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有效撒娇)

在他身后，少女掏空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丢出，她发疯般地大叫，“去死啊啊！”
司起头也不回，直到对方攻击不到的角落才倚墙停下。过于突然的奔跑令他喘气不止，但他却将温栩烟抱得更紧，生怕怀中人掉下去。
“你还好吗？”
少年人气息不稳地呼唤，在他身前是蔓延一地的胶水路，身后是冰凉的墙。
怀中的温栩烟双眼紧闭，身体不住地打抖，嘴唇发白，微微张开，凑近听能听到微弱的，满带恐惧的声音。
“别靠近我...”
司起的心一沉，晃动温栩烟，试图让他清醒。他并不知道恶魔特征置换的过程是什么样，但看上去一点都不轻松。
他的烟烟不能再吃这种苦。
司起叫了一辆车，顶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和糟糕的脸色，对司机说，“去医院。”
出租车飞出，司起将温栩烟圈在怀中，双眼盯着前方，心想再快点。
他太过于焦急，怀中人每一声痛苦的闷哼都在拨弄他脑海中紧绷的弦。司起发现，最痛苦的不是意外的降临，而是温栩烟的痛苦。
“烟烟。”
少年人心疼地用手指拨开温栩烟的额发。他的手指沾染了少许胶水，胶水将温栩烟的发丝粘黏成一簇簇，令两人看上去同样的可笑。
司起察觉到自己的手并不干净，他抿紧唇，收回手。正在这时，一条细细长长，如黑线般的尾巴绕过阻碍物，轻轻柔柔地圈上少年人的手腕。
司起顿住，他看了看昏迷的温栩烟，又看了看那条尾巴，视线最终落到尾巴的尾端，是一颗可爱的小爱心。
少年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做出什么表情，他说，“烟烟，你还好吗？”
小爱心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拥有尾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温栩烟坐在会诊室外的金属椅上, 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眼下的时间点，走廊内人并不多，隔一会才有一个人经过, 面色麻木, 也不会注意到他。
身后的会诊室没关门, 大片的光从医生背后的百叶窗闯进，穿过正在同医生交谈的司起, 在门口形成不规则的光块。
温栩烟转了转视线, 看向光块。脑海中的思绪回来少许, 他眨了眨眼，感受后背下方，尾椎处的古怪感觉。
如他所说，拥有尾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现在在他的蓝白病号服下方藏着一团尾巴，或者说一条。
温栩烟回忆过去，他只看过屈指可数的漫画，里面出现尾巴的场景更是寥寥无几，但毫无例外在漫画作品中每一个尾巴都是黑色的线。
只是当他真正拥有尾巴，他还是会惊讶，原来尾巴真的是一条线吗？
而且那些作品中也从未提及长出尾巴的感觉, 温栩烟眨了眨眼，浓郁睫毛投下的阴影盖住眼底的情绪，脸色苍白宛如精致娃娃般的少年人左思右想, 只能模糊形容这种感觉。
像是养了一条小狗, 它很调皮，会跟随他的情绪摆动, 做出符合他心情的动作，又会在他有意识控制时乖乖听话。
温栩烟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抬起头, 环视四周，在充满消毒药水中的走廊中，控制他的尾巴悄悄绕过他的腰，探出病号服，露出黑色扁平的小心心。
温栩烟抿紧唇，生疏地同它招招手，算是打招呼。小心心一顿，下一秒雀跃地晃了晃，迫不及待地奔向少年人的指尖。
温栩烟的唇微微张开，隐约中他听到了尾巴一闪而过的意识。
“想要和主人贴贴。”
温栩烟惊讶地张开口，接住了冲上来的小心心。
轻飘飘的触感抵住手心，他下意识捏了捏，刹那间，身体过电般颤抖。温栩烟的大脑瞬间空白，全身各处的神经发出熟悉的叫嚣。他身子发软，慢慢从椅子上滑落，双膝跪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会诊室的司起面色一凛，撞开椅子跑到走廊。他一眼看到软倒在地上的温栩烟，动作飞快地将人抱紧怀里。
