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提醒一句,那是你热情同意的双方友好条约。”沉默了半天的格林德沃终于说话了。但是邓布利多显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功夫,更不打算跟格林德沃浪费口舌。
他的态度很强硬:“哈利,我不管你到底知道什么又打算做什么,但是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会处理。”
“我其实不知道什么。”哈利说,他的态度是另一种强硬,“或许只是知道一个丽塔·斯基特永远不会有机会再说出的邓布利多的生平与谎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有干涉你的私事,我找到黑魔王,哦不是,是前任黑魔王,我是为了我的计划,我们只是达成了互利共赢的合作。”
“我向你坦白过我的计划。”哈利看着邓布利多,在这样的灯光,这样的情景下,他们的眼睛都比平时更加深邃,“格林德沃是蒙在伏地魔眼前的那只手,是折断他手脚的那只手。”
“只要时机一到。”
邓布利多看着哈利,眼睛和眼睛中间只有几步的距离,在这短短距离中充斥的空气似乎成为情绪最好的传达者——哈利看着邓布利多的眼睛,觉得那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完全看透了他——不管是他的表象,还是他的隐藏的那些东西。
那双眼睛和他的不一样,它不再充满朝气且永远蓄势待发,而是充满了只有时间才能赋予的智慧、沉着、冷静……这些东西就像树一样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加茂盛,根系深深纹在他的眼角,他的额头……
哈利叹了口气。
这就是时间,它是世间最伟大的魔法;它好像永远充足,又好像永远不够。
“我自问如今做的每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叹息和一直以来的步步为营似乎赋予了哈利勇气,他放松而坦荡的望进邓布利多眼睛深处,也让对方望进他的眼睛……
哈利能清楚地感觉到邓布利多在生气,尽管丝丝缕缕的愤怒侵蚀不了他的自控和理智,但冰霜已经覆盖在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上了。没有笑容,他的脸色甚至有些可怕,那眼睛却还是如同天空一般辽阔晴明。
那张苍老的脸上每一丝皱纹都带着冰冷的愤怒。邓布利多周身辐射出一种力量,就好像他在燃烧发热一样。
虽然看起来一副置身事外但实际上一直密切关注着的格林德沃稍稍变了脸色,轻轻对哈利说:“哦,孩子,你真的把他惹怒了。”
虽然(没见过)邓布利多生气应该很可怕,但是德拉科觉得哈利一点害怕或者担心的感觉都没有,他坐在桌上,虽然行为不好但是坐姿帅气,还是那么的坦荡而轻松。
“教授,我所做的每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这句话也可以这么理解,我不认为我做的事情是错的。”哈利看着邓布利多,态度温和,但是丝毫不退让,“正如你曾经所说的,人们容易原谅别人的错误,却很难原谅别人的正确。你之所以这么气愤,不就是以为我做了你想做而又不敢做的正确的事吗?”
“哈利·波特!”邓布利多如狮子威慑敌人一般嘶吼着哈利的名字,但是哈利依然不为所动,坚定不移地说着他的想法:“教授,我了解你,我甚至敢说我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之一……我甚至是你一手培养和造就出来的。”
邓布利多沉默了,他无法否认哈利的话,即使他此生从未认真教导过他——但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
哈利感觉到了邓布利多的软化,果断地转移了攻击的方向:“你不再年轻了,教授,垂垂老矣,我看得出你不像去年那样了……你伤了元气,也真的老了。”
“死亡不是突然到来的,而是在每一个呼吸间夺取你的生命力……谁又知道你的今天是不是你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呢?谁又知道是不是他的最后一天……又为什么要拿年轻时候的一点错误惩罚你一辈子,如果……她也不想看你这样。”
“别说了。”邓布利多冷声说,应该写着不为所动的眉宇间却在挣扎。
“你爱他,正如他爱你……你从未停止过爱他,正如他从未停止过爱你……你两次离开霍格沃茨之后不都去了纽蒙迦德吗?因为你不在英国,所以整个魔法世界都找不到你——”哈利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划过脸颊的过程中逐渐变得冰冷,“年轻人不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是怎样想的,也不知道他们的感受……是的,我再怎样也不过十七岁,我不明白你伟大的脑袋里现在又在想些什么伟大的想法,但是你说过,如果上了年纪的人忘记了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情景,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大错特错了,教授。”哈利这样陈述着,“你的一生不过也就这么长,百十来年,这其中有一半人们都在称颂你的成绩,感叹你的伟大直到你死后很多很多年,你的名字写在整个巫师界的历史,可是那又能怎样呢?难道你一生中真正珍惜并且幸福的是这些岁月吗?”
