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红罗宾提姆。
“不务正业。”达米安冷冷地嘀咕了一句,“德雷克怎么跟你在一起?”
提姆悠闲地端起茶几上的橙汁:“实际上,我们当时在约会。”
“对。”西奥多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放心,B,只是约会而已,绝不是提姆改名叫做‘游戏’了。”
有那么一刻,红头罩看起来忍无可忍,只想离开这个处处弥漫着恋爱酸臭气的家。
就连身经百战的花花公子布鲁斯和迪克,都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夜翼心有余悸地放下杯子:“我再也不会在你说话时喝水了,泰德。”
至于蝙蝠侠,他看起来很想给侏隼鸟吃一记“非常好教育,爱来自蝙蝠踢”。
面对侏隼鸟的飞天一创,只有提姆依旧保持着镇定,甚至还在慢条斯理地喝他的冰镇橙汁。
比起实际的好处,他从不介意西奥多占点嘴上便宜。何况在红罗宾看来,侏隼鸟随时随地发动冲锋的特点,也正是他可爱的地方。
单手按在西奥多肩膀上,提姆镇定地说:“剩下的我来讲吧。”
侏隼鸟和红罗宾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目睹卢瑟和洛基正展开一场扯皮。
卢瑟本人并不以武力值见长,洛基身上的束缚还未完全被除去,也正处于虚弱期。按理来说,以侏隼鸟的能力,拿下这两人本该不成问题。
但就在西奥多的指尖接触到宇宙魔方的那一瞬间,一股仿佛大脑被丢进高速洗衣机里的眩晕感扑面而来。
那感觉如此强烈并且熟悉,仿佛自身已化作一柄刺破空间的长剑。西奥多能感觉到,他正与当前时空发生断联,被吸引向某个未知的终点。
无需两个侏隼鸟相遇,西奥多本身的某种特质,就和空间宝石发生了共振。
反观一旁卢瑟露出的了然神色,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本来就是他设计好的一场实验。
在极度的眩晕和呕吐感里,西奥多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下意识攥紧了红罗宾的披风。
西奥多和提姆同时落地。
从天而降的过程中,西奥多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了两人的方向,用自己半氪星人的身躯迎接未知的一切。生生靠脊背砸扁了一个方形的铁皮桶。
“这是什么怪味儿?”
红罗宾撑起身体,帮西奥多掸掉一枚落到披风上的烟蒂,语气里不乏同情之意:“落点是垃圾堆。”
在西奥多背后,正垫着一堆扎紧的黑色塑料袋。他们正好掉落在一处垃圾堆上,回收袋子勉强充当了缓冲材料。
“好吧。”
侏隼鸟嘟囔着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用超级视线上下透视提姆,直到确认红罗宾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的目光凌厉起来,越过提姆看向更远的方向。
“——那是什么?”
他们正处于一座灰色的城市间。
当“灰色”用于形容城市时,更像是一种对气质的概括。
哥谭就常常被形容为“灰色”:危险潜伏在阴影之下、雾蒙蒙的天气频繁降雨,缺少阳光、下水道和墙壁的另一端,时常传来不能细想的渗人声响……
可对于摆在他们眼前的这座城市来说,灰色不仅仅是在概括它的气质,更是一种物理意义上的形容。
侏隼鸟目光所见之处,所有裸露在外的建筑都被粉刷成灰色:街道、花坛、楼宇、乃至于车站牌。
整座城市笼罩在冰冷的阴云之下,没有小孩子的欢笑,也并无黑邦火并的喧嚣,和涂漆颜色一样泛着一层扑面而来的死气。
就连遍布整座城市的监控网络,摄像头正常运转时亮起的光芒,也是一成不变的、阴霾的灰。
不是那种柔和的哑光灰调,也不是更高级些的冷灰。头顶厚重云层过滤下的阳光照耀在这座城市上,让灰色中透露出一股干巴巴的惨白,让人产生一种被扼住脖子喘不过气的联想。
西奥多有些凝重地摇了摇头:“我感觉不是很好。你知道这种颜色让我联想到什么吗?”
