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都不喜欢吃的么……”洛予嘴上嘀咕着,唇角却忍不住微翘。
至少还知道要怎么讨好他,就给他一个机会好了。
于是什么也没做的解应丞突然收到了来自伴侣的邀请:“很久没下棋了,要来一盘吗?”
幼崽一听机会来了,赶紧给自家父亲使眼色,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房间,留下一句话和一个小小的背影:“那洛洛和爸爸下棋吧,团团去房间里写作业啦!”
作业其实早就在幼儿园里写完啦,用爸爸的话说,这叫做……战略性撤退?
幼·幕后指挥官·崽贴着窄窄的门缝,憋着气偷偷暗中观察。
洛洛和爸爸开始下棋了!洛洛是白色,爸爸是黑色。
洛洛下了一步。
爸爸也下了一步。
洛洛又下了一步,爸爸也下了一步,然后一步,两步,三步……
幼崽努力掰着手指头想要数清楚,很快又岔了神,只盯着许久不见的爸爸发呆。
爸爸下棋的时候和工作的时候一样诶,一点也不笑,特别严肃。
小小的棋子为什么可以刚刚好落在方格上面呢?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瞄准方法?
爸爸的手指好长啊,手臂也好长,尾巴也好长……
等等等等,尾巴?
尾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幼崽一个激灵,尾巴也不自觉地出现在身后,七歪八扭地拧成了一个小麻花。
幼崽紧张地盯着那一截尾巴,只见属于成年雪豹的长尾缓缓垂下,顺着地毯靠近了洛予的脚踝,以某种节奏轻轻地拍打地面——
“——你赢了。”洛予的表情有点懊恼,憋闷地踢了踢脚边的地毯。
贴近他脚边的某条尾巴一僵,又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看见这一幕的幼崽恨铁不成钢:笨蛋爸爸!
幼崽赶紧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小水杯,假装是要出去倒水,在路过棋局时赶紧给解应丞使眼色:
“爸爸,老师今天教我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幼崽说得慢慢的,重重的,让这句话能够无比清晰地传进解应丞的耳朵里。
同时也传进洛予的耳朵里。
洛予本来因为输了棋而低落的心情立刻好转了不少:他家崽崽怎么能这么可爱?
解应丞轻咳一声,自觉收拾棋子:“再来。”
这一次,收到幼崽暗示的解应丞理所当然地输给了洛予。一比一打成平局之后,接下来理所应该进行第三局。
洛予其实早就发现幼崽在门后偷偷观察了,但由于棋局太过漫长,此时的小家伙已经开始犯困了,脑袋靠着门框一晃一晃——
洛予将棋盘推开,作势要起身,故意抬高音量:“不下了——”
\"“!”门后的幼崽惊得一抖,这一次小脑袋直接撞到了门上,结结实实的一声砰响。
“唔!好痛!”
洛予被吓了一跳,立刻想要去查看,被解应丞拦下了:“我去。”
解应丞三两步迈进幼崽的房间,低头确认了一下没有大碍后,毫不留情地道:“娇气。”
幼崽甩了甩脑袋,又气又委屈:崽崽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笨蛋爸爸你!
于是幼崽反驳得很大声:“团团才不娇气!团团是男子汉!”
让幼崽感到意外的是,解应丞突然露出了一点笑意:“男子汉,是吗?”
幼崽的脑袋里立刻响起警铃,“嗷呜”一身朝解应丞扑了过去——
解应丞不动声色地用尾巴将幼崽拍回地面,扭头对洛予道:“他说他今天晚上要自己睡。”
幼崽绝望地一屁股坐下。
晚了,一切都晚了。
感到奇怪而亲自来确认的洛予走近:“嗯?团团今晚想一个人睡吗?”
脑门疼屁股也疼的幼崽捂着心口,泪眼汪汪地说不出话来。
这倒是让洛予有点担心了:自家崽崽该不会被撞傻了吧?
