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作为一方世界的命运之子,林意当然也是好看的。
但这种好看,始终处于“正常地球成年男性”的范围,尽管他拥有着和雄虫相同的身体构造,可归根结底,他再好看,也还是人类,还是人类中并不以美丽见长的男性。
温柔体贴的性格倒是能加分,可再怎么加分,脾气再好的山野小白花,也始终是平凡清秀的小白花。
唐酒则恰恰相反。
不同于林意的温柔,唐酒的漂亮里,始终透着一股叫寻常虫不敢直视的攻击性。他的五官生得很艳,偏偏神情又极尽冷淡,举手投足都是毫不掩饰的懒散敷衍。当他微微扬着下巴,冷眼看虫时,活脱脱就是原作中的那个骄纵任性的作精本尊。
原作说,唐酒傲慢不逊,飞扬跋扈,瞧不起冲在战场最前方、为帝国开疆拓土的雌虫。
可实际上,唐酒哪有瞧不起军雌?
他只不过是平等地瞧不起所有虫罢了。
在自卑的雌虫看来,这样的轻视无疑是羞辱。
可对手握权势,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的特权种雌虫们而言,这样的傲慢与冷淡,恰恰证明了雄虫本身的独特与珍贵。漂亮的东西向来都是能者居之,这并不会让雌虫自惭形愧,反倒会让他们觉得,他们过往对金钱与权利的追求,都在这一刻有了全新的意义。
就是原本对林意颇有好感的雌虫,将回忆里林意的样貌,拿出来与不远处的唐酒对比时,也不得不承认:
——淡了。
相比唐酒那仅仅一眼,就足以荡涤灵魂的明艳,林意美则美矣,却终究显得过于寡淡了。
也许是十秒钟。
也许是一分钟。
当阁下们纷纷在花团锦簇的庭院间坐下,在场的特权雌虫们才后知后觉的回神——
倘若有机会将这样鲜艳的玫瑰挖回家,栽在自家的庭院里,亲自饲养与照料,即使在这个过程中,不得不冒一些被反向吃干抹净的风险,似乎……也不是不行?
至于通讯那头狐朋狗友的问题。
既不擅长描摹画面,也不擅长浪漫比喻的雌虫们斟酌片刻,最终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两个字,作为对好友困惑的解答:
——【哇噻!】
就没了。
另一边的雌虫:?
雌虫A:【哇噻是什么意思?】
雌虫A:【???我靠,你虫呢?你有本事吊胃口,有本事拍张照片让我也看一眼啊!一只虫吃独食算什么好虫!不会那位阁下真的像传言中一样好看吧?没图你说个几把!】
雌虫A:【你说话啊!发个侧脸也行啊!】
通讯的另一端,到不了的雌虫好奇坏了,那叫一个情绪激动,上蹿下跳,恨不能亲自赶来现场一解心中迷惑;圣地现场的雌虫们,却已经毫不犹豫地收起了光脑,专心致志地欣赏起了美色。
这可是克莱因元帅的未来雄主!
考虑到眼下正是两家商谈订婚的关键时候,给雌虫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真的上前找唐酒搭讪——后者也不一定会搭理他们。但要说借这个机会,偷偷多看几眼,那还是没问题的。
以那位对这位阁下的重视程度,过了今天,这样漂亮又珍稀的雄虫,往后恐怕是看都看不到了。
对于特权雌虫们的想法,唐酒自然是不知情的。
当然,即使知道,唐酒也不会放在心上。
在骄纵任性且嚣张的猫猫虫眼里,工具虫的本质是工具,不是虫,英俊帅气的特权雌虫们只需要站成一排,老老实实扮演圣地联谊会的虫形点缀即可,至于点缀们心里在想什么,唐酒一无所知,也没兴趣知道。
奈何——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唐酒以为的联谊:与风趣幽默的同龄雌虫共度花园悠闲的美好时光。
实际上的联谊:雌虫三五成群,大白天里对着太阳高谈星星月亮,更有雌虫不懂装懂,不知死活,嘴上说着要展现自己在插花一道上的天赋和才华,实则把唐酒最喜欢的花草折腾了个稀巴烂。
唐酒:硬了,拳头硬了.jpg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正常的雌虫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唐酒甚至冒出了一个极其离谱的想法:该不会这才是阿勒西奥的目的吧?
