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肖喻想也没想扑上去,一把将方若安扑倒在地。
树枝旋即砸下来。
“肖喻!”
“小舅舅!”
裴燕礼着急地将肖喻扶坐起来:“有没有受伤?”
“没——”肖喻刚想说没有,忽然感到后脖颈一痛,他伸手摸一摸,湿漉漉的。
“流血了!”小钟子大叫道。
裴燕礼侧首看到一片鲜血,心口一窒,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肖喻抱起来,转身朝东宫大步走去。
蛋子反应过来道:“太医,叫太医!”
明河大声道:“快叫太医。”
小钟子提着灯笼小跑着。
肖喻除了脖子上疼一些,没有任何不适,感觉这几个人弄的阵仗有些大了,于是道:“我没事儿,不用抱着我。”
“不用怕,一会儿就能见到太医了。”裴燕礼面容冷峻,仿佛发生天大的事情一般,根本听不进去别的话。
肖喻还想说什么,明河和蛋子在旁边小跑着安慰着自己,看来得太医看了才能让他们安心,他索性也不再作声,转眼就进了东宫里。
东宫施太医远远就听到喊声,赶紧背着药箱出来。
裴燕礼抱着肖喻道:“进房里。”
施太医连忙跟着走。
裴燕礼将肖喻放到桌上,急急地说明缘由:“他刚刚救人,被树枝砸到了。”
施太医大惊,忙问:“伤到哪儿了?”
“就脖子有些疼。”肖喻道。
施太医抬眼看去,看到一指长的伤口,但伤口很浅很窄,看来是极细的树枝划到了,便问:“还有哪些地方不适?”
“全身检查一遍。”裴燕礼道。
明河和蛋子一起道:“对。”
施太医道:“那麻烦肖子卿将衣裳脱下来。”
肖喻扭头看一眼裴燕礼。
裴燕礼一心牵挂着肖喻的身子,并没有读懂肖喻的意思。
肖喻只好直接说出来:“你先出去。”
“我看看。”裴燕礼道。
“我也看看。”两个孩子道。
“你们不要耽误太医诊治。”肖喻无奈道。
裴燕礼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出门。
施太医给肖喻来了一整套的望闻问切,,然后再让裴燕礼几人进来。
“怎么样?”裴燕礼着急地问。
“回大将军,肖子卿身子无碍,唯有脖子上受了伤,所幸伤口极浅,涂点药,两三日就好了。”施太医道。
裴燕礼松了一口气。
明河和蛋子一起来肖喻身边,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兽一般,唤:“小舅舅。”
“没事儿,没事儿,不要怕。”肖喻搂着两个孩子。
蛋子道:“小舅舅,你下次要小心。”
“不然,我会难过的。”明河道。
“知道了,知道了。”肖喻抬眼看向裴燕礼。
“我给你涂药。”裴燕礼手里拿着药瓶。
肖喻点点头。
裴燕礼用温热的手巾,给肖喻擦拭伤口,然后轻轻涂药。
肖喻刚想说没什么事儿,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忽然想到什么,拉开裴燕礼的外衣,里面一片血迹,他脸色一变,提高声音:“小钟子,把施太医再喊过来。”
小钟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肖子卿既然说了,他火速出去喊人。
裴燕礼这才发现自己伤口渗血了。
肖喻不高兴道:“你怎么——”
“没事儿,我都没有感受到。”裴燕礼道。
肖喻想好好骂骂裴燕礼,可他是抱自己,才扯到伤口,于是骂人的话在喉头转一圈,又咽了下去,他拍拍床面。
“干什么?”裴燕礼问。
“坐下来,让施太医看一看,快坐。”肖喻道。
裴燕礼便坐下。
施太医刚好来到。
肖喻道:“施太医,麻烦你给裴大将军看一看伤口。”
“是。”施太医将药箱放下,走到裴燕礼的身边。
裴燕礼突然出声,道:“等一下。”
施太医停下来。
裴燕礼看向肖喻道:“你们出去一下。”
刚刚肖喻接受检查的时候,裴燕礼出去,现下裴燕礼检查,肖喻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站在院中等着。
“小舅舅,裴叔叔伤口又流血了。”明河昂头道。
蛋子接话:“哥哥,我看到好多血了。”
明河点头:“我也看到了,血腥味儿好浓。”
