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军官揉揉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半晌,道:“孙胖子,你可还有其他吃食?”
“有。”
“一并摆出来!”
“可将军那里……”
“有我兄弟给你担着,怕个球!”
“好好。”
一刻钟后,矮个子军官狠狠咽了口唾沫,开口道:“它……它不喜吃素,还有,也不喜吃鱼……可以肯定是狐仙了。”
这话听得苏惢翻了翻白眼,老娘倒是想吃菜,可你这满桌面盘的有一片菜叶儿了?至于鱼,你每天吃还一吃就是二十年,你试试……
高个子军官点了点头,终于叹了口气,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盘盘佳肴就那么凭空消失了的,刚要说话,厨房的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响动,突兀的让人心惊。
两个军官毕竟上过战场,虽不至于害怕心里还是咯噔了下,那孙胖子就不济的多了,他是火头军,打仗拼命什么的根本轮不到他,这一声诡异的叹息顿时吓得他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高个子军官暗暗咽了口唾沫,道:“不知是那位仙人在此,方才用的若是不和心意,我等凡人再做准备就是,若非如此,还请早早退散离开,军营重地杀伐太重,扰了您的清修可不得了。”
苏惢一听,顿时乐开了花,她刚才只不过打了个嗝儿,听在他们耳朵里就成了不高兴,眼珠一转,用内力控制着嗓音尽量空灵些,开口道:
“我乃这麒麟渊镇龙洞刚刚出山的狐仙,欲要去京城寻一处好心的人家接受供奉,受些香火,也好继续修炼。奈何不知道路径,误闯了军营,你们可否京城的方向?”
矮个子军官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高个子军官,低语道:“听这声音倒是柔魅的很,可惜刚出山,人话还没学的利落,却不知模样变得如何,是美还是丑。”
他话音刚落,便觉得脑门上一疼,抬手一抹,一手的血,立时下的脸都白了,只见他额头上工工整整的刻着一个“滚”字,鲜血从笔画之中渗出,端的是诡异不寻常。
高个子军官心里也有些发颤,他们不怕死可怕不明不白的死啊,当即一脚将矮个子军官踹了出去,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大仙法力无边,切莫动怒!我这兄弟说话不过脑子,十足的一个直人,万万没有侮辱大仙的意思!”
“哼,你兄弟该死,今晚子时三刻便会吐血而亡。”
“大仙饶命啊,看在我兄弟杀敌为国的功德上,万万饶他性命吧!”
“那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诚……诚意?”
高个子军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孙胖子见了赶忙拉了拉他的裤腿,小声道:“仙人要银子咧!”
“银子?哦哦哦~有!不知大仙需要多少?”
苏惢眼睛一亮,她行走江湖最缺的便是银两,本意只想要壶酒润润喉咙,却没想到这两人这般的上道,继续道:
“出家人不贪财,多多益善。”
“……”
“……”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敢有异意,军官扶起胖伍长匆匆出门,尽量凑了能凑到的钱,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也就凑了零零碎碎不到百两银子。
苏惢撇了撇嘴明显嫌少,可一想,这些个当军官的若不是克扣军饷,哪来的那么多钱?算了,这点钱若是省着点花也够了。
两人气喘吁吁地将银子放在空盘子上,半天么见动静,还以为“狐仙大人”嫌少了,当即脸都绿了,正怕一个不小心,连自己的命也都丢在这里。
“路怎么走?”
“出了南边的寨门,见管道,直走就能入京。”
“恩,很好。”顿了顿,又道,“酒拿来,本仙要润喉。”
“啊?啊,是、是,这就来!”
胖伍长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坛陈酿,刚刚打开,那酒坛子里的酒液便化作一条细长的水珠消失在空中,正自惊叹目睹了“神迹”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阵银光闪过,房门忽开忽闭之间,那盘子上的银袋子便没了。
两人都呆住了,同时也听到耳边传来“狐仙大人”的声音:
“你兄弟再无性命之忧,告辞。”
两个听了都大大松了口气,高个子军官对着孙胖子一抱拳,态度明显好了不少,道:“多谢孙兄冒死相助,这份人情,我们裴家兄弟记住了!”