先让他恨上这虚假的情调和浪漫,再把全帝国的雌虫都往这个方向培养,这样一来,全帝国都不会再有雌虫入得了唐酒的眼,这订婚自然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抱怨归抱怨,唐酒自己也知道,这个说法其实是站不住跟脚的。
都怪阿勒西奥!
谁让他没事找事,偏要在温泉边上和他谈这些有的没的?连带着全帝国的雌虫都走上了奇奇怪怪的不归路。绕是唐酒有心在现场的工具虫中,再额外挑那么几个顺眼的雌虫稍稍接触一下,都挑不出来。
这个不行。
资料上说是20岁,一张脸却比阿勒西奥这个百岁军雌看起来还要显老,根本就不符合相貌英俊的标准,该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这个也不行。
脸长得一般,声音还没有阿勒西奥的好听,下一个。
这个倒是还不错。
身高恰到好处,身材也不是他讨厌的健壮肌肉款,偏偏真信了阿勒西奥那套,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跟雄虫谈起了插花,一看就知道脑子不太行,多半是个蠢虫,不行不行!
一分钟后。
将在场所有雌虫的表现尽收眼底,唐酒单手捂住眼睛,颇有些绝望的趴在桌上。
救命啊!这都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啊?
就不要说和完整的阿勒西奥相比较了,就是把他们各项数据一项项单独列出来,也没有哪一个打得过阿勒西奥的。
帝国年轻雌虫就这?
再看雌虫们不时向他投来的、隐含惊艳的目光。
唐酒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拜托,就这种良莠不齐的雌虫,真有雄虫会因为得到他们的迷恋而得意吗?
连阿勒西奥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还帝国年轻一代最出色的高等特权雌虫呢,他就坐在这里冷着一张脸,眼神都不给一个,这帮雌虫都能看自己看迷糊,连这样简单的美色冲击都扛不住,这都是些什么品种的废物啊?
这破地方他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唐酒忍无可忍,起身就要走。
另一边。
首都星,军雌本部。
元帅办公室内,负责对外交涉部分的雌虫低垂着头,对着光脑小程序的清单,做行程确认:“克莱因元帅,关于今天的行程,第一星系那边有一场会议需要您亲自出面……”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阿勒西奥:“推掉。”
雌虫手上的动作一顿,倒也没有多想。
军部地位斐然,克莱因元帅看着温文尔雅,但也只是看起来,放鸽子对这位主来说也算是常态,即使是一些称得上是意义重大的会议,倘若不幸撞上他心情不好,说不去,往往也就不去了。
“还有第八星系那边……”
阿勒西奥:“推掉。”
雌虫:……
雌虫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今天的克莱因元帅是怎么回事?明明前几天还一副努力赚钱养雄主的样子,怎么今天忽然就四大皆空,无欲无求,谁的面子都不给了?这分明是消极怠工的节奏啊!
雌虫背后冒汗,脑海中不期然回忆着副官昨晚的警告。
敢情预告的不是天气,而是他们军部的“天”的心情啊。
副官诚不欺我,可不是特大暴雨吗?龙卷风和电闪雷鸣都一起来了!
雌虫暗自叫苦,尤其当他的目光落到行程单某一个名字上时,这苦涩就彻底凝为了实质,然而职责所在,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他也只能说出不甚讨喜的提醒:“最后是议院那边,上议院在首都星有一场会议想要邀请您参加,您看……”
阿勒西奥头也不抬:“推掉。”
他就知道!
雌虫叫苦不迭,硬着头皮劝说:“元帅,议院那边的会议很重要,您如果拒不出席的话,面子上可能……”
“哦?”
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军雌终于抬头,金色的眼瞳里写满惊奇与兴致:“原来我还需要给他们脸?”
