼相似,抬眸看人时的淡然目光也总是会让人萌生出他们过于相像的念头。
只不过作为宫家的少董,宫止多年来的履历都是非常清晰透明的,向来洁身自好。
除了在公司之外,就是在宫家老宅里陪伴长辈喝茶下棋,从不踏足灯红酒绿的奢靡之地,更别说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期间,偷偷和人恋爱并生下孩子了。
最重要的是,很少有人见到过财阀家的继承人会不随父姓。
鼎鼎姓虞,不姓宫。
这一点,是直播间的观众们以及各大平台的网友们讨论的最热门的话题。
【都什么年代了,谁说继承人就一定要随父姓啊?】
【看宫先生这么开明的人,我觉得他一定是个对老婆很好的人】
【等等,如果鼎鼎真的是他的儿子,他又真的有老婆,那……森森算什么?】
【天哪不要啊,在事实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大家还是别乱说了吧,我好不容易磕上这么般配的一对儿,我真的不想他们塌房啊!!!】
“喷一下手腕吧。”
宫止做事的动作非常迅速,处理好了脚踝处明显的泛红,便抬手握住了温竹森的手臂,准备喷一喷他的手腕。
温竹森被宫止伺候得很安逸,这工夫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老老实实地听之任之,完全不反抗。
“疼吗?”宫止凑到温竹森的手边,吹了口气。
此举并不会对伤口的恢复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却让人的心莫名其妙地变得……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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