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家今天被误解了吗？(堂前垂柳)

“……”
草，蝙蝠侠。
那家伙所在的哥谭，是连九头蛇都挤不进去据点的神经病之地。
九头蛇小队长曾经听过一些传言——关于蝙蝠侠的不杀原则，翻译一下就是“他除了不杀你之外，什么事都有可能对你做”。
带着一脸倒霉催的晦气，九头蛇小队长不甘不愿地把脸埋到地面上，从地板和脸的缝隙里面，挤出一声瓮声瓮气的交代。
“我们听说，这里有一个卢瑟的实验体成品……”
实验体，成品？
闪电侠和鹰女对视一眼，一起把目光投向实验室深处。
另一边，复仇者联盟大厦里。
之前点的外卖到了，彼得主动下楼取了上来。
他大概想着复仇者联盟的大家都要吃饭，于是点了超级多份的汉堡套餐和甜甜圈，在场的四个人根本吃不过来。
西奥多率先咬了一口彼得倾情推荐的芝士汉堡。
据说这是钢铁侠的最爱。
西奥多尝尝味道，感觉钢铁侠的品味不错。
浓郁的芝士滋味在他口中化开，西奥多吃着吃着，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吃过的另一顿汉堡。
那时他和蝙蝠侠并肩坐在屋顶上，中间隔着一盒薯条。
套餐里唯一一个蝙蝠汉堡，被放在西奥多的膝盖上。
他频频紧张地用余光看向漆黑一片的男人，一整个汉堡被囫囵吞枣似地咽下。但除了最开始那几口，后面几乎没尝到味道。
被钢铁侠认证过的芝士汉堡当然很好。
但西奥多就是突然怀念起之前吃过的那个。
等这次纽约行结束，一回到哥谭，他就去那家快餐店点一份最新的蝙蝠套餐吧。
银色头发的男孩在番茄酱里蘸了蘸薯条，友善地和西奥多打了个招呼。
“这么说，你是新来的？”
西奥多抬起眼睛：“……什么新来的？”
受到一些过去的影响，他对于某些特定词汇很敏感。
包括但不限于“新来的”、“养子”、“你是第三个”……等等。
皮特罗耸了耸肩：“新来的复联成员。怎么，你不是吗？”
他不是。
但是皮特罗会这么问，就说明在他和旺达之间，至少有一个是复联成员。
更有甚者……
西奥多瞬间转头看向彼得。
彼得和这对兄妹认识。
从态度上看，两边虽然不算十分亲密友好，但彼此之间也很亲密熟络。
当然，这种认识，也有可能因为他们都是同龄人。
但亲眼看见彼得抡起一张至少100kg的桌子对抗九头蛇以后，西奥多对彼得的印象，很难再回到之前的“高中生话痨”的定位上。
考虑到复仇者联盟对外公布的成员名单一共就那么几个。
而半游离在复仇者联盟之外，偶尔会有合作关系的超级英雄……
排除一个夜魔侠，排除一个奇异博士……
不，这根本不用排除啊！
有点话痨、态度亲密友好、超能力和力量加强相关、并且平时常驻纽约，那不是只剩下一个了吗？
西奥多眼神复杂地看向彼得，换来对方一记忐忑的对视。
“怎么了？”
“……没什么。”
就是感觉你的马甲掉得有点快，平时真该多注意点这个。
沉吟了片刻，西奥多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彼得。
他自己就是很不喜欢引起别人注意的那种人。
而彼得从见面以来表现出的性格，都体现了他只在特定人选，或者特定话题上才比较擅长交际。
西奥多暂时还没背到蜘蛛侠对应的超级反派。
但如果蜘蛛侠的身份暴露，即使没有反派上门找麻烦，被周围人群视线聚焦的生活，彼得也未必适应得来。
悄悄把彼得拉到一边，西奥多先是问：“钢铁侠的电子管家会记录我们的谈话，并且汇报给钢铁侠吗？”
彼得四处张望了一下：“监控应该有默认储存程序，但你可以要求他不要这样做。”
西奥多挑了下眉毛，冲彼得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嘿，”彼得叫了一声电子管家的名字，“我们接下来的聊天，可以不进行记录，也不转告斯塔克先生吗？”
“好的，先生。我会在您下一次呼唤我，并同意以后再开启记录。但请您注意，如果画面显示您有危险，警报系统会第一时间触发。”
彼得不太有防备地挥了挥手，灰色的眼睛友善地看向西奥多。