倘若有一天小丑被杀死,惨白像是涂漆一样的面孔覆盖上死亡的灰翳,呈现出的就该是一模一样的颜色。
红罗宾不知何时起屏住了呼吸。
他喃喃自语,冷静的声调难得不稳,尾音似乎还带着些微的颤意:“……哥谭。”
“什么?”
“这里是哥谭。”
红罗宾直直地看向不远处钟楼上的滴水兽,尽管那上面被人用粗劣的手法刷上一层灰漆,可提姆还是认出了这最具代表性的地标。
西奥多第一时间反驳:“不,这不可能是哥谭。”
因为此刻,氪星人的超级视力在此畅通无阻。
哥谭是座有历史的城市,大量老旧建筑里都含有铅,哪怕是超人在此都会感觉到拘束。可西奥多来到这儿后,无论地上地下都能透视得一览无余。
罗宾摇了摇头,可能是被这座城市的色调反衬,他的嘴唇看起来也蒙着一层淡淡的灰意。
“你再仔细看。”
滴水兽、钟楼、下水道的走向……
倘若不是有人把哥谭所有含铅的建筑都置换掉,就是某人在抢走了哥谭的地标建筑后,效仿着哥谭的模样搭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城池。
提姆猛地转头看向西奥多:“你上次时空旅行,是去往了二十年前?”
他并未问出下一个问题,而西奥多已经领会到了红罗宾的言外之意:他们现在所处的哥谭,有没有可能是今后某一刻的未来?
“至少八年之内,哥谭不会变成这幅鬼样子。”西奥多搓了搓手指,像是在思考什么,也像是在搜寻某种佐证,“二十六岁的我活蹦乱创,心理状态挺健康的……至少看起来挺健康的。”
在超级视力的加持下,他们避开遍布这座城市的摄像头,在附近收集情报,尝试着拼凑出真相的轮廓。
首先被翻查的,是他们之前降落的那个垃圾堆。
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太卫生,不过,在初来乍到的情况下,最快了解一个地方风俗的办法只有两种。
一种是去逛当地市场,第二种就是翻一翻当地的垃圾箱。
香烟壳、空酒瓶、破帽子……红罗宾甚至还找出几张软塌塌的废旧报纸。
尽管这两张报纸看起来更像是被操纵的喉舌,版面上刊登的满篇废话,只是在浪费油墨,读起来毫无意义。
但无论报纸上刊登的文章多么虚伪,也总有一样东西是真的。
那就是发行日期。
“距离我们的时间五年后……应该不是同一时间线上的未来。”
看起来,应该是平行世界了。
西奥多把报纸边缘捏得有些发皱,不引人注意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提姆的态度却没有这么乐观,在把十多袋子的垃圾手动分类以后,他盯着自己的工作成果,表情严肃得不亚于狭路相逢一位劲敌。
“情况不太对劲儿。”
纸制品被分成一堆、塑料制品则是另一堆。玻璃酒瓶垒起了一座小山、被随手丢弃的旧衣服像是几条抹布,歪歪扭扭地扔在地上。
红罗宾站起来,扭头看向西奥多,问出了一个相当沉重的问题。
“——吃的东西在哪里?”
整整十三个口袋,提姆没找到一点和食物相关的信息。
烂菜叶、过期面包、鸡骨头、苹果核……那些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的湿垃圾,在这里似乎变成某种罕见的物品。偌大一个垃圾堆,竟然连只流浪猫都养不活。
这座城市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红罗宾有点震惊地想。
侏隼鸟则稍微有点烦躁地搓了搓手指。
“我也有一个问题:人都在哪儿?”
既然有垃圾,表明此地一定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但在这么一座对于氪星人来说畅通无阻的城市,方圆五百米之内,竟干净得好像没有一丝人迹。
这座城市仿佛被一股诡异而冰冷的气氛包裹,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危险感也越来越浓厚。
用听力辨认出一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西奥多和提姆朝那边走去。熟悉又陌生的街景从身边掠过,侏隼鸟很快认出来这条道路通向哪里。
再向前走一千米,就是哥谭最为繁华的商业圈。广场四面的大楼上都挂着巨型led屏幕,灯火辉煌的商场地板光鉴可人,周边的娱乐业红灯绿酒昼夜不息。
而现在,西奥多站在街头,只感受到一片死寂。
走了半天,终于碰见一个活人。
这鬼地方连人影似乎都是灰蒙蒙的,对方裹着一件明显肥大的外套,满脸都是青色的胡茬,双手插在衣兜里,低着头疾步快走。
“打扰……”
提姆拉着对方的衣角,把他往街道的角落拽了拽。男人猛地回头,在看清他们的瞬间,发出一声恐怖得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用一种令人震撼的力道,拼命地从红罗宾手里挣扎了出去。
“饶恕我、饶恕我……”瘦小的男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把他本来就肮脏的胡须染得更难看。
怎么回事?
