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无之再怎么当咸鱼也没关系,他的亲哥哥顾有之足以撑起整个家族的未来,家人对他都是比较纵容的态度,只要不去碰什么坏玩意儿,安稳平淡的度过一生就好。
但是,顾家很是和谐,顾无之是很被宠,但,其他家族同辈对顾无之的不在意度是摆在明面的,只不过每个人素养比较好,没明说,但,看不起就是看不起。
谢知言曾经参加过几次顾家的酒宴,来宾们对顾有之和顾无之截然相反的态度,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谢知言拍了拍顾无之的肩膀道:“你就当体验,去试试看,如果不喜欢就辞职。”
顾无之的性格不太适合进入公司,容易被骗,更容易被欺负,在后勤部的话,他和秦绛松或多或少都能帮一把。
“我感觉,我要是没做下去,我会被我妈赶出家门。”顾无之惆怅道。
谢知言毫不犹豫的回道:“那你来找我,我家临时给你住没问题。”
秦绛松听到这句话,眸色一沉,抵着桌面的指腹微微泛白。
“QAQ,言言宝贝,你太好了!爱你!!”顾无之感动十足的脱口而出,完全忘掉自己可能会被秦绛松拍死的后果。
秦绛松起身,迈着步伐,缓缓走到谢知言另一侧坐下。
在顾无之谨慎且疑惑的目光中,他平静道:“这里暖和。”
顾无之:“……”
好家伙,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吗?
他瘪瘪嘴没有在说什么,跟鹌鹑一样缩着脑壳,生怕等一下又被秦绛松逮着教训。
谢知言侧着头跟秦绛松聊了几句工作的事,稍微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过了片刻,小机器人将一道道菜肴送上来。
顾无之很自觉的立刻端着饭碗开始扒饭,明显被饿狠了。
等到他吃到半饱,才发现秦绛松不知何时挽着袖子,亲自慢条斯理的将鱼肉剔除刺后放到谢知言碗中。
他甚至特别清楚谢知言的喜好,每次夹给谢知言的菜都是谢知言最喜欢吃的。
顾无之思索片刻,在吃的差不多后,他瞅准时机,又A了上去了:“绛松哥,你和苏折予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这句话一出来,谢知言持着筷子的手一僵,目光有些无奈的看向顾无之。
秦绛松将手中的星虾外壳扒掉后,将虾肉放在谢知言碗里,轻轻一笑,目光冷冽的看向顾无之:“原来你是听他讲的。”
谢知言弱弱应一声:“嗯。”
要不是顾无之分享的假八卦,他可能还不会联络秦绛松。
现在,顾无之当着本人的面自曝了……
谢知言闭眸,为顾无之祈祷片刻。
秦绛松沉眸,目光直直的盯着谢知言,轻笑道:“我郑重声明,本人一直单身,无任何暧昧对象,更无婚约。”
顾无之:“?”
“您和苏折予不是联姻了吗?”顾无之有些慌张的反问。
秦绛松施舍般的瞥一眼顾无之,声调骤降的冷漠开口:“苏折予和秦绛裕领证,不是我。”
“啊?”顾无之傻在原地。
秦绛松立刻打开智脑,点开自家弟弟和苏折予的公开官宣消息,将配图下的结婚证内容投影出来。
他拿起湿巾擦干净手中的残污,修长的手指依次落在了上面的两个名字:“苏折予,秦绛裕。”
“还需要什么其他证据吗?”他平静的询问着。
顾无之深吸一口气,求助般的看向谢知言——QAQ谣传消息被本人知道了怎么办?!
“你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秦绛松目光冷厉的看向顾无之,调整好姿势,等待他的回答。
“……我道听途说的。”顾无之吸吸鼻子,气场弱了几分。
秦绛松开口提点一句:“下次传消息前,记得去验证真假。”
随后,便放过顾无之。
毕竟,要不是这个美好的误会,谢知言怎么会主动来找他呢?