幼崽刚想要向洛予告状,只听见解应丞突然轻咳两声。
团崽:“……”
在父亲的暗示下,最后幼崽可怜巴巴地、万分不情愿地点了点脑袋。
这牺牲未免也太大了!!下次要爸爸赔给崽崽两块小蛋糕才行!!
幼崽心中的泪水淌成了湖,愤愤关上房门。
室内突然安静,只剩下洛予和解应丞。
没了幼崽在场的氛围蓦地变了,洛予不想在alpha面前露怯,于是强装镇定:“要再来一局吗?”
解应丞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可以。”
指尖在夜色的悄然流逝中不停交错,洛予从原本放松的坐姿变得腰杆挺直、正襟危坐,每下一步都要埋头苦思许久。
而解应丞要放松得多,斜斜地靠在沙发上,被打磨得光滑的棋子被握在手心把玩,目光毫不掩饰地、肆意地描摹着洛予的面容。
策略类的棋盘游戏对他来说实在是简单,因为他早已习惯了无时无地在一个又一个的决策之间逡巡周旋,但却很难得有如此刻般,悠闲放松的时刻。
不用精确计算每一步棋之间的得失,只是拿起再落下。
因为输了也无妨。
只是往往越是抱了这样的心态,凭直觉落下的棋子却愈发精准,一路将洛予逼到了死角——
洛予犹豫再三,还是没下出那步棋。
下不下都无所谓了,进或退都是天罗地网。
洛予郁闷又带了点埋怨地瞥了解应丞一眼。
虽然他确实技不如人……但是某人才惹他不高兴没多久,按理来说,他不该稍微示弱一点点吗?
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alpha?
洛予叹了口气:“你赢了。”他正准备收棋,手腕却被尾巴卷住了,对手敲了敲棋盘上的某个位置,示意他将棋子摆上去。
“还有翻盘的机会,下这里。”
alpha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指导着洛予,怎样来打败他自己。
这是他示弱的方式。
渐渐的,他从一开始的轻松惬意变得紧张严肃,但这样的紧张却只针对他自己。
洛予反而越来越放松,他透过棋局如同隔着战场,观察着那个离他甚远的、遥不可及的指挥官。
看他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换来苟延残喘的时间,该舍弃时便干脆利落不留一点拖泥带水,再把握最后的机会压上全部的筹码破釜沉舟。
局势就这么在拉锯之中一点一点扳了回来,最终强行打成平手。
一场棋局的时间不长,但也足够洛予慢慢地理解并接受了他的决定。
没有人是无懈可击的,他当然也会有弱点,也和所有前线的战士一样,需要一次又一次地以身犯险,才能得到一个反击的机会。
他是帝国上将,是最高指挥官,却和其他指挥官不太一样。他从不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他清楚总有人要为战争付出代价,既然可以是任何人,也自然可以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或许还能凭借自身的强大,换回更多一些的局面,因此受伤也在所难免。
但没有关系,只要结果能够让人满意,就算是值得。
棋局结束了,伴随着洛予浅浅的、无奈的叹息。
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他的alpha。
于是他主动道:“很晚了,去休息吗?”
alpha有片刻的愣神,不过却迅速反应过来,愉快地收起尾巴。
虽然不知道洛予为什么突然放软了态度,但是谁会放过现成的机会?
棋局之外,实力悬殊的洛予很快输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天送幼崽去上学的是解应丞。
餍足的alpha心情颇为不错,甚至亲自替幼崽系好了围巾,让幼崽受宠若惊。等他回到家时,洛予已经起了床,坐在客厅撑着下巴浏览面前的资料。
桌上的资料都是有关慈善拍卖会的。
看到他去而复返,洛予有一点意外:“你不用去军部之类……?”
“不用。”解应丞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俯身将还散发着香气的鸢尾捞进怀里,搭上侧颈。
“我陪你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是属于他的“观察期”,没有其他的安排,可以稍微放松一些,处理战场之外的事情。
比如他的家事。
“楚夫人和你的师父应该是旧相识。”他拿出这段时间遣人收集整理的线索,语气突然戴上了些许微妙。
“——或许是更加亲密的关系。”
他未曾料知会调查到这样一个结果,更奇怪的是,洛予瞪大了眼睛,凝噎许久才憋出一个字:
“……啊?”