“这世界永远不会有那本书,永远不会有谁知道你和他的故事——巴沙特奶奶知道你们,但是你们也就这样了,不管怎样的故事都只是一个老太太漫长一生众多回忆中的一点。”
“可那无所谓,没有人是为了别人而活的。”
“给自己一个机会,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哈利把手放在自己心口上,目光坚定地看着邓布利多,“你问它,它会给你毫不欺瞒的答案。”
“你心的答案。”
邓布利多闭上了眼睛,把脸埋在手指修长的双手里。哈利注视着他,这是一种反常的表现,但无论是出于精疲力竭,还是痛苦难过,抑或是出于其他任何情绪……
“我的确应该把你当做一个成年人……哈利。”邓布利多的嗓音沙哑,此时此刻,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挣扎……
哈利看了看格林德沃,又看了看德拉科……
“我给你讲讲我们去德国前后发生的那些事吧。”哈利语调轻松地说,甚至在还没有得到邓布利多答复的时候就从找地图和飞机票说了起来,叽叽喳喳了好久,说柏林的酒和柏林的香肠,也说说柏林的景色,那些景点……还有纽蒙迦德外的一片荒凉,高耸的孤寂石塔……德拉科偶然插上一两句……
格林德沃想起了哈利那天跟他说的一些话。
——回到他身边吧,他只有你。
——他还有你们……
——不,他没有我,他只有你。
“教授,谁的生平没有谎言呢,谁年少的时候胸膛里没有奔涌着一腔热血呢,你只是爱他啊,当年爱,现在依然爱。”哈利轻声说,他的声音轻得就像熟睡之人的梦呓——但这世上有些人确实只能在梦中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在梦中看到自己真正想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不用担心以后。我用了一些方法让黑魔王长眠于纽蒙迦德,也能用同样的办法让霍格沃茨的现任校长,伏地魔最害怕的对手从天文台直直坠落——但阿不思·邓布利多不。”
——我有一些办法,能让黑魔王长眠于此,但盖特勒·格林德沃不。
格林德沃想,他知道哈利下一句要说什么了,所以他轻轻地,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
“我希望,在你们虚度了百年光阴之后,能再给彼此留一点时间……”
“魔力有多少,陪伴就能多久。”
空荡里礼堂陷入了仿若无人的安静中——哈利看了看邓布利多,又看了看格林德沃,很知情趣地拉过德拉科的手腕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他故意很大声地说:“梅林啊,都这么晚了,我的箱子还没收拾呢!洗完了澡不得后半夜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德拉科无声地笑了。
“那我们先回去睡觉了,你们慢聊。”哈利后退着往门口走,边走边挥挥手,“嘟嘟。”
礼堂的门在他们离开后又重新闭合,就像没打开过那样,礼堂再次陷入了安静,但是与一分钟前不同的是这里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两个都不开口,但是需要交流的人。
但是他们早晚会开口的——他们心中的蠢蠢欲动,压抑不住的念头不会让他们一直这样缄默。
只可惜,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不管邓布利多对格林德沃说了什么,格林德沃又对邓布利多说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除了桌椅板凳,几百只蜡烛,和永远呈现出天空样子的天花板。
作者有话要说: 贴吧解封了贺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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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关于阿秋目瞪口呆的马尔福家汽车——首先,普通的巫师对于麻瓜科技的厌恶有一个例外,就是汽车(至少,是摩托车和火车)。在国际保密法生效之前,巫师们用着同样的日常交通工具:马车和帆船。而当马车开始因为过时而尤其显眼的时候,巫师们不得不被迫放弃了它。想要否认巫师嫉妒那些在二十世纪充斥着大街的快速舒适的汽车是毫无意义的,最终就连魔法部都买了一队的汽车,用各种有用的魔咒装饰它们,并且真的非常享受。很多巫师像小孩子一样迷恋车,还有些纯血的巫师发誓绝对不会触碰麻瓜的工艺品,却在他们的停车场里被发现了能飞的劳斯莱斯。然而最极端的反麻瓜的巫师们仍然避开所有的摩托化的交通工具,小天狼星布莱克对于摩托车的热爱就激怒了他强硬派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