“燕叔叔肯定是流了好多血的。”蛋子道。
肖喻没有说话,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等着。
好一会儿,施太医从房里出来。
“施太医,大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了?”肖喻急急上前问。
肖子卿仅仅划破点儿皮,裴大将军紧张的仿佛天要塌了一样,轮到他自己胸口一个窟窿汩汩冒血,却能做到一脸平静,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施太医也总算相信宫中传播的“裴大将军爱肖子卿爱得不了”。
确实是如此啊。
他如实向肖喻道:“扯到伤口,促使流血,现下已经止血,还是要好好养着,万不能再扯到伤口,感染了,那就是大事了。”
“是,麻烦施太医了。”肖喻道。
“应该的,肖子卿若是没什么事儿,老夫便回去了。”施太医行一礼。
“辛苦了。”
施太医走了。
裴燕礼出来。
肖喻沉着脸道:“你得好好养伤!”
裴燕礼道:“没事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宫人端着半盆血水出来。
裴燕礼摸了摸鼻子,向肖喻解释:“那是血染红的水,不是真血,不用担心的。”他走上来,握住肖喻的手。
肖喻想要甩开,又怕扯到他的伤口。
“我一定一定好好养伤。”裴燕礼软下声音。
肖喻这才消气,想着搞个约法三章,约束一下裴燕礼,余光中瞥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他转头望去。
裴燕礼也看过去。
明河小声道:“是方大人。”
蛋子出声问:“方大人何事?”
方若安正站到拱形门前,不知道站了多久,现下行礼之后,又特意向肖喻行一礼:“卑职感谢肖子卿救命之恩。”
肖喻面容淡淡地道:“没什么,换成其他人,我同样会救。”
方若安微微一怔。
肖喻看向裴燕礼道:“你们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吧。”
裴燕礼转向方若安,问:“方大人有何事要说?”
肖喻诧异,小声问裴燕礼:“你们站一块半晌说的什么?”
裴燕礼刚才从东宫出去,拐弯时遇到方若安,他如常一般打招呼。
方若安表示有话要说,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便摒退宫人。
哪知道方若安开口说的是往事。
他听了半晌,也不知道方若安是要表达什么,不由得蹙眉,就在这时听到树枝咔嚓一声。
他身上有伤,反应稍慢一些,然后就看到肖喻扑倒了方若安,救了方若安一次,所幸肖喻没什么事儿。
只是他仍不知道方若安的要说什么,低声和肖喻道:“他一直说往事,还没有说到重点。”
“那可能要和你谈情。”肖喻酸溜溜道。
“我只和你谈情。”裴燕礼道。
肖喻横了裴燕礼一眼,见方若安没有回复,他便用正常的声音道:“很晚了,大将军你早点回吧。”也方便和方若安好好聊一聊。
裴燕礼却道:“我今日不回去了。”
肖喻问:“你睡哪儿?”
裴燕礼厚脸皮道:“就睡东宫。”
“这不合规矩。”
“那我睡军机处。”
“大将军。”方若安终于出声道:“卑职只是帮妹妹带个话,多谢你当年出手相救。”
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现下还提?
裴燕礼和肖喻微微一愣。
“很晚了,卑职先回了。”方若安又行一礼,转身出了东宫,他径直来到工部公事房,坐在书案前回想肖喻扑倒自己的那一刹那。
他真的有意在离间肖喻和裴燕礼,可肖喻说话做事坦坦荡荡,越发显得他上不了台面,难怪宫中人人都喜欢肖子卿,他颓丧地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东方既白,一个个同僚来了。
“方大人早啊!”
“方大人又是第一个来的。”
“方大人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啊,肯定是最近太过辛苦了!”
