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懂！(一枚纽扣)

宋瑞池笑：“当然叫了。”
徐尔：“我可以我可以。”
宋瑞池：“我告诉他。”
宋瑞池的这个我告诉他，徐尔推测应该是在发微信。
于是徐尔就等着。
此刻他坐在房间的椅子上，面前是他上学时期用的书桌。
无所事事了，他拿起桌上的笔，在手指间转一转。
桌上有一个时钟，虽然还在走，但因为电池能量即将耗尽，它早就不准了，这会儿时针在九，分针在五。
秒针很慢，像拄着拐杖的老头子。
徐尔看着老头子慢悠悠地从数字三，走到数字九，再从数字九，回到数字三。
他想，宋瑞池那边是不是有点久了。
不过徐尔没有说话，就这样抓着手机听着，看着，感受着。
宋瑞池那头安静得要命，只有屏幕上还在走动的秒针，证明他还在徐尔耳边。
徐尔觉得他不问的话，他们这个电话就会再多进行一会儿。
至少不会因为徐尔而断开。
这周低迷的烦闷，在这一刻逐渐消失。
宋瑞池让徐尔觉得安心。
边缘生锈的闹钟，再次从数字三，走到了数字九。
下午的阳光也从外头打了进来，这会儿在书桌的边缘，跃跃欲试地想要爬上来。
徐尔放下笔探过去，用手心接住了金色的阳光。
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暖意了，温乎乎的。
窗外小鸟飞过，叽叽地叫了一声。
徐尔想明白了，他喜欢宋瑞池。

宋瑞池显然没想到徐尔会这么问，没能马上接上话。
当然，徐尔自己都没想到他脱口而出了这一句, 有点没话找话。
宋瑞池：“我问问他。”
徐尔马上：“别别别。”
虽然徐尔说别别别，但宋瑞池还是去问了。
在群里把石子亦圈出来问。
宋瑞池：「@石头徐尔问你有多开心」
石子亦：「？？？」
石子亦：「嘛玩意儿？」
石子亦：「人叫出来了？」
宋瑞池：「嗯」
石子亦：「我也是你们和好的一环吗？」
石子亦：「是和好了吧？」
宋瑞池：「可能吧」
石子亦：「害」
石子亦：「终于啊」
石子亦：「不难过了吧？」
宋瑞池：「我难过了？」
石子亦：「别嘴硬」
宋瑞池：「好的」
应璟：「哈哈哈」
应璟：「直男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啊」
石子亦：「再难我们宋宋也要琢磨」
石子亦：「是吧宋宋@S」
宋瑞池：「他工作忙」
应璟：「你说给你自己听吧」
【S撤回了一条消息】
石子亦：「笑死我了，宋瑞池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啊」
宋瑞池：「滚」
应璟：「你懂什么, 被爱滋养过的男人怎么能一样」
应璟：「可爱是基操」
宋瑞池：「你也滚」
石子亦：「哈哈哈哈哈哈」
应璟：「哈哈哈哈哈哈」
石子亦：「说好了啊，明天晚上那顿饭你照常付钱」
石子亦：「我给你上上好的食材，再给你打十折」
宋瑞池：「可以」
石子亦：「这么痛快那给你打二十折吧」
宋瑞池：「你随意」
石子亦：「差点搞得我还要再开一次业」
应璟：「对了」
应璟：「@石头你上次说什么来着？」
应璟：「当助攻？」
石子亦：「哦对对对！」
石子亦：「给我们宋宋安排上」
宋瑞池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算了」
宋瑞池：「不必了」
石子亦：「怎么的？不相信我们？」
宋瑞池：「是的」
“你在干嘛啊？”
大概见宋瑞池又许久没有动静，徐尔开口问了：“你不会真的去问了吧？”
宋瑞池笑了笑：“他们说很期待见到徐先生。”
这头的徐先生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承认吧徐尔，你就是很喜欢和宋瑞池聊天。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互相聊了自己周岁抓周, 很巧的是, 两人那时抓到的都是一支毛笔。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 ”徐尔说：“我妈妈都以为我将来会从事文学方面的工作, 什么编辑啊之类的, 不过到了小学我妈妈就放弃这个想法了, 我的作文写得实在是太烂了。”