顾无之算是给他送上一记助攻。
顾无之看到他不准备追究的样子,感动的差点落泪,胆子也大了一些。
他看一眼谢知言,眼睛眨了眨,问道:“绛松哥,我能问问那天毕业典礼结束后的晚上,你是跟谁告白失败了呀?”
听到这句话,秦绛松罕见的沉默。
谢知言倒是第一次听到的这件事,目光有些好奇的看向顾无之。
顾无之应该是感觉到他的好奇,压低声音,小小声说道:“就是你们毕业那天,我去你宿舍楼下想要给你庆祝,然后,先遇到了绛松哥。”
“他那时候眼睛红红的,状态看着非常不好,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回了我一句告白被拒绝。”
顾无之以最为简短的话语将事情简述完毕,事实上,他那天晚上遇到秦绛松时差点被吓死。
秦绛松一向齐整的制服被随意的扯乱,永远束好在身后的黑发散落肩膀,双眼赤红,四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气场。
那是顾无之第一次看到秦绛松这种一向让人仰慕的天骄之子,变成那么狼狈可怖的模样。
因此,至今记忆深刻。
秦绛松神色冷漠的反问:“与你有何关系?”
谢知言垂眸思索片刻,开口再次问道:“毕业典礼晚上么?”
“对。”顾无之点点头,目光有些好奇,但是,他又不敢再问,因此,只能眼巴巴的看一下谢知言。
谢知言被顾无之盯着,沉默片刻,最终败下阵来——他也有些好奇。
他轻笑着问道:“学长,你那天晚上除了见我,还约了谁?”
这句话让秦绛松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他的目光深沉的落在谢知言身上,神情无比认真道:“我只见了你。”
秦绛松的话一出来, 犹如自带寒冰效果,冻住除他外的两个人。
谢知言只感觉到脑子空白,耳朵嗡鸣, 心跳一瞬间停滞。
他脑海里第一反应是:?
秦绛松在毕业典礼那天晚上跟他告白?
开什么玩笑?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你忘了么?”秦绛松眉眼微垂, 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
谢知言:“……”
他正在脑子里努力搜寻着当初的记忆。
“啊,我好困,我回家睡觉了。”顾无之很自觉的找蹩脚借口逃离。
成功溜走后,他在私厨门口双手合十,心中默默为谢知言祈祷。
——不过,秦绛松不是喜欢苏折予么?怎么会和谢知言告白?
顾无之混乱的脑子并没有办法让他思考太多,想不出个所以然后,他选择放弃思考, 打了个悬浮车回家, 准备过几天后, 问问谢知言怎么回事。
仅剩两人的包厢里,谢知言侧着头回想过往的每一个细节——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 他收到秦绛松发来的邀约短信, 短信内容是: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和他说。
很巧的是,收到短信的下一刻,他遇到了秦绛松和他从入学到毕业都没换过的铁搭档。
两个人似乎是喝了酒,都处于微醺状态,铁搭档两米多一大汉,突然就抱着秦绛松,哭嚎道:“秦哥啊, 咱们就要去不同的军团了,以后会不会就分道扬镳了?没你我感觉我很快就寄了。”
“不会。”秦绛松冷着脸将人踹开, 有些嫌恶他的碰触,却也有些无奈。
铁搭档用手揉一把脸,眼巴巴的问道:“我们就不能一辈子在一起么?”
“……”秦绛松被他无语到了,沉默片刻,才回到:“能,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秦哥,我永远爱你!”铁搭档瞬间心花怒放,张开手就要给他一个熊抱,结果被秦绛松轻松躲过。
秦绛松在他身侧,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行了,你女朋友不是在等着你么?你还不去?”
“嘿嘿,我去啦!”铁搭档立刻屁颠颠的跑了。
秦绛松看着人离开,摇了摇头,背影充满了老父亲看儿子的沧桑感。
谢知言在旁等待片刻,正准备假装不经意路过,然而,还没等他有任何反应,就听到秦绛松很轻的嘟囔一句:“我和言言也能这样么?”
