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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为竹马的金丝雀(花仟树)


他张唇的同时,热气随即喷洒在温砚的耳根上。
热气将他的耳根染红,红的像是八月份里熟透的番茄。
温砚不敢和他对视,也不敢松动手指,将心中翻涌起的惊涛死死压下:“应……应该吧。”
的确,在季知远握上温砚的那一瞬,何廷景雀跃的眼神便不见了,接而变得失魂落魄,仓皇转身离开。
虽然何廷景已经转身离开了,可季知远却久久没有松开温砚的意思。
直至季游城和杨缘走过来,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温砚。
“季叔叔,杨姨。”温砚勾唇,梨涡浅现。
“太不好意思了,小砚,我们前两天在海岛上,一直没有船回来,所以耽搁到了昨天才到家。”杨缘诚恳的表示着歉意,拉着温砚的手。
季游城扶了扶鼻上的框型眼镜,摇着脑袋:“别提了,急得我们差点就想问老韩借飞机了,可你杨姨又怕,怕掉海里。”
他口中的老韩,就是韩维的老爹韩秋白,平生一大爱好就是买私人飞机。
“你不怕啊?你还说你高血压…….”杨缘不服气。
季知远忍着没笑,在一旁拉架:“好了好了…….这么多人呢,回去再讨论谁怕。”
“谁和他吵,我最烦他了。”杨缘挖了季游城一眼,随即换上温柔慈爱的眼神望向温砚,“小砚,最近身体好一些吗?”
“……”季知远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隐身的功能,不然为什么自己的亲妈好像完全看不见他。
“好些了,杨姨您费心了。”温砚回答。
“还叫杨姨啊,今天你们可是订婚喽。”杨缘特别喜爱温砚,不止一次感叹着为什么温砚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在国外听到自己儿子居然拐到温砚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不可置信的确认了好几遍,一想到温砚真成自己的半个儿子了,她开心的一晚上没睡着觉。
温砚抿着唇,有点不好意思。
身旁的季知远以为他很为难,毕竟他们也算不上是真正的“订婚”。
不禁有些神伤,但还是即刻跳出来替他解围:“妈妈妈,我叫您怎么都不应。”
“啧,你和你爸一样烦人。”杨缘撇嘴。小表情却很可爱。
温砚几乎没有在杨缘身上见到过如同文纾那般的压迫感,却总是在她的身上见到大众常拿来形容母亲的词汇:譬如亲和,慈爱。
小时候,温砚就爱和杨缘贴在一起,亲亲她的脸颊,这样亲密的举动,他从不曾和文纾做过。
一来是文纾不喜欢,二来是他也不想。
在不远处和宾客交谈的温家夫妇见到季游城和杨缘,便也走了过来。
这也才算是双方父母第一次会面了。
文纾今天的脸色还算正常,至少没有臭着张脸,只是在眸光瞥到温砚的时候,还是变了变。
“哎呀,我就说我们是要成亲家的,你还不信。”杨缘对着文纾调侃着。
“是啊,儿大不由娘了。”文纾说着,意味深长的又看了眼温砚。
温砚则视若无睹的站在一旁。
季游城和温重华寒暄几句之后,则开始聊起了最近的一些国际新闻。
总之各聊各的。
温砚和季知远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
又招呼了一会宾客,宴席也就算是到了尾声。
至始至终,贺词的座位一直空着。
结束宴会后,温砚便着急忙慌的给贺词打电话。
一打开手机便看见贺词发来的微信:
【小砚,我其实到了岚京,甚至到了会所门口,可我还是,没有勇气进来,我还是害怕和人接触,很抱歉我失约了,可我想,我现在有勇气来岚京了,也是一种进步,或许等你正式结婚那天,我就有勇气跨进会场了。前两天,我重新握笔画了一幅画,想要作为你的订婚礼物,会寄到止园去,笔力和从前当然没法比,希望你别嫌弃。】
温砚看着聊天框中的文字,有些心酸。
打下一行字:【我等着你回来。】
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宾客送的差不多后,会场里只剩下双方父母,季盼山太高兴,喝的有点多,有些站不住脚了,季家夫妇便匆匆忙忙将老人送回了家。
