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做坏事了”大婶尖细的声音拔高了,落在耳朵里,一阵难受,就好像铁椅子拖在地上走,发出来的让人心里发麻的声音。
“我,我,我没。”成成小声地说道,眼睛东看西看,就是不看他的母亲。
“啪。”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成成的脸上,成成的头都被大婶打歪了。
“说,你又干什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好歹我也养了你六七年,你想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大婶突然像发疯了一般,斥责着她的儿子,“我不允许任何的欺骗。”
“不,不,不是我做的,是,是兔子啃坏了空调的线。”成成抽抽搭搭地说着,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
沈文心里一惊,它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躲在床底下,这么大的锅就落在了它的身上,这个神经病老女人不知道会怎样对待它,唉,可惜它不会说话,不能解释。
沈文深深地看了一眼成成,人类的幼崽,都是这样欺负它们动物的吗?
它也是只小兔子,它也是幼崽,可是它却没有伤害别的生物的心思,沈文心里默默地想着。
果然,听见儿子的话,大婶的愤怒更盛,一把推开她自认为放在手心里宠着的儿子,去阳台拿起撑衣杆,就对着床底下乱打。
沈文狼狈地躲避着,撑衣杆重重地打在身上,很痛,可是它知道,不能从床底下出去,一旦出去了,它只怕就要被打死了。
沈文忍受着身上的疼痛,继续闪躲着。
大婶见兔子就是不从床底下出来,更生气了,低矮的床,离地面很近,想整个人爬进去抓兔子,根本不可能,除非把床掀开。
床很重,大婶一个人也搬不动,只好放弃。
“你等着,等你出来看我不打死你。”大婶瞪大眼睛,大嗓门穿透了这个乱七八糟的房间,传得很远很远。
而她身旁诬蔑沈文的成成,一脸坦然地站着,脸上有着跟她母亲同仇敌忾的表情,就好像空调的电线不是被他剪断的一样。
沈文紧紧贴着墙壁,低矮的床板给了它一种安全感,人类进不来,抓不到它,沈文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会了,没有别人的打搅。
大婶带着她自认为很乖的儿子走去客厅。
“饿死那只死兔子,居然啃空调的电线,还是我家成成听话,不乱来。”大婶尖细的嗓音说着夸儿子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别扭。
“是的。”成成点点头,赞同他母亲的说法,丝毫不说这个电线就是他自己不小心剪断的。
“快去把兔粮收起来,我看没东西吃,这只死兔子要怎么办,饿也要把它饿出来,我非要打它一顿不可。”大婶充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
明明儿子才六七岁,她的样子已经开始朝着老奶奶的脸发展了。
“好的,妈妈,我这就去把兔粮还有别的东西都藏起来。”小男孩成成一脸乖巧地说着。
“哎,乖,这才是妈妈的好儿子。”大婶笑着说道,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肥硕的手指摸了摸儿子的头。
沈文躲在床底下,看着他们走出去,心里才放松下来,这时,身体上的疼痛似乎更加厉害了。
凉凉的地板让它的肚子很不舒服,沈文再次开始母鸡蹲,四只爪子埋在肚皮下面,蹲着休息。
慢慢地等待着疼痛消失。
什么时候,它才会有一个爱着它的好主人呢?
