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朝匹希金示意了下:“你跟他一起,要是有什么问题及时说。”
匹希金立刻跟上去。
蓝怿坐在升降台上,他手里握着修复工具,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先用精神力在机甲里面探查了一遍知道大概要怎么修,之后就直接上了手。
匹希金在一旁看着,完全搞不懂蓝怿每一步动作的原因。
蓝怿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做,只手足无措又拘束地站在一旁,呆呆看着蓝怿冷硬的侧脸,过了会难受地低下头。
“承力机。”蓝怿忽然开口道。
匹希金愣了片刻,立刻仰头看向高高坐在升降台的人,对方朝他伸出手,身体似乎靠着从天花板落下的冷白色灯光。
他被晃了下神,反应过来后立刻低头找了找,把自己脚边的承力机递了过去,还附带着个傻笑。
“哥哥,你还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拿。”
蓝怿动作一顿:“你叫我什么?”
“哥哥!”
蓝怿:“……”他张了张嘴,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好像按照他们之间的亲属关系这么叫也没错。
严重损坏的机甲数量不算太多,又有匹希金帮忙,蓝怿没花很长时间就把这些修理好了。
等到去找阿诺德的时候,这人惊了一下:“这么多你搞完了?”
蓝怿面无表情地点头:“下面去哪。”
“你脸有点红,是不是生病了?”阿诺德说,“现在人手还够,你先回去休息,晚上还有你去战场上的轮值。”
生病?跟在一旁的匹希金侧过身紧张地看着蓝怿,发现他脸上确实有点红,大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狗狗脸立刻皱成了一团:“哥哥,你脸很烫,应该是发烧了。”
怪不得早上起来感觉有点不舒服,蓝怿若无其事地拿掉匹希金的手:“没事。”
“去医疗室看看,”阿诺德说,“一天到晚不停的工作,你是人又不是机器,逞什么能。”
“现在是战时,医疗室应该都在给战场上受伤的士兵治伤,我这点小病不算什么,”蓝怿想找点事让自己忙碌起来,他态度坚决道,“你继续安排任务吧。”
阿诺德卡了下壳,正好仓库维修室内又新进了一批破损的机甲,运送人员喊他让他过去,他快速回了个消息,然后对蓝怿说:“那行吧,西南方向还有几个,你去帮忙修下。”
虫族的进攻一直没有停止,战争一旦开始,是不分昼夜的。
蓝怿在维修室内呆了一天,时间紧迫,这里的人都没怎么吃饭,只灌了瓶别人送来的营养液。
直到晚上,虫族的进攻比白天更猛了些,蓝怿被带到了战场前线和上一批的人轮换,在这里主要是修补还能运行但有碍动作的机甲,帮助他们更快地投入使用。
战场上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尸骸遍野,夜晚的冷风呼啸而来,像是战死魂灵的怒嚎。
蓝怿和同组的人被送上高塔,时刻准备通过一旁的升降机到被拉回来的破损机甲前进行修补。
阿诺德担心地看着他:“你一天都没休息,晚上能撑住吗?”
