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遇顿时俊脸一红，张嘴欲解释，结果门外龙符又开始砸起门来，吵得他眉头一拧，拳头更痒。
“什么男朋友？你给我说清楚，你怎么就成阿云男朋友了？喂，别装死，给我开门，再不开门别怪我……”龙符一连串质问隔着防盗门都听得十分清晰，但他话没说完，门再次打开，这次他打算准备直接冲进去当面说，岂料门一开，他就被一坨人形物体砸了满怀，脚步因此顿住。
龙符嗅到了人形物体身上腐朽血腥的气息，低头一看，就对上了阴阳道人那张因痛苦扭曲变形的脸，顿时嫌恶地一推。
阴阳道人被推直挺挺倒地，脸与地面亲密接触，发出一声闷闷的“咚”，他疼，可他现在已经疼得连龇牙咧嘴的力气都没了。
而把他推到的龙符后知后觉想起他的身份，用脚将他踢得翻了一面，眉头微蹙：“阴阳道人？”
“人在这了，你把他带走。”白追云说完就要关门。
“等等……”龙符听见他声音立刻将注意力转移，一手扒住门，语速极快问：“阿云，你跟我说，那混蛋玩意是不是骗我说你是他男朋友，等我教训他……”说着，他人就要往里冲。
一柄闪烁寒芒的剑抵住他的咽喉部位，阻止了他的前进动作。
白追云神情十分冷漠，嗓音冰冷道：“龙符，我最后再说一次，我没兴趣陪你玩，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再有下次，我不会再留手。”他将剑往前送了送，以示最后的警告。
龙符没有因他的剑害怕或不敢置信，神情反而平静下来，他认真说：“阿云，你知道我不是玩。”
“不管你是不是玩，我对你都没有那种心思，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白追云冷淡道。
龙符微微蹙眉：“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对，但你也知道，我们……”“龙族”两个字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不能在普通人面前自曝身份，“天性如此。”
“你的天性为何要我来迁就？”白追云反问。
龙符一噎，有些讪讪：“我日后会尽量克制……还不行吗？”
白追云见他如此态度，又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更是十分不耐：“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莫挨老子。”
龙符：“……”
“阿云……”
白追云整个人眼看着都暴躁了起来，涂山遇忽然握住他手腕，让他将剑收起，不过并没看他，而是淡漠地看着龙符，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说：“我是白追云男朋友，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此话一出，本还有些暴躁的白追云不禁朝他睇去诧异的目光，龙符也挑了挑眉，用审视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最后视线定格在他那张初看不觉得如何，但细看才觉惊艳的脸上，眼中划过一抹惊奇，表情突然变得有几分玩味：“哦，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不仅表情玩味，连语气也透着一股轻浮的味道。
妈的，果然是龙族！
龙本性淫，爱好美人，不拘性别，不拘种族，而涂山遇在仙界时乃是涂山一族最负盛名的第一少君，自是引得不少龙族求一度春风。对于龙这种没下限的种族，他都是一拳捶一头，本以为下凡后就不会有龙族骚扰，结果就有一头蠢龙跑他面前来找揍，能忍？
然而就在他提起拳头准备教训这头蠢龙时，比他更快的是白追云一扇子，龙符反应也不慢，一看白追云拿扇子就已飞快后撤，还用花挡住自己，边求饶：“阿云我错了……”
附着法力的扇子将玫瑰花连同龙符一起削了，走廊里飘起玫瑰花瓣雨，龙符皮糙肉厚，只落了几根头发。
龙符见他似乎真生气，忙正色道：“阿云，你不能再动用修为。”
