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从来无法将师钰和这些联系到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谢良感到自己脑海当中似乎有什么啪的一声断开了。
“师……师父……”谢良一瞬间脸红成了猴屁股。
他一双眼睛简直不知该往何处去看。
他也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脑海中那些下意识闪过的不堪的画面。
“你怎么在这里?”师钰却似乎并未为自己的打扮感到尴尬。
谢良此刻却好似几乎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何他此刻心跳地如此剧烈。
谢良正准备说些什么。
这时,外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那位之前来抓谢良的管事。
那位管事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
“鬼君阁下,宴会上您想要购买的商品马上开始售卖了,您看,您是否要现在前往参加呢?”
那本来已经渐渐失去意识的鬼佬烽毒此刻听到这个话,如何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挣扎着说不出话,只能企图撞碎桌子上的一个花瓶来提醒外面的人。
眼看花瓶就来落下,谢良最后关头一个跨步接住了。
师钰也将手中的绳索又紧了紧。
这下鬼佬烽毒彻底动弹不得了。
管事听着里面没声音,踟蹰了几下,最后想了想说:“鬼君阁下,您再不出声,我便要进来看看了?”
谢良和师钰对视一眼。
糟了,鬼佬再不说话,外头那个管事就要开始怀疑了!
管事等了一瞬, 见没人回答,他心中疑惑愈深,于是他推开了门。
进门的会厅内一片混乱, 桌椅瓷瓶到了一地。
还有一捆用途不明的绳子。
地上还有疑似血迹的殷红。
管事眉头一紧,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但他还是带了几分小心地喊:“鬼君阁下,您在吗?”
管事朝着里面走去。
在主卧珠帘外, 他顿住了脚步。
因为他听到了几声可疑的□□。
床前帘幕垂下, 只见两个交叠的人影映于其上。
管事一愣。
一只截宛如皓月的手腕从帘幔内伸了出来, 莹白修长的十指紧紧攥着帐子上垂下的流苏。
就着这一点动作, 管事依稀可从被轻轻掀开一角的帷幕中窥到一点两人交叠着的身影。
(审核麻烦了解一下,这里两个人只是在演戏,在演戏!!没有do)
只是管事还没走,他站在帘幕前。
床内两人听到管事带了些犹豫的声音响起:“这次售卖您之前已经预订了很久,您看您不去的话……”
紧接着,帷幔被彻底掀了起来。
一位穿着红衣的美人就坐在一人身上, 底下那人一只手搂在美人的腰上, 他的脸恰好被上头的美人挡住了,管事看不太清楚。
而上面那位美人瞧着就是顶级的货色,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睛, 看一眼就能叫人酥了骨头,这样的人本该献给老祖, 如今被旁人抢了先便不能再献给老祖了。
“滚!”
管事还欲细看,却不料被底下那人的一个布囊丢的砸中了脸。
那布囊上绣了一个烽字。管事注意到, 这是鬼佬烽毒随身携带的那只。
据说这里面装的是他最心爱的毒虫磨成的粉末, 吸食一口能使人亢奋,鬼佬烽毒喜欢吸食这种东西, 所以这香囊是他平日里都会随身携带着的东西。
管事见着,忙不敢再看,对这几人的身份信了八分。
“打扰我办事,想死么!”那人声音带了几分□□的沙哑,但确实是鬼佬烽毒的声音。
“抱……抱歉……”
确定这人是烽毒后,管事这才生出了几分后怕,匆忙地跑了出去,还差点被地上的桌椅绊倒摔个屁股蹲。
他跑出去后,还记得十分贴心地将门给他们关上。
等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后,谢良才连忙和师钰分开,谁知起来地太急,师钰的衣服又过于繁复,谢良一不小心压到了师钰的衣裳。
两人又撞到了一起。
谢良看着近在咫尺的师钰,他从未这般近地看过自己的师父,他曾经有所期盼,所求最多也不过一个拥抱。
但现在,他的手压在师父的腰上,两人的发丝有的缠在一起。
他想到方才师钰的发丝有的还落在了他脸上,他的脸上还未下去的热度,此刻又复滚烫了起来。
谢良一直知道师父是风姿绰约的,但他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师父容色非凡。
……师父很美。
谢良不知为何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他心跳快的几乎要跳出胸腔,各种思绪纷纷杂杂全部涌入脑海。
他连忙起身挪开压着的衣角。
“对……对不起……”
“师父,方才……冒犯了。”
谢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师钰接话,他一抬眼,只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额上。
师钰不知何时靠了过来。
他看着谢良,问:“脸怎么这么红?”