“没事。”蓝怿站在高处,扭头看向战场,机甲和虫族的影子相互交叠,遍布在这宽阔至极的土地上,一眼望不到头,刀剑声厮杀声各种声音都混杂在一起,构成这夜晚极尽嘈杂的背景音。
忽然间,空中一道道如雨般密集的刀剑进入蓝怿的视线,刀雨并未立刻落下,而是不断向外扩展,刀尖在黑夜中闪着光,磅礴的精神力被灌注其中,仅仅是一动不动似乎就带着重逾千钧的力道。
很快,刀剑就占据了蓝怿的整个视野,但他离得很远,这一幕就像是黑夜中挂着漫天的星星,正在和亿万颗真正的星星一同闪耀着,并不十分耀眼,却显得深邃华丽。
下一秒,那些刀剑就直直坠了下去,像是坠落在地面上的一颗颗陨石,战场上传来了无数虫族的哀嚎,遍地烟尘滚滚。
凯瑞特的防线瞬间又往前推进了一分。
蓝怿眨了眨眼睛,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战场中间那个银白色的机甲,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更热了点。
面前的战场壮阔无比,战士们因为刚才那一击士气高涨,开着机甲锐不可挡地往前冲。
夜晚的冷风吹到脸上,蓝怿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萦绕在身边的愁绪也被吹散了。
他不应该再为过去那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忧伤,现在的状况比之前好了太多,他不用一个人苦心积虑战战兢兢,不用一边继续筹谋一边怀疑自己的行为,他的身边明明还有很多人。
蓝怿深吸一口气,转身继续去修机甲,脑海里的精神力被他控制着飘向战场,如水一般的蓝色精神力在夜色中灵活地穿梭。
他没把精神力靠近路云远,那人不需要他帮忙,而是绕到苦战的士兵前,时不时给那些虫族脑海里扎一下,帮助士兵夺得时机。
刚开始他还只能控制几条,很快的,数量就增加到几十条,上百条。
直到战争在凌晨四点左右结束的时候,蓝怿已经自己摸索着控制了三百多条,这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帮助了多少人。
剩下的那些零零散散的虫族落荒而逃,又被追击的士兵截住,尽数斩杀。
天光还没亮,他们的战争就已经胜利了。
穿戴着机甲的士兵站在由虫族堆积的尸体上欢呼着,互相传递喜悦,豪迈的声音尽情地响彻在空中。
蓝怿第一次在战场上和将士们一起战斗,脸上露出不可抑制的笑意,好像天地都随之开阔起来,天高地远,他忽然开始对未来产生期待了。
“蓝怿!”阿诺德一向是个会煞风景的人,“别在这傻乐,赶紧下去,去医疗室,快快快!”
蓝怿揉了揉脸,被阿诺德这么一喊,刚才一直亢奋紧绷的精神稍微松懈下来,疲惫感一下漫了过来,似乎还觉得身体有些冷。
他慢吞吞地走到升降台,被带着往下,然后跳了下落到地面,身体却没能站稳,稍微晃了晃。
阿诺德立刻扶着他,满脸惊恐:“天,你不会烧傻了吧,我们赶紧走,别让少将看到,要不然让他知道我没照顾好你,他得杀了我……”
蓝怿很想说没烧傻,应该是他刚才精神力用太多了,脑子有点不够用而已,但他还没说什么,身前忽然落下了一道高高的影子。
紧接着是身旁阿诺德生无可恋的声音:“我死了。”
蓝怿仰头看了看,路云远已经褪下了机甲,穿着一身军装站在他面前,似乎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他的气势极为压迫。
一双冰凉的手放在了蓝怿的额头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蓝怿感觉这人的压迫力又重了几分。
阿诺德立刻解释道:“我白天就劝过了啊,你老婆不听我的。”
路云远沉声问:“白天?”
阿诺德卖人卖得十分流利:“对啊,我让他休息,去医疗室他都不愿意。”
所以是从白天就开始烧了,到现在不仅不吃药没休息,还一直在这么冷的晚上吹着冷风,又擅自使用精神力。
路云远简直要被气死,掌心传来的温度烫人,似乎连带着把心口也烫掉一块。
只要虫族还在战场,他就不能擅自离开,中间他感受到了蓝怿的精神力知道人在这,所以等战争一结束,他一点没耽搁立刻赶了过来,但没想到见到的会是这个场景。
身边那些人都在因为战争胜利开心着,走到这看到路云远黑沉沉的脸色,瞬间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着这仗打得这么漂亮还不高兴?