侏隼鸟和红罗宾对视一眼,以目示意。
提姆:他认出你了?
西奥多轻轻摇头:不,他认出的不是我。
男人的这番表现,更像是在朝冥冥中的某个存在忏悔。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什么不能承受的事实击倒了一样,连滚带爬地冲上街头,竭力远离西奥多和提姆的方向:“请高山兀鹫大人宽恕我,我不是故意发起集会……”
高山兀鹫是谁,集会又是什么?
听见这两个词的瞬间,西奥多心头顿时蒙上一层阴影般的不祥。
紧接着,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环绕休闲广场的四面巨大的led屏幕竟然同时亮了起来。
一个人影位于镜头最前方。
辨认出他模样的瞬间,西奥多和提姆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屏幕里,那个把一张普通办公椅坐得宛如高踞王座的男人,俨然是摘下了多米诺面具、相貌又更成熟一点的西奥多。
这个【西奥多】也穿着一套超英似的制服,但紧身衣已经换了颜色。
侏隼鸟制服上两臂和胸前柔和的灰蓝色块,已经变成冰雪似的白,又从腰部往下,寸寸渲染成暗沉的灰。渐渐深沉的色调,最终过渡成一双漆黑锃亮的靴子,靴尖上不染一丝尘埃。
他耸起的肩甲形状酷似一对平伏的翅膀,肩甲下的披风,也从原本活泼的琥珀红调改为冷漠的暗棕。
最不容忽视的一点,是【西奥多】胸前的图案。
制服上再也没有蝙蝠和钻石般的S标记,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漆黑的影子,看起来神似某种枭鹰的侧影。
这似乎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仿佛在暗示他已经和背后的蝙蝠家族、超系英雄一刀两断,目前跳槽出来给自己打工。
【西奥多】背后是一片简洁如同雪台似的操作板,运转中的设备散发出幽幽的紫光,让男人的面孔染上几分邪异的味道。面对镜头,【西奥多】十指交叠成塔状,呈现一副从容又充满排斥性的姿态。
“晚上好,还醒着的居民们。你们白天过得好吗?你们的食物是否丰足、娱乐是否充分、工作是否轻松、生活是否幸福?假如必要的生活需求无法得到保障,请尽管大声呼喊我的名字,这是我对全世界负有的义务。”
明明在讲着关心的语句,但西奥多从另一个自己的语气里听不出半丝温度。
这个【西奥多】身上环绕着显而易见的厌倦和冷淡,比起给人们提供必要的衣食住行,他看起来更像是会把聒噪的家伙扔进冰川下面冻一冻。
说到这里,【西奥多】略微侧过头,似乎在仔细倾听着什么。
“不,东经98774356,北纬39877124的那位朋友,不用喝令你的小孩子立刻坐直看电视,也没必要因此打断孩子马上完成的海豹拼图。比起我每月一播的晚间数据,一个孩子天真的欢笑声才更弥为珍贵……纯洁的、没有任何顾虑的欢乐,在这座星球上是多么稀有的奢侈品啊。”
这种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数的经纬度点名,简直能把普通人吓出心脏病,提姆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西奥多。
“他真这么觉得?不是在故意找茬?”
虽然还不知道【西奥多】在这个时空的具体身份,可单从他对全世界打招呼的态度也能知道,这里的【西奥多】来头估计不小。
在这种情况下,【西奥多】点对点地纠正某个家庭的教育方式,恐怕听者不会暖心,只会惊骇欲绝。
侏隼鸟盯着屏幕里的那个人影,眉头紧紧皱起。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如果是我,确实会觉得没必要打断小孩子玩积木——可谁会当着全世界的面说这个?”
