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婉焉姐不明白的?”崔颖挑眉道,“抑功丹虽然有弊端,但若遇到强敌,只要拼着受些内伤强行冲破药力,也能恢复七成左右的功力,自保足以。”
刘婉焉望着夜空清冷的月:“若是要保护心爱之人呢?”
崔颖愣了愣,蹙着眉道:“婉焉姐似乎知道些什么。”
刘婉焉伸手用五指遮住月,幽幽地道:“我根据得到的情报和天云派对此次武林大会的态度,两项推断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武林格局的大阴谋,你、我背后的势力门派,包括那冯家堡都难逃此劫,届时,武林也将没有了未来。”
崔颖瞳孔一缩,沉吟了半晌,道:“如此说来,这个武林大会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环?”
“没错,不过却是最重要的一环。”刘婉焉放下手,看着崔颖的眼睛道,“而最终的一环,则是你与玉儿的三十年之约。”
崔颖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刘婉焉约她的真正目的,展颜一笑道:“你我联手?”
刘婉焉也笑了:“崔阁主果然聪慧过人,不过,确切的说是天云派、铁家庄与天谴阁三大门派的联手。”
崔颖仰天一笑,笑声畅快至极,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楚怀玉背后的隐藏势力也被你算计进去了吧?”
刘婉焉略显尴尬,但并没有否认:“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知崔阁主意下如何?”
崔颖是一阁之主,手里攥着十数万人的性命,遇此大事哪能不仔细掂量掂量?刘婉焉也不着急,只是从怀里取出一放手帕铺在屋檐上坐下,双手托着腮赏月。
今日月色也确实不错,群星点点闪烁,衬得银色弯月浩洁生辉,夜空如洗,透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澄净,这种天色最是适合引三五知己把酒言欢了。
约莫盏茶功夫,崔颖俯身坐在刘婉焉身旁,道:“结盟倒是可以,但我要求必须以我天谴阁为首,还有,我需要一个人做我的军师来指挥全局,否者本尊不会答应。”
刘婉焉微一簇眉,转而笑道:“若是天机子老前辈肯出山再好不过。”
“不,他老人家早就不过问江湖之事,我说的这个人……”崔颖转首,定定的看着刘婉焉,道,“是刘主事你!”
刘婉焉愣怔了好一会儿,苦笑道:“崔阁主还真瞧得起我,我不过是天云派的一个管消息的小小主事,既无权柄又无能力,岂敢担此大任?”
崔颖似笑非笑的道:“从有限的情报里就能看破背后隐藏的惊天大密,这份独到的眼光和缜密的心思世上本就不多,再加上能利用所能利用的一切力量,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一切人,还有这纵观全局的大意识,这个军师非卿莫属。”
刘婉焉没有急着答应,而是斟酌再三:“如果我答应了,崔阁主可否答应我两个条件,若能应允,我刘婉焉拼了性命也会助你成事!”
崔颖挑眉:“说来听听?”
刘婉焉轻灵的眸子猛然一厉,道:“第一,助我爷爷夺得天云派的掌门之位;第二,还请玄机子老前辈出山将我爷爷的旧伤医好。”
崔颖道:“第一条本尊可以答应,至于第二条嘛……”
刘婉焉见崔颖迟疑,心里咯噔一下,若是第二条不能实现第一条将毫无意义。紧张的情绪蔓延全身,击碎了刘婉焉的沉静,她的双手已经攥的紧紧的,依稀可看到手指尖的惨白之色。
崔颖只是权衡了片刻就让刘婉焉有种天荒地老的错觉。
崔颖道:“可以,不过本尊不保证师父他老人家能医好刘长老。”
崔颖的话如天籁之声,让刘婉焉的心脏骤然狂跳。只要能让天机子医治,爷爷就有八成的希望恢复巅峰实力,毕竟,能解天下第一奇毒的人医术必定登峰造极。
刘婉焉得了许诺,起身抱了下拳,笑着道:“在下刘婉焉,见过阁主大人。”
崔颖摆了摆手,脸色恢复如初,道:“正事儿谈完了,婉焉姐就不必这般严肃了,如之前一般叫我颖儿妹妹好了。”
刘婉焉哈哈一笑,道:“好,不过明天之事咱们可得商量好对策。”见了崔颖点头,又道,“我现在在暗处不能露面,你看我们这般如何?明天我将会先走一步,你们三人……”
崔颖细细听着刘婉焉所说的每一句话,不敢丝毫大意。若是论武功,十个百个刘婉焉也不是崔颖的对手,然而若论计谋和筹划,却是十个崔颖也抵不上刘婉焉。
☆、冯家堡
二人密谈了一个时辰才各自散去,临走前崔颖将一些信物交给了刘婉焉,那是崔颖在天谴阁的情报部门的信物和一部分暗流的调配权利,有了这些,刘婉焉能做成很多事。
