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宫城打排球(一口酸)

“13号伊藤的发球，就交给斋藤来接吧。”
今井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大脑立刻宕机, 汗水流到眼睛里泛起一阵刺痛。
在排球运动中, 在一个队伍里往往是自由人接球水平更加高超。
但此刻, 他被否认了。
“教练我……”今井还想争取。
教练看出他的想法, 一下否认了他：“让斋藤试试。”
“……”今井翕动着嘴唇, 喉咙里像是卡着尖锐的利器，喉结上下滚动，多余的话却只能被他咽在喉咙里。
在斋藤一二年级的时候担任的是队内自由人的位置，随着新生今井入部, 再加上他三年级时身体抽长一下子从173长高到了182。
在排球运动中唯独在自由人这一位置上, 是身高较矮比较好。身高矮一些会更加灵活, 更容易快速倒地救球。
在他身高长高再加上有新人展现出自由人的天赋，斋藤就正式转型，做了防守型接应。
如今的局面也能让他试试了。
“是！”
斋藤答得很干脆。比他高一届同县的排球队中，当时有一人也十分擅长勾手大力发球，他曾经苦练过如何接这种发球，这也是教练如此决策的原因。
随着暂停结束，伊藤再次发球。排球被他轻抛，转体收腹带动巨大的手臂力量挥打排球，轰鸣着又来到北川的场地。
斋藤试图从已经休眠了两年的记忆中找寻当时的方法技巧，但咆哮而来的排球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斋藤咬牙，双臂悍然接住这呼啸而来的进攻。
又一次，又一次斜擦过手臂反弹出了场外，观众席是汹涌的喝彩呐喊。
“伊藤，再来发好球！！”
“可恶啊！”斋藤紧咬着嘴唇，汗水凝固着滑过眼角，被一个二年级的如此压制，他的心里涌现出满满的不甘心。
此时光仙已经来到16分，轮到了第二局的技术性暂停，短暂的休息时间，秋月潮汐坐在长凳上活动着自己的脚踝，长久的跳跃和奔跑导致他的跟腱负担极大。
但此刻北川第一面临巨大的困境，他只能忍耐住，趁大家注意力全在斋藤身上的时候放松一下，这个时候其他球员在出现任何一点问题都会成为岌岌可危的最后一根稻草。
“呼——”明亮的白炽灯将他的白发照的透明，仰头看着此刻亮如太阳的灯光，舌尖顶了顶后槽牙，佯装轻松地站了起来。
“继续啦继续啦～斋藤加油啊～”
秋月声音轻快地说：“不用太有压力啦～就算是落后多少分我都会追回来的，放心大胆去接就好啦～”
斋藤紧绷僵直的肌肉微微放松，和他差不多高的少年成为了他此刻坚固的后盾，压在他肩头沉沉的压力被秋月轻笑着仿佛毫不在意一样取走了。
耷拉在裤腿边的手轻轻蜷缩，摩挲着运动短裤细致的布料，压下心里泛起的那些涟漪，斋藤抬起头笑着说：“我要是不行的话那靠你了啊，秋月。”
暂停时间结束，又回到了场上。
伊藤始终双手持球，目光锐利的望着北川，双膝微屈，转动收腹的力量猛烈挥击排球，依旧保持着之前有的力量和速度。
虽然说出那样的话，但他依旧没有松劲。斋藤神色凝重地盯着排球，一眨不眨地盯着球抛起飞快而来，全部心神都凝结在那一颗小小的排球上，根本没有注意其他的事。
浅色的瞳孔追随着排球，身体快速移动到排球落点，一步，两步，然后发出两人碰撞巨大声音。
“嘶——”
斋藤今井同时倒地，被压在斋藤和地面中间的今井额头手臂一片擦红。
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头晕目眩。
“没事吧！”众人赶紧来扶两人。
今井借着国见的力站了起来，赶紧冲斋藤道歉：“抱歉抱歉！斋藤学长！”
刚刚那球，落点就在今井这。
按照教练的安排他应该让开让斋藤学长更好的接球，但刚刚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他并没有移动位置，全心全意地等待着能够证明自己的那颗发球。