全场死寂。
雌虫哑口无言,知道自己今天是没可能劝住这位主了,当下识趣地闭上了嘴。剩余的军雌同样是元帅手底下的兵,当然不会在元帅做出明确决定的前提下,不知死活地提出反驳。
见全场终于安静下来,阿勒西奥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就走。
今天耽搁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要不是军部还有些工作必须他本虫出面处理并签字,他早在起床之后,就应该直奔乌拉诺斯了。好在推掉不必要的工作后,现在出发去圣地应该也还来得及,说不定还能赶上与小雄虫共进早餐。
也是议院那帮虫子没眼色。
搞什么呢,不知道他赶着去圣地哄虫吗?一天到头,无聊的会议开过来又开过去,来来回回都是些无聊的破事,就这种玩意儿,还想在行程上排在他家小玫瑰前面?
他们怎么不上天呢?
在场的雌虫们对视一眼,同样放弃了挣扎。
反正克莱因元帅任性也不是一两天了,不如说,相比对方曾经一贯的冷淡暴戾,前些天的温和才叫奇怪。
外虫或许很容易陷入阿勒西奥·克莱因刻意捏造的假象,他们这些身边虫难道还能不知道吗?
什么温柔有礼,进退有度,全都是虚的!
从跟随克莱因的那一天起,他们便深知,外虫眼中优雅从容的军部领袖,从一开始就是披着美好皮囊的凶恶怪物。心情好呢,就装出耐心的样子,随便敷衍你几下;心情不好,不顺势咬死你都算轻的。
军雌们习以为常,当场摆烂。
却仍有外来虫看不清形势,本能地为自己的主虫追了上去:“霍华德议员马上就要到了,克莱因元帅,即使是您也不能——”
不过是一个眨眼。
冰冷的虎口仿佛利爪一样,掐住了外来虫的脖颈。阿勒西奥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跟前的雌虫,那目光冰冷中带着审视,仿佛看的并不是这只虫,而是其背后所代表的价值。
考察结束。
阿勒西奥手腕一用力,伴随着一声“咔擦”的声响,对方的脖颈被硬生生拧断。
“看不出来,那家伙倒是养了一条好狗。”
阿勒西奥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地道:“回去告状吧,就说我杀了他的狗,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了他的家族,践踏了霍华德的尊严。好了,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雌虫的构造与人类不同,他们的头部主要的神经系统是感官系统,也就是眼睛和触角。重要的中枢神经和呼吸系统则分别在胸部和腹部,这就导致虫族即使被砍下头,也不会立即死亡。
一个小时。
这就是阿勒西奥给这位断头虫预留的最后时间。
做完这些,阿勒西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地走了。
军部能平稳运转到现在,当然不会只依靠元帅一虫。接下来的事情,自有军雌接手处理。
将剩余的工作统统甩给理应负责的虫,阿勒西奥启动飞舰,向着圣地所在的方向飞去。
一路上,年长的军雌都在认真地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要温柔。
要耐心。
不可以将工作中的情绪带到小玫瑰身边,不可以凶他,不可以惹小玫瑰不高兴——
阿勒西奥想得很好。
他甚至提前演练好了向雄虫赔罪道歉的台词和语气。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踏上乌拉诺斯的土地,在工作虫的引导下,来到雄虫们联谊的露天花园,一眼看见唐酒端坐在虫群中的正中心,目光在年轻雌虫的身上扫来扫去,仿佛挑选雌侍般的姿态时,彻底崩坏掉了。
工作虫做完引路工作,刚转过头,就看到了军雌脸上还来不及收回的,安静,诡秘到恐怖的微笑。
待工作虫揉了揉眼睛,抬头再看时,帝国元帅已经恢复到平日里言笑晏晏的模样。
应该……是错觉吧?
露天花园中。
圣地的联谊会仍在继续。
唐酒用光脑手环和利埃尔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起身闪虫。不想他刚有了起身的趋势,就被从后方搭在肩上的手,力道柔和却强硬地按了回去,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虫影揽过他的肩膀,在他的身侧坐下。
“怎么不看了?”