从不违背师钰意愿的好徒弟谢良,此刻第一次违背了师钰的意愿,他避过了师钰落在他额头的手,轻轻侧脸,视线落在另一边,并不看师钰。
“没……没事。”
师钰在他身侧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并非中毒或者生病了。
忽而发觉谢良的别扭,师钰这才明白了些什么。
师钰素来觉得这类事其实本身没有什么羞耻的。男欢女爱,是万物繁衍的伦常之事。只不过谢良到底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少。若谢良因此畏惧了这些反而不好。
他想了想,开解道:“你年纪小,但也不必为此感到冒犯了我。”
“方才我们不过权益之计。”
“我知道,你心中敬我。”
“日后你若有了道侣,夫妻间行伦敦之礼是很正常的。”
“人之常欲,不必感到羞耻。”
师钰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良却浑身僵了一下。
最后过了半晌他才垂下眼,说了一个“是”。
他将自己纷杂的心思压在心底,再抬眼的时候,发现师钰已经换了一身常见的月白色衣裳。
衣领也都严严实实压着脖颈。
又是常见的穿着了。
谢良不知为了松了口气。
师钰见谢良应了也不疑有他,接下来同他说了下这里的大致情况。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师钰问。
谢良将外面魔兽袭击悬门的事情告诉了他,又将阴山荀氏抓了他们派来求助的人的奇怪举动说了一下。
想到外面的情形,谢良也不由得正色了起来。
师钰皱起了眉,沉思了一下。
他说:“我方才故意与那鬼修虚与委蛇,得知这次阴山荀氏开办此次宴会实为出售一批货物。”
“如果我没猜错,那些货物和魔兽有关。”
“阴山荀氏和这次兽潮,脱不了干系。”
谢良也攥紧了拳头:“外面那么多人被魔兽杀死,他们为什么……”
“只是为了钱吗?”
这荀氏府邸如此奢华,若这些钱却都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得来的,荀氏当真罪孽深重……
而阴山荀氏如此做法,荀氏在都城的主家那边知晓么?
师钰实在不愿如此揣摩荀氏主家,但那曾经被誉为君子之家的荀氏,如今……里面的子弟还有人怀着君子之德吗?
魔兽,传闻生于深渊长于黑暗中的邪魔。
一万年前,当时的仙界老祖们合力在魔界与凡界之间立下了一道结界。
正是这道结界保护了仙凡两届在此后万年都免受魔兽侵扰。
它将那些深渊中毁天灭地的邪魔尽数封印在了魔界,但大网能网住大鱼却难免会漏掉一些小鱼小虾。
这么多年里,那道结界将深渊内的大魔头死死困在了结界内,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却总会有些低阶的魔兽侥幸得以从结界内跑出来。
这便被人称作兽潮。
因为每次跑出来的魔兽少则上百多则上千。
虽然阶位低,但是往往为害一方,每每出现,必有不少村庄遭殃。
只是,像这次悬门这般数以万计、阶位中甚至出现了中高阶魔兽的情况,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
这实在不得不让人意识到,是否在一万年后的今天结界对深渊的约束已大大减弱了。
虽然结界主要针对的是大魔头,但在结界刚刚设立的初期,那些小魔兽却也根本没有机会钻出结界外。
直到近千年以来,仙界便发现如今兽潮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而且阶位也好似越来越高了。
这次,兽潮内竟出现了中高阶的魔兽,这如何不叫人心惊。
如今的安宁皆是因为那道结界,若是结界失效,那些潜伏在深渊内万年的邪魔,不知会在人界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这万年的平静都将被彻底打破。
当师钰听闻谢良所诉说的这次结界外的情况时,他便知晓这次的事情的严重性。
距离上次兽潮来袭还不过十年,这一次的兽潮却比上次的数量更多,阶位更高了。
有人惧怕憎恶魔兽,兽潮来袭不知毁多少个家庭,杀死了多人的父母亲人。
但也有人,他们并不惧怕魔兽,那些从结界内跑出来的魔兽都是低阶的,根本伤不到他们,对这些人来说,魔兽不足为惧。
而魔兽身上的一些部位,爪子、眼睛、血液、内丹等却都是举世罕见的珍惜材料,用来炼器、做成丹药,都有神奇的效用。
只是魔兽只生长于结界内,他们能够获得的魔兽材料的途径只有等待下一次兽潮的出现。
这些人,他们期待下一次兽潮的到来。
在黑市上,低阶魔兽的爪子制成的箭矢可以卖到十万上品灵石,用寻常的妖兽材料做的法器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魔兽做的。
这还只是低阶魔兽的用处。
若是中阶、中高阶,甚至他们从未接触过的只存在于深渊内的高阶、圣阶魔兽,若能为人所用,不知将会推翻多少现有的修仙界的知识构架。
“这那里是灾祸!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财富啊!”近年来不乏有些黑市商人如此评价兽潮。
他们并不会因为那些低阶兽潮受伤,他们甚至期盼下一次兽潮数量更多,阶位更高。
巨大的利润往往能够驱使魔鬼的诞生。
阴山荀氏的宴会,便是这么一个售卖运用魔兽材料制成的丹药、法器的巨大的隐秘的黑市。
参与这场宴会的人,不乏有那些平日里风光霁月的高洁之士。
他们都故意看不见这场宴会背后的血腥交易,故意不去想这场交易背后累积着多少人未寒的尸骨。
而这样的宴会,阴山荀氏居然已经举办了五十年。
其背后涉及的魔□□易数额巨大,与各地黑市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维持这样的交易,这背后的关键是魔兽。
五十年内,包括这次的兽潮,一共只发生过三次兽潮。
第一次才数十只,且魔兽被派去的修士焚烧殆尽。
第二次虽然有了上千只,但是那些魔兽能用的也都被各门派回收了,余下的也尽数销毁。
魔兽数量的稀缺,才是魔兽制品价高的原因。
阴山荀氏能够维持着如此巨大数额的魔□□易,很难不去想,他们这背后是否有自己的魔兽生产方式。
甚至想得再可怖一些,是否可以设想阴山荀氏有自己制造、召唤兽潮的方法?