“不打紧,今日的事情处理完,就可以回去过年,好好休息咯。”
“对,可以好好歇息几日。”
“今日还可以领到陛下发的银钱。”
“是啊,好好过年。”
“也不知道能发多少。”
“……”
在同僚的期待声中,方若安慢慢回神儿,开始整理卷宗,中午时,银钱发下来,他拿到不少,可以给妹妹一些。
“方大人。”郑威路这时候走过来。
方若安身子不由得一僵。
郑威路问:“听说,你昨日晚上又去找大将军了?”
方若安低头道:“是。”
郑威路问:“进展如何?”
方若安道:“大将军伤口裂开了。”
郑威路一听,以为裴燕礼是和肖喻吵架了,所以才扯到伤口,同时满意地笑了,道:“干得不错,继续努力。”
方若安明知他误会了,却没有解释。
“不过,你也要抓紧时间,不然,你妹妹和妹婿元宵节可过不舒坦啊。”郑威路加重“你妹妹和妹婿”这几个字。
方若安抬眼看向郑威路,紧攥着手中的银钱。
郑威路笑着拍拍方若安的肩头:“好好过年。”然后走了。
方若安立在原地许久,直到有同僚呼喊,他才恢复神色,然后稍微收拾一下,出了皇宫。
看着热热闹闹的街道,他想到马上就过年了,自己最近忙的都没有去看妹妹了,于是买一些东西,拎着来到妹妹家。
妹妹方若兰正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笑声不断,一抬眼看到了方若安,她笑意更浓:“哥。”
“舅舅!”两个孩子扑向方若安。
方若安搂着了两个孩子,笑了。
方若兰走过来道:“哥,你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啊?”
方若安道:“我许久没有来了。”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东西啊,瞧你都瘦了,你应该多给自己买些吃的。”方若兰拉着方若安坐下,她一边倒水一边唠家常,忽然想到什么,道:“对了,哥,我见到裴大将军了!”
方若安差点被水呛到:“你在哪里见的?”
“他凯旋那日啊,好多老百姓都挤到街上看,我也带着两个孩子看了,这么多年没见,他真的变得更俊朗也更有本事了。”方若兰道。
方若安点头:“是啊。”
“不过,他有一点没变。”方若兰道。
方若安问:“哪一点?”
“一颗真心呀。”方若兰眼中带着崇拜:“从前他年少轻狂,但他处处打抱不平,真心帮助弱势之人,如果不是她当年救了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会陷在什么样的泥潭中,如今他是大将军,也是真心为老百姓,有意无意中救了多少水深火热中的老百姓啊,哥,我真的觉得大靖有他是福气,若是大靖有许许多多的裴大将军,该多好啊。”
方若安闻言逐渐陷入恍惚之中。
“哥。”方若兰唤。
方若安回神儿:“嗯?”
“你晚上吃什么,我给你做。”方若兰道。
方若安肚子“咕噜”一声叫了。
方若兰道:“哥,你不会中午还没有吃吧?哎呀,走走走,我去给你煮碗面。”
方若安在宫外吃面。
肖喻在东宫厨房里炒干货,瓜子、花生、核桃、蚕豆等等炒了很多。
“炒完了?”小钟子见锅中没了东西。
肖喻点头:“我们去打包吧。”
“走。”
肖喻和小钟子等人来到院里。
明河、蛋子、萧元平和裴易扬正围坐在石桌前打包。
裴燕礼不爽地坐在旁边。
肖喻笑问:“你怎么不帮忙?”
裴燕礼嫌弃地睨一眼裴易扬:“一会儿一定出乱子。”
“不会的。”肖喻道。
“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萧元平突然喊起来。
肖喻、裴燕礼一转头,看到萧元平手舞足蹈的,像是在抓什么,而裴易扬在旁边捂嘴笑。
“脖子上,啊啊啊,好多,咬我。”萧元平害怕极了。
肖喻快步上前,抬手伸进萧元平衣领,掏出两个花生壳。
蛋子和明河道:“是花生壳。”
萧元平呆了:“是、是花生呀,不是虫子。”
裴易扬笑出声。
明河指着裴易扬道:“肯定是你丢进去。”
“谁让他不听话的。”几个人一起打包干货,准备送人,一样一小袋,萧元平非得把花生、瓜子、蚕豆都装在一起,讲也不听,裴易扬就给他一点教训。
萧元平理直气状道:“我为什么要听你话?”