这句话让谢知言愣在原地,脑海里只有秦绛松对铁搭档说的那句,一辈子的好兄弟。
直到秦绛松离开许久后,谢知言才缓缓的迈开步,有些茫然的回到自己的宿舍。
毕业典礼前夕学校有举行专门的晚宴,也会取消门禁,让精力充沛的学生们彻夜狂欢,因此,这一晚他的舍友没有一个人回来,让谢知言有了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思考着他和秦绛松的关系。
不可置疑的是,他明确的知道自己喜欢秦绛松——
在不久前的一天,他目睹秦绛松被其他人拦着告白时,当时,他是有些许嫉妒和酸涩的,在秦绛松拒绝对方后,莫名感觉到松了一口气。
这种陌生的情感,谢知言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他的舍友都有着丰沛的情绪,他将这种感觉描述给舍友们。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问他一句:“你喜欢谁啊?”
谢知言有些迷茫:“什么?”
当时的,宿舍的大哥开口问道:“言言,如果现在你和她分开,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报了和他一样的志愿,成绩跟他差不多,应该是不会分开。”谢知言如实的告知第一想法。
“我的天,言言你明显是喜欢上那个人了啊,你居然还不知道?”舍友对他的迟钝非常的震惊,“你连未来规划都有她了,难不成还不是想要和她成为恋人,共度未来的喜欢么?!”
“好家伙,你不会暗恋这么久都没意识到自己喜欢对方?!”
在舍友们一惊一乍的回复下,谢知言才意识到,自己喜欢秦绛松,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想要成为恋人携手共度一生的喜欢。
但,秦绛松是怎么想的?
他只想和他当一辈子的兄弟。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谢知言很难过,难过到心脏像是沉落进死湖底,一动不动的,连疼都感觉不到。
一整个晚上,他都在翻来覆去着,脑海里都是秦绛松。
等到第二天八点时,谢知言收到了来自教务处的通知——
他的毕业手续出现了一点问题,需要去教务处办理。
通宵一晚上的谢知言疲惫的去解决这件事,然后,目睹了秦绛松借着演讲结束后的表白。
在对方的表白结束后,镜头很微妙的给到苏折予。
对方脸上一片淡漠,眼神也明显的在走神,似乎不觉得秦绛松这番话是在和他说的。
当时,学校论坛立刻就刷出无数的哀嚎贴说,自己磕的松予cp还是be了,不过,每个人也不意外。
苏折予在当初入学后,一直都是被秦绛松特殊照顾的存在,很多人目睹第一学年的情人节时,秦绛松拿了一大束红玫瑰送给他,当时,苏折予也欣然收下。
那天晚上,学院论坛直接卡死,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俩已经是恋人了,这个行为是在官宣。
但,苏折予亲自在论坛出现,说明玫瑰是别人买给自己的,正好秦绛松在门卫室就让他顺便带回来,两个人之间毫无瓜葛,希望各位同学不要脑补太多。
即便如此,从那天起,两个人的绯闻不断。
后来,即便苏折予主动减少和秦绛松的接触,但,秦绛松对他的优待所有人也是有目共睹的。
毋庸置疑,苏折予一定就是秦绛松想要等的白月光。
谢知言难过,却也毫不犹豫的返回更改志愿,改完后,他还是感觉到非常的疲倦,整个人从内里散发出一种颓废感。
漫无目的的回到宿舍后,他躺在自己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这一觉睡的非常不安稳,但,也让他补充了些许精神。
在和秦绛松约定时间前一小时,他挣扎的醒来,迅速打理好自己,前去赴约。
秦绛松选的地方还是两个人相遇的那个小天台,谢知言熟门熟路的翻上围栏,一眼就看到秦绛松一如初见的坐在角落,两只大长腿垂落边沿。
他慢慢的挪动过去,刚坐在秦绛松旁边,就听到秦绛松满含期待的问道:“言言,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么?”