然后就这样结结实实的和同样专心的斋藤激烈撞在了一起。
斋藤右手轻抚被撞疼的脑袋，安慰起就差土下座道歉的学弟：“没事没事，是我也没注意。”
在众人询问关切的声音中，国见英清越的声音说起了与之截然不同的话：“国一的时候有个人很擅长勾手发球，当时做为自由人的斋藤练过如何接这类发球。”
国见英点到为止，从教练提起让斋藤接球时他就明白为什么，但教练没有说明，今井当时又没入学，就造成今井以为是自己接球技术差着急证明自己的局面。
今井北愣在原地，他立刻明白了国见英点到为止的话是对自己自尊心的维护。
从开始撞倒后疼痛带来的生理性泪水被他死死忍住，但此刻再也控制不住的砸了出来。大滴大滴的泪水涌出眼眶，大家手忙脚乱的安慰起突然痛哭的学弟。
“没事吧？是受伤了吗？”
“要去医务室看看吗？别逞强啊今井！！”
今井北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按耐住胸口的酸涩，双手胡乱抹了把自己的泪水，视线模糊地看着大家焦急的神情，又哭又笑：“我没事的……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了！”
然后深深地一鞠躬。
“啊……不客气……啊不对，你真的没事吗今井？”
粗神经的运动少年们并不理解他此刻如此诚挚的道谢，心如明镜的国见英拽着金田一衣领回到原处。
“诶诶！你干什么啊国见？！”
“今井都说了没事了，赶紧继续比赛吧……”
反应过来的秋月也顺着国见的话说：“对啊对啊，还要继续比赛呢！大家别围着了！”
让国中生亲口解释清自己是因为想和队友较量什么的才撞到了一起，也太伤自尊了。
今井和斋藤的矛盾说开，但问题并没有解决，甚至更加棘手起来。
在经过一次猛烈的撞击，后排的人接起球来都畏首畏尾，生怕在撞到一起。本来伊藤的球就难接，在这种情况下，愣是让伊藤发球连的四分。
教练在场下着急的抓耳挠腮，可本局暂停已经用完了，只能干着急。
15v19，在勾手大力发球特别消耗体力的情况下，伊藤始终终于结束了他的发球。
轮到他下场和前田交换的时候，前田目光炯炯，看着学弟密布汗水的额头，铿锵有力地承诺：“这一局会是我们赢！”
“啊……终结他们哦，学长。”
在热烈的掌声中，伊藤下场。
这是北川第一预选赛以来，遇到过的，最大的分差。秋月潮汐拉回来的分差又一次扩大。
秋月的手指紧张的微微颤动，他心中无比清楚，以这个分差，飞雄只会更快更快地托球，北川第一的顺风局他们之间都容易产生摩擦，更别提如今的大比分落后了。
秋月潮汐仰着脑袋，突然想起赛前和天海交流后，自己觉得不会出大问题什么的……
完全打脸啊……
北川第一如今就在岌岌可危的悬崖旁，退无可退。
即使还有三局翻盘的机会，但以影山的状态，这局的分差只会更加影响后三局的比赛。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粗重的喘息声宣告着他的体力即将告急，口腔里泛着隐隐血腥的铁锈味，酸胀的跟腱也在发出已经到极限的警告。
而此刻，光仙还在加快进攻。
再一次进攻托球后，排球险险擦过金田一的手掌飞向场外，万众瞩目，那一球，金田一并没有扣到！
秋月潮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观众席上议论纷纷，这是怎么看都不该出现在决赛场上的失误。
“看来北川第一配合发生了失误，现在的比分已经来到15v20，光仙领先！”
解说带动着场内观众的气氛，但此刻北川众人头上黑云压顶。
影山飞雄怒气冲冲地来到金田一面前，拽着他的衣领，面容都显得狰狞起来，大声吼道：“跳起来啊！想赢的话听我的跳起来啊！”
金田一紧紧皱着眉头，抿着嘴别过脑袋不搭腔，双手拉扯开影山的手，其他人都赶忙上前劝架。
秋月潮汐就站在一旁没动，远离这场纷争，听着大家激烈的争吵声低垂着脑袋呆呆站在原地，颓丧如同潮水紧紧包裹住他。