不过想来，现在的工作也不能说完全不相关，设计多多少少也是会用到笔的。
当然, 抓周这个东西总的来说还是图一个热闹喜庆，没人会把这个郑重地当回事。
聊着聊着, 徐尔就有些困了。
所以这通电话挂断之后他直接睡着。
睡到天黑, 睡到妈妈敲门推门再关门，他都毫无知觉。
像是要把这几天的烦闷都睡过去, 一觉醒来, 竟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徐尔脑袋昏昏沉沉的, 但醒来第一件事还是把手机里宋瑞池的消息回了。
说他醒了，睡了好久。
宋瑞池发来一个“猪猪”的表情。
徐尔回一个“打洗你”的表情。
这种不用再和手机做斗争，想和宋瑞池说什么就说什么，坦荡荡的感觉真好。
徐尔以为他这个觉睡到这个时候，晚上肯定要睡不着，没想到到了凌晨，困意又袭来了。
睡眠质量突然就回到了从前，这天晚上徐尔满满当当睡够八个小时，第二天起来吃个早饭，就和爸妈去奶奶家了。
似乎从上大学了以来，每次回家，徐尔的行程都会被安排得很满，要去爷爷奶奶家，要去外公外婆家，法定节假日还有一些初高中的同学约着见面，然后假期就结束了。
当然这些都是正常的，不太妙的是，有些时候，家长们会开始催。
比如这会儿在奶奶家，聊不到两句，话题就到徐尔身上了。
问忙不忙啊，说不要老是工作工作，说也要多花时间去认识新的女孩子……
不是新的女孩子也行，以前的同学啊可行，上个月结婚的那个谁谁谁，就是和高中同学在一起……
徐尔嗯，嗯嗯，嗯嗯嗯……
泽县离A市有一些车程，在奶奶家吃完饭，徐尔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给奶奶塞了个红包，就背上包走了。
车里他又睡了一觉，直到快下车了，宋瑞池给他打电话，叫他醒来。
高铁到站，徐尔跟着人流出站。
他突然想起，上次他来这个出站口，还是因为来接宋瑞池呢。
这次他们反了过来，是宋瑞池来接他。
这一下，徐尔当然就想到了当初在这儿遇到的那两个男生。
徐尔后知后觉的gay达突然响起，他这才意识到，那两位或许并不是什么朋友，而是情侣呢。
想着想着，他又一个后知后觉，想到了宋瑞池的那个朋友小夏。
gay达作响！
所以小夏和那个粉色毛衣的男生！也是情侣？
宋瑞池已经在出站口了，徐尔刷了身份证出去就对他招手，并且徐尔眼尖地发现，宋瑞池给他带冰淇淋了。
徐尔十分快乐地蹦哒到宋瑞池身边，不等宋瑞池拎起来，就直接抢了过来。
“宋先生人真好。”
这是徐尔的第一句话。
接着他的第二句：“上次我们在超市里遇到的那个，是小夏的男朋友吗？”
话题实在有点跳脱，宋瑞池显然愣了一下，才说：“是。”
徐尔洋洋得意地晃了一下脑袋：“被我猜对。”
宋瑞池：“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徐尔：“没事啊，好奇。”
徐尔问：“我们现在去哪？吃饭还早吧。”
宋瑞池：“他们在应璟公司打麻将。”
徐尔：“怎么在应璟公司啊？”
“他公司离餐厅近，”宋瑞池又道：“不想去的话可以先回我家。”
徐尔想了想：“去应璟公司吧，不过我想先去给石子亦买个开业礼物。”
宋瑞池：“不用，我送过。”
“不一样嘛，”徐尔说：“我哪能空手去。”
宋瑞池：“想买什么？”
徐尔：“还没想好，你觉得呢？”
宋瑞池想了想：“可以买个小盆栽，发财树。”
徐尔点头：“好啊，不错。”
徐尔这会儿的心情久违的很好。
应该不是这会儿，应该是从还没出站时，远远的在人群里看到宋瑞池身影的那一刻，他的好心情就明显跳了一阶。
宋瑞池总问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他很多时候都很开心，但是认识宋瑞池之后，兴许会不一样些。
从前会因为宋瑞池。
现在也会因为宋瑞池。
