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鲨住岛/一把杀猪刀)

脸旁边的肉被牙齿抵破了，一般来说上擂台都得带护齿套。但毕竟是个健身性质的拳馆，说不上多专业。来的人基本碰不着他脸，他就没带护齿套。
但外面那位陆小姐手挺狠的。
陈也用舌尖抵了抵刺痛的内颊肉，抹了把脸上的水推开门走了出来。
陆巡最近心情很烂，但裸着上身，推门出来的陈也，让他不怎么明媚的心情往上提了提。
陈也很瘦，却不瘦消，看的出是经常运动的，线条练得流畅又漂亮。
“别打我脸。”陈也看着他说。
“什么？”陆巡视线从他小腹移到了他脸。
陈也嘴角青了一块，带着血迹。
“跟我打就不能打我脸，要不然你就换个陪练。”陈也皱眉说的不耐烦。
陆巡看了看他的脸，点了点头。
陈也倒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也没问为什么。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也只好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了淋浴间。
打开喷头后，他按亮了放在一边的手机。
上面显示着他刚刚听完墙角后搜索的新闻。
——陆氏集团在今日宣布破产，老牌企业沦为……
——“哎，这家公司……是不是以前资助过你？”
——“什么？”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
陈也脑子里突然响起了程进东那傻逼说的话。
陆氏集团以前确实资助过他，一个由陆氏集团筹集善款资助本地贫困家庭的活动。
那时候每月1000块钱可不是滴水之恩，那是救了他奶奶的命了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涌泉相报，当涌……报报报报你个头啊！陈也关了手机，脱掉衣服，站在了水流下，对着头冲。
人家家里就算破了产也看不上他这块儿八毛的小钱。他怎么报。
陆巡简单冲了个澡出来，经过前台，小姑娘。笑着递出一叠纸：“您好，这里有一份教练评价单，您可以我们的教练评个分。”
“评分？”陆巡停住脚步。
“评分跟我们教练月末奖金是挂钩的。除了评分底下还有一张纸，您有什么建议也可以写在上面，是匿名的，我们会给教练作为下次上课的参考。”小姑娘说。
陆巡拿了笔给几个选项都刷刷勾了5星，最后停在给教练意见一栏，顿了一会儿下了笔。
陈也冲完澡换好衣服，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了。
老太太身体不好，睡得早，这会儿太晚了，他一边想着等会儿去哪个网吧一边往前走。
“陈也，你的意见单，签个字。”宁兰兰拦住他。
陈也抽出笔盖，随便瞟了眼，刚准备签字，脸黑了下来。
对教练意见一栏只写了8个字。
——脸很可爱，继续保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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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很可爱，继续保持。
陈也舔了舔嘴角的伤口，难怪他说怎么不问为什么不能打他脸，合着在这儿讽刺他呢。
“哟……陈也，哪个小姑娘给你写的意见单？”一个过来签意见单的教练瞄到了他意见单上的字，打趣的笑了，“夸你可爱呢。”
陈也翻了个白眼，骂了句傻逼。
那傻逼叫什么名他还真不知道，只知道姓陆。
一个姓陆的，刚破产的，拽的二五八万的，前本市超级富二代。
陈也把意见单揉成了一团，扬手扔进了垃圾桶。
他转身出了拳馆，直接拐弯进了旁边街的网吧。
推开硬塑料帘子，一股烟味儿扑面而来。陈也皱了皱眉，一边往里走一边顺手拿了贴在门口禁止吸烟的牌子，扬手拍在了电脑桌后第一个叼着烟的男生脸上。
“我靠！”男生跳起来，瞪着眼睛，“你他妈——”，骂到一半男生看清陈也的脸，脏话哽住，缩了缩脖子，讨好的笑了笑：“也哥，来上网啊……”
“开窗，散味。”陈也从网管旁边的塑料篮子拿了个面包，一边撕开包装，一边往里面走，找了个人少的位置。
陈也嘴里咬着面包，手上轻车熟路的登上了游戏账号。
聊天框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不停的弹上来。
