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总之,霍川骛其实是很喜欢这种和岁聿共用东西的感觉的,那会让他觉得他和岁聿密不可分。可在早上一起来看见手机的短信提示,获悉岁聿昨晚三点在俱乐部有一条刷卡记录后,霍川骛还是破防了。
他的老婆他每天看不见摸不着的,凭什么彭三思他们就能和他老婆一起快乐吃饭?
他和他老婆还是不是世界第一好了?!
霍陈醋压抑再压抑,忍耐再忍耐,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嫉妒,给彭三思打去了电话。当然,是在下午才打的。
霍川骛并没有打扰别人休息的兴趣爱好,哪怕他当时真的非常生气,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迁怒,就去伤害岁聿在乎的人。
电话里的霍川骛听起来都依旧是冷静且克制的,他没有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而是先礼貌的询问了一下彭三思接下来的直播计划。虽然杨繁组合的八卦已经过去了,好事者带来的热度褪去,但直播间的流量竟意外的还不错,最近每天都能平均维持在七八千人。
彭三思开心地和“弟媳”表示:“接下来就是和我的老东家打官司了呀,律师函已经发了,三个工作日也已经过了,律师正式向法院递交了起诉书。热搜的事,我们也已经安排上了,真的太谢谢你的建议了。”
霍川骛:“……”越听越觉得他老婆回不来了了。霍总几次运气,才终于继续语气平静地问了出来,“我是问,你们不准备休息吗?”
这样的昼夜不休,是不是有点违反劳动法了?
“哦哦,”彭师兄再次误会了,他也听岁聿说过霍总那个神奇的企业家思路,他们夫夫都并不赞同让员工没完没了地加班,“你放心,肯定不能让人一直上班的,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么干的。”
不过,直播也是真的不能停的,很多主播在开播初期都这样,因为停一天就会掉很多在线人数。尤其是春申杯这种刚起步的小直播,更是不能大意。所以,彭三思等人在开会商讨后,决定采用轮休制,暂时只能单休,等后面走上正轨了会逐步恢复双休,加班费也给的很足。
“保证不会有黑料的。”彭三思如是说。
但霍川骛根本不在乎棋院后面会不会产生什么黑料纠纷,他只想知道他老婆什么时候能回家休息。
“师兄你也要注意休息啊。”霍总委婉暗示。
彭三思真的要感动哭了,他师弟的结婚对象怎么这么尊敬长辈啊,天,你们霸总现在都这么讲礼貌的吗?“嗨呀,我心甘情愿地,自己创业哪儿有不累的?要想赚钱,那就不能休息。”
——岁聿也这么想吗?
霍川骛很想这么问,但又觉得夫夫间的事,不好这么和外人直接讲。他在和岁聿“各自冷静(分手)”的这些年里,真的深刻反省并分析了很多自己在两人过去交往中做的不够好的地方,还跟着华国网上的伴侣培训学了很多,好比在外面的时候要给足伴侣的面子。
霍川骛决定还是等岁聿下班后,亲自问问岁聿的想法,再来决定自己的下一步。
这天是个周末,霍川骛也就有了理由半夜去接老婆下班。他换了辆亮黄色的大G,这大G有些年头了,是他上学时的最爱。把车运回华国的价格,都快够霍川骛再重新买一辆的了,但霍川骛依旧选择了海运。
因为这辆车充满了他和岁聿谈恋爱时的美好回忆。
不算寂静的夜晚,亮黄色的越野车就这么停在了绣球花街的路灯下。身高腿长的霍总半依靠在门边,像极了岁聿爱看的老电影会有的画面,月光下的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岁聿和师兄等人本来正有说有笑的从门里面走出来,猛然抬头这么一看,似曾相识的恍惚感在顷刻间便扑面而来,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会等在车边,等着与放学的他一起去探索公学外面的世界。
当时的他们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只有在懵懂的少年心事在暗中涌动,一次漫不经心的对视,一个默契的会心一笑,都能让他们心跳加速。
