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娴倒也不是完全不讲理,所以还是答应下来了。
没多久,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了林知意家门口。
咚咚咚的敲了门,李母冲着里面喊:“意哥儿在屋里吗?”
听着是认识的声音,且又是女性,林知意走出来开了大门,江遇也跟在自家阿爹腿边,跟李母说话,林知意态度和往常没什么变化:“是李婶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母道:“我这是专程来向你道歉的,我家四丫头不懂事,乱说话,真是不好意思,我回家已经收拾过她了,这些东西你可一定要收下。”
说着就把装满了鸡蛋和一些青菜的篮子递给林知意。
同时她拉了一下正在身后的李思娴,“快过来和人家道歉。”
李思娴站在前面来,小声说了一声对不起。
“没事。”林知意道:“不过东西就不用了,李婶你收回去吧。”
“这怎么行?”李母不愿。
推拉后,林知意收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后,林知意精神饱满。
想到中午要去卖饭,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兴奋当中。
把屋里收拾一遍,鸡也喂了,看时间不早了,他就着手开始清洗食材,江城也在旁边帮忙。
江遇则在屋里背书。
江城说道:“小遇还是得有夫子教导才行,光是这样背,不了解其中的含义可不行,我们之后就要忙起来了,没时间再教他。”江遇背书的进度相当的快,林知意还没有教到那里去,他自己就已经背到老前面了。
林知意道:“我去看了好几个私塾,他年纪太小了,交过去也不放心,我想着要不还是把他先送到我爹那里。”
可他又觉得以儿子的资质值得最好的,怕交给他爹耽误了儿子。
江城轻轻一笑,“这倒是不错,岳父学识渊博,性子也温和,若是他来教小遇的话,恐怕会愿意将自己所有知道的都全部传授给小遇。”
林知意内心有点被打动,他大哥不是读书的料,小遇的天资极好,他爹见了确实可能会欣喜若狂。但,“我继母还有月怡她们……”
他和她们的关系向来不好。
江城则是淡定道:“小遇年纪不大,但性格机灵,不会任人欺负的,咱们可以先试试,若真有问题,不去了就是。而且咱们这生意要是后面不错的话,还可以请她们来帮忙。”
到时候给发工钱。
他也想着要做点另外的事,不好时时跟在林知意身边,但码头那种地方,单独一个小哥儿不好,有人陪着要安全些。
更何况,每天有那么多锅碗瓢盆要洗,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江城是倾向于稳定之后再请人来的。
“好吧。”林知意答应下来,“那等今天忙完之后我们再去林家吧。”
林知意把买的大骨头先炖上,才开始做其他的菜,都是地里自家种的青菜,还有从山上掰得竹笋,这个季节正是竹笋成熟的时候,山上长的一大片,还是不要钱的,林知意昨天狠命的薅了一堆回来。
江城把竹笋外边的壳扒拉下来,弄着弄着,他想起现代火过一段时间的手剥笋:“要不我们趁着这段时间竹笋多,腌一些小竹笋吧,不论是泡椒的还是香辣的,味道都不错,很好吃。”
林知意虽然没吃过,但他并不介意帮江城做些。
“那要怎么做?”
“先等等。”江城起身洗洗手,拿了个盘子出来:“我拿点给你尝尝,先看看喜不喜欢。”
他空间里放了有不少,江城两种口味都取了一些。
“这种叫手剥笋,自己边吃边剥开。”
他给林知意剥开一段,放到他嘴边:“尝尝,小心有点辣。”
林知意咬了一口,酸酸辣辣的口感袭来,他眯了眯眼,咽下去呼呼的吹了吹气,“好辣。”
不过也好想吃。
他低头又咬了一口,真香。
江城也是许久没吃了,兴致起来就和林知意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江城还切了个西瓜放着,辣了就吃一口瓜,过了一会儿,壳都剥了一大堆,他才想起什么:“忘了儿子了。”
他张口欲喊江遇,又停下:“小孩子可以吃这么辣的东西吗?”