蓝怿被阿诺德卖了之后,看着路云远的脸色也有点不敢说话,虽然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帮了这么多忙,最少也救了几条命吧……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点心虚。
大概是精神力真的用了太多让他脑子转不动,又或者是人真的被烧傻了,以至于做了他在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蓝怿握着路云远的手,伸手晃了晃,声音倦怠,还带着鼻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哥哥,你别生气了。”
路云远满腔的火气瞬间就灭了大半。
积攒了大半天的情绪对着人愣是发不出一点,所有的怒火都被收了回来,自己憋闷地消化着,最后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阿诺德震惊地“哇哦”了一声,然后十分识趣地松开扶着蓝怿的手。
路云远把蓝怿的身体接过来,看着对方烧红的脸,他的眉依然皱着,语气却比刚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我们现在去医疗室好不好。”
蓝怿下意识地摇头:“发烧而已,我回宿舍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你的身体我还是不太放心,顺便再做一下检查,”路云远带着他离开战场,“因为你用精神力帮助了很多人,所以这次的伤亡比以往要少,不用担心医疗资源的问题。”
蓝怿听到这终于笑了笑,没再拒绝。
“先坐这。”路云远把蓝怿安置在等待大厅的椅子上,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人身上,然后按照药单从旁边机器人那取了几种药。
蓝怿把路云远的外套裹紧了点,仰头问他:“CT结果要多久才出来啊?”
“10分钟左右。”医疗辅助机器还能提供干净的水杯和温度适宜的热水,路云远给蓝怿喂了几粒退烧药,然后把水递到他嘴边。
蓝怿接过来咕嘟一口把药咽下去了。
然后看到路云远还在打开药盒,蓝怿苦着脸问:“还有啊。”
“刚才那个是退烧的,”路云远说,“这个是安神补血的,养养身体。”
蓝怿坐在原地看着路云远手上的动作:“CT图应该能显示我是Alpha吧,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医生是我认识的人,检测出来的结果也不会上传,不用担心。”路云远把冲泡好的药剂递到蓝怿嘴边。
杯子里的药黑乎乎的,还能闻到酸涩的苦味,蓝怿撇着嘴往后靠了点:“不想喝,我的身体很好不用养。”
路云远挑了挑眉:“你还怕苦啊。”
“不,”蓝怿坚持道,“我只是秉持不必要的苦不用吃的原理。”
路云远自己先喝了一口,说:“不苦。”
“我信你?”
“真的,只是闻着有点苦,”路云远十分正经地说,“喝着一点味道也没有。”
蓝怿看着路云远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丁点变化,半信半疑地就着路云远喂他的动作抿了一口,然后瞬间被苦到失语……
靠,路云远骗人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路云远忍着笑:“喝都喝了,剩下没多少,都喝完吧。”
蓝怿狠狠瞪他一眼,还是坚强地多喝了几口。
但喝着喝着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本喧闹的等待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周遭似乎有点安静。
蓝怿的嘴巴依旧放在杯子上,睁大眼睛向旁边转了转,然后就看到那些士兵都在伸着脑袋,摒着呼吸,拉长着脸,小心翼翼又八卦好奇地往他们这瞅……
那眼神活像是见到了什么震碎三观的世界奇观。
蓝怿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把眼睛转了回来,就放到了路云远身上。
这人半蹲在地,手里握着水杯给他喂药,眼神专注、温柔,似乎全世界就只能看到蓝怿一个人。
蓝怿垂下眼睛,咬了下杯檐。
“你是要把脑袋埋进杯子里么?”路云远忽然说。
蓝怿仰起头:“不喝了。”
路云远看着杯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口,也没再逼他,然后自己喝了下去。
蓝怿:“……”
他在这如坐针毡地等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蓝怿总觉得有视线往他这边瞅。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结果就出来了。
给他看诊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名叫珍妮特,气质沉稳,看着水平就挺高超。
珍妮特握着蓝怿的CT图:“你的身体……”她看了眼路云远,说,“怎么到处都有点问题,心脏、肝、肾一些器官受损,还有各种血液指标都是亚健康状态。”
简直没一处好的,珍妮特也只在受了重伤或者快要离世的人身上才见过这种状况。
蓝怿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接受良好,路云远脸色却很沉。
珍妮特说:“而且你不是Omega吧。”
Alpha和Omega的身体结构特征不一样,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路云远说:“他之前的Omega状态是用药物控制的,现在没用。”
“那怪不得,”珍妮特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奇特的案例,但
也没大惊小怪,更没有多问,“我得稍微提醒你一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压制身体,但这种违背身体自然规律的东西能少用还是少用。”
“是药三分毒,”珍妮特先给蓝怿开了几副养身体的补药,“就算是治病的药都不能多吃,何况你之前用的那种这么离谱霸道的东西。”
这些道理蓝怿都懂,他点了点头。
珍妮特问:“之前有出现腺体没?”