如果给霍总换上一双蓝色的眼睛,再捧着一束大叶栀子款款而来,就更像了。
想及此,岁聿再想不下去了,他赶忙摇头,把那些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来。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画面和记忆,但他知道他这么想是不好的,是对他和霍川骛婚姻的不够尊重。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但是等岁聿快速朝霍川骛走过去,猛地拉开副驾的车门后,一束纯白的重瓣栀子便已经等在了那里。
那真的是一束漂亮的栀子花,花型饱满,层层叠叠,精挑细选的卡纸与鲜花相得益彰,更衬得娇艳欲滴,花香浓郁。
与岁聿脑海中的一模一样。
甚至连霍川骛那句“喜欢吗?刚刚路过花店时正好看到,它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你”都像是从记忆里黏贴复制出来的。
岁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父亲和母亲在恋爱时曾承诺,他此后的每一天都会送她一束花,因为他们是在一片花海里相识的,就像是上帝在冥冥中为他安排好的。婚后他也真的如约做到了,哪怕花已经多到连庄园里都快没地方摆了,但我的母亲在收到后依旧会感到很高兴。”
——我也希望能在你的脸上看到那样的高兴。
最后一句未说完的话,没入了霍川骛情难自控的吻中。他是那样的用力,又是那样的熟练,饱含技巧,轻而易举就挑逗起了岁聿内心深处最大的情欲与敏感。
霍川骛真的太开心了,因为从和岁聿重新见面后,岁聿真的一次都没有和他提起他们的过往。
他知道他该庆幸的,岁聿还愿意给他机会,与他重头再来,但人类就是这样贪心啊,在极偶尔的时候,他也会希望岁聿能在那些破碎的过往里,找出几个让岁聿觉得还不错的过去,至少能证明他们的曾经也没有那么不堪,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因为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段与岁聿的过去啊。
遇到岁聿的那天,岁聿答应他告白的一瞬,他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每一段对于霍川骛来说都弥足珍贵,是他想要珍藏一辈子的存在。
他爱与岁聿度过的每一天,却不会强迫岁聿也一定要喜欢,他只是希望岁聿至少不要彻底否定那些过去,那个拥有少年时的他的过去,那个莽撞青涩、满心满眼都是岁聿的他,不怕被伤害,也不怕难过,唯一怕被岁聿抛弃。
幸好,岁聿最终还是回应了他。
就像是被他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个小雨朦胧的清晨,那个他一直控制不住自己去在意、去关注的东方少年,也终于在人群中回身,于眼眸中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看来你们的直播挺不错的,以后也这样?”霍川骛是在第二天的午餐桌上,才终于对岁聿问起的这个话题。
昨天他实在是太高兴了,不想破坏那美好的一切,就把酸涩留到了隔天。
岁聿不疑有他,一边用叉子卷起意面,一边轻轻的吹拂着道:“嗯,师兄说现在势头不错,要抓紧机会高歌猛进。”现在是准王杯的积分赛,每个人都有上场的机会,轮流对弈,一直到这一季结束,等决出第一任准王,就可以顺势推出棋王杯了。
岁聿这两天看得也有些技痒,就等着棋王杯开始后去参加比赛了。
而提起棋王杯,那岁聿可就有说不完的话了,毕竟这是他从小就在憧憬的比赛,整个江左市都曾以能举办一年一度的棋王杯而觉得荣耀万分,岁家更曾是棋王杯最主要的赞助商之一,提供了好几届的比赛场地。
小小的岁聿,望着大大的奖杯,一直都在期待着自己能正式拥有它的一天。
这些话在霍川骛耳朵听来就是,我以后每一晚都要上班balabala是的,我们夫夫以后就要错峰过日子啦balabala我们就要渐行渐远,产生代沟,像上次一样。
霍娇妻绝不答应!