林知意道:“少量尝尝应该没事,而且……他还可以吃西瓜。”
总没有小孩子不能吃瓜的说法。
“……也是啊。”
不靠谱二人组简单收拾了一下,江城才喊着外面的江遇,小孩对父母还是黏的紧,每回父亲和阿爹叫他,他都会极为积极快乐的跑进来:“怎么啦怎么啦,要小遇帮忙烧火吗?”
他可是知道阿爹和父亲在准备中午要卖的饭菜。
以往只有他和阿爹的时候,他就会帮阿爹烧火。
“不是。”江城招招手:“你来尝尝这个竹笋好不好吃。”
江遇凑到江城的怀里,啊啊的长大了嘴巴,江城把他的小身子搂住,叮嘱道:“小口一点,这个很辣的。”
江遇嗯嗯的点头,咬了一小口,果然被辣住了。
不过和林知意一样,虽然辣,但吃着很过瘾,再咬一口西瓜吃,感觉很痛快了。小孩子不许吃多,担心他到时候肚子痛,吃了两根江城就不让他再吃了。
虽然依依不舍,但父亲的话,江遇还是乖乖听了。
尝过味道之后,林知意也同意做手剥笋出来卖了,不过现在他们要准备午饭,还得等空了之后才行。
装饭菜用的是专门买的瓦罐,这种罐子厚实,保温性强,等冬天天冷了,还能直接在下面弄个小煤炉烤着,不用担心饭菜凉了。不过现在的时节还用不着考虑这些。林知意将炒好地菜分别装进不同的瓦罐,熬好的大骨汤也装到大一点的罐子里。
江城把毛驴牵出去,又将封好的罐子一一抱出来放到驴车上面,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该出发了。
关好门,单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小毛驴,林知意跟在旁边。
小毛驴走的速度不快,驴车拉的稳稳的,村里人见到他们出来都打着招呼:“意哥儿这是要去码头卖饭了啊?”
林知意也笑着回应:“对,要到吃饭的点了。”
村里离码头不远,虽是走路过去的,但身体并不会感到劳累。
他们到的时候,码头上已经有不少的摊子了,两人找了一处空地,把折叠桌椅摆了出来。码头的位置都是有专人看管的,不过除了比较热门的位置是固定的摊位不能乱占,其他位置都比较随意,过会儿会有管理的人上来收钱。
价格不高不低的,一般人也能承受。
江城看了一下这周围,他们来的有点早,码头上干活的工人大部分都还在继续做活,只有小部分已经过来吃饭了。他们的位置不算很好,一般的家常菜也很难一下子飘香十里。
想了想,他问了一下儿子,“饿了吗?”
“有一点点。”江遇奶声奶气的道:“但我可以再等等吃。”
“没事。”江城道:“现在人少,我们自己先吃,等会儿人多就吃不下了。”
他们中午没先吃饭,忙完时间就差不多了。
林知意见状将托盘拿了出来,“你父亲说的对,小遇,你要吃哪种菜菜,自己过来选。”
他西瓜吃多了,这会儿还不饿。
江城倒是也饿了,便跟着一起选。
炒的几种菜中,有青菜,酸辣土豆丝,竹笋炒肉,还有凉拌粉丝,最后还有熬的大骨汤。粉丝是江城根据书上的方法用绿豆做出来的,就是现代的粉丝,在空间里做也不费劲,控制的也极为精细。
之所以会做这个,也是为了开局打响名气。
凉拌粉丝在现代,尤其是小时候那会儿,可算是一道非常受吹捧的菜肴。
味道香,又下饭。
拿到这里用非常的适合。
林知意厨艺很好,简单的家常菜也能做的好吃,不过来点新意吸引人也不错,能让他们的饭菜早点卖完,早点回去休息。给小孩打了饭,就近放到了挨着他们的桌椅上。
江遇乖乖的自己拿着筷子吃饭,白嫩嫩的脸颊一鼓一鼓的,吃相也干净,看上去相当可爱。
惹得人站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总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老板,你们这饭菜怎么卖的?”
