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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反派(冻感超人)


革命党这个词一出,和希伯来主教一样引起了压抑的私语,贵族们害怕着,可又止不住好奇地去看。
革命党的可怕之处全在传言里,传言前线死了很多人,都是革命党干的,传言革命党暗杀了某个封地的领主,有关革命党的传言多得数不胜数,但这还是许多人头一次看见革命党,很符合他们对革命党的想象,狰狞地拿枪顶着人。
“你杀害了希伯来主教,这样一个背叛上帝的人竟也配受洗,真是可笑至极,难以置信莱锡的未来就掌握在你这样的刽子手手中——”
躲藏的贵族们窃窃私语,兰德斯紧绷着脸孔,并未反驳对他的指控。
“你们这些贵族,凭借着高贵的出身享受这世间美好的一切,而你们却没有高贵的品德去匹配你们所拥有的,”阿奇尔一只胳膊牢牢箍着夏尔曼的脖子,夏尔曼被他勒得很痛,心说这人演得可真像,“你们会受到惩罚,不是来自我们,就是来自上帝!”
兰德斯眉头紧皱,对自己的名誉倒是丝毫不在乎,只是觉得楼上的人很麻烦,他手里有枪,也不知道怎么混进的王宫,有没有内应,王宫里还有没有混进其他人,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混乱。
“嘭——”
阿奇尔朝楼下又开了几枪,他根本不在意打到谁或是打死谁,这里没有无辜的人。
随着几声惨叫,阿奇尔挟持了夏尔曼后退。
夏尔曼听到枪响后不自觉地又发起了抖,随着阿奇尔带他退到阴影处,他道:“轻点儿,你像来真的似的。”
阿奇尔充耳不闻,只道:“快指路,送我出去。”
这是神父交托给夏尔曼的任务,夏尔曼对王宫密道非常熟悉,他很害怕,因为没想到这个人做戏做得那么认真,真敢对着楼下那么开枪。
从王宫里的密道跑出来,已经有预备好的马车在等候了。
驾驶马车的是个身强力壮的老汉,“嘿,阿奇尔——”
“伯纳——”
阿奇尔亲热地打了个招呼,随即将挟持的夏尔曼扔给伯纳,“接着。”
兰德斯跑得不快,他穿了双特制的长靴,非常的不好走,他一生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爱美过,偏偏今天却出了意外。
王宫里有些密道除王室成员外根本都不知道,即便是侍卫长也一样,而兰德斯离开王宫多年,记忆也并不那么明确,所以等他们追出王宫时,发觉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兰德斯……”
侍卫长气愤又无奈地看向亲王。
亲王脸上的面具早已在奔跑中被他嫌碍事给扔了,面上的旧伤疤泛起因疾跑或者是因愤怒而出现的红色。
“通知治安官,”亲王解开礼服的扣子,“整个王都戒严,继续去追,他们兴许会从小路逃跑,布鲁恩,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您可以永远信任我。”
布鲁恩带上侍卫赶忙去寻找革命党和王太子的踪迹,亲王没有一块儿去,他还要留下来收拾残局。
舞会成了闹剧,贵族们其中有几个受了伤,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人受到致命的伤害,宫廷的医师们来为伤者治疗,众人害怕恐慌极了,舞会厅里都是人哭哭啼啼的声响。
神父趁乱离开了舞会厅,回到了自己临时居住的房间。
将提起的裙摆放下,神父轻轻喘了口气,踢掉脚上的舞鞋,他走到沙发上向后倒下,在蓬松的沙发里弹了弹,面上露出不同寻常的笑意。
今晚的舞会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值得出席。
阿奇尔的记性可真差,教他的只记得住那么一点,也不擅长煽动人心,神父摇头叹气,又止不住地笑。
在背后操控一切的感觉还是那么美妙,整个舞会厅里每一点混乱都被他所感知得一清二楚,将可遇见的风暴也近在眼前,他像是喝醉了一般,闭着眼睛沉浸在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中,嘴角噙着若有虽无的笑容,享受这种对自然人来说最纯粹的快乐。
一直到深夜,亲王才将一切都“处理”好。
贵族们离开时投射过来的那蕴含着各种猜疑惊异的眼神亲王全都没予理会,楼上那些修士们被看管起来,亲王一个个审问了一遍,确认那个革命党是从考尔比街区混进来的。
考尔比街区?怎么会是那?
