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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反派(冻感超人)


很遗憾,没有找到。
“主教应当是上帝的孩子,”领主小心翼翼道,“我想这是很有可能的。”
国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的猜想合理极了,充分体现了你管理这片土地的智慧。”
领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将自己缩成了个发抖的胖绵羊。
对于自己的身世,主教已经全然接受,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接受了。
比尔和巴奈特父子团聚,两个都是好人,所以很快就亲近起来,丢失的父子亲情迅速在两人之间加热,自从回过神后,比尔也哭了好几回,巴奈特彻底对国王臣服了,他并不为此感到羞耻,为了家人作出何种选择,都不算是懦夫,他愿意回王都接受一切审判。
倒是主教在暗地里冷笑了几回。
很好,他看中的人对国王这么快就献出了忠诚,真不愧是主角光环照耀大地。
国王发觉主教对他的态度变得冷淡了,尽管他答应了和他一起巡视封地,但是很少跟他说话交流。
因为主教的眼盲,克莱的领主献上了马车,主教和阿奇尔坐在马车里,马车外比尔和巴奈特有说有笑。
起初阿奇尔的情绪有些低落,后来就好多了,和主教也开始轻松地谈笑,主教寡言少语,不过阿奇尔一个人就能说得很开心,所以马车里也时不时地传出笑声。
国王握着马缰,感到非常寂寞。
有好几回,国王都找到了机会,譬如停下休息,晚上搭建帐篷,大家一起用餐时等等,机会总是有的,国王想跟主教说说话,抓住一个由头然后两个人再离开大部队,单独的、亲密的说些话,这是国王的计划,但很遗憾,计划从一开始就失败了,主教有意地回避他,每当国王开口,主教就闭上眼睛——作为一个盲人,闭上眼睛显然是种带有明确意味的拒绝。
国王脸色僵硬地也闭上了嘴,视线若有似无地在主教脸上逡巡,试图揣测主教此刻的心思。
是因为比尔和巴奈特的相认,让主教感到自我伤感?还是主教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有些难以适应的别扭?
也许他该给主教一点时间。
主教在希伯来一事上所令国王感到的宽慰已胜过无数爱语。
“他不是一点不爱我的,”国王在心中默默想着,“他只是对这陌生的感觉感到紧张或是慌乱,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才刻意疏远我。”
“就像我刚发现自己爱他时一样。”
国王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他的目光变得很温柔,远远地注视着主教,那股强烈的激情逐渐转为更平静却也更深刻隽永的柔情……
奥斯是一块富饶美丽的土地,弥漫着植物的清香,幸福与安宁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对于返回封地的国王,民众们纷纷投掷鲜花,对国王亲自从马车上搀扶下来的主教同样也报以热情,尽管奥斯连座教堂都没有。
信仰失落之地的领主最后却由主教加冕,这本身便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奥斯的居民们对主教很好奇,道路两旁挤满了人,不断地挥手呐喊,热闹极了。
众人对主教的相貌与气质赞不绝口,比尔在人群中看到了妮娅,目光热切地向心爱的姑娘看去,同时告诉自己的父亲,“那就是妮娅,我的恋人——”
国王搀扶着主教,迎接众人的欢呼,主教脸上也带着温柔的笑容对着众人点头示意。
等到队伍进入封地的庄园后,主教就和国王又分开了。
国王没有追上去,只是默默目送着主教离开。
回到奥斯的第二天,比尔就宣布了举行婚礼,国王立刻命令整个庄园为这桩喜事全力以赴。
比尔对主教表示了真挚的感谢与敬意,“谢谢您为我们主持婚礼,感谢您的仁慈让我父亲得以赦免,”他吻了主教的手背,眼中饱含热泪,“您和陛下将是我们父子永远的恩人。”
主教抽回手,“一切都有赖于上帝的恩赐。”
比尔依旧再次表达了对他个人的感谢,他的恳切强烈的感动令主教想起了上个世界。
奥斯的这些民众也令主教想起了庸城的那些人,他们给他带来了相似的感受。
这种情感既不残酷也不尖锐,是非常不符合自然人喜好的情绪。
可真要说讨厌,主教在独自一人时拷问了自己,答案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情绪,如果非要以自然人的标准强行地将这种情绪排除出去,主教当然也能做到,但是为什么呢?