岁聿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在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霍川骛最怕听到的便是他当年在电话里的那句“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岁聿离开的这些年,就像是把霍川骛灵魂里的一部分都跟着一并带走了。霍川骛很难形容他当时那种感觉,只知道当岁聿重新出现在他生命里时,他才终于重新变得完整。重新开始活得像一个正常的人类,而是不是一抹游荡在人间的工作幽灵。
可霍川骛实在是不想破坏岁聿的事业,也不想破坏岁聿为了事业拼搏时的开心模样。
道林呓语:“认命吧,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条路可以让所有人幸福。”
道军师最近和霍川骛一样,也在面临一个人生中的巨大打击,整个人都很痛苦,他正在为他失败的第不知道多少任恋情哀悼。道林是个标准的F国人,相信爱情,相信浪漫,相信一见钟情。这种直觉动物爱的快,不爱的也很快,只不过道军师更特别一点,他已经连续好几任情人都在和他的热恋期时突然决定出家当牧师了。
这一回也不例外。
道林这边世界巡回的演唱会开得好好的,那边最新一任的小情人就突然告诉他,在和他的上一任情人深入聊了一下后,他觉得他果然还是应该当个传教士,去第三世界传播爱与上帝。今晚就要起航,只能和道林说一声对不起,他果然还是更爱上帝。
道林:“?”
然后,道林就悟了,大家都是罪人,谁也不配得到幸福,大家一起死吧!他要向全宇宙发送地球坐标!三体人怎么还不来?!
“不!”霍总却反而很倔强,他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他就是既要岁聿开心,也要自己幸福。
并且,他真的在随后没几天,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至少他认为是个好办法。
一个老一辈的夫妻很多常会挂在嘴边的“至理名言”:“这两个人过日子啊,还是得有个孩子。”
霍川骛父亲那边的家族里,有个想孩子都快想疯魔的姑母,她就总喜欢穿着花布洋裙,一边躺在摇篮椅上织毛衣,一边念叨:“孩子是上帝的恩赐,是维系家庭的纽带,只有要一个孩子,夫妻俩才能真正变成一家人。哪怕他们再怎么向往蓝天,也会像风筝一样,永远有一根线是拴在孩子身上的。”
过去的霍川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如今的他:“我姑母说得对!”
道林:“?”两个男人哪里来的孩子?
霍总是真的很有效率的行动派,没过两天吧,他就高调在朋友圈宣布了:是的,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配图是他和岁聿在流浪动物中心领养的小土狗。
“……”道军师看到这条朋友圈时,大概沉默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然后才终于缓缓的给霍川骛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并留下了“。”的评论,连多一个音节他都懒得打!他就知道,霍川骛这傻逼脑回路不正常!
充满了一种精神不稳定的稳定感!
霍总其实一开始没想领养流浪狗的,他的打算是买一对品种猫和品种犬,实现猫狗双全的快乐人生。他甚至已经有了看上的目标。
——挪威森林和可卡布。
森林猫就不说了,就是类似于缅因猫的那种非常霸气的长毛大猫。之所以不选择缅因,是因为霍川骛觉得岁聿大概会更喜欢森林猫那种丝绸质感的毛,撸起来会更舒服。
可卡布说白了就是贵宾和可卡的串,比较多见于北美洲。脸型有点像泰迪,身材大小和可卡差不多,非常标准的卷毛狗,很多时候都像个布偶玩具一样,是性格比较温顺的治疗犬,也是霍川骛觉得岁聿会想养的品种。
当时霍川骛已经赴M国上大学两年了,常春藤名校,全球top 1。岁聿从公学毕业后,却因意外暂时留在E国读了一年大学,来年会以转校生的身份前往M国。在和霍川骛跨太平洋视频的时候,岁聿有次无意中看到了霍川骛同学偷偷带来学校的可卡布,小家伙特别粘人,一边因为桌子太高而瑟瑟发抖,一边倔强的非要和主人脸挨脸贴贴。
视频里岁聿多看了好几眼,霍川骛当时还处于公然吃醋能吃到飞起的时候,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得不行,特别嫉妒那只狗,心心念念了很多年。
导致霍川骛一想起来要和岁聿共同养个宠物,第一反应就是把卡可布列入首选。
事实上,霍川骛想和岁聿一起养个宠物这事,已经想了不是一年两年了,准确地说,这个念头可以追溯到他在规划和岁聿的同居生活的时候。他甚至连他俩要住的顶层公寓都买好了。除了宠物以外,霍川骛还对他们的未来进行了各式各样美好的规划,坚信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后来……
后来他们这不还是结婚了嘛。
霍川骛放弃思考中间那段“短暂”分开的日子,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拿个勺子把那段时间从自己的生命里挖出去,就当它们不存在。
他和岁聿从始至终都在一起。
而鉴于他们在一起已经这么多年了,霍川骛一脸深沉地想着,他们也该有个“孩子”了。
彭三思周末来做客时,发现霍总好像连周末都不休息,正对着平板加班加点地工作。霍川骛坐在沙发上的样子严肃极了,眼睛里的神情深不可测,哪怕穿着舒适放松的居家服,整个人依旧凌厉的就像是一柄利剑。
实则……
霍总正在严肃的在可卡布犬舍给出的照片里,试图从一堆小可爱里,挑选出一只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奶狗。
他甚至已经给自己的爸妈看过了,让他们一起加入了挑选大军,毕竟这可是他们的孙辈!