身边没了外人,站在不远处的文纾才走过来,冷着脸:“这个新年,你要回来过。”
“为什么?”其实温砚知道是为什么,温家是个大家族,每每这样的传统节日都有聚会的习惯,而他,只是订婚还没有正式领证结婚,不能搬出去住,这样有违温家的规矩,或许亲友不会在意,但是文纾总是还守着这些破规矩。
他只是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可笑的幻想,希望文纾,带着那么一点情感色彩的希望他回家。
“新年家里要聚会,你得在。”毫无意外的答案。
她的语气平淡,神情冷漠:“妈妈配合你的订婚宴,也允许你和季知远结婚了,你总要也配合配合妈妈。”
不知为何,这两个字就像两把锋利的刀剑,快要捅穿他的心。
算了,就这样相安无事的演好戏也算是不错的相处模式吧。
他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好,我配合您。”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女人便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温砚随手拿起酒台上的一杯葡萄酒,晃了晃。
酒的颜色鲜艳,晃动的同时散出一点葡萄的清香和酒气,他仰头,将杯中的液体悉数吞下。
他的酒量不好也不爱喝酒,刚刚在和宾客敬酒的时候他也是轻轻抿上几口,刚刚这么猛地一灌,当然受不住。
扶着会场的白墙剧烈咳嗽起来,在门口刚刚送走韩维的季知远,一进来就看到温砚这副样子,不由一惊,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原本还想问怎么会咳成这样,但见到温砚手边空掉的高脚杯还有从他口中呼出的酒味,他便明白了:“你喝酒了?”
扶着墙的温砚又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脸蛋也被咳的涨红:“嗯,这酒品质还不错。”
“不许喝了。”
“你不是也爱喝。”
“我那是……陋习,不是和你说了不许学。”说着说着,男人就开始有点底气不足,“人都走完了,我们也回去吧。”
“嗯。”温砚觉得嘴里麻麻的,还充斥着酒味,这点酒精像是就能爬上他的大脑。
看来他的确不适合喝酒。
回别墅的这段路,因为两人都喝了酒,所以是季家的司机送的。
温砚有点迷糊,还有点累,靠在后座舒服的座椅上歪着脑袋就睡着了。
季知远没有睡意,升起后排的隔板后,肆无忌惮的盯着温砚的睡颜。
他的脸上泛着两朵淡淡的粉,不知是因为车里的暖气,还是因为刚刚的那杯酒。
这身衣服太衬温砚的气质,季知远看着,脑海里不断涌现四字成语,却似乎没有哪一个成语能够真正勾勒出温砚。
统统都是,词不达意。
将脑袋歪在右侧的温砚像歪累了,微微张唇又闭上,将脑袋歪了回来,顺势一倒,就靠在了季知远的肩上。
季知远常年健身,肩膀也练的很有型,睡梦中的温砚只觉自己靠上了一块很有弹性的芋圆,稍稍有点硬,像是一块没煮熟还带着点芯的芋圆。
不过,还是舒服的。
他砸吧着嘴,伴着空气里淡淡的玉龙茶香,睡得安稳。
季知远伸手,轻轻触了触他的头发,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品,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真希望,回去的路程能再长一点。
岚京今夜的夜空,难得的出现了漫天的繁星,陪伴着常年被困在黑夜里的月。
季家和温家正式订婚的消息,可以说是飞速的在岚京传播开来。
在刚刚有这个风口的时候,有些人还以为是不实信息,毕竟季知远和温砚摆在一起,多少有点不搭。
但是,两人在订婚宴上的合照在圈里流出后,叫衰的人闭嘴了。
没有什么不配的,在顶级的两张帅脸面前,什么风格都能完全和谐!
温砚订婚当天,沈焉在酒吧里喝的烂醉,拿着手机不断给温砚拨号。
没有一个能打的进去。
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为什么当初温砚和自己提出要结婚的时候,他会这么愚蠢的说别闹。
如果自己当时答应下来,在把温砚彻底骗到手以前再忍一段时间,是不是现在,在高级会所里和温砚站在一起的人就是自己了?