林知意道:“三个素菜七文钱,加个荤的十文送一碗熬的大骨汤,养身体。”
这个价格是根据码头上的大家的价格来的。
码头上的工人,一天下来一般都能赚一百多文,这个价还是吃得起的。
“行,给我各个都来一份吧。”来问的工人说道,正好试试菜色。
他们是干苦力的,吃的也不能太差,时间长了身体受不住,所以对吃荤菜并没有多排斥。
“好。”林知意很快手脚麻利的就把饭给打好了,江城也舀好了骨头汤。
开张之后,来他们摊位上吃饭的人就越多了。
一部分是看小孩子长的可爱,吃起饭来也可可爱爱的,忍不住也想来点。还有的就是本身看这些菜色炒的看着就比一般的好看一些,觉着味道应当不差,就来点了。
反正就算味道不行,但填饱肚子应该不是问题。
结果没想到,一尝之下竟是格外美味。
林知意没多久就收获了好些称赞,心里开心的不得了,虽然以往在村里也有人夸他做菜好吃,但这是赚钱的时候,感觉肯定不一样。
饭菜卖的快,瓦罐里不一会儿就空空如也,不过休息时间这些人吃的不快,所以他们还要等一会儿,把所有的碗筷都收齐了才能回去。就算是如此,林知意也依旧是高兴的脸上一直带着笑。
江城给他拿了一个板凳,“坐着休息会儿吧。”
林知意坐下,江城蹲在他旁边,这时江遇也吃完了,他掏出小帕子擦了擦嘴,将餐盘送回驴车上,又托着他的凳子过来:“父亲,坐。”
江城看了儿子一眼,将凳子拿过来坐下,又将小孩抱进怀里:“谢谢小遇。”
江遇害羞的窝进父亲怀里,“不用谢。”
三个人都在一起,江城跟江遇说起了读书的事,“等会儿咱们就去你外祖父家看看,要是定下的话,以后早上父亲就送你过去读书,晚上再把你接回来行吗?”
江遇眨眨眼睛,半晌没有出声,江城有些诧异的低头看去:“怎么了?不想去吗?”
这一看才发现,小孩眼睛红红的,长长的眼睫上挂着细碎的泪珠,显然是哭了,看到他看过去,小孩忙埋进他怀里不给他,小嗓音颤颤的说:“好。”
都这样了,尽管江遇说的是好,但江城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抱着孩子,温声问道:“是不想去外祖家吗?不想去的话就说出来,咱们换一家私塾也可以。”
江遇声音闷闷的,在他怀里摇头,却也说不出话来。
江城无法,只能抱着他等他慢慢的哭够了再说。
林知意也有些惊讶江遇的反应,很早之前,江遇就是一个极为懂事聪明的小孩,就算他改嫁那次,也都没有哭过,所以都依着他来,现在让去读书,怎么就还哭了?
江城冥思苦想,“是不是不想上学?四岁多点的年纪确实还小,要不再等一年?”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不爱上学,每次说要上学可烦了。
林知意摇摇头,“可能是不想离开家里。”
他是知道江遇有多聪慧的,读书很厉害,布置的功课从来都按时认真的完成,都不需要他催促,自动就会去学习。学习对于江遇来说,并不是一件苦闷的事。
但具体是不是这样,还得看小孩自己的回答。
哭了没多久,江遇就没再哭了,他坐起小身板,揉了揉眼睛,看起来因为莫名其妙就哭了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小奶音沙沙的:“我只是一想到从早上到晚上,那么长的时间都见不到阿爹和父亲,心里难受。”
说着说着,他就又想哭了。
眼看着眼睛里的水就又要汇聚了。
别说,看着一直跟个小大人似的小屁孩这会儿哭唧唧的样子,还真挺可爱的。
江城好险憋住了笑容,哄道:“这有什么,外祖家那么近,到时候我和你阿爹去你看你。”
“真的可以吗?”江遇吸吸鼻子,“那会不会让父亲和阿爹太累了?”