“怎么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西奥多旁侧敲击地问他：“蜘蛛一般用什么部位吐丝？”
“一般都是屁股……”
彼得先是下意识地给出了回答，旋即就因为捕捉到关键词而脸色变白，仿佛有蜘蛛一瞬间往他脸上糊了一张蛛网面膜。
他睁大眼睛看向西奥多，声音变得紧张起来。
“你猜到了？！”
西奥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只是又强调了一遍：“你放心，我是哥谭人，我知道规矩，不会刨根问底的。”
彼得：“……”
彼得感谢又纠结地看向西奥多。
他谢谢西奥多的“上道”。
但他很想对西奥多说，你当然不用再继续刨根问底——因为你已经知道了啊！
西奥多既不想当面说出“蜘蛛侠”这个单词，也不希望彼得说出来。
他觉得保持现在这种含混的心知肚明状态，是最舒服的一种选择。
不过有些小技巧，还是可以分享给彼得的。
就比如说……
“如果要掩盖一个身份，最好的方式就是制造另一个新的身份，并且表现出截然相反的特征。”
在这方面，复仇者联盟很难给蜘蛛侠起到榜样。
毕竟他们大部分人连遮脸都不遮的！
像是联盟核心人物钢铁侠，他甚至会专门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用来当众爆自己的码！
除此之外，还有抡着锤子在天上飞的、头盔两边配备小翅膀的、当众变身以后身上只剩一条裤衩的……
这都是什么负面教材！
彼得有点紧张：“我已经尽量这么做了……我还做的不够好是吗？”
在陌生人面前，他甚至会有点拘谨和局促。
只有在信件沟通、兴奋紧张、以及熟人面前，彼得才会表现出类似于蜘蛛侠的话痨一面。
……这么细数一下，情况也不少了。
难怪他会在和西奥多线下见面的第一次，就被点破真实身份！
彼得有点沮丧地垂下眼睛。
“嗯，没关系，天长日久瞒不住很正常。但我前面提到的那个方法，你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西奥多非常可靠地替彼得进行筹划。
“比如，学校里同学发现过你的异常吗？”
彼得不太确定地说：“……有时候？”
毕竟，纽约也不是那么安全的地方。
就算没有九头蛇，也经常会有天上掉下来的外星人，或者神秘实验室培养出的变异怪物。
彼得的高中经历过好几次袭击，而他又不可能把同学们放着不管。
偶尔来不及换上制服时，救人就会露出一点马脚。
西奥多对此毫不意外，看看之前彼得怎么救下他就知道了。
对于这个，其实有个很简单的处理方法。
“你平时在学校里时，可以宣称自己是除了会吐丝之外的任何英雄啊。”
世上有那么多超级英雄，不蹭白不蹭！
一旦被发现自己的异常，就立刻用“我其实和xx英雄有关系”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
平时也要多下功夫，时不时地“漏嘴”一句，“我其实是xxx”。
至于特殊场合，比如万圣节化装舞会上，当然也要穿上该英雄的对应制服。
如此天长日久，人设立住，彼得就完美地保住了自己的马甲！
“……啥？”
彼得被西奥多的骚操作震惊住，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奥多耐心地给他分析举例。
“比如，你可以宣布自己是超人的学生、侄子、外甥……什么都行，总之，你可以给平时在学校的自己起一个新代号……嗯，比如说超级小子。”
根据“Superman”的称号，西奥多现编了一个对应的“Superboy”。
彼得：“……”
彼得震惊地说：“但是世上没有这个英雄称号！”
“当然没有！”西奥多断然说道，“如果有的话，对方律师不就会上门告你侵权了吗。”
主打的就是一个若即若离、似有还无、三分真七分假。
“反正你说出来以后，世上就会有了！”
彼得：“……”
竟、竟然还能这样？
蜘蛛侠眼前刷新过白茫茫的蜘蛛网，感觉世界观都被更新了一遍。
西奥多上下打量了彼得一遍，有点可惜地说：“如果你是蓝眼睛的话，这种声称就更有说服力了。”