翌日。
晨光破晓,冯家镇便热闹了起来,比之往日却多了几分别样的肃穆,因为今天是冯家堡召开武林大会的正日子,他们这些小门小派是没资格参加的,只能窝在这个小镇子上你来我往的过过嘴瘾。
说也奇怪,原本是四月的天儿却如同六月般善变,清早起来还是晴朗朗的天,没过一会儿就不见了太阳,那大片大片的墨云也不知从何处生出来眨眼功夫便堆满了天空,越堆越多,直至如近在头顶一般的厚重。
沉闷的气氛挤压着人们胸腔里的郁气,仿佛一个不小心地触动便能勃发而出,而小门小派之间的争斗尤为频繁激烈,这不,当依旧是周怀柔模样的崔颖和苏惢、楚怀玉走下楼梯的时候,便看到了好几处拌口角撸袖子大打出手的。
三人俊男美女的搭配一出现顿时安静了整个大堂,这种人声戛然而止和动作立止停顿的场面着实诡异的有些好笑,三人都是经过大场面的,这一幕虽然诡异了些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谈笑自若的付账出门而去。
当她们消失在视野之后众人似是都松了口气,转而再次热闹起来。一个不明就里的食客招呼过小二,递了他几分散碎银子,问道:“小二哥,那三人是谁呀,这般大的名头,刚才那一幕可真吓人!”
小二嘿嘿笑了两声,银子在手里颠了颠,道:“客官是昨日傍晚才到的小店,自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他们三人每一个不是身怀绝技便是背景骇人的大人物咧。”
食客撇撇嘴,似又有些不信,道:“小二哥框我,若是真如你所说那般,他们早就去了冯家堡的大宅做客了,又岂会在你这个小客栈歇息?”
小二不急不恼,道:“客官莫要不信,在座的大部分可都是见识过其中一位女侠出手的,还有那位公子,昨天用臭泔水泼了天云派掌门人的嫡孙,却只听那人骂了几句愣是灰溜溜的走了,这等人若是没有本事、背景,天云派的岂会善罢甘休?”
食客也听越邪乎,也就越发的不信了,笑了笑摇头道:“小二哥莫框我了,即便不知道什么我也不会将碎银子讨要回来。”
小二急了,赌气似的从怀里掏出三锭银元宝,两个十两的一个二十两的,瞪眼指着银子道:“你瞧瞧,这个十两的是那位公子因我找等泔水称了心意赏的,这十两和二十两的锭子是那持白剑的女侠两次赏的,我小二虽然地位低微,却也看不上你那几分散碎银子!”
从手里散碎银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立时间与三大锭银元宝形成了鲜明对比,那食客瞧了瞧投过异样目光的众人尴尬笑了笑,将那散碎银子推了推,离的三大枚锭子远了些。
众人包括这个食客都深知冯家镇的不简单,每个店铺客栈可都是冯家堡的产业,小二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些小门小派的还真就惹不起,食客虽然心里恼那小二将自己置身于尴尬之地却也不敢表现出来,着实有种店大欺客的憋屈。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小二说的没错,那今天的武林大会可有的热闹了,思及于此,食客的气也消了,喃喃道:
“可惜了,今天的热闹咱可是看不了喽。”
众人听了也都遗憾点头,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气氛,众人相视一笑,竟是令这沉闷的大堂欢乐了几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各位,既然咱们去不了,何不就着这霉天和淅沥的雨水痛痛快快醉上一回?”
“好主意!”
“说的在理!”
“行走江湖不易,聚在一起便是有缘,打的甚鸟架?不如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来的爽快!”
“说得好!小二哥,上酒上菜,俺们也开个酒肉的‘武林大会’!”
“哈哈哈……”
却不管客栈的气氛如何的灼然,苏蕊三人已经离开了镇子朝着北方的冯家堡去了。沿途无甚美景,只是初夏的植被已经茂盛了不少,虽未抵达鼎盛时期却也有了几分模样,满眼的绿色看的也算是舒服。
出了镇子北行不久,入眼便是一座小山岗,岗上密林丛生,独独中间留了一条宽十来丈的笔直大路,目光循路而上,满眼是望不到头的绿意。
地势渐陡,隐隐烁烁之间能看到一座如同碉堡般的巨大建筑,不多时,树影完全向两边散去,三人才彻底看清了屹立在大道尽头山岗顶端的宏伟巨大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