既然是宋瑞池提的小礼物，徐尔自然更觉得没问题了。
在去应璟公司前，他们找了附近一家花店，买了颗小发财树，再简单包装一下。
宋瑞池说盆栽可以放在餐厅收银台，徐尔更觉得满意了。
他们就这样很自然地回到从前了，仿佛这周什么都没有发生。
徐尔其实不知道宋瑞池怎么想的，他一方面觉得宋瑞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奇怪表现，一方面又抱有侥幸万一宋瑞池没发现没在意呢。
你看现在宋瑞池什么都没有说，还是把他当朋友。
出了花店，离他们停车的地方有一小段距离。
走着走着，他们迎面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开口就喊。
“宋老师。”
徐尔不觉得自己对人脸的记性有多好，但是这一下，即使这个人已经换了皮肤，徐尔还是认出来他是上周那个比赛，向宋瑞池要微信的那个参赛者。
“好巧啊。”这位同学笑脸盈盈的。
宋瑞池客气笑笑。
对方是自己一个人，他手里拎着袋子，想必是来这条街买东西。
他走近了，又补了句：“宋老师好像是不记得我了，我们上周在C市的比赛遇到过。”
宋瑞池这才点头说：“你好。”
话到这儿，明眼人都明白要散了。
但这个人却继续道：“宋老师您上次给我的微信是您工作室的，不知道宋老师方不方便，给我个私人微信。”
徐尔直接愣住。
这么直白这么勇的嘛。
徐尔转头看宋瑞池，听宋瑞池说：“不方便。”
徐尔又愣住，并在心里哇哦一声。
这个人干笑了：“哈哈，就是有些时候想请教宋老师一些问题。”
宋瑞池：“那个微信也能找到我。”
这个人还想说什么，宋瑞池直接打断：“有事，先走了。”
这个人噎了一下：“好，宋老师再见。”
宋瑞池大步离开，徐尔也赶紧跟上。
虽然他肯定是站在宋瑞池这边的，但不得不说，他带入了这个人，无比的尴尬。
甚至他还好奇地……
“别回头。”
好的，宋瑞池阻止了他。
徐尔：“哦。”
也是，给我们宋老师保持住酷酷的人设。
很快他们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徐尔嘀嘀咕咕了一句：“他还挺喜欢你的。”
宋瑞池十分不在意地说了个“不知道”。
徐尔撇撇嘴，突然内心紧张了起来。
因为他有话要问。
现在问这个不要太合适。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问完，徐尔自然想到那个什么人。
徐尔正想紧接着问问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宋瑞池开口了。
他说：“什么时候知道我性取向的？”
徐尔心里又哦了声，他才想起来，他们还没聊过这事。
只是这会儿宋瑞池的状态很寻常，他不惊讶，也没其他多余的表情，让徐尔怀疑宋瑞池其实早就知道了。
徐尔交待：“上周末吧。”
宋瑞池点点头。
然后就没有说话了。
徐尔想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但他没有再说。
还是很想知道的，只是不想问了。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应璟公司的楼下。
进去了徐尔才明白，为什么能在公司打麻将了。
这里是一个两层的写字楼，一楼很大，是办公区域，只是今天周末没有人。
二楼有一半也是办公区域，一些领导的办公室，走廊的尽头有个大房间，里面有吧台台球桌麻将桌游戏机，是个小娱乐所。
宋瑞池说，应璟布置这块全是私心，只是为了满足自己。
徐尔很早就听闻应璟和石子亦爱打麻将了，这样倒也不多惊讶。
两个人进去，里面错错落落几声“来啦”，就继续各忙各的事。
宋瑞池带着徐尔过去，把徐尔的盆栽给石子亦，并说了几句漂亮话。
石子亦提了过去：“真好看啊，”他很满意：“刚好可以摆在收银台上。”
徐尔和宋瑞池相视一笑。
石子亦把东西放一旁的桌子上，对徐尔说：“从宋宋的嘴里听到对我的祝福话可不容易啊。”
宋瑞池笑了：“你开业我没有祝福你？”