唐酒下意识偏头,正好对上雌虫含笑着的眼眸,阿勒西奥微笑着注视着他,仿佛眼神温柔地凝视耍脾气的心上虫:“继续挑啊。”
唐酒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原本热热闹闹的露天花园,也因为军雌的加入瞬间安静下来。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特权雌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继续拿他虫追求雄虫的手段,在当事虫跟前献丑。
仿佛没注意到现场的异样,阿勒西奥表情如常,一手穿过雄虫的后颈,揽在对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右膝上,见无虫出声,军雌善解虫意的抬头,对着正中央正在大谈星辰理论的雌虫稍抬下颚,笑了声:“继续说啊。”
特权雌虫:别装了,你的表情分明是想杀虫。
等等,仔细一看……
特权阶级的雌虫没一只是善茬,几下不动声色的打量,就让他们发现了军雌身上的违和之处:大家都穿戴整齐、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地过来见雄虫,可是这虫……
这虫身上怎么还有血腥味啊?!
对方不会真是刚杀了虫来的吧?
雌虫们心底微微发寒,忽然就明白了大魔王为什么是大魔王。
宣誓主权也算了,有必要专程杀个虫吗?
这也太恐怖了!
雌虫们越想越想脚底抹油。
阿勒西奥却不再分给外虫半点余光。
他侧着头,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雄虫:唐酒不说话,阿勒西奥便也跟着不说话;唐酒打量的目光看向在座的某一位雌虫,阿勒西奥便也跟着偏过头,投去兴致盎然的视线。
这样持续了一圈后,终于有雌虫扛不住军雌视线带来的压力,主动提出道别。
不过转眼的功夫,雌虫们便各找借口,纷纷逃离现场,转眼间就不见了虫影,唯恐下一秒就被帝国元帅拉去角落里单挑。
雌虫们争先恐后散去,剩余的雄虫们也是虫精,怎么可能看不出阿勒西奥与唐酒之间的猫腻?
当下也不再逗留,意思意思地客套了几句,便自发散去。
眼见现场再无他虫,阿勒西奥终于起身,低头看向身侧的雄虫,一面露出无可挑剔地微笑:“看来今天的茶话会只能到这里了,不知道我是否有荣幸送阁下回家?”
唐酒可有可无地应了。
露天花园距离唐酒的居所并不远,两虫没有乘坐飞行器,而是以一种并肩而行的姿态,一同往回走。
一切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唐酒却敏锐地察觉——阿勒西奥在生气。
和曾经在圣地那会儿只针对林意的愤怒不同。这股愤怒是,也仅仅只是冲着他一只虫来的。
为什么呢?
因为他单方面的断联?还是因为他今天多看了其他雌虫好几眼?又或者,两者兼有?
意识到这一点,唐酒勾了勾嘴角,感觉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年轻的雄虫侧过头,光明正大地观察与他并肩同行的军雌。
阿勒西奥神情冷淡,眉宇间还裹挟些许尚未收敛完全的戾气。明明感觉到了雄虫的注视,军雌却没有侧头回望的意思。反倒是唐酒由于偏头的动作,几乎嗅到了军雌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是他从未见过的,真正脱离了“温柔”这个虚假面具的阿勒西奥。
这个想法让雄虫心里的某个角落微微发痒。
心里也随之升腾起一种陌生又奇妙的欲望。
这才是真正的阿勒西奥。
他的温柔是假的,他的优雅是假的,他的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同样从一开始,就是从未真正存在过的水中月影。
和那道虚假却美丽的月影相比,真实的阿勒西奥无疑更接近高等虫族本身——理智,冷酷,残暴,就连示好的微笑,看起来也像是肉食动物故作友善的挑衅、嘲弄和警告。
从一开始,唐酒就清楚地知道,他选择的雌君是个什么货色。
奈何军雌每每站在他的跟前,都会像是隐藏某种闪闪发光的的宝物一样,将属于高等虫族的真实的自我,牢牢掩盖在军雌那身刻意捏造出来的,虚假又乏味的皮囊之下。
——这就很无聊了。
这么漂亮的宝物,怎么可以自己一只虫偷偷藏起来呢?
也太小气了吧。唐酒想。
既然是他的雌君,那么对方的一切,也理应都属于他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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