谢知言看向前方,就在学校围墙外,路灯林立那条的长道上,苏折予双手抱着一束足够遮住他半身的艳丽花束,缓缓走向学校大门。
夜晚的凉风吹起谢知言额前的发丝,他眨眨眼,蔓延到喉咙的酸涩情绪堵住他想要说出的话语。
过了不知道多久,谢知言缓缓开口道:“抱歉,学长,我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是本身就是没有答案的无尽深渊,他不可能和秦绛松只当一辈子的兄弟。
“言言……你会跟我一起进入同一个军团么?”秦绛松声音有些停顿,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谢知言眨眨干涩的眼睛,毫不犹豫道:“学长,我已经办理好毕业手续了,第一志愿我申请的是科技苑。”
“……我知道了。”秦绛松轻声道,随后,他继续道:“抱歉,我可能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
谢知言目睹着秦绛松跃下天台,逃也似的离开,背影看着很是难过。
明月高悬空中,谢知言独自坐在小天台,他眨眨酸涩的眼睛,连一些泪珠都掉不出来。
那天即将结束前一秒,秦绛松发来最后一条消息:祝贺你顺利毕业。
谢知言没有回他,只不过,在太阳重新升起的第二天,他收拾好行李,跟自己的舍友们道别,从宿舍搬回到父母在偏远星球留给自己的小房子里。
小房子里太久没住人,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生气。
谢知言花了三天时间,将房子内外收拾好,在毕业志愿填报到录取之间,有专门留一个月给毕业生们休整的时间。
在这期间,谢知言没有因为会不会被录取而焦虑,而是,在为自己每次遇到新鲜事物时,总忍不住想要发给秦绛松的本能行为而难过。
他克制着自己,试图将越界的情绪重新封进角落中。
但,感情已经越界,哪有可能想封住就封住的?
爱意永远只会不断的发酵,就像是以前的基因疾病一次次的反复折磨着他。
谢知言很清楚,解决疾病的最根源方法,就是彻底将它从身体里拔除。
在更改志愿时,他就在亲手斩断和秦绛松的未来。
不给秦绛松发消息也是怕自己会因为满溢的爱意,做出一些令人反感、厌恶的行为。
谢知言那段时间过的浑浑噩噩,不知道日夜,也好在也没人访问他的生活,不需要废其他的心思去应付。
后来,科技苑的录取通知书出来后,是米十七和江归厌一同送到他的手上。
小房子门铃被按响时,谢知言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意识到是自己熟悉的人后,立刻为他们开门。
开完门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状态不是很好,但也没时间给自己打理。
因此,在米十七看到他的第一眼,神色有些讶异,翡翠绿的眸子里带着满满的关切:“你怎么了?”
谢知言眨眨眼,张嘴想要回复什么。
然而,他张张嘴还没说什么,眼泪先从眼眶里滑了出来,随后,就像是积攒雨水久矣的乌云,哗啦啦的从小雨转成暴雨。
米十七被他的反应吓到,眉目一凌,立刻借着想吃甜点的借口将江归厌支出去买。
他将谢知言抱在怀里,比起普通成年人小一圈的手慢慢的落在谢知言的背部,安抚着他的情绪。
“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他语气变得非常的温柔,原本凌厉的气场柔和非常多,带着让人安心的问道。
十几年前,他用这种语气告诉谢知言:“放心,你会好的。”
十几年后,他用着同样的语气止住了谢知言蔓延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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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难过。
米十七是被他依赖着的可靠长辈,总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谢知言一直在感激着他。
“我失恋了。”谢知言逐渐恢复情绪后,红着脸,小小声说道。
他感觉到有些丢人,他已经是个成年人,却因为这点事在长辈面前哭成这样。
米十七凝望着他,然后,在谢知言的注视下,缓缓地露出一个满含宠溺和欣慰的笑容:“我们的言言真的长大了呀。”
谢知言耳根通红,坠着眼珠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拒绝你了?”米十七温和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