司起的大脑做出紧急决策，抱着人冲进会诊室。从头到尾没来得及起身坐在原位医生的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迷茫，随即秉持职业素养快速起身来到两人身边。
他正要查看温栩烟的状态，心里已经做好急救的准备。
正在这时，埋在司起怀中的少年人艰难地露出脸，满脸绯红地对医生摆摆手，“我没事。”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模糊不清，但司起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少年人猛地将温栩烟压进怀里，对面前的医生表达歉意，“是我多虑了，他没事。”
温栩烟的呼吸逐渐滚烫，尽数喷洒在司起胸前的衣服上，少年人察觉到怀中人抓紧他的衣服，心知要立刻离开会诊室。司起不等医生的回复，再次道歉后抱着人一路快走，回到了温栩烟的病房。
单人病房只有干净的药水味，司起飞快环视一圈，抱着人坐到靠墙的小沙发。眼下他终于找到机会查看任务目标的情况。
司起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温栩烟顺从地从他怀里露出小半张脸。相较于在会诊室，面上的色泽愈加红润，往日莹白的肤色透出粉，因为方才埋在他的怀中呼吸，脸颊看上去湿漉漉的。一双漆黑的眸水亮，眼皮半阖着，睫毛被沁出的眼泪沾湿成一簇簇，此时仰着脸向他流露出略带恳求的言语。
“帮帮我。”
温栩烟说完，自感羞耻地咬住下唇，侧过脸，只留通红的耳朵尖给司起。少年人抿抿唇，感觉怀中人发凉又柔软的触感，哑声问道：“我需要怎么做？”
阵阵风中和药水味中，司起的大脑不自觉地回想起好友交给他勉强能够称之为资料的东西。
如何安抚一只小恶魔，最根本是要满足他所需。
温栩烟需要什么，司起的目光落到少年人青涩漂亮的脸上，他的手指动了动，想去碰隐藏在唇齿间的尖锐牙齿。
正在这时，细细长长的黑线碰了碰他的手臂。
司起讶然回头，小爱心有模有样地对他晃了晃。瞥见这一幕，温栩烟闭上眼，彻底不敢看了。
小爱心表现得如此明显，司起明白了什么，他将温栩烟往怀中抱了抱，空出手，放轻声音小声问道：“是要碰碰它吗？”
温栩烟将脸重新埋进少年人怀里，双手拽住司起的衣襟，从嗓子眼憋出字眼，“...是。”
话音未落，他埋得更深了，司起几乎能感受到小腹处的温凉呼吸。
他向来不会拒绝温栩烟，少年人一只手抵住温栩烟的后背以防人从自己的怀中掉出，空出的手则停在小爱心前方，相对试探后慢慢地，蜻蜓点水般碰了碰爱心的尖尖。
仿佛碰到了一只很有厚度的纸片，古怪又熟悉的手感令司起微微一怔，随即他看向怀中的少年人。温栩烟方才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被碰一下尾巴对他来说像是刺猬被摸到了柔软的肚皮。
越界又毫无保留的亲密接触。
司起听到了脑海中来自系统的提示音。
【好感度+1】
少年人垂下头，额发的阴影盖住双眸。通过监视器，谢长情看清了好友的神情，冷淡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克制。
“这样够了吗？”
司起询问怀中的任务目标。
温栩烟没说话，只是细细长长的尾巴向前动了动，小狗般试探着贴近司起的手背，在少年略带犹豫地张开手掌时，乖乖闯入司起的手心。
“原来是不够。”
司起得出结论，在温栩烟的默不作声中，微微用力，将小爱心握进手里。
滚烫的体温瞬间穿透把薄薄一片的爱心，通过黑色细线无比清晰地涌进温栩烟的全身各处。比会诊室外更为过分的过电反应出现，温栩烟在司起怀中剧烈一颤，好一会才稳下呼吸。
他几乎是咬紧牙关，死死憋住喉咙里的叫声，“谢谢。”
司起眸色暗了暗，意味不明地将人圈进怀中，轻轻拍对方轻颤的后背，“会好的。”
他心底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的烟烟。
“唉。”
低声的叹气模糊光影下相拥的少年人，窗外的微风被挡住，在缝隙处发出无意义的低鸣。