裴易扬拍着胸口道:“我是你叔叔。”
萧元平道:“狗屁叔叔!”
“你骂人,我打你屁屁。”裴易扬扬起巴掌,作势要打。
萧元平外表软乎乎的,芯子里面就是个小辣椒,当即抱住裴易扬的胳膊,扭扯着:“我打你,我打你!”
“你松手!”裴易扬推萧元平。
萧元平抱的更紧了:“我咬你!”
“松手!”
“我咬哭你!”
“……”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撕扯起来。
不待肖喻扯开二人,明河和蛋子已经上去帮着萧元平。
四个孩子瞬间扭打在一起,一不小心将桌上的干货扫落。
“哎哟!”小钟子跑过来惊呼。
“别帮忙,让他们打!”裴燕礼端正地坐着。
“二公子已经挨打了。”明河、蛋子、萧元平虽然小一些,但三人都是胖乎乎的,而明河和蛋子最近恰好跟着老师学一些拳脚功夫,所以三人很快就把裴易扬压住了。
这也没有什么,平日里明河、蛋子和萧元平打起来,也是这般压来压去的,肖喻一般都不插手,可是他对裴易扬不太了解,担心四个孩子出个好歹。
裴燕礼却是了解裴易扬的,道:“那是他凭本事赚来的,他会自己负责的。”
肖喻试探着问:“所以我们就不管了?”
裴燕礼笃定道:“不管。”
肖喻也就不管了。
小钟子没有裴燕礼和肖喻淡定,他焦急地在旁边看着,一会儿担心这个挨打,一会担心那个挨打,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有用。
四个孩子已经从站着,滚到了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去滚来,终于滚累了,自动停下,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
裴易扬抹了一鼻子,问:“谁抠我鼻孔?”
萧元平道:“不是我!”
明河指着裴易扬道:“你扯我腰带了!”
“不是我,是他!”明河指着蛋子。
“我没有,你拽我领子了!”蛋子职责裴易扬。
“哼!我不和你们玩了!”裴易扬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去哪儿?”裴燕礼终于出声。
裴易扬转头道:“找娘去。”
“先把地上的干货拾起来。”
裴易扬皮归皮,但听哥哥的话,嘀咕一句:“拾就拾。”然后蹲到石桌前,拾地上的花生、核桃等等。
裴燕礼看向明河、蛋子和萧元平。
“我们也拾。”不用裴燕礼说话,三个孩子蹲下来拾。
“哇,这个花生长四个花房子。”萧元平忽然惊奇喊。
裴易扬一下蹿到跟前:“我看看!”
“呀,真是四个花房子!”蛋子道。
明河也看。
四个孩子对着一颗花生聊起来,完全忘记刚刚的激战,肖喻这才相信裴易扬皮是皮,但心胸开阔,十分玩得起,不是像朱世子那样任性的孩子,他也就放心了,放心地让四个孩子玩在一起。
中午的时候,几个人一起在东宫吃了饭。
下午将打包好的干货,送到慈和宫,送给太后等人。
蛋子道:“皇祖母,这些是我小舅舅亲自炒的。”
“那你做了什么?”太后问。
“我和哥哥、皇弟、易叔叔一起打包的!”蛋子道。
“我们装了好久的!”明河道。
萧元平附和:“是啊是啊。”
“太子、明河、肖子卿、易扬、元平,你们都有心了,哀家很喜欢。”太后是永熙帝的亲生母亲,什么金银玉石都不缺,奇花异草也是见怪不怪,最是稀罕这些花心思准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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