亲王脑海中有些稍纵即逝的东西划过。
“因为今天人手不够,所以……没想到竟然会叫革命党混了进来……”布尼尔感到万分抱歉,又想起那革命党所喊的话来,他是个虔诚的信徒,大胆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亲王看向他,布尼尔没有回避。
“是真的。”
亲王承认了,而且毫不羞愧。
布尼尔脸色立刻就变得苍白了,他双手合十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后退半步,用害怕而谴责的目光看着亲王。
亲王同样也是不予理会,他不觉得他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这件事,而且他早承认过了,的确是他“害”死了那位主教,虽然他更愿意说那是一次处决。
热闹又欢悦的王宫在深夜恢复了安静,并且笼罩上了一层奇异的阴影,侍卫们都瞪大眼睛警戒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叫他们去摸自己的枪。
王宫里堂而皇之地混入了个革命党,这说起来实在是骇人听闻,这可是王宫哪!
然而那革命党嘴里吐出的话则更是可怕。
虽然早有传言说是因为亲王不详,主教才暴毙而亡,但传言归传言,跟真正的指控相比,还是不一样。
当年因为那个传言,亲王被打发去了奥斯,现在旧事重提,又在这关键的时刻,哦,上上下下都知道亲王要取代王太子了,王太子还被革命党掳走了——
众人的心里都慌张混乱极了,今夜,王都无眠。
亲王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他点了蜡烛,看到了沙发上仰躺着的神父。
神父没有脱衣服,只摘了面具,踢了舞鞋,双脚慵懒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整个人修长而又苗条地躺在沙发里,盘起的金发略微有些散乱,蔷薇花在他的鬓边要落不落的,他闭着眼睛,看上去是睡熟了,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
亲王举着蜡烛过去,凝视了一下神父的脸庞,他弯腰放下蜡烛,蜡烛的火光在神父脸上跳跃了个弧度。
亲王抱起神父,将人放到床上。
黑色的裙摆在床上荡开,神父翻了个身,长腿从裙摆中交叠地伸了出来。
神父不仅大胆地女装出席了舞会,而且似乎很乐在其中。
亲王抚摸了下神父的小腿,上头是滑而凉的丝袜触感,亲王将黑裙向上撩起,昏暗的房间中可以看清神父大腿根上黑色的丝绸带子。
今夜不是个完全愉快的夜晚,但对于亲王和神父仅仅这两个人来说,至少前半夜还是愉快的,他们跳舞、亲吻,他热烈表白,他拒绝回避,这都是情人之间必经的过程。
“……我们去考尔比为人办丧事,我们经常这样,正巧碰见了安东尼神父。”
“因为人手短缺,神父,我是说尤金神父,不,主教,他希望我们能有三十名修士一起参与,我想是为了体现对您洗礼的重视,但是教堂里有一部分修士正在别的城市游学,一切都只是巧合。”
亲王勾起丝袜顶端的黑色绸带,心中很冷静地想:在这个人身上,会存在有巧合的可能性么?
上午的受洗仪式,修士们站满了国王的卧室,显得很庄重也很拥挤。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相信神父会不知道教堂里根本就没有足够三十人来参加这个仪式。
提出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也没有必要的要求,到底是因为什么?
为了体现对他洗礼的重视?
所有人都可以相信这一点,唯独他不相信。
亲王轻轻提起丝袜的边缘将一整条丝袜向下卷,只卷到大腿中段就停了下来,丝袜的边缘勒住神父的大腿,显得原本清瘦的长腿有了那么一丝肉感。
亲王弹了下丝袜,冷声道:“我亲爱的神父,这回可轮到您装睡了么?”