白追云仿佛没听见，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我最后再说一次，滚。”
龙符想说话，但在白追云目光之下又闭上嘴，他看到了隔壁住户探头探脑，很有上前给对方一脚的冲动，不过很遗憾，他的一脚会直接送对方去地狱，他不能知法犯法。
良久的对峙后，龙符才叹息一声，压低声音神情严肃说：“阿云，你不能再拖下去了，再这么下去，你就会……”
白追云打断他：“会怎样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
“阿云……”龙符语气无奈中透着些许担心。
白追云摆了摆手，没什么情绪道：“阴阳道人你带走，我现在停职休息，没事别找我。”说罢，也不给龙符再废话的机会，将门关上。
“阿……”龙符对着在面前无情关闭的门苦笑，他看看怀里只剩几片花瓣的玫瑰，叹息一声，最终只朝里面人道：“阿云，生辰快乐。”
白追云当没听见，坐回沙发，打开电视，又从零食盘里拿了两枚榛子剥开喂鸵鼠小九。
小九抱着自己一动不动，好像死了，又好像还活着。
涂山遇见他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欲言又止，问题太多，他都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憋半天脸都憋扭曲了也没发出一个字音。
“给。”白追云往他手里塞了一把榛子仁。
涂山遇看看手里的榛子仁，又看看他，表情透着点茫然。
白追云被他这呆呆的表情逗笑，上手摸了把，手感极好，笑吟吟道：“给你剥的，吃吧。”
涂山遇很想让他别动手动脚，话到嘴边又成了另一句：“今日是你生辰？”
“啊……这个啊，其实我也不清楚。”白追云愣了下，摇摇头如实道，他并非天生就是妖，开灵智前他一直生活在山里，山中不计岁月时日，所以他的破壳日究竟是哪天他并不知道。
涂山遇想到他的身份默了默，又将榛子仁塞回他手里，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要给我准备生辰礼物吗？”白追云一语道破他心思。
涂山遇：“……”小妖怪怎么什么都知道？
白追云眼睛笑弯成好看的弧度：“我喜欢白色，要送花记得送白色。”
涂山遇：“……”
小妖怪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你知道吗？
“对了，不用太破费。”白追云又提醒一句。
涂山遇决定不继续待下去了，揣上手机就准备下楼，走两步忽然又想起来问：“小九是异兽，不用送去处理局？”
刚抱上榛子仁啃安静地仿佛不存在的小九被点到名被吓得榛子仁都掉了，白追云看了他一眼，回涂山遇道：“不必，他虽是异兽，却非凶兽，胆子还没老鼠大，留着让他找好吃的也行。”
……行叭，你说了算。
“我一会儿回来。”
第32章 生日礼物
涂山遇去了缘玉阁, 也是去的巧，周老板正准备给他打电话，店里有请他雕刻的客人, 想问他有没有时间接单。
他一来，倒是省了周老板的话费, 同时也见到了顾客。
周老板给二人介绍一番，涂山遇得知这位衣着不俗保养得宜的中年女性顾客姓徐, 虽然涂山遇的年轻一如先前每次都让徐女士对他的雕工产生质疑, 但这位徐女士显然受过极好的教养, 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主要一点也是见到涂山遇前周老板就已一再说过他非常年轻。
周老板显然跟徐女士也是比较熟稔，他拿来了被他珍藏的两件作品——龙凤玉佩和玲珑球，放到徐女士面前说：“徐姐，这是您之前在我朋友圈看到的涂山大师的作品, 照片和视频里可能看不清晰，我今天拿给您亲眼过目。”
徐女士确实是冲着这两件作品来，其实不仅是她，当周老板炫耀他这两件收藏品后, 朋友圈能说上话的都有问上一嘴，只能说混他们这个圈子的眼力都非常好。
徐女士不完全算玉石圈子的人, 但她家里做玉石生意, 耳濡目染之下，她自然有些品鉴本事。
“涂山大师, 同样的玉佩和玲珑球您能再雕刻吗？”徐女士确实被雕工给惊艳了，怦然心动, 连带着对涂山遇的态度也更显亲和。
涂山遇颔首：“可以。”顿了顿，又说：“不过同样的款式没雕刻必要, 您如果有需求，我可以另行给您设计。”