在好感度系统的保护下，第二次特征置换称得上安全度过，司起带温栩烟进行了全面的检查，除了多了条不能被人发现的小尾巴，并没有任何异常。
两人终于松口气，抽出时间搬去了新房子。
新房子离学校还算近，空气和环境也很好。
温栩烟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视线越过窗看向下方的绿化带和更远处的车流马路。
窗外正在下雨，天空阴沉，细细的雨丝密集地落下，在窗外形成雨幕。温栩烟的手指按在窗户上，盯久了雨丝，意识有点恍惚。
但不等他细想，身后的门向外打开，司起带着一身寒气站在玄关处，他语气自然地问道：“怎么不开灯？”
他似乎只是找一个话题，好打破房间中的沉默。
距离两人搬进新房子已经过了两天，许是突然有了一个真正名义上的家，温栩烟表现出了轻微的不适应，他有点沉闷，话也跟着少了很多。
当然并不排除其中含有上次在病房中亲密接触的原因。
司起少见地猜不透少年人的心思，只能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湿漉漉的雨伞靠在玄关处，伞尖抵住地板，残留的雨珠顺流而下，洇湿一小块地板。
司起抬手打开灯，开地屋内的小灯，暖黄色的光为客厅的家具蒙上一层光晕，像是色调偏暗的油画。司起知道，温栩烟喜欢这种氛围，会让他感到舒适。
果不其然，落地窗前的温栩烟回过身，他穿了一身司起亲自为他挑选的衣物，家居且舒适，遥遥看过去，便令人觉得温柔干净。
他的嗓音也柔柔的，“你回来了。”
温栩烟踌躇两秒，径直走到司起身前。
亲密空间之内，他有点不知道如何同少年人相处。同之前在酒店不同，当时的他还能够清楚地意识到眼下的同住是暂时的，但现在真正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的身份就变得模糊。
加上近日来他少有地做梦了，梦中司起摸他的小尾巴，他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以至于醒来人都是傻的。
他第一次郑重且严肃地思考，自己对这位新来的同桌究竟是什么感觉和态度。
他们真的是同命相连，互帮互助的好朋友吗？
温栩烟没人说，只能闷在心里自己翻来覆去地想。
他停在司起身前，看着少年人脱下被雨水打湿少许的外套，本能地上前接过。
只是他的动作令司起顿了顿，他静静地看向温栩烟，在对方细长漂亮的手指即将碰到外套时，转手将其背到身后，从口袋摸出一瓶热乎乎的甜牛奶塞进温栩烟的手心。
“热的。”
他寡言少语。
温栩烟愣住，油画般的光为他镀上一层晕开的色泽，司起笑了下，晃晃手里的另一袋东西。
“先吃饭吧。”
他越过温栩烟，走向餐桌，动作自然宛如没看出少年人的所思所想。
温栩烟的指腹捏紧手心的甜牛奶，垂在身后的小尾巴突然轻快地晃了晃。
“喔。”他慢半拍地应道，走向司起对面的位置，“来了。”

近两日阴雨连绵, 气温骤降。
司起担忧温栩烟的身体，特地下楼买了滚烫的粥和几份小菜。他将其一一摆开在餐桌上，从厨房拿了两双新筷子和干净的碗碟。
筷子递到温栩烟面前, 他停了下, 伸手接过。眼前的场景已经逐渐成为他的习惯, 眼下他才有点意识到不好。
他是不是有点被照顾得太好了。
温栩烟轻声说，“谢谢。”
然后夹了口菜, 小口吃着。司起买的饭菜都很合他的胃口, 或者说吃惯了便宜面包和泡面的他并不挑食。刚出锅还热乎的糖醋肉烫到他的舌尖, 他慢慢吃着，甜滋滋的味道填满味蕾。
“好吃。”
开启话题的人又变成温栩烟。
闻言，司起将盛菜的盘子向温栩烟的方向推了推，他的手骨骼明显，移动盘子时，温栩烟能够看到手腕内侧的青色血管。他不禁看了两眼，垂下目光，假装被碗里的饭菜吸引住目光。
司起一无所觉，假借吃饭的空隙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第二次意外的场景在发生当天被有心人发到了网上，本该成为民众共情的两人却在世界意识的有意操纵下成了欺骗温如生感情狼狈为奸的小情侣。
见状, 司起直接断了温栩烟的网，省得任务目标注意到网络上的舆论生出不好的情绪。
至于一切意外的出发点和当事人温如生成功实现隐身，不管束粉丝, 更不出面发言, 甚至删除了同温栩烟兄友弟恭的微博，断了和司起的联系。