第98章
神父的确睡着了,在相当愉快的境界中慢慢进入了睡眠,不过当亲王推开门的一刹那,他就醒了,他假装沉睡不醒揣测着亲王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样的举动。
神父睁开眼睛,用他那双美丽的绿眼睛告诉亲王他醒了。
亲王的表情很严肃,神父看不见,但能从他的呼吸中感觉到亲王精神紧绷,情绪压抑。
“亲王。”
神父声音很轻,语气还带着点笑意,几乎是在调情,“我以为您更希望我是睡着的,好让您能够任意摆布。”
“夏尔曼被带走了。”亲王道。
“是么?”神父缩起长腿,后背靠在床上慢慢坐起,他的金发全乱了,盘起的头发搞得他头皮紧张,他干脆摘下头上那朵装饰的蔷薇花,手指很灵巧地拆发,“我很想安慰您,可我觉得对您来说,王太子的下落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重要,”神父把玩着手上的宝石发卡,“好吧,我是想说,要上床么?”
亲王站在床尾,左手握住床上铜制的尾板,他没有接受神父难得主动的邀请,语气有些生硬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转移话题么?”
神父那双空洞的绿眼睛在幽暗中射向了亲王,在这个瞬间,亲王几乎以为他看得见,那像两簇鬼火一般,妩媚又可怕。
神父的头发放了下来,他的金发不长,只是齐肩而已,这个长度令他像画像中的神子,很适合他柔软的面部线条,显得无害而纯洁。
因为佩戴了面具,神父没有多修饰自己的脸,只是出于趣味性的在嘴唇上涂抹了点口红。
除去面具的脸孔性别非常的明确,一张美少年的脸孔,金发碧眼,红唇微抿,看上去骄傲,又有些冰冷。
舞裙没有给他带来一点柔美,反而将他清瘦的身段勾勒得过分清晰,在黑暗中像团起的蟒蛇,静静蛰伏着,等待着绞杀他所有的敌人。
那么他是否也是他的敌人呢?亲王冷静而又心潮澎湃地想,冷静的是他的理智,澎湃的是他的情感。
“转移话题?”神父轻飘飘道,他屈起一条腿,光滑的绸缎长裙从他的腿上散开,丝袜很漂亮地堆在大腿中间,要脱不脱,正是最美妙的诱惑。
“我只是对别人的事不太感兴趣,”神父道,“我现在只想和亲王你一起做些有趣的事。”
“那个革命党是从修士堆里混进来的。”亲王对面前的引诱视若无睹,甚至有些恼火,他难道以为这样就可以随便糊弄过去?他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个没用的能随意被美色所诱惑的男人?还是将身体当作可利用的交换工具?!这简直是在侮辱他们两个!
亲王压抑着怒火,“混在那足足三十个修士当中,尤金——”亲王的语气非常的严厉,与一开始他们相识时的傲慢不同,这种严厉蕴含着痛心、被冒犯的失望、被愚弄的愤怒……“你以为我是傻瓜吗?”
神父默默无言,睫毛轻轻垂下来,遮住了他那双大眼睛,屈起的腿放下,交叠着向后缩了缩,看上去是心虚了。
“为什么?”
亲王用力拍了下铜制的床尾栏,整个床“嗡”的一声晃了晃。
亲王甩开手,原地来回踱了两步,脸色很难看道:“你和革命党勾结?!”
神父依旧是回避不说话的样子,手指抠弄着宝石发卡,看上去像是个无意间把花瓶打碎被逮住后又不得不面对错误的孩子一样。
可不正是个孩子么?
神父强烈的野心叫亲王忘记了他才十八岁。
“我真不敢相信,”亲王双手握住床尾栏,他高大的身影像发怒的野兽一样蜷伏在床尾,“你选择了和我合作,还要与革命党勾结!”
“考尔比街区……让我好好想想……”
亲王的头脑敏锐极了,要不是这样,他也做不了一个优秀的领主,他瞪着眼睛,一切都清楚了,“那天在小木棚里的,我是说我去找你的那天,该死的,”他想起来他买了花和苹果,想要去向神父求爱,亲王呼吸急促,脸庞发烫,“躲在木棚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可怜的病人,那就是那个革命党,我说的对么?!尤金神父!”
亲王越来越生气,一股邪火攫取了他的心脏,他用力摇了下床,神父像飘落在水池上的花一样跟着晃了晃。
“说话,说些什么,来辩解,用你巧舌如簧的本事来说服我——”
亲王一面大声说着一面走到床头,他双手握住神父的肩膀,胸膛剧烈起伏,眼睛死死地盯着神父美丽的脸庞,“告诉我,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你休想再隐瞒欺骗我任何事!”