“可以吗？”徐女士眼睛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问：“您设计好我可以先看一眼设计图吗？”
“自然。”涂山遇回答毫不犹豫。
徐女士松一口气，她以前接触过一些名师，气性大，设计图给你设计好给你过目，即使提出修改意见也依然我行我素，你要委婉提两句，他还给你摆脸色，拿出有一堆单在后面排队等等敷衍你。
“不过我今天可能来不及给您设计，我过来找周老板有点儿事。”涂山遇听出徐女士有让他现场设计的意思，赶忙打断她的念头。
周老板这才想起来他一般没事不会来缘玉阁，遂赶紧询问他有何事。
涂山遇是来买玉料的，他想买块好点的玉料，小点也没关系。
“这……我这也暂时没有，要不然我去给您问问朋友？”周老板有些为难，不过也积极为他想办法。
结果一旁徐女士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待二人都看向她时，她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盒子：“也是巧了，我刚好将玉料也带了来，涂山大师您看看能否看得上。”
涂山遇和周老板都有些惊讶，当盒子打开，看清里面两块镯心和一块边角时周老板倒吸一口凉气，“这、这……陈总居然舍得把它切了？”
陈总是徐女士的丈夫，也是玉石圈的大佬，在安西有玉矿的大佬。
但即便有玉矿，也不一定能产出顶级羊脂玉，像盒子里这块还是陈总多年前在拍卖会上花十个亿天价拍下的一块原石，说是要当传家宝。
徐女士笑得温婉，也透着点骄傲：“原石放着也就一块石头，我们女儿要出嫁，他这当父亲的自然得给女儿最好的嫁妆。”说到这她稍顿了顿，才接着说：“那块原石切了两块板，我女儿喜欢素镯，所以留下两个镯心，我在朋友圈见着老周发的龙凤玉佩，拿给丈夫和女儿看了，他们非常喜欢，所以才想请大师雕刻。”
涂山遇了然，两个镯心倒是大小厚度合适，而且有一说一，这块玉石确实是好，细致无暇，灵气充裕，哪怕是边角料那一块，放在那也让人有温润的感觉。
“我可以向您购买一颗珠子的料吗？”涂山遇一眼心动，虽然更馋那两个镯心，但一则财力有限，二则人家不差钱，女儿的嫁妆，不可能割爱。
徐女士拿起那块比她手小些略薄的边角料：“大师，这一块能做两颗玲珑球吗？”
涂山遇目测了一眼，点头如实道：“可以，还会有富余。”
“富余位置够您要的珠子料吗？”徐女士在玉石白肉的位置比划了下。
涂山遇想了想，问周老板借来油性笔，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不借助任何工具画出玲珑球的位置，“虽然是边角，但整体形态很好，做出来会有四颗珠子的富余，两颗在旁边，两颗在最下面，若不追求珠子大小，还能再出一些带皮小卡珠。。”
别说顶级羊脂玉，便是次级的羊脂玉都没人舍得浪费，一丁点边角料都会磨成珠子或做成蛋面等小精品，也能卖上高价。
周老板忽然有些忐忑，徐女士拿出顶级羊脂玉，万一涂山遇没雕好毁了玉怎么办？
不是他不信任涂山遇……好吧，他是不信任，他也浸淫雕刻一行十余载，爱好玉石，尤其好玉更是爱不释手，可让他真在极品羊脂玉上动手，他仍没底气啊！
然而他这边担心上了，徐女士却大手一挥说：“我送涂山大师两颗珠子料，烦请您尽快雕刻帮我雕刻。”
周老板惊得险些下巴掉地上，心脏跟着扑通扑通狂抖。
涂山遇略思索了下，便说：“您不用送，这两颗珠子料就当此次雕刻费。”他知道这“收费价”可能有点高，但他能保证雕刻的品相和完整度。
随后涂山遇就向周老板借了一个房间画设计图，而在周老板看来，无论涂山遇还是徐女士，简直草率的不能再草率。
他正恍惚之时，涂山遇已根据镯心大小将设计图画好，当然，他是在纸上画的，徐女士在一旁围观全程，目睹他不借助圆规等工具徒手画圆，然后绘制图纹。若非亲眼所见，她当真怀疑自己是刷视频时开了倍速模式，她分明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一龙一凤已跃然纸上，仿佛下一秒就从纸上飞出。
徐女士恍恍惚惚将设计图发到家族群，惊出家族群一堆人，她丈夫陈总直接打来视频询问，在一番简单交流后，她又请涂山遇直接在镯心上绘图，并直播给陈总看。