蓝怿:“有。”
“我看看。”珍妮特拿着小灯站起身走到蓝怿身后。
蓝怿后颈之前被路云远咬过一次,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咬痕都已经结痂脱落了,但还有一点浅浅的印记,明亮的灯光一照,白皙皮肤上的印记瞬间就无所遁形。
珍妮特看了眼路云远,她这次着实有点惊讶了,她和路云远的接触不算很少,知道这人日常冷淡到什么地步,有点想象不到他还会做这种事。
她用手里的器具按了按,问:“疼不疼?”
“有点。”蓝怿如实道。
“我没接手过这样的病例,还是先吃点调养的药,剩下的我和别人探讨后再说。”
珍妮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看着蓝怿后颈上的印记,决定还是提醒一下:“哦还有,那种事最近先不要做,起码要等他身体稍微好点。”
蓝怿一下没能反应过来,扭头问:“哪种事?”
珍妮特倒是笑了笑,这小孩怕不是被路云远骗了还要给人数钱。
路云远没说话,过了两秒,蓝怿读了下空气,蓦地反应过来,随后耳根染上了点红,立刻又把头转了回去。
蓝怿总觉得这个医生是误会了什么,他之前没想过这种问题,明明这种事离他还挺远的,提醒这个干什么。
然后就听到路云远说:“好。”
蓝怿:“?”
好是什么意思?
又听路云远问:“大概要多久?”
蓝怿:“??”
问多久又是什么意思?说话能不能说全?不要顺着刚才的话题问啊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珍妮特说:“我不确定,先调养一两个月看看。”她说着把药单撕掉递给路云远。
路云远接过来和珍妮特客套几句,就带着蓝怿离开了。
路云远找到一个取药的机器,把手里的单子放在上面扫描等待出药,看着似乎还在发呆的蓝怿,说:“我刚才只是单纯在问你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好。”
蓝怿:“……”这人一解释更怪了。
“我现在连亲你都不敢,还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啊,”药盒一个个从机器里弹出,路云远微微弯腰取药,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急不缓,“我们这段关系主动权都在你手里,你可以慢慢想,等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回应我。”
蓝怿被他的话搞得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
不过路云远也没有要他回的意思,拿完药就带着他离开了医疗室。
到宿舍后路云远把他按在床上,给他测了温度:“降下去一点,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房间里很暖和,蓝怿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忙了一天一夜的人现在开始有点昏昏欲睡,眼皮止不住地往下垂。
路云远知道他累了,没再说话,而是转身走到关机的小白前,开机后给它设置了一些程序。
“你在干什么?”蓝怿懒懒地问。
“给小白安装健康检测系统,这样你再生病我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蓝怿“唔”了一声闭上眼睛,过了会没听到什么动静,他睁开眼看到路云远盘腿坐在地上,手上设置程序的动作很慢,他出声问道:“还没弄完啊?”
路云远动作僵了片刻,然后快速在上面点了几下,小白的屏幕中间冒出个“设置成功”的字样:“好了。”他站起身,“你睡吧,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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