由于意大利的小学制比日本少一年，所以秋月潮汐实际是在场三年级中最小的了。
最小的三年级替代了队长天海春和上场，他不仅要做到王牌攻手的得分，还要做到队长的职责能调节队内的矛盾。
雪白长长的睫毛上下翻动，卷发耷拉在眼前，秋月潮汐将下唇咬的泛白，手心满是湿热的汗水，整个人如同一张几经崩断的弦。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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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排球比赛中他无比自信, 但在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上，秋月手足无措。
不止是他，还在调和矛盾的其他人其实也已经厌倦这时不时会来一次的争吵, 亲身经历过影山那强人所难的托球就更加的会对金田一共情。
影山飞雄满脸阴鸷的还在呵斥，感受不到队友藏在满脸堆笑安慰下浅浅的厌烦和不耐。
一道巨大的裂痕分割在他们中间, 北川第一整支队伍已经支离破碎。
秋月潮汐站在一旁, 很清晰的能感受到，但此刻他周身仿若黑洞, 无人能瞧见他此刻的迷茫和低迷。
“喂——！自称成熟稳重的家伙！你可要带着北川继续赢下去啊！我们要去全国！！！”
在秋月潮汐盯着鞋面视线失焦的时候, 在其他人着急地站在候选区劝导影山和金田一的时候，只有天海双手放在嘴边扩音，额头爆出青筋, 冲秋月潮汐大喊。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落在实处，秋月潮汐缓慢抬起脑袋，微扬着下巴对着天海爽朗一笑：“这场比赛可是有录像的！天海，回头我一定要把你这段剪出来哦！”
“戚——”天海不满地咋舌，小声嘟囔着：“这个臭小子净做这种事……”
但又放大声音呐喊：“打进全国啊混蛋！”
重拾信心, 秋月潮汐走上前一把分开他俩, 没等两人多说什么, 秋月就快嘴堵住了两人的嘴：
“还在比赛, 这局结束再说。接下来, 全部有我进攻！前排也好后排也罢，几个人拦我都无所谓，排球传给我！”
瞬间静了几秒，今井还有些红肿的脸搭配上吃惊的表情显得格外滑稽, 问到众人都好奇的问题：“秋月学长, 你确定吗？”
秋月没有看向今井, 而是定定地看着影山飞雄，目光仿佛燃烧着火焰，烫的人不敢直视：“无论是多糟糕的扣球路线，几个人拦我……就像我相信你的托球一样，相信我的扣球吧。”
影山一顿，直视着那双饱含信任的双眸，微微转开视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相似的话第一次暂停的时候他就说过，但影山飞雄依旧选择了自己认为最佳的进攻人选。
而此刻，长时间积累的争吵和隔阂，与队友的脱节，都造成了他如今的局面。
影山飞雄攥着拳头低着脑袋站在原地，哪怕和众人站在一起，他也如同风雨飘摇的孤舟，与陆地遥遥分离。
与其说秋月潮汐强迫他只给自己托球，不如说此刻，他已经是唯一还对自己发射信号的灯塔。
在单细胞的脑袋经过几轮队友艰难的扣球和隐藏在劝导下的不耐，此刻也明白过来了。
沸腾的血液凝成了冰，胸口处仿佛有巨石沉沉压着他的心脏，影山飞雄深深的呼吸，紧紧攥拳，轻微的刺痛感迫使他清醒。
其实……已经没得选择了。
秋月潮汐重振旗鼓，迅速敲定战术。速攻下没法思考那就强逼着自己思考，配合不好那就正面进攻。
球由光仙发出，接起后又传到影山手中。此刻，再也不需要高声呐喊出谁的名字了。
双手一点，秋月潮汐就宛如闪电追击着排球，井上北斗目光一凝，抓住那一刻的时机起跳拦网。
在灯光照耀下，排球被围绕了一层光晕，秋月看准那一刻井上北斗伸直的手指，使出全身力气将球狠狠击打到手指上，巨响后排球斜飞着飞出了场地。
打手出界。
井上北斗咬着牙不甘地望向秋月潮汐，下三白的眼睛里满是凶厉。巨大的体力消耗使得拦网技术轻微变形，那家伙竟然就抓住了这一丝的漏洞。