“那是有那是有，”石子亦笑：“那不一样嘛。”
这一下，石子亦突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他转头对徐尔说：“你是宋宋第一个带来见我们的朋友。”
他说完这话，这边安静了下来。
宋瑞池：“……”
刚摸完牌的应璟和陈宇低头憋住了笑。
而徐尔听后愣了一下：“我们不是见过面吗？”
这话出来，麻将桌这边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应璟：“你可闭嘴吧石子亦。”
陈宇也说：“能不能行啊你。”
石子亦大声：“那你们来啊！”
徐尔很疑惑地看宋瑞池。
宋瑞池：“不用理他们。”
桌上这一局结束了徐尔才知道，石子亦对面的这家原来是宋瑞池在打，只是宋瑞池过去接徐尔了，找了朋友替上。
这会儿宋瑞池回来了，自然是要还的。
不过宋瑞池拉开椅子却不坐，而是问徐尔：“想玩吗？”
徐尔还没动作呢，应璟说了句：“徐尔，你是第一个替宋宋打麻将的人。”
石子亦一个拳头就打在了应璟的肩上。
应璟哈哈大笑起来。
陈宇也在笑，不过他对徐尔说：“你坐你坐，”他问宋瑞池：“输了算你的，赢了算徐尔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宋瑞池这会儿是真不想应这话。
一群颠公。
宋瑞池只问徐尔：“会打吗？”
徐尔：“应该会吧，是A市的麻将吧？”
宋瑞池：“对。”
徐尔点头：“玩过，不过不是很厉害。”
宋瑞池笑：“没事，随便打。”
“少爷！”
这时，石子亦又开口了，还发出了破罐破摔的声音：“老奴好久没见您这么笑了。”
宋瑞池：“……”
宋瑞池：“疯了。”

徐尔很久没有打麻将了, 上次是柯林和他朋友三缺一，他正好有空顶上。
所以刚刚上手时，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而且他也不知道宋瑞池的这些朋友打麻将是什么风格。
一开始摸拍打牌，都要转头看看宋瑞池，像是要得到宋瑞池的默许才敢将牌丢出去。
不过这个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们打了一圈之后, 他的上家陈宇丢了个二万，他正好有一万和三万，可以吃个空。
只是他这个手刚伸出去，应璟就喊了声“碰”。
徐尔立马把手缩了回来。
“你怎么回事！”
石子亦见状一把拍掉了应璟的手：“碰什么碰，没看到我们徐尔要吃吗？”
应璟当场就把二万放下：“okok。”
徐尔有点看不懂，但场面不准让他看不懂, 一群人一顿操作猛如虎, 石子亦硬把二万塞到他面前, 宋瑞池还配合着把一万和三万摆了出来, 并把徐尔早就准备好的废牌九万丢了出去。
然后轮到他下家了。
徐尔心里：“啊？”
他疑惑地转头看宋瑞池, 宋瑞池对他笑笑, 示意他继续玩。
保持这份疑惑，徐尔见石子亦打出了一个五条。
徐尔正好有五条，他说了个：“碰。”
只是你说巧不巧, 这时陈宇和他同时开口，说：“我吃一个。”
“吃什么吃！”
旁边应璟开口了, 一副报仇雪恨的样子站起来, 愣是把五条塞到徐尔面前：“没看到我们徐尔要碰吗？”
宋瑞池再配合着把徐尔牌里的两个五条摆出来。
石子亦大笑地鼓起了掌。
“好好好。”陈宇也笑着点头：“这么玩是吧。”
徐尔再次疑惑地看宋瑞池。
“不用怀疑，”对面石子亦对徐尔说：“宋宋说了, 随便打。”
徐尔还是看着宋瑞池：“啊？”
宋瑞池点头：“随便打。”
接下来, 徐尔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个随便打有多随便了, 他都分不清这群人到底是在哄着他，还是在本着一个“谁也没想活”的理念互相残杀。
他们还说这是徐尔的新手光环，徐尔没见谁家的新手光环是这样的。
在宋瑞池的配合下，主打一个给徐尔的牌查缺补漏，谁敢抢徐尔的谁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