是不是受到羡慕和嫉妒的人就是自己了。
他恨自己的愚蠢,居然让季知远乘虚而入,便宜了这个混蛋。
又在酒精上头的时候安慰着自己:“只是……订婚而已,沈焉,你还有机会的……你还有机会的……”
温砚糊里糊涂的睡到翌日清晨,脑袋有点晕,在上车回别墅之后的记忆都是零零散散的,估摸是季知远架着自己到房间的。
和往常一样,季知远做好了早餐在等他。
今天是西式的早餐,吐司配蓝莓酱,还有一杯热牛奶。
温砚咬了一口还热乎着的吐司,忽而想起什么:“噢,季大哥,我今天应该就回止园了。”
拿着刮刀在抹酱的季知远闻声,手指一颤,金属制的刮刀从手中滑落。

刮刀坠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震的刚刚睡醒的温砚一激灵,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缓过劲来的季知远,默默弯下身去,将刚刚遭受一场无妄之灾的刮刀捡起。
“今天……就回去了?你和……”
“新年家里有很多聚会,他们让我要回去的意思。”虽然季知远没把话说完,但他已然听懂男人想问些什么。
“也是,要过年了嘛。”季知远垂眸,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拿着脏掉的刮刀又要抹上吐司。
对面的温砚瞪大了眼,急忙制止:“季大哥……刀脏的!”
季知远顿住手上的动作,抽走的灵魂像是在这一刻才彻底附着进□□,慌乱的起身去厨房:“大清早的,糊涂了我。”
他拿出一只新的刮刀,回到餐桌。
温砚啃着手里的牛奶吐司,吐司柔软,蓝莓酱不像市面上买的,味道酸甜可口,混着一点果肉的纤维,口感很丰富:“这个酱好吃。”
“这样,那我去买点草莓再做点草莓酱。”季知远说完才想起,温砚要搬走了。
已经不能和他一起在这吃早餐了。
“这也是你自己做的吗?”温砚看着手边的果酱罐,的确没有贴什么商标logo。
“嗯,不难很简单的。”
温砚面上点着头,不禁腹诽: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能让季教授犯难的。
“等会,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吗?”季知远端起桌上的牛奶抿了一口。
啃完最后一口吐司的温砚垂着眼,不禁有些失落。
怎么好像他很着急的要把自己送回去?
是自己打扰太久了嘛。
他越想越觉得嘴里的果酱都变得有些酸涩:“好,麻烦季大哥了。”
“没事。”
吃完饭后,温砚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但他忽的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要收拾的。
他在别墅里的日常用品都是季知远准备的,甚至自己现在刚刚换上的毛衣,也是季知远的,好像他只需要出门的时候把云胡抱走就行。
来这住了快一个多星期,云胡也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环境,正窝在自己的小窝里舔爪子,忽地一下就被温砚腾空抱起。
“喵?”云胡睁着那双圆乎乎的眼睛盯着温砚,像是在谴责他。
温砚揪着它脑袋上的毛,看着地上云胡的小窝还有放在架上的猫粮和玩具,思索一番后开口:“季大哥,云胡的窝就摆在这可以吗?之后就不用再买再布置了。”
“当然可以。”季知远一边从楼梯上疾步而下,一边理着自己的夹克领口。
是一件浅灰绿的不对称夹克,内搭着条纹衬衫,配着一件直筒裤。
领口折的整齐,衣服上也没有一点褶皱。
一早上都处于崩溃边缘季知远才算是将心里防线给重新搭建起来。
温砚说要把窝留着,温砚说还有以后!
“那我们走吧。”他强忍着心中的雀跃,面色如常。
“好。”温砚抱着云胡走向玄关处。
车子一路开的平稳,温砚坐在副驾上,云胡窝在他的膝上打呼噜。
马上就是新年,市区大街旁的绿化带缠上了金色彩灯,树上也挂上了小灯笼和灯条,等到夜里,整座城市璀璨如昼。
别墅离止园不算远,大概也就是二十分钟的车程。
等到那座恢弘古老的止园大门出现在温砚眼前的时候,他的心情也忽地沉重,仿佛这座大门压上了自己的心尖一般。
云胡将眯着的眼睁开,似乎嗅到了止园的味道,也变得紧张起来。
“我等会要去听一节公开课,就不进去了,过两天再来拜访温叔。”季知远将车停在大门外,顺带着伸手摸了摸伸出小脑袋的云胡,柔声问着,“小家伙,你会想我吗?”