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脸滑过它小小的脑海,那个被别人称为傅先生的男人,那个对女人没好气的男人,那个看起来就一定是个好的铲屎官的男人。
它从小贩的手机上看到过,有些主人自称为兔奴,兔子是他们的主人,他们是兔子的奴才,兔主子想干嘛就干嘛,人类奴才就跟在它们后面捡屎豆豆。
兔主子生气的时候,对着人类奴才跺脚,人类奴才还会笑着安抚兔主子。
怀着美好的想象,沈文陷入了睡眠中。
那对母子大概是出门了吧,出门了也好,它才能好好的休息,再想办法逃脱。
沈文迷迷糊糊想着,眼睛慢慢的闭上了,头伸直下巴贴着地面,后腿也向后伸直,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进入了梦乡。
沈文是被饿醒的,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
中途它听见了大婶带着孩子回来开门的声音,可是它太累了,眼睛都没睁开就继续睡着了。
肚子咕咕的叫着,肠胃很难受,沈文趴在地上,有气无力。
“咯吱”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夜晚响起。
沈文警觉地竖起长长的耳朵,长长的耳朵转着,判断出声音是从床上传来的,是恶毒的女人翻身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了。
他们都睡着了,它就可以出去找点吃的了。
沈文悄悄地从低矮的床底探出一个小脑袋,四处张望,嗯,没有危险,可以出来了。
后腿轻轻地蹬着,尽量不弄出声响,沈文蹦跳着,就着淡淡的月光,躲过地上各种杂物,来到房间的小门处。
没关门,真好,关了门它想在不弄出动静的情况下把门打开,是不可能的。
沈文蹦跳着来到客厅,来到之前小孩子放三无兔粮的地方,发现一片空荡,不见三无兔粮的踪影。
沈文真想学着人类用手摆出一个姿势,就是中指对着天,其他的四指都紧拢着手掌,虽然它不懂具体的含义,反正应该就是骂人的话。
也不知道现在是凌晨几点了,还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兔子在黑暗中也是看不见的,白天的强光太刺眼,也会伤害兔子的眼睛,时间长了兔子会失明或者短暂性失明,最适合兔子时间是在清晨或者傍晚,那个时候,野外的兔子都很活跃。
小区的路灯依旧亮着,昏黄的灯光射入客厅,让客厅不至于太暗。
沈文前腿离地,耷拉着,后腿用力直立起身体,脑袋四处张望着,也没发现它可以吃的东西。
沈文伏下身体,后腿用力往后蹬,就这样跳在了沙发上面,再次直立起身体,小脑袋到处张望着。
看见了,兔粮在冰箱上面。
沈文在冰箱上隐隐约约看见了熟悉的包装袋。
太高了,不借助工具,它根本不可能拿到兔粮,如果用头顶着椅子过去,说不定还可以够到冰箱顶,只是肯定会弄出很大的动静,到时候他们醒来了,它往哪躲。
沈文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有些失落地趴在地上,地上很脏,可是沈文也懒得重新找个干净的地方躺着了。
“咔嚓。”开锁的声音响起。
沈文的两只耳朵再次警觉地竖立起来,耳道向着门口传来声音的方向。
有人来了。
沈文连忙躲进沙发底下的洞口里,耳朵竖得高高的,时刻关注着门外的声音。
门外的人小心翼翼地解锁,慢慢地推开门,老旧的门,即使很小心,开门关门的时候都会发出“嘎吱”的声音。
开门声惊动了小卧室里睡觉的大婶,她迷迷糊糊地说道:“成成,你又去上厕所啊,小心点。”
卫生间的门很老很旧了,开门关门的时候也会发出声音,大婶以为是卫生间传来的声音,没有过多注意,便继续睡去了。
门外的人静静等待着,等到屋内没有动静了,这才悄悄地进门。
沈文躲在沙发底下的小洞里,昏黄的路灯照进来的微弱的光,刚好让它处于阴影处,来人看不见它,它却能很清楚的看清来人。
偷偷摸进来的人穿着一身黑衣,脸上也用黑色口罩遮着,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弯曲钢丝。
是个小偷,来偷东西的。
小偷绕过沙发,来到冰箱前,打开冰箱,可能是想先找点吃的。
沈文的目光看向冰箱,里面塞满了蔬菜,一想就是已经烂掉了的蔬菜,沈文捂着肚子,默默地想着,耳朵也耷拉下来了。
“他娘的,连吃的都没有,还想先找点吃点,再去找钱呢,真是晦气。”小偷低声骂道,小心翼翼地把冰箱门关上了。
目光转到了冰箱顶上,一个大大的袋子,这应该是吃的吧?