神父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害怕,他一贯是个镇定自若的人,那一点掩藏的恐惧显得特别的楚楚可怜,亲王不肯承认,但他的心的确一下就软了。
“那是我以前认识的人,他是我的朋友,我没有办法拒绝他。”神父小声道。
亲王的眉头拧得很紧,“朋友?”他高声道,语气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这么说你是为了友谊了?!”
神父抿了下鲜红的嘴唇,在亲王逼迫的凝视下轻轻抬起眼睫,上下两片嘴唇左右交错了一下,神父笑了。
这笑容落在亲王的眼中,亲王感觉那柔软的心头像是被猛地扎进了一根刺。
“那怎么可能呢?”
神父那怯怯的柔情姿态因这个笑容变了,他笑得很诡谲,声气也是笑盈盈的,“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友谊,一个穷酸的革命党,哪配得上做我的朋友?”
神父伸出手用力推了下亲王,亲王没有防备,竟一下被他推开了。
神父向后退着在床上站了起来,他像是很高兴似的道:“兰德斯,你真聪明,我喜欢跟聪明人一起玩。”
“玩?”兰德斯仰着脸看着站在床上的神父。
天花板逼仄地压下来,神父笑道:“是的,兰德斯,我们不是一直玩得很好么?”
“从你推门进来开始,你的一切言行举动都好玩极了,”神父笑得很肆意,“你刚才心软了是吗?因为我可怜兮兮的,你马上就心软了对吗?”
兰德斯感到脑海中有股沸腾的火焰,他的双眼中快要冒出火来,死死地攥住了拳头,“你在耍我。”
“这显而易见。”
“你恨我吗?”
“当然不。”
“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喜欢。”
神父难得地选择了诚实,反正他并不打算将主角的身心击溃,所以他也没必要再去隐瞒到最后,就这么去尽情地享受主角被玩弄的愉悦,也是一件乐事。
神父提起裙摆向着床边走去,“我喜欢你生气、伤心、绝望、愤怒、崩溃……你的一切痛苦都令我感到愉悦,”他展开双臂,像鸟一样向下,兰德斯的确对自己感到了绝望,因他竟不由自主地也张开了手,将扑下来的人给稳当地接住了,黑色的裙摆扬起,神父搂着亲王的脖子,在他耳边亲昵道,“兰德斯,我真希望我能看见,那样我就能看到你为我流泪的样子了。”
兰德斯抱着怀中柔软美丽的躯体,觉得自己拥抱了一个魔鬼,一个天生的坏种。
这世上竟然会有人因别人的痛苦而感到快乐。
他甚至都不恨他,就只是那么纯粹地从中获得愉悦,就像孩子从糖果中感受甜美。
亲王早已对神父不抱幻想,他知道他贪婪虚伪、自私残酷,他的性情不像个高尚的人,比起上帝更信仰权力……
只是神父的自白依旧超越了他的想象。
诸多情绪的交织之下,最终还是惊诧占据了最上风,甚至压倒了愤怒,亲王用惊人的意志力使得自己冷静下来,横起手臂将神父从床上抱了下来。
神父抬起双腿勾在亲王的腰上。
“放了夏尔曼,”兰德斯冷冷道,“他对我除了责任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那可不行,”神父的语气依旧亲亲热热,“放了他,他回来会到处乱说,到时候整个王都都会知道革命党是我放进王宫的。”
“他那样的蠢货能知道什么?”兰德斯不屑道。
“他知道,我告诉他的。”
兰德斯不可思议地看向神父。
“否则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地就被人掳走当人质呢?”
兰德斯想自己应该发怒的,大发雷霆,可他已经过了最生气的那股劲,现在反而是越来越冷静了,“哦,和革命党勾结还不够,还要和夏尔曼那种渣滓也勾结在一块儿?尤金,你的胃口真是不错。”
“容我纠正你,那不叫勾结,只能叫利用。”
兰德斯哂笑了一声,他气恼得简直无法说话,“真抱歉,夏尔曼就算被掳走一千次,我也不会如你所想的那样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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