“会的。”余音未落,温砚便接上了他的话,那双狐狸眼亮晶晶的望向他。
季知远抬眸,正好四目相对。
车里的暖气没有调,但不知为何,温度却好像上升到了峰值。
温砚蓦地红了耳根,弹开车门,有点苍白的解释着:“我……我是说云胡。”
“噢……”季知远点点头,眉峰上扬,“所以,小砚不会想我?”
温砚这两天吃的多一些,脸也比起从前圆一点,脸颊微微泛着一点红,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逗一逗。
温砚抿着唇,没有立刻回答,将车门推开后下了车,手停在门把上,俯身,那双狐狸眼重新望向季知远:“你猜喽。”
说完,没有一秒的停顿,他便将车门关上,独留季知远在车里回味。
车里的余热未消,檀木醇厚的香气也还在。
季知远歪着脑袋,眸色深深的盯着温砚的背影。
猜,他怎么敢猜啊。
这未免太难。
他微微按下一点车窗,窗外肆虐的寒气趁机穿进来。
将他躁动的心抚平一点。
刚跨进明静轩,温砚才知道,当初季知远住过的竹青居如今是何廷景在住。
两母子倒是真在止园住下来了。
温砚到无所谓他们住在止园,只是有点膈应,膈应何廷景住在季知远住过的地方。
明静轩里的陈设都没有变,和当初自己走的时候一样,青婶大概也还是每天定时来打扫,地面和储物架上都是一尘不染。
温砚将云胡放到园子里玩,自己则待在厅里泡了一壶茶。
在别墅里什么都有,独独缺了一套茶具,等正式结婚后,他一定要去买一套。
这盏茶他刚刚舀好,还没喝上两口,门槛外边踏进不速之客。
他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在止园里除了云胡外,只有何廷景没有敲门的习惯。
果不其然,关着的扇门便被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表弟回来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何廷景踏进屋子。
温砚觉得这话听着真滑稽,他回自己家为什么要和一个外人说?
“回家而已,又不是来做客。”他勾唇,唇角勾起的弧度却带着几分凌厉了。
何廷景并不在意,眼神轻飘飘的在屋里瞟,最终落那面挂满字作的墙上。
“表弟的字还真是不错。”他立在墙前,指着墙上温砚最喜欢的那副草书,“这副当真不错,我想拿回去挂在我的办公室。”
“……”坐在茶桌旁的温砚根本不想理他,拿起茶盏轻抿一口降火。
这副草书是当初自己想要送给季知远的那副,他不可能送人。
再者,无论是哪一副,他都不会送给何廷景。
“表弟?”何廷景见他不回应,又叫了他一声。
“不行。”他的语气语气冰冷又决绝,让何廷景下不来台。
“我知道表弟的字金贵,可是,你再写一副不也不是什么难事么?”男人也并不罢休。
“不送就是不送。”温砚依旧没有看他,吹着碧绿的茶盏中滚烫的热茶。
他都懒得和何廷景解释为什么不能再写一副,照男人简单的大脑大概也理解不了书法的内涵和每部作品的难以复刻性。
“如果我和小姨说,她一定会答应。”何廷景没辙,只好搬出文纾。
他从前一直觉得温砚是块软柿子,但自从这家伙抢走季知远之后,他才渐渐发现,温砚可能是块硬骨头。
“哦,那表哥让我妈给您写一副呗,我没意见。”温砚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你!”何廷景哑口无言,只得气冲冲的走了,大概要去告状。
温砚并不在意,要是文纾等会过来要把字抢走的话,他就点根烟把整片墙都烧了,谁也别想捡便宜。
总之,那副字的主人,只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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