在看完解应丞给的资料后,洛予久久地陷入了沉默。
如果真如资料上所说,楚婉曾经为了魏离,不惜与看门当户对的柯普兰家族断了联系的话,那么这位夫人,大概差点成为他的师娘。
——可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从魏离的口中听过任何有关这位夫人的事情呢?
洛予再度回想起以前的日子,那些他被魏离从孤儿院捡回来再一手带大的日子里,师父身边的确不曾有过任何异性的身影。
似乎从记事起师父便是一个人了,一直都踏踏实实、不急不缓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为人坦坦荡荡,待人也很和善。
总之虽然是一个人,但却跟孤僻扯不上半点关系——毕竟师父总是笑着的,还时不时逗着洛予玩儿,就喜欢故意看他狼狈又无可奈何的窘相。
那么这位楚婉夫人,和他的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洛予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再往下猜了。
大概是热恋后草草收场的关系吧,结局或许不太美好,不然他的师父也不至于一点也没跟他提过。
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结局并不愉快的话,那位楚婉夫人又为什么保留了那么多魏离的私人作品呢?
洛予下意识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但却立马又被他给否定了。
很难想象他的师父会是个薄情寡义、又让有情人心碎苦恋的负心汉。
一想到楚婉夫人似乎还想要找他定制首饰,洛予有些拿捏不准这位楚夫人究竟是余情未了,还是想要狠狠清算了。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叹了口气,转头对解应丞道:“你还是不要陪我去了。”
本身就已经很复杂了,再扯上柯普兰家族岂不是更乱。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担忧,解应丞简单解释了他所了解的经过:“当初楚夫人与家族划清界限的原因,的确是因为她看中的人与柯普兰家族的身份……并不匹配。后来她便自己改名换姓,创造了如今的楚家。”
“离开家族后,楚夫人就与柯普兰家族没有任何联系了。不过据我所知,那位夫人目前依旧是单身,领养了一个孩子,母子二人都颇为专注于事业的发展……在生意上,楚家和柯普兰家族从不往来,倒是和布拉德利家族关系不错。”
解应丞说的很委婉,实际上并不是从不往来,甚至可以说是交恶——楚家一直在蚕食着柯普兰家族的一些旧生意,只是这一旁支和解应丞这一脉的联系甚少,因此之前未曾关注过。
洛予听完,垂着眸沉思:“我是不是也不要去比较好?”
意外的是,解应丞摇了摇头,道:“不,你应该去。”
“嗯?为什么?”
解应丞一眼就将他看穿:“你不是很好奇?”
洛予摸了摸鼻子——确实,他其实很好奇这位跟他师父有点关系的夫人,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八卦是人的天性。
洛予还有一点犹豫,但解应丞接下来的话让他做出了决定:
“不必担心楚家和柯普兰家族之间的关系——那位楚夫人爱憎分明,为人坦荡,并且从不参与军政之间的事情。你只当是商业合作对象看待就好。”
洛予放下了心,最后拍板:“那我以设计师的身份去吧——你就别去了。”
毕竟关系称不上是友好,能避就避。
洛予替解应丞着想,但他本人却并不领情:“我和你一起。”
楚婉渐渐退至幕后,洛予多半会碰上楚贺。alpha的占有欲作祟,上一次是军务在身,势必要彰示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洛予这一次格外坚决:“不准去,对方只邀请了我,没有邀请你。”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解应丞堂而皇之地道:“我作为设计师的家属出席,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
于是,堂堂柯普兰上将第一次失去了帝国最高指挥官的头衔,以设计师家属的身份,出席了一场贵族高级宴会。
直到下车时洛予还在担忧自家小崽崽:“把团团一个人留在家里我还是不放心,不然……”原本洛予是想将幼崽送到温丘那儿的,却在出门的时候被解应丞拦下。
解应丞抚了抚袖口的褶皱,迈着长腿下车,回身为洛予打开车门:“不用担心。”
曾经单独抚养幼崽长大的解应丞对自己的幼崽颇为了解,晚宴不过短短三两个小时,这一点独处时间对于随他出征时在战舰上一呆就是一两天的幼崽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洛予总是会不自觉溺爱小家伙,这样有时并不利于幼崽形成坚韧的品格成长。
——实际上这两天频繁被幼崽无意识扰乱二人世界,alpha已经忍耐很久了,这次不过是借题发挥,存心要给幼崽留个不轻不重的教训。
洛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将担忧压下。
今晚结束后就早一点回去吧,之后再找个机会补偿一下崽崽。关于两只雪豹争风吃醋的问题,洛予从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已经处理得越来越有经验了。
递过邀请函,进入拍卖会的主会场。侍者或许并不清楚解应丞的身份,但alpha的外形和气质实在是太过显眼,很快就有宾客认了出来,惊讶之余,消息在私下中传得飞快。
不了解的内幕的人只会讶异:“伯恩·柯普兰上将是什么时候从边境回来的?”