在宴会上大致了解了交易内容后, 师钰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这些人……为什么?”谢良攥紧了拳头。
“你以为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吗?”师钰说。
“他们或许有的确实不知道,但最起码有一半的人都是知道外面的情况的。”
“向他们求救没有用。”
“我们得另想办法!”师钰看着场上一片欢声笑语,与这里不过十里之隔的地方却是血流成河的人间惨状。
修士修士……修行太久便真的将自己当作神仙了么?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
但外面那些是活生生的人, 并非草芥。
“先将跟你一同来的弟子们救出来罢。”
“这件事,需要人手。”
谢良一个人自然不敢回去营救自己的伙伴, 但是有师钰在,他们很容易就能不声不响将所有人都救出来。
今晚要开宴会的原因, 府里的人没空管他们的, 那些弟子们都还未经历什么刑罚。
一个个被救出来的时候除了身上脏点, 倒没受什么伤。
几人得救后都很高兴。
谢良将荀氏可能在自己培育魔兽售卖的事情告知了几人, 又说到荀氏很可能和这次兽潮有关,几人都忍不住沉下脸,几个气急的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师钰命他们前去查探一番荀氏生产那叫交易品的地方,说不定,培育魔兽的地方也在哪里。
师钰叮嘱他们:“若发现了蛛丝马迹,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可先传讯给我, 我即刻就会赶到。”
“这件事很危险,千万小心。”
师钰又交代了谢良一番,而后自己一人转身按着这些天脑中记下的分布地图去了内宅。
整个府中的人
都在为这次宴会忙碌, 内宅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下人,他进到内宅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阻碍。
“你们听说了吗?”几个侍女围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素黎失踪了。”
“失踪了?前些日子不是还说她病快好了, 过段时间就要从庄子上回来了么?”
“可不是么,据说服侍素黎的小侍女说只是出去打个水的功夫, 再回来她就不见了。再去找也找不到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她自己逃了?”一个侍女听着忍不住插了句嘴。
“不可能, 谁不知道她啊,就算少爷死的早, 府里有一位大房的少夫人,素黎虽只是妾,但老太爷喜欢她呀,老太爷心底只把她当作这府里的孙媳妇,她去庄子不过为了养病,有老太爷命令,那些人也不敢不供着她,只不过她这人娇气,嫌庄子简陋,早就说着病好就回来了。她回来自有她的好日子,哪里要逃。”
“就是,她在这府里的时候,少夫人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从前若不是她不知廉耻勾引了少爷,少夫人哪里要受后来那些委屈!”
“少夫人虽然出身低了些,但我瞧着比素黎好多了,待我们这些下人从没有责骂什么的,少爷曾经为了求老太爷娶她被关了十天禁闭室,十天啊!我当初还以为他俩在一起了之后,少爷定会好好疼爱少夫人,他们一定会白头偕老、恩爱一生呢,但是谁知道……哎。”
“是啊,十天的禁闭室,之前有位旁支的小少爷被老太爷罚着进去待了一天,再出来人就疯了,少爷当初可是在里面待了十天……从没有人在里面待那么久,出来之后少爷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了,修为整整跌了一个大境界。说到底少爷是嫡子,老太爷也不能真的看着他被逼死,如此便只得同意两人的婚事。”
“少爷当初对少夫人可真好……”
禁闭室,专罚犯了过错的荀氏子弟。
一般人在里面待不过三天,当初孟惜娆的夫君,堂堂阴山荀氏的嫡系子孙,为了她这么一个身世飘零的风尘女子,甘愿舍弃自己的未来、前途,甚至是性命,为了求得老太爷的同意,他在禁闭室死死熬过了整整十天,这才让老太爷被迫点了头,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或许当那位阴山荀氏的嫡少爷带着一身未愈的伤疤,敲锣打鼓去花楼定亲的时候,他递给她一张带有荀氏小印的庚帖,不难想象他为了这张被家族同意的庚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毫不顾忌旁人的目光,就这般大张旗鼓叫所有人都知道,他也从未想过遮掩,他那时看着她的眼睛,或许是明亮的、温暖的,能叫人自惭形秽,能将人心都融化。
或许在那个时候,孟惜娆也深深爱上了他,见惯了风月人心的她,这一刻她也为上天对自己的宽容感激流涕。
这样至死不渝的爱情,似乎便应该永久。
只是不知是人心多变,还是生活中的繁琐之事最终都会将过往情意全都一点点锉磨,这感人至深的爱,不知何时变了质。
这段曾经为整个阴山都津津乐道的爱情,最后被大众所知晓的,却是五年后那位少爷又纳了新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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