涂山遇在缘玉阁待了一整个下午，也不是他想拖那么久，实在他想先拿到这次的雕刻费，为此他得向徐女士展示他的能力，才好说服她先支付“定金”。
定金是一枚珠子料，他借了周老板的工作室，假装用工具打磨雕刻，不然他没法解释珠子如何成型穿孔。
忙活完已是日落时分，他揣着从周老板那里薅来的木盒往家赶，中途想起还少些东西又改道去添置，故而等他回到家时已近八点。
他开门刹那，便有一缕香气钻入鼻腔，瞬间勾起他腹中馋虫，他这才想起，他中午前出门，中午饭没吃，晚饭也因沉浸在雕刻中错过，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
嗯……他说一会儿就回来的，结果居然耽搁到现在，白追云会不会生气？
“回来了？”正换着鞋，他就听见白追云声音传来，还有脚步声。
白追云走来就看见涂山遇一手鲜花一手蛋糕，眼中惊讶一闪而过，过去接他手里的蛋糕：“怎么还买了蛋糕？”
涂山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买蛋糕，他本来只是去花店买花的，花店隔壁是蛋糕店，涂·山遇记忆里人族过生辰都是要吃蛋糕的，他就鬼使神差的进了店，又在店里等现做，要不然他也不会回来那么晚。
“你生辰。”他含糊说，见他将蛋糕放下，犹豫片刻还是将怀里的白玫瑰递去：“生辰快乐。”
白追云望着他不太自然的表情笑了笑，伸手接过，又放在鼻端嗅了嗅，唇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温柔的弧度：“谢谢，我很喜欢。”
涂山遇只觉心脏似被羽毛轻轻划过，痒痒的，酥酥的。
“吃晚饭了吗？”就在他更不自在时，白追云问。
他视线不自觉落到餐桌上，五菜一汤，很丰盛，色香味俱全，但并没有用过的迹象，他心中微微一紧，问白追云：“你没先吃？”
白追云摇摇头：“没呢，一个人吃没意思。”
涂山遇张了张嘴，心底涌上负罪感，但还是没忍住，问：“你就没想过如果在外面吃过了呢？”
“吃过就吃过，我反正也不饿，吃不吃无所谓。”白追云没什么所谓说。
尽管知道白追云作为一只妖饿几顿确实不会有大碍，可想到他一个人在公寓忙着洗菜切菜做菜做饭，完了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餐桌上对着一桌子菜呆坐，心中忽而生出些许酸涩，以及……心疼。
“你坐，我去盛饭。”他被突然生出的情绪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将白追云推坐上餐椅，然后飞快去拿碗盛饭。
白追云望着他似有落荒而逃的背影先是愣了愣，旋即失笑。
饭菜白追云已经做好两个小时，因不知道涂山遇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一直用法力维持着热量，此时他将法力撤去，菜还都热着。
涂山遇则是更慌，他自然发现白追云用法力保持菜肴的热气，但他也记得上午龙符来时提过白追云不能再动用修为，还有龙符也说过他不能再拖下去……小妖怪身上发生了什么情况？
“发什么呆？我厨艺下降了吗？”白追云见他吃着吃着忽然走神，挑眉问。
涂山遇连忙回神摇头：“没有没有，很好吃。”
似是为证明他所言，小九也发出细弱的“嗯嗯”声。
白追云心情大好，给小九装了块排骨啃。
以涂山遇目前的修为他还看不穿白追云的修为，若修为再高些他也许能摸下白追云的脉用灵力检查一下就能了解到他情况，还是得提升修为，不过在此之前，他需先将今日被他弄枯竭的丹田里灵气补足。
他摸出了木盒，放上桌，缓缓推到白追云手边。
“这是什么？”白追云垂眸看了一眼，问。
涂山遇不太好意思，假装埋头吃饭，含含糊糊说：“生辰礼物。”
这下白追云是真有些意外，他原以为白玫瑰和蛋糕就已经是涂山遇能做到的极限，没想到竟然真的还有一份礼物，唔……该不会是被他“提醒”后才买的吧？涂山遇会不会觉得他太不要脸？
“我能打开吗？”他问。
“嗯。”涂山遇轻轻应了一声。
白追云也没迟疑，拿起盒子打开，入眼处，便是一枚洁白无瑕的雕刻玉珠，用两枚小金珠和红线穿起编织成手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