他不想让父亲和阿爹劳累,可是那么长的时间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见不到父亲和阿爹,他真的难受。
“不会。”江城说道。
江遇努力抑制住自己依旧不太愿意的情绪,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林知意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承诺道:“阿爹和父亲每天中午忙完了就去找你,等你以后习惯了那边再说。”
“好。”江遇的眼睛亮亮的。
江城悄悄给林知意比了个大拇指,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还是你厉害。”
三言两语就让小孩情绪好多了。
林知意得意的轻哼了一声,江遇可是他带大的,他当然了解小孩是怎么想的。
正说着,有好些人吃完了,林知意便去收捡盘子,江城把江遇放下,也过去动手,吃饭的客人笑着说道:“老板你家的手艺可真是不错。”
江城笑了笑:“吃着合胃口就好。”
“你们明天还是在这摆摊吗?”客人问道。
因着这些不固定的摊位,很多很可能来几天就不来了,摊位费都是一天一收的,不少百姓偶尔想尝试都会来两天看看。
所以今天吃了,明天真可能就找不到人了。
江城道:“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日子都会来,到时候我们尽量早点到,还在这个位置摆摊。”
和这些顾客们间隔性的聊上几句,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差不多就都吃完了,他们把碗筷收捡好,小毛驴哒哒的拉着回家去了。
回了家,江城去洗瓦罐,这个比较重,而林知意则是在洗餐盘。
两人搭配着,很快就洗好了。
等洗完,林知意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江城去了屋里,将他们收银子的篓子拿出来,稀里哗啦的将所有的铜钱、碎银子都倒在了桌上,看上去不小的一堆,“快来数数看我们今天挣了多少。”
林知意拿了细绳过来,将铜钱一个一个的串起。
一百个为一串。
他们一共串了十几串。
“十八、十九……三十。”林知意眼睛亮的惊人,“一共有一千二百三十文!”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
青菜是在春花嫂子的地里摘的,他们一共给了春花嫂子三十文,以后那地里的都可以随便摘。竹笋是在山上掰的,不用钱,买肉花了六十五文,还赠送了两个猪大骨,土豆是在他爹家拿的,嗯,没给钱。
至于凉拌粉丝,粉丝是绿豆做的,绿豆是江城那里有的,不用他们去买,这个也没花银钱。
也就是吃的主食,大概五百多文。
还有就是调料,零零碎碎大概二十多文吧。
所有的加起来,大概成本在六百左右。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顿大概赚了六百三十文!
天呐,林知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银子!
“六百三十文!”他说着:“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江城也有些意外,现在卖饭都这么赚钱的吗?
不过看林知意兴奋的那样,他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你做的饭好吃,当时那些摊位上,就咱们卖的最快,而且你做的也多,能挣这么多,也是应该的。”
林知意还是激动不已,“去做生意之前,我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其实江城也没有想到。
好一会儿之后,林知意才能稍稍冷静下来:“这些菜当中,酸辣土豆丝、凉拌粉丝,竹笋,都没花钱,也就买猪肉花了银钱,饭花了银钱。至于青菜,春花嫂子也没有要我们的高价,所以看起来我们一次性才赚的那么多。”
“等到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么多了。”
也不对,有江城在,其实他们的成本还可以再缩减,花银子的大头就是他们吃的主食,毕竟在码头上干苦力,饭量都比较大。以后像是这些蔬菜明面上的东西,可以去市场上买,而米面这些,大头可以让江城拿。
这样也方便掩人耳目,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这么一想,真的超开心的。
抱着银子重新又数了数,林知意才珍惜的把它们放到自己装钱的小箱子里,他想,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把这个小箱子装满。
换上一个大大的箱子。
数完银子,也就要继续干正事了,他们还得把儿子念书的事情给解决了,等到晚上的时候,他又要准备菜去拿到码头上去卖,时间紧迫,不能浪费。
想到此,他就起身朝着另一侧的屋子喊道:“小遇,小遇,快过来,咱们要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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