蓝眼睛里面觉醒出超级英雄的几率很高，比如超人、美国队长、神奇女侠……
但没关系，彼得的灰眼睛也很好看。
西奥多继续帮彼得提出代打思路。
“又或者，你也可以宣称自己是美国小队长。”
西奥多看出来了，彼得和复仇者联盟的关系很近。
而在西奥多的既有印象里，美国队长又是一个可以跨越物种，连夹竹桃都能征服的好人。
他想必不会介意彼得用他做挡箭牌。
彼得甚至可以获得官方授权呢。
彼得：“……”
彼得想到美国队长，还是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个就不要了！”
他们学校里所有学生，一旦犯了错，都是会被留堂观看美国队长《道德与法治》的网课视频的。
在这种情况下，宣称自己是美国小队长，感觉好像有点怪怪的……
西奥多想了想，也觉得美国队长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队长关系比较近，但他招九头蛇啊。
让彼得披一件新马甲做掩饰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他身上发生危险。
万一引来了更强大的敌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还是得找一个人际关系比较安全的超英蹭。”西奥多用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窗台，敲打出规律的白噪音，“像是蝙蝠侠这种的，绝对不行。”
而且更重要的是，蝙蝠侠已经被西奥多本人蹭过了。
彼得：“……”
彼得看了看西奥多，欲言又止。
他很想问，这就是身为正义联盟主要投资人养子的底气吗？
西奥多开始认真回忆起这些天背过的资料内容。
蝙蝠侠本人都未必能想到，自己整理出的超级英雄总结手册，居然会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
过了一会儿，西奥多终于挑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不然，闪电侠也行。”
主要是，和闪电侠对应捆绑的反派比较安全。
闪电侠本人性格也很友善。
据说只要请他吃个甜甜圈，他就不介意零食广告在包装上印他的头像侵权。
而且，闪电侠的制服和蜘蛛侠一样，都是主攻红色系，最多在亮度上有些区别。
西奥多越想越觉得这个人选非常合适。
他甚至发动头脑风暴，当场给蜘蛛侠编了一个新的代号。
西奥多殷切地看着彼得：“你可以叫闪电小靓仔。”
蜘蛛侠：“……”
不不不，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彼得找了个借口：“应该不行，我速度没有闪电侠那么快。”
“只和普通同学吹吹牛，也不需要你像闪电侠那么快。”西奥多态度轻松地开了个玩笑，“只要你比《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快就行。”
这是一部迪士尼出品的动画片，里面的角色“闪电”，是一只行动慢吞吞的树懒。
西奥多能看出来，彼得对于自己之前提到的三个人选都不太满意。
而西奥多既然说了，那就肯定希望能给出一个可行的方案，而不是停留在打打嘴炮而已。
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揣摩着彼得可能会有的想法，西奥多又做出了一些改动。
“除了我们都知道的那个英雄之外，肯定没有超英能完全吻合你的需求。”
“所以我想，你可以单独造一个行事低调的新英雄出来——不过这个，可能需要斯塔克先生帮帮忙。”
反正，纽约的超级英雄足足有这么多。
除了最出名的那个几个，普通人背也背不过来。
只要报纸上刊登几条消息，谁会在乎世上究竟有没有这个超级英雄，又为什么探访不到所谓的目击者。
轻咳一声，彼得觉得西奥多的想法不错，特别是最后一条建议，值得一试。
他感谢地看向西奥多：“谢谢你，我会考虑的，你帮了我大忙。”