孙胖子赶忙回礼,口中谦逊的不得了,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了。
且不说军营如何,苏惢出了营地,寻到了那军官口中的官道,走了一个时辰,才循着光亮找到了一个小镇子。
此时暮色四合黑漆漆的一片,镇子上的人家皆闭门上锁连亮灯的都没有几个,显得有些萧瑟。苏惢蹙眉,看这架势倒像是堤防着盗匪一般。
好不容易找到了百姓的聚集地,苏惢可不想放过这大好的机会,打定主意要进镇子寻些合适的衣服,只要留下银两就不算偷。
苏惢抹黑跃进了一家比较富庶的大户后院,毕竟地处边境小镇,就算比较富贵的人家也奢华的有限,过了后花园,便是一座两层的秀楼,样子古朴简约,到能看的出主人的素雅。
脚尖轻点地面,用出《莲影幻舞》只一瞬便出现在二楼的窗台前,本就没想着隐瞒踪迹,她大大方方地推窗而入,哪成想,苏惢的双脚刚刚落地,屋子里的灯便灭了。
苏惢挑眉,嘴角挂起一丝玩味的笑,她站在原地未动,却看到一个窈窕身影从里面走了过来。
“秦郎,你今儿个来的可是早了?”
苏惢不搭话,径直朝里面的衣柜走去,她一眼便看出,这女子的身量比她要矮小些,衣服也就将就着能穿,可那也好过这身“诱丨惑树叶装”。
☆、祭奠亡友
“唉,秦郎可是生气了?你莫错怪了我爹爹嫌贫爱富,听我娘说过,爹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一穷二白的,后来遇到我娘,便发奋图强,硬是白手起家置下了这些个家业,我想爹爹是想逼你发奋,等你有出息了才让你来娶我。”
那女子说的情真意切,言语中充满了柔情。
“吱嘎~”
窗户再次被打开,一道人影有些笨拙的钻进来,咚的一声落在屋里,女子吓了一跳,颤着嗓子道:“你……你是何方歹人,秦郎快救我!”
说着便扑向苏惢,一闪身,那女子扑了个空,这时只听那刚来之人怒气勃发:“我说白日里上门提亲,你爹总是推三阻四,原来是你心里有了别人才受意你爹推了亲事啊!哼,妄我秦明凯一心待你,却……贱人!我们自此恩断义绝!”
夜色浓重,绣楼里又灭了灯火,叫秦明凯的男子只看到女子朝一个人影子扑去,当即便误会了。
苏惢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怎么搞得她像是与这女子“私会”被人家正主儿撞破了一般?还真是……狗血味儿十足。
苏惢提手激出一道浅淡的银紫色威势,罩在秦明凯和女子的身上制住他们,转而用内力覆盖全身隐约显出身段来,再激出一道内力点亮烛光,肆无忌惮的翻箱倒柜,找了几件还没穿过的新衣,包袱和零零碎碎的几样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翻到了几件小巧的肚兜,瞧了眼那女子微微鼓起的胸丨脯,叹口气,这让女子的脸色一片爆红。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苏惢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意思,从袋子里掏出三十两银子放在桌上,纵身一跃出了秀楼,窗子临关闭之前散了威势。
“事不说不明,理不辨不清。”
苏惢留下的话,清清楚楚传进了他们耳朵里,两人彼此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后怕的抱在一起……
出了镇子,苏惢寻到一处比较隐秘的所在,穿上了衣服。
在麒麟渊谷底赤膊了数年,这猛一穿上衣服还真有些不自在,更别说这衣服比她要小上一两号,各种拘束难受自是不必多说。
至于长长的银发,苏惢幸运的找到了一个斗笠和一件披风,穿上这一身的行头,就算再白日里也不招人注意了,这一点苏惢还是比较满意的。
想了想,将从麒麟渊谷底带出来的衣衫叠好放进包袱里,陪了她二十年,扔了多少有些舍不得。收拾停当才有了脱困的感觉,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的狄家镇赶去。当初在军营之所以说要去京城,一是掩人耳目,二是为了确定狄家镇的确切方位。
确定了目的地苏惢反而不急着赶路了,一路走来却也没打算绕道,无论是山林河川还是城郭村镇,全是一路直行,遇着了看不过眼的不平之事便会管上一管,她不愿用真名,想起行走江湖的都有个外号或是诨名什么的,想起当初军营糊弄军官的称呼,想了想便定了“银狐”。
偶尔不得不露脸的是时候也不吝啬露下真容,这倒是坐实了她是一只“银狐”的事。
原因无她,那紫色的瞳孔和藏在斗笠披风后面的银色长发,还有最为重要的是,苏惢那一张美得不似人间凡人且魅惑众生的脸,绝对配得上这一称号。
江湖上什么传得最快?是新鲜事,尤其是武功好相貌美的女侠客的新鲜事,那些闲得发慌的蛋疼人士们,还给江湖上的女侠们立传著书,注册排名,美其名曰《流芳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