还真是……可敬的对手。
哪怕井上北斗经常咒骂吐槽秋月潮汐，可他始终是把秋月潮汐当做比赛场上唯一的对手。如同佐藤对上影山那暴涨的胜负欲，攻手和拦网之间也是宿命的敌人。
“还要换人吗？”
早在影山开始不停加快的时候，教练就安排替补的二传柴田尾去做热身了，在和金田一爆发剧烈冲突的时候教练的手几次想要抬起又被他死死按下。
教练紧抿着嘴唇，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拳，始终没有松开，末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看看吧……”
这也许会是三年级们在国中的最后一场比赛了，教练还是不太忍心换下影山飞雄。
又是一球，井上和前田迅速构造起拦网，转瞬间的进攻，此刻在秋月脑中只剩下思考，思考，我要思考。
他坚信飞雄会把球传到自己手中，因此他只用考虑如何进攻。
拦网的两人目光灼灼盯着他，思考，思考，思考……
秋月嘴唇翕动，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就在那一刻，那一秒，时间都被无限拉长。在半空中，他清晰地看到直球线路被封死，而斜线球路线上对方的自由人已经死死盯住自己的猎物。
没有任何犹豫，重扣的力道瞬间改变，轻轻击打到了井上的手上。
井上立马感受到排球的力道不对。
“今井！”
排球被高高的反弹回北川的场地，今井快速上前接住了那发轻松反弹回来的排球，传给了影山。
既然被封住，那就再来一次吧！
井上北斗来不及反应，在眼前的人又一次起跳后身体下意识的跳动，被他遏制住两局都没显现出的弱点，在此刻，暴露无遗。
腾跃而上的身影和数日前北川第一训练场内首次见到的身影重合，双臂的摆动宛若翱翔的俊鸟，啼叫着又一次高高越过了井上北斗的指尖。
“北川第一秋月潮汐再次得分！！！”
井上扭头看着排球的落点，目光涣散，这是沉寂了一整局的——超手进攻……
木愣地回望落地的秋月，瞳孔因为震惊完全暴露出来：“那一球，没有喊吧……那家伙为什么会知道会传球给他？！”
佐藤微眯着眼打量起对面，眼睛里精光一闪而过，回答了井上的疑惑：“因为影山飞雄已经没得选了，做为司令塔，他现在只能调动秋月潮汐了。”
北川第一如今的氛围是是人都能察觉到的压抑和窒息。
“除此之外，不需要喊出来是因为刚刚那球，那家伙可是不停的散发着球给我球给我的信号呢。”
“诶？？我怎么没发现？”
佐藤抬手敲了敲井上的脑壳：“当然是因为我是二传。”
不止是那球，秋月潮汐从他们吵完架开始，浑身就散发着刺人的攻击信号。
“是我来进攻哦”这几个大字仿佛就像贴在他身上，但对方还有影山飞雄，佐藤不敢贸然把推测说出，井上北斗已经紧盯着秋月了，贸然把推测说出反而容易造成井上的分心。
17v20，依旧是光仙保持着优势。
排球再一次又回到了北川的场地，西村早有所察觉，跟着井上死死盯住秋月潮汐，佐藤跟着协防。
影山飞雄目光沉寂，思考起来，对方三人死盯着秋月潮汐，右翼出现空隙，此刻排球传到那里明显更容易得分。
球即将脱手的瞬间，那双炽热的浅绿色眼睛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在反应过来，脱手的排球已经向着秋月潮汐飞去。
灯光闪耀着，排球飞舞着，场馆内人潮汹涌，此刻他面前是三人的高墙。
面对充满压迫性的三双大手，在空中扣球的瞬间，秋月潮汐调整了手部的姿势。
假扣真吊，如同戏耍拦网一样，手指向上轻轻一推，排球以高高的弧线越过了高山，轻轻掉落在地板上。
比排球落地声更大的，是光仙后排球员拼命扑救重重倒地的声音。
隔着球网，秋月潮汐面目表情的俯视着此刻倒地的球员，在光仙眼里那是最无声的嘲讽，而只有秋月潮汐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