“没关系。”西奥多随意摆了摆手，“我本来就欠了你人情。”
虽说面对九头蛇小队的突击时，他自己也有能力对抗。
但彼得宁可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救下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像“阔佬”、“蓝眼”、“庄园”、“地下室”等词汇随意组合，可以激起西奥多的PTSD一样。
“少年”、“勇敢”、“奉献”、“执着”等关键词，也能随机引发西奥多同舟共济的保护欲。
彼得主动给西奥多倒了一杯加冰的可乐。
“在哥谭，是不是大家都很擅长这个？”
他和内德之前为了遮盖蜘蛛侠的身份，闹出过不少笑话。
而西奥多在见面还不足半天时间里，就设计出了一套可行方案。
果然还是哥谭人专业对口！
“也不是人人如此。”西奥多回忆起自己来到哥谭以后的所作所为，非常自信地一笑：“不过，至少我比较擅长这个。”
——就算我稍微夸大了一点，也不能让刚立下flag就倒下吧！
三分钟后，西奥多在心中发出一声震惊的呐喊。
就在刚才，那个红色头发，名字叫做旺达的女孩，自顾自地从他和彼得身边走过去，来到开放式厨房，给自己泡了一碗麦片。
她双脚不沾地地端着麦片飘到沙发上，路过西奥多时，忽然淡淡地丢下一句：“你身上有魔法的痕迹。”
彼得猛然看向西奥多！
他一下子就联想到西奥多刚刚遭遇的袭击。
太相似了。
当年九头蛇也是骗走了旺达和皮特罗，在他们身上做实验。
海德拉开发了这对兄妹的潜能，激发了皮特罗的超级速度，以及旺达的施法能力。
鉴于西奥多刚才揭穿自己马甲时十分温和，彼得觉得，自己也应该投桃报李。
他同样隐晦地看向西奥多，用眼神示意：所以，你也是……吗？
西奥多对此一头雾水。
旺达和皮特罗还没成年。
所以绯红女巫和快银这两个代号，根本没出现在复仇者联盟对官方公布的成员名单里。
在今天之前，西奥多甚至不知道复仇者联盟里面有这两个人，更不要说他们曾经被九头蛇改造的过去了。
在西奥多看来，彼得的行为是在间接提示自己，旺达的能力很强，判断也毋容置疑。
西奥多心头稍微一紧。
抱着一丝淡淡的警惕，也抱着对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的些微好奇，他主动开口问道：
“你是指沟通交流方面的能力吗？”
如果旺达看出的是这个，那就是在代指他和植物对话的能力，说明西奥多和毒藤女多少沾点关系。
旺达又舀了一勺麦片送进嘴里，慢吞吞地嚼了一会儿，像是在用咀嚼这个动作来加强思考。
终于，她很笃定地看向西奥多。
“不是。”她平淡地说，“你身上的那些痕迹，是时空相关的留痕。”
西奥多：“！！！”
等一下，这个回答？
这简直是在直指他从二十年前穿越过来的真相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而且不是在西奥多会下意识感觉亲切如母亲胞宫的哥谭，而是在他人生地不熟的纽约复联大厦里！
真要命，那个人工智能管家不知道是否还在监听。
命运真是错综离奇，而且时常带着一丝轮回般的谶兆。
二十分钟前，西奥多还在提醒彼得要保住马甲；二十分钟以后，西奥多自己的马甲都被人拽掉了一只袖子！
那一瞬间，西奥多脑子里转过四五种不同的应对方案。
他看向旺达，尽量保持着松弛的状态，却发现女孩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样，仍然在一口一口地吃着麦片。
她表情有点冷淡，身体却很放松地依偎着自己的哥哥，仿佛对于世上的大多数情况都不关心。
“……”
西奥多看见这幕，原本滚到舌尖上的词语又被咽了回去。
冷静下来。
急切只会暴露把柄，耐心才能一击即中。
首先，他得控制住这个消息，尽量不要让得知消息的人增加。
西奥多垂下眼睛，把吃到一半的汉堡放在一边，犹豫地看了一眼旺达，又看看皮特罗，最后不引人注意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