小偷小心地把袋子从冰箱顶上拿下来,迎着窗外的灯光,一看,是袋兔粮,
小偷更加生气了,随意地把袋子放在沙发旁边,袋子没有封口,敞开着,兔粮从其中漏了出来。
由于屋子很小,沙发紧靠着冰箱,兔粮袋子刚好就放在沈文的面前,沈文看着漏在它面前的兔粮,眼睛都亮了,连忙狼吞虎咽起来。
沈文咔嚓咔嚓的咀嚼声,被小偷翻弄东西的声音掩盖住了,沈文更加放心大胆地吃着,一口一大把,快速地咀嚼着,补充着体能。
虚弱的身体和精神也因为进食而开始活跃起来,吃了好久,才有饱腹感,胃里撑撑的,肠胃蠕动着,沈文觉得特别的满足。
在黑暗处伸了个懒腰,沈文继续躲在沙发底下的小洞里观察着。
小偷翻找着柜子,也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他看向大婶睡觉的房间,大婶肥硕的身体摊在床上,占满了整张床,发出呼噜呼噜的打鼾声。
小偷从沙发前经过,越过地上的杂物,朝着大婶睡觉的房间走去。
沈文隐隐约约感觉它的右边有点不一样,把目光转向大门处。
小偷没有关门!
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沈文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两只前爪使劲地在地上刨了刨。
小偷慢慢越过它,离它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沈文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体,一蹦一蹦地往门口跳去,每蹦一下,停住,感受着身后的动静,然后继续往前蹦。
终于到门口了,沈文看着眼前的门,心里很激动,就要逃出去了,就要逃出去了,出去后找个好的铲屎官,它要翻身做主人。
就在这时,它身后传来大婶尖细高昂的叫声:
“啊!你是谁”
“快来人啊!有小偷!”
“哐当。”东西砸下来的声音。
大婶把灯打开了,房间里,小偷与大婶对峙着,小孩子也被吵醒了。
“成成,快出去叫隔壁左右过来帮忙。”大婶一边叫着儿子一边用剪刀对着小偷,小偷手上有一把西瓜刀。
“妈妈,兔子要跑了,我去抓兔子。”成成没有按照他母亲吩咐的那样做,反而跑去追正要逃出门的沈文。
沈文用头顶开微微掩起的门,然后撒开腿就跑。
后腿用力往后蹬,前腿扒着地,蹦蹦跳跳地往楼下跑去。
成成紧紧地跟在沈文身后,全然不顾楼上正处于危险中的母亲。
小偷当着大婶的面拿起一把现金就跑,大婶敲着左邻右舍的门,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婶子,婶子,快出来帮忙啊,我家来小偷了!”大婶一边拍门一边大喊。
门里传出一个略显疲惫的女声:
“别别别,我可不敢,到时候明明是你偷拿我家的东西,又要诬蔑我说我偷了你家的东西,我可不想再被诬蔑了。”
说完,门里的女声消失了,屋里的灯光也消失了,大概是去睡觉了吧。
大婶见没人愿意帮她,气愤地跑去追自己的儿子,小偷早就不见踪影了,她也不敢去报警,因为被小偷拿走的钱,也是她偷拿的隔壁家的。
成成紧跟在沈文身后,蹬蹬蹬地下着楼。
沈文下楼没有在平地上那么快,毕竟它还是第一次在楼梯上蹦来蹦去,它平时都是在平地上或者笼子里奔跑的。
一个打滑,沈文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与身后的小孩子拉开了距离,终于到了一楼,沈文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直接往外面冲去,钻进了草地里,继续往前奔跑着。
成成与追过来的大婶找不到沈文的踪影了。
“我叫你去喊人过来你给我去追兔子。”大婶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她儿子的脸上。
“我......”成成低下头。
“算了,没用的东西,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你一点都不听话。”大婶愤怒地说着。
“钱也没有了,兔子也跑了,浪费钱,早知道昨天就应该往床底下倒开水,把兔子烫死,把它弄出来杀了,还能吃顿肉。”
“吃肉啊?真的吗?那我们快点去把兔子抓回来。”成成不顾脸上的疼痛,突然开心地问道。
“大半夜的去哪里抓兔子,看它也跑不远,等天亮了再来找,抓住它把它从楼上扔下来,摔死它,然后吃肉。”大婶浑黄的眼睛里充满着得意。
“走了,回去睡觉。”
“好的,妈妈。”
声音离沈文越来越远,沈文拼了命地狂奔,直到再也感受不到她们的动静了,沈文才停下来。
冷风吹过沈文发烫的两只大耳朵,剧烈运动让它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沈文随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趴下了,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它到现在还没从激动中缓过神来。