看来他是察觉到了真相。
司起面不改色地往温栩烟的碗碟里夹菜, 在脑海中谢长情讨论。
如此下去的结果，无非是温如生完成五次置换, 成功夺走温栩烟的人类身份，按照原著走向成功巅峰。而司起则任务失败，眼睁睁看着他的任务目标运势全部被抢夺，真正意义上成为世界的边缘人。
或者稍微好一点的结果是温栩烟靠好感度躲过意外，在司起的安排下，孤独且避世地度过一生。
【不然你还想怎么办？】
谢长情靠进转椅，本次任务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月，虽说世界内外的时间并不对等，但一坐就是一天，他还是感觉无聊。
他将双腿架在桌面上，随意说道。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司起食不知味地进食，思考两秒，反驳了好友的话。
【还有更好的办法】
想到什么，谢长情精神一振，眯了眯眼，神情莫测地看向监控器中的好友。明明还是十八岁少年人的模样，他却意外地看到了略感熟悉的好友的身影。
谢长情突然笑了下，又恢复成原本的神态。
差点忘了，司起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而是组内鼎鼎有名的的0718。
谢长情耸耸肩，转动视线看向司起对面的温栩烟，这才是十八岁的少年人，无知弱小，宛如暴雨之下瑟瑟发抖的花，令人充满保护欲。
念及此，谢长情注意到了温栩烟的目光，他愣了下，发觉自己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目光，复杂的情绪中是过于浓郁的情感，感激，注视，还要毫不自知的心动。
蓦地，他笑了下，笑声在司起的脑海中格外突兀，他说。
【你们开心就好】
反正他的任务已经结束，怎么选择是他们的事情。
话落，司起将筷子并排放在空掉的碗上，坐直身体看向对面的温栩烟。
温栩烟吃饭慢，不似司起吃饭只是用来满足基本的存活需求。他细嚼慢咽地享受每一口食物，由衷地喜欢吃饭，只是今天他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察觉到对面的少年人放下碗筷，咀嚼完嘴里的食物也跟着放下。
司起问道：“吃饱了吗？”
温栩烟感觉不出，佯装饱了点点头，随后主动起身收拾碗筷。司起见不得他做这些事，紧跟着站起来，将空掉的碗碟叠放在一起，匆忙间，两人的手碰到一起，画面宛如按下了定格键，两人谁也没抽开。
温栩烟眨了眨眼，视线不自主地落到同司起的相贴的地方。他没开口，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下这种情况分明只要两人继续做该做的事就能悄无声息地化解，但现实就是谁也没动。
他们似乎都有心事。
不过僵局并未持续太久，司起率先打破沉默，“我想要请你帮忙。”
温栩烟的睫毛蓦地颤了颤，他没问是什么忙，只说，“好。”
司起没料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顺利，但也不意外，他扫过相碰的地方，手背在温栩烟的指尖一滑而过，两人分开。
他说，“我有点压制不住自己的体质了，所以需要你帮帮我。”
他用含带一点恳求的语气说出了谎言，温栩烟听明白了，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什么都有，复杂得令司起没看懂。
温栩烟又应下，随后他拿走司起手中的碗碟，垂头向厨房走，“我来洗吧。”
说着，他脚步停顿，回头看一眼依旧站在桌边的少年人，声音很轻很轻，“你可以先坐着等我，一会我洗完了会帮你的。”
话音未落，温栩烟的背影消失在厨房的琉璃门内，司起愣了下，听到从厨房传来的水声，不知手脚该放在何处地甩甩手，随后跑去浴室更为认真地洗手。
他说谎只是想借由两人的接触尽快提高温栩烟的好感度，因为只要足够高的好感度才能保护任务目标免受大部分危险的伤害，才能令他下次意外发生时，没有司起的保护，也能安全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