霍妈妈的身体很不好,这些年基本只在素有人间仙境别称的S国居住,霍爸爸在那边有一座古堡式的庄园,常年坚持远程办公,这样才好常伴在妻子的身边。两人和独子霍川骛的关系不是不好,只是观念比较特别,总觉得孩子已经成年了,自己就不该过多介入对方的生活,更应该享受自己的当下。
霍母还好,霍父性格天生就比较淡漠,哪怕是对自己的孩子,也是常年依靠漂流瓶联系的模式,或者像是一颗已经发向宇宙多年快要退役的卫星,信号时有时无的。
岁聿和他们至今为止——至少在岁聿的记忆里是这样——也就见过一面。
还是在视频里。
霍母的身体是真的不算健康,霍父表示只有他们举行婚礼的时候,他才会视妻子的身体情况来考虑是否现身出席。霍母倒是热情邀请了岁聿夫夫冬天的可以考虑去S国滑雪,那边是全球知名的雪乡,在每年各地的名人富豪都会汇聚于此的韦尔比耶,霍父有一栋风景还算不错的房子。
也是在这唯一一次的视频里,霍父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问岁聿,对他海外的事业是否有兴趣接手,他可以包教包会。
霍父已经想退休很多年了,奈何儿子不孝,之前一直只愿意待在华国,接手他母亲那边的财产。
虽然霍川骛这样孝顺妈妈,霍父是很欣慰的,但……
面对儿子这种让他们自由选择“第三代”的神奇操作,霍父的冷淡回复只会更神奇:【你和你伴侣的孩子,为什么要问我的喜好?】
霍川骛觉得他爸说得对,他应该只考虑岁聿的!
而岁聿……
就在彭师兄来做客的这天,出门跑完步正准备回去的岁聿,在小区里遇到了一个正在满地打滚的小朋友。小朋友的爸爸就在旁边环胸站着看,既不拦着,也不打算随了小朋友的愿。岁聿本来只打算礼貌路过,他着急回家,因为也差不多到了和师兄约定上门的时间。
但是吧,什么事情都会意外,岁聿一走进才发现,妹妹头小朋友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打滚,他怀里还有一团更小的小奶狗。
真的只能用“团”这个量词。
那条栗子色的小狗实在是太小了,团在小朋友毛茸茸的外套上,奶呼呼的,又乖又可爱。最重要的是,它还有一双水汪汪的蓝眼睛。
应该是土狗和二哈的串,但除了蓝眼珠外,却并没有二哈的睿智,反而更像狼。
总之,小朋友无论如何都不想撒手,他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试图和爸爸讲道理。其实他是说的有点语无伦次的,小朋友的措辞总会有点乱七八糟,但至少岁聿听懂了。
大概意思是,这位小朋友今天跟着做义工的姐姐去了流浪动物中心,一眼就看上了这只才离开狗妈妈不久的小奶狗,他和姐姐已经承诺了人家要领养,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人家都让他们把狗狗带回来了。
孩子爸爸也很无奈:“不是给你们了,是试领养,就是看领回来和我们家适不适合,你懂我的意思吗?妈妈对狗毛过敏,所以我们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