主教手掌按住阳台上的栏杆,脸上的表情在冷漠与沉思之间摇摆。
整个庄园上下齐心,两天的时间便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婚礼当天,主教在庄园的草坪上为两人主持婚礼,他身穿红衣主教的礼服,礼服是奥斯最好的裁缝连夜赶制的,谁也没料到国王有那么一手绘画的本事,为主教体面地主持婚礼出了大力气。
这是奥斯隔了十几年后第一场具有宗教色彩的婚礼,新人们感谢主教、感谢国王、感谢父母、感谢上帝。
“比尔,”国王仍然这样称呼自己的侍从,他收起了自己惯常的高傲与讥讽,他身上有些愤愤不平的东西已然消失了,也就是说他对这个世界不再抱有怨恨,对自己命运所遭受的不公也悉数接受,他的内心从剧烈摇晃的火山转向平静深沉的海洋,他对比尔道,“我祝福你,祝福你和你心爱的人能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新婚夫妇激动得哭了,在场有许多人都哭了,巴奈特靠在阿奇尔肩膀上哭得快要晕厥过去,如果不是旅途中他已哭过多次,或许他今天都无法站着见证整场婚礼。
来宾们在草坪上享用午餐,整个奥斯的人随便谁都可以进入庄园来祝福新人,和新人喝酒、跳舞,欢声笑语传遍了整个庄园,国王丝毫没有君主的架子,他今天穿得很简单,坐在人群中间,时不时地和大家举杯痛饮。
主教坐在国王身边,手掌里握着酒杯,空气中酒液的香气、各种食物的味道、人们的笑声、身边国王笑起来时些微的震动包围着主教。
国王看上去全身心地投入到婚礼中,实际来说,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分给了身边的主教。
主教看上去很安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至于他到底在想什么,国王也很难确定,他趁着把酒杯放下时将手垂了下去,轻握住了主教的手,主教的手柔软微凉,握在掌心里就感觉这个人和世界上的任何一人都不一样。
主教慢慢抽回了手,国王没有强横地去追逐。
穷追不舍,那是对待逃跑猎物的做法。
主教不是他的猎物。
国王看向主教,低声道:“这里的奶酪很棒,尝尝看吧。”
“我不饿。”主教同样低声回复道。
国王心微揪了揪,“你的胃口好像不好,我是说这两天你都吃的很少。”
“我吃的多与少,你很关心么?”主教淡淡道。
“当然,”国王毫不犹豫道,“我关心你的一切。”
主教放下了酒杯,从座位上起身,国王也放下了酒杯,他心里惴惴的,想或许自己露骨的表白又刺激到了主教,扭头注视着主教离开的背影。
宴席上热闹非凡,奥斯的人宗教信仰不浓,主教的离席几乎没引起什么注意,国王坐在原位,抬起酒杯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嘱咐了几句后也悄然离席。
相比主教而言,国王受到了许多人的包围,在寻找主教的途中,他又喝了好几杯酒,被人拉着转了几圈,吻了几个小孩子的面颊,送上了对他们身体健康的祝福才终于彻底脱身。
庄园并不算特别大,国王在花园里一处僻静的角落找到了主教。
主教独自站在喷泉前,修长的背影竟透露出一股孤独的意味。
国王心中一颤,拄着拐杖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当中,他默默地陪伴着主教,他想主教一定是知道他来了,他每次接近他都瞒不过他,可是他并未赶他走……永远在不远处守候可也不是他的作风,兰德斯大踏步地向主教走去。
“尤金。”
国王在主教的身后停下脚步,他深吸了口气,低声道:“你怎么了?自从那天之后,你就再也不理会我……”国王低着头,目光落在主教白皙的耳垂上,“你对自己生气了?因为你宽恕了我……”
主教毫无反应地静静站着。
片刻之后,国王抬起手搭在主教的肩膀上,“如果这令你感到懊悔,你可以收回那些话,”国王的语气很平静,“我不介意。”
主教轻偏过脸,“我从来不会为自己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感到懊悔。”