终于逃出来了,而且还是在吃了一顿饱的之后再逃出来的。
还能撑几个小时,现在不着急找吃的,先歇一会儿。
等气息平稳下来,沈文又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狂奔,跑远点,跑远点,再跑远点,跑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下雨了,很大的雨,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冰凉的雨水打在沈文毛绒绒的毛上,慢慢浸湿到它的皮肤上,生疼生疼的,冰冷冰冷的。
沈文跳过障碍物,踩在水坑里,溅出来的脏水弄脏了它白色干净的毛发。
雨水让它平时松软顺滑的毛变成一撮一撮的,沈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雨越下越大,沈文都快看不清楚地面了。
沈文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它再也没有力气了才停下来。
前面出现了一个别墅,看起来很豪华。
别墅的大门旁,有一个屋顶,可以遮雨,沈文带着满身的雨水与泥土,精疲力尽地在那个角落里蹲下了。
很累,很冷。
它已经没有力气清洁自己的身体了。
缩成一团,靠着墙,沈文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嘀嘀嘀。”汽车的喇叭声响起,就在耳边。
沈文猛然惊醒,两只大耳朵竖得高高的,沈文连忙起身,小脑袋到处张望。
“阿嚏~”毛湿着,吹了大半夜的冷风的沈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别墅的大门慢慢的往两边拉开,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沈文面前。
沈文傻傻地蹲坐在地上,有车的人就是很有钱的人,那个小贩这样说过。
驾驶座那边的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精英男子走了出来,他走到后座,打开后座的车门,恭恭敬敬地低头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一双皮鞋先踏出车门,等到男人的全身都从车门里出来,沈文惊讶地瞪大了自己那双带着黑色眼圈的眼睛。
男人身着黑色西装,只是从那料子就能看出衣服的不凡,手上套着白色的手套。
男人看着傻蹲在地上的一只兔子,白色的毛发不知道被怎么了,一撮一撮的,身上满是泥土,小小的脑袋上还有一片枯叶,四只白爪子黑黢黢的,看上去很脏。
这兔子长得像一只熊猫,还有黑眼圈,耳朵也是黑色的,其他的就看不出来了,因为真的很脏。
男人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为了一只兔子而下车,转身便想离开,裤脚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脚边的兔子咬住了。
当男人的脸映入沈文的眼睛,沈文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在微博视频上的那个男人,就是那个它认为一定会是个好主人的那个男人。
恭恭敬敬地站在男人身后的那个司机,看见这只兔子的动作,额头冒出一滴汗,微微把头转过去,似乎是不想看接下来残酷的画面。
傅先生的洁癖,圈里圈外的人都知道,就连他这个秘书兼职的司机,也不敢太靠近傅先生。
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司机惊呆了。
只见男人皱了皱眉,把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放在兔子的背上,似乎是想用手把兔子拉开。
平时傅先生被人碰到了,都是直接踹开的,不过他也没见过傅先生被一个动物碰了之后的反应。
沈文感受到背上男人的大掌,头一转,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男人露在外面的手腕,我很乖的,收留我好不好。
感受到温暖的舌头舔在自己的手腕,男人脸色一僵,身体都顿住了,他身后的司机连忙从车里拿出一瓶兑好了的消毒水递到男人面前。
男人没有接下消毒水,只是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穿过兔子前肢,左手放在兔子的后腿上,让兔子的腿有支撑点,然后一把提起了兔子。
“傅先生。”男人身后的司机从车里拿出来一个盒子,端着举在男人面前。
男人把手中的兔子放在盒子里,然后拿起盒子,上了开着暖气的车。
汽车飞奔而去,只留下车屁股后面喷出来的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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