这才不是关心。
这是披着关心外衣的漠不关心。
用这种阴冷的手腕展示过自己的威权,【西奥多】这才把手伸向一旁的操作台,拿起一张轻飘飘的发言稿。
“我很高兴地看到,本月共计有54名罪犯被送往灰城。比起上个月的58名、上上个月的65名,敢于挑战这颗星球秩序的狂妄之辈又减少了一些。”
——灰城?
西奥多和提姆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像是他们脚下站立的哥谭。
随手把那张白纸对半折起,【西奥多】嘴角浮现一丝睥睨似的冷笑。
“让我们再温习一遍:除了经过审批的合法复仇之外,杀人、强bao、贩du、拐卖,犯下这四宗重罪的犯人,会被当即送往灰城。”
“至于触犯其他法律的市民,我很遗憾你们将经历牢狱之灾。”
“以及我最后的告诫——不要集会,别犯聚集罪。你们都知道,我在这方面稍微有点严格。”
例行公事般宣读完了自己定下的规则,【西奥多】平视镜头,视线竟好像穿透了led屏幕一样意味深长地停留了几秒钟。
那一刻,侏隼鸟身上泛起一股强烈的排斥感,就好像有人在千里之外以目光将自己刺穿。
“晚安,西半球的诸位,希望你们做个好梦。”
led屏幕重新黯淡下去,西奥多和提姆互相看了一眼,彼此脸色都不太好看。
过了半晌,侏隼鸟才喃喃骂出一句:“这他妈是什么鬼?”
侏隼鸟和红罗宾的制服中,都包含了对摄像设备隐身的特殊材料夹层。但鉴于这个世界透露出的信息如此诡异,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在第一时间转移到了地下世界。
真·字面意义上的地下世界。
沉重的金属排水沟盖子被掀开,侏隼鸟抱着红罗宾落入哥谭的下水道,在迎面而来的沉闷气味里,两人各自无言,在心中思索着和【西奥多】相关的事。
然后,西奥多率先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不能说我没想过这么干,但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把坏人们集中起来放到一个地方,进行统一圈养,想活下来就偷鸡摸狗各凭本事。至于那些本应该生活在阳光下的好人,在清除了人群中的杂质以后,他们想必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问题是,诞生这个念头的时候西奥多才十五岁,刚离开斯坦利庄园不久。
别说对于“普通人”,他对于自己是不是人的定义都相当模糊。
哪个十五岁男孩没犯过中二病啊,放在漫画里面,这个年龄的男高中生还致力于在街头邂逅转生泥头车呢。
然而十五岁的少年怀揣拯救世界的梦想,二十岁的毕业生就会变成兢兢业业的社畜。人是一种具有主观能动性的生物,三观会随时根据环境的变化进行调整。
而这也正是西奥多所震撼的点。
——平行世界的自己是怎么回事,他还是当初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的改变?【西奥多】是从十五岁以后,心智就再也没长大过吗?
另外……
“超人呢,蝙蝠侠呢?”西奥多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就没有一个人来阻止‘我’吗?”
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有直接问,但红罗宾也能与侏隼鸟的思维同步想到。
提姆呢?
这个世界的提姆,没有陪在西奥多的身边吗?
红罗宾缓缓开口:“比起那个,泰德,还有一点让我很在意。”
很明显,【西奥多】地位显赫,影响力巨大,打造出他理想中的完美世界就像是在玩弄一只沙盒。
可他看起来过得一点也不好。
这个世界的西奥多留长了头发,略微蜷曲的发梢一直垂到肩膀,却仍不足以掩饰住他瘦削而阴鹜的面庞。统治者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眼底同时映照着冰冷和厌倦的神色,两枚猩红的宝石权戒同时佩戴在苍白的手指上,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一只刚被唤醒的吸血鬼。
提姆一针见血地提问:“他遭遇过什么?”
湛蓝如同天幕的眼睛定定地看向西奥多,带着扑面而来的关切之意,仿佛一只手在轻缓地点揉西奥多的太阳穴:如果是你,泰德,要什么事才能让你绝望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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