而了解内幕的人则隐晦地交换眼神:“柯普兰家族的人怎么会出席?”
“楚家怎么会给柯普兰家族的人发邀请函?”
毕竟自从楚家成立以来,就从未跟柯普兰家族有过任何友善的交集了。
解应丞丝毫不理会那些明里暗里的大量,在席位上稳坐如山。倒是米央先找了过来,战战兢兢地跟解应丞打完招呼后,凑在洛予身边小声说话。
“你家这位……什么时候回来的?”
解应丞自从回家静养后就深居简出,以至于除了军部的高级将领外,很少有人知道他已经从边境回来了。
洛予回:“才回来不久。”
米央嘀咕:“你们夫夫两个也太低调了……”
洛予笑而不语。
倒不是他们低调,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布拉德利家族凯旋而归,锋芒太盛,解应丞不想此时此刻就跟他们硬碰硬罢了。
不过据洛予所知,alpha这段时间内也不是全然空闲着——不断朝书房里送的文件和前两天来串门的温彦,都已经说明他们正在暗中谋划些什么。
看解应丞总是一副悠闲平淡的样子,洛予就知道他早已经是有所准备了。大概只有米央被爱妻如命的林议长宠着,才会对暗潮涌动浑然不知,只觉得他们低调。
于是洛予很自然地带开话题:“团团说前两天你又带着羊羊去游乐园玩了?给我们家崽崽羡慕坏了。”
聊到自家宝贝闺女的米央瞬间进入了好爸爸角色:“最近工作不多,当然要好好陪我闺女啦!那家游乐园还挺好玩儿的,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小朋友玩的项目也多,我推荐你也带着团团去一下……”
洛予和米央聊了一会儿,拍卖会快要开始了。可惜座次都是主办方预先拟定的无法改动,米央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
侍者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拍卖的手牌,出于习惯,下意识递给了解应丞。
男人头也不抬,转手直接给了洛予。
洛予瞥他一眼:“不怕我把你的身价败光吗?”
解应丞这时才抬头看他一眼:“不会。”
暂且不说洛予平时就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就算他把今晚的拍品全部买下来,钱也是足够的。
在外人眼中人丁凋零、权势日渐淡去的柯普兰家族,底蕴却远比表现出来得要深厚得多。
随着轻缓的爵士乐结束,场内的灯光微微一暗又重新亮起。原本的交谈声停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到拍卖台上。
一位身着黑裙老妇人,缓缓地、优雅地出现。时间似乎从未苛待于她,老去的痕迹在他的脸上格外浅淡,只留下沉淀过后的独特韵味。她的面容温婉而大气,眼神却坚定稳重,像是经过岁月洗礼的瓷器,高贵而典雅。
不会有人怀疑如今在商界堪称庞然大物的楚家是她一手所建,即便已经渐渐退居幕后,她也依然是无人敢轻视怠慢的存在。
一阵自发的掌声过后,楚夫人露出一个微笑,声音婉转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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