主教空洞的眼“看”向国王,是的,他从不后悔作出任何决断,无论是令主角痛苦,还是直面自己的感受,他都绝不后悔。
“兰德斯,我不爱你。”主教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再一次审判,兰德斯心脏又被猛地揪住了,他听过主教太多次拒绝,或是恶意的挑衅折磨,可他以为现在他们之间已经变了,在不知不觉中,一切都不同了,可主教言语当中的郑重却是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深刻,甚至是无目的的,仅仅只是阐述事实而已,也就是说,主教都不是出于想要玩弄他的意思,这令兰德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强烈——甚至令他感到呼吸困难的恐慌。
可怕的并不是主教说他不爱他,可怕的是主教的态度,仿佛终于对眼前的游戏感到腻味了……
手中的拐杖落地,兰德斯双手紧紧地握住主教的肩膀,喉咙干涩道:“我知道,尤金,够了,今天是个幸福的日子,你不必再说了,好了,我喝了点酒有些头晕,我是说够了,回去吧,我想在奥斯建一座教堂,这有助于恢复宗教的力……”
“但也好像不是非不爱不可。”
兰德斯从自己那混乱的絮叨中听到了主教轻描淡写的话语,他完全掠过去了,仍然自顾自道:“力量……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嘴里还在胡言乱语,脑海中却又在重复着主教的话——“但也好像不是非不爱不可”,哦,这句话真是复杂,兰德斯双眼有些走神,不知不觉地将这句话由自己的口中也说了出来,“但也好像……不是……非不爱……不可……”兰德斯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
“是的。”主教肯定了国王的复述。
如果他产生了那些“不该”产生的感受,因此而想要逃避,那岂不是证明他怕了那些感觉?
他不怕,他也不逃避。
兰德斯猛地抬起了脸,主教道:“好了,我说完了,可以继续谈谈教堂的事……”
嘴唇被用力吻住了。
这是一个几乎算不上吻的吻。
仅仅只是几片嘴唇贴在一起而已。
兰德斯的呼吸却比他们在床上时还要急促,他的身体在颤抖,那颤抖传递了给了主教,主教想推开他,手掌碰到兰德斯的胸膛,胸膛下是疯狂的心跳。
他想推开他么?好像也并非那么想……他只是觉得自己应当推开他……自然人抗拒起了所谓的“应当”,他没有推开他,只是手掌轻轻抓住了他的外套。

庄园楼下婚礼仍在狂欢,楼上的卧房里也陷入了激烈的狂欢之中。
国王牵着主教的手走得很快,等到楼梯下时,国王失去了耐心,直接将主教拦腰抱起,脚步咚咚地跑上台阶,主教手掌抓着国王的衣襟,心脏随着那脚步声也一齐咚咚作响。
身体上的开关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对即将要发生什么,身体上存在了一种预知与惯性,火苗就隐隐被点燃了,那其中带有一丝对已知快乐的期盼。
要说这段时间主教是否存在忍耐,主教也不愿自欺欺人。
他已完全能够理解这种新型的乐趣。
此刻,头脑中纷乱的思考被挤了出去,一切最简单、最原始的占据了全部的思维。
一脚踢开卧室门,国王将主教放下抵在墙上吻他,主教将掌心贴在国王脸上的伤疤上,带着些许恶意地挤压着那片粗糙的皮肤,
他回吻着国王,嘴角扬起一丝隐隐有些疯狂的笑容。
他的疯狂不在于即将要做的事,而是他已彻底接受了在这方面发生变化的自己……不再只被动地仿佛可有可无地去享受和国王的亲密,而是主动地去选择、去追求,这对于一个原始欲望极低的自然人来说不亚于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克制了许久的爱火将国王烧得几近癫狂,他手忙脚乱地去摸索主教繁复的礼服,主教咬着他的下唇,伸手去拉扯国王的腰带。
两人从墙边滚到地毯上,又从地毯来到床上,外头热闹极了,又唱又跳的欢呼,主教与国王也逐渐忘我,肆无忌惮地在卧房里辗转疯狂。
一直到凌晨两三点时,花园里仍零零散散地有谈笑声,人群尚未散去,国王与主教也仍未分开。
主教侧躺在床上,屋内没有点蜡烛,窗外的月光照在主教的身体上,宛如一尊洁白的雕像,国王从背后痴迷地注视着主教的身影,他张开双臂,动作很虔诚地从背后拥抱主教,吻他的肩膀,主教的皮肤柔韧滑腻,吻下去仿佛能将那一小块皮肤给融化掉。
国王的气息逐渐向上,鼻尖顺着那条优美的曲线嗅闻,一直又吻到主教的唇边,主教的嘴唇薄薄地抿着,对国王的吻无动于衷,国王锲而不舍地用嘴唇吻着,舌尖轻舔主教的唇缝,以要将人融化的耐心终于吻开了主教的嘴唇,主教伸出舌头与国王接吻,侧放的左手抬起,反手按住国王的脖子,这一点回应叫国王张开了强健的手臂紧紧地搂住了主教。
国王心潮澎湃,感觉这一次和从前的每一次似乎都不相同。
“尤金,我爱你。”国王低声道,他凝视着主教的面容,金发散落在眉心,那一双无焦距的绿眼长久地一眨不眨,主教道:“我仍然不爱你。”
在天气彻底冷下来前,国王带领主教巡视了整个莱锡,进一步彰显了宗教在莱锡的影响力。
回到王都莰斯堡后,革命党的首领巴奈特宣布投降并且接受审判,整个王都一片哗然,不敢相信这么个大麻烦会选择主动投降。
当然,巴奈特的投降是有条件的,他只愿意接受宗教法庭的审判。
恢复宗教法庭这件事国王连听都没听主教提过,他到教堂去见主教,“你私下里和巴奈特又达成了什么协议?”
主教正在点中厅里的蜡烛,他手里握着一根白色的蜡烛,很准确地将火苗送入一根一根未点燃的蜡烛之中。
“我和巴奈特达成了什么协议,好像无需让您知道。”主教淡淡道。
国王四下打量,确定周围无人后,压低了声音道:“我以为我们和好了。”
比尔婚礼那夜过后,主教就不再躲着他,国王时常找机会与主教私会,主教也从来不拒绝,甚至比之前都还要来得主动热情,国王脚步向前半步,身体若有似无地贴着主教的后背,“尤金……”
“那是两码事,”主教倾倒蜡烛,“即便我们一天上几回床,我和谁达成了什么协议,也不必向您汇报的。”
国王皱了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国王语气柔和下去,“我知道你想壮大宗教的力量,扩大影响力,巴奈特这个做法很能帮助你,但假使你告诉我,我也不会反对的,”国王很诚恳道,“我不觉得我们是敌人。”
主教的手臂顿在空中,他手向下倾斜,蜡烛点燃,绿色的眼瞳中隐隐映出两团火苗,“为什么?据我所知,上代教皇与艾洛依五世可是以两人双双灭亡为结局的。”
“那是因为他们两个太愚蠢,最后令整个奥斯顿大陆都变得分崩离析,”国王靠得主教越来越近,几乎是贴着他在说话,“尤金,我们是要重新将这个大陆团结在一起,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主教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国王又看了一眼四周,将声音压得更低,“而且,我爱你。”
国王的语气中好像“爱”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东西似的,被他视作最强有力的保证,甚至比大陆统一的目标更能够支撑连接两人的关系。
他要真想和他一较高下,是不是得比他更深地体会爱,才算赢过主角?
主教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国王敏锐地察觉到主教嘴角轻轻扬起,他心情也好了起来,伸手握住主教的手,“小心,蜡烛要掉了。”
主教道:“恢复宗教法庭之后,我会赦免巴奈特。”
国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发现了,但凡主教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谁也阻拦不了。
“你千方百计地想要赦免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当过革命党,我不会重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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