陈也咽了咽面包，开始回复。
——“上铂金30。”
——“上钻石50。”
——“上王者按段位算，一颗星5块。”
回复完一圈，陈也拍了拍胸口，又咽了咽口水。但脸还是开始慢慢的涨红。
那口面包卡嗓子里了。
“靠……”陈也拍着胸口，起身去前台买了瓶水。
合着水费劲的咽下面包，陈也往回走，走到一半，视线盯着他对面那台机子。
那台机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人，白色烟雾不断从机子后飘着出来。
陈也讨厌烟味，他一闻到这种味道就觉得恶心。
陈也拉高衣领，遮住鼻子，走过去，伸手刚准备敲敲对面的电脑桌。他电脑屏幕上的消息一条一条的弹出来，眼神扫到一两条，陈也皱了皱眉，坐了下去去看消息。
“你怎么坑人呢！说好上钻石！”
“没上去就算了。”
“那我掉成黄金了！”
“退钱！”
“快给我退钱！”
陈也看了眼显示的账号名称，这个账号他前两天就打上去交单了。
“退你爹。”陈也打字。
对面烟雾飘了过来，陈也关了聊天框，敲了敲对面桌子。
“烟灭了。”陈也说。
对面人头上框了个大耳机，没反应。
“我说——”陈也话说一半，被电脑上突然发过来的语音通话打断。
陈也一看，又是那喊着退款的人，他烦的不行，接通就骂：“爹退你一个大嘴巴你信不信？”
“你个骗子！你妈的！给老子退钱！”对面男生声音有些稚嫩，听起来年纪很小。
陈也怔了一下，刚张嘴的脏话吞了进去，蹙眉：“你多大啊？”
“你别管我多大，你个死骗子！死全家！”男生继续骂，“有本事你就现在报地址，我叫我哥打死你！”
陈也黑了脸，这小孩儿说话太难听。
“蓝色网吧，你来。”陈也说。
“我哥问你穿什么！”小孩儿说。
陈也偏头看，坐在自己对面那位还在吞云吐雾的男的，挑了挑眉：“我头上带着黑色帽子，白色上衣，赶紧来，不来我看不起你。”
“黑色帽子，白色上衣……”
陆巡低头看了眼自己，又偏头去他看坐他对面的陈…叫陈什么……
“陈也我们这边技术最好的教练之一，是我们老板一手带上来的，水平……”
对，叫陈也。
这人长的确实不错，但身上那股看谁都不正眼的劲儿太拽了，很讨打。
陆巡收回了视线，灭了手上的烟，手臂抱胸，靠在椅背上，垂着眼皮有一眼没一眼的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搏击画面。
红方明显力量不足，除了勉强不错的速度，一无是处。
只要被蓝方挨上一拳，基本就废了。
最多十秒，就会被KO。
“呯。”陆巡无声张了张嘴。
红方倒下了，裁判开始读秒。
“你就是骗我弟钱的人？”
肩膀上多了支手，陆巡摘了耳机，歪头看过去。
男人留着小平头，头上还剃了个花纹，穿了个紧身衣细腿裤，露出来的胳膊上纹了个花臂。
“怂了是不是？”小平头冷笑，“今天只要你认怂，给我磕三个头，你骗我弟的钱就算了。”
陆巡站了起来，推开椅子。
小平头看着男生站起来后需要他仰视的高度，愣了一下，紧接着不爽说：“别跟我横知道吗？你横不起。”
陆巡没说话，他转头去看那边站起来的陈也。
陈也明显是认出了他，脸上表情很复杂。
“我跟你说话没听见呢？你他妈——”小平头推出去的手被抓住。
“出去。”陆巡说。
“什么？”陆巡声音很低，小平头没听清。
“我说。”陆巡摁着他的头，按着人朝外走，“外面宽敞。”
陈也看着两人出去，眉毛拧成了一条线，抬起脚往前走了两步又后退，又往前走两步又后退，又往前走又后——操。
陈也抬脚朝网吧门口走了过去。
报恩这个事也就是那天程进东提了一嘴，他虽然没往心里去，但总归是记住了。
这人是比他能打没错，但这种小混混可不会玩单挑。一群人上来，谁管你学拳击还是散打，仗着人多压都给你压死。
陈也加快脚步，冲到门口。
门帘从外面掀起，陆巡低头进来。
两人迎面碰上。
陈也：“你……”
“小学生的钱都骗？”陆巡挽着袖子，垂着眼皮看着他。
“靠，那小孩的账号我打上去了，谁知道是不是自己又给玩掉了。”陈也皱着眉，打量他一眼，什么事都没有，甚至连头上的帽子都没歪。
他又看了眼外面，好几个人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嚎。
陈也啧了一声，这人绝对专业练过。
“打的什么游戏？”陆巡说。
“什么？”陈也愣了一下。
“你输一把明天跟我多一打局。”陆巡看着他，“敢不敢。”
“操。”陈也不爽，“我赢了呢。”
“不可能。”陆巡转身朝里走去，“来。”
两人面对面各自坐好，蓄势待发，面沉如水。
直到加上对方游戏好友，看到游戏ID。
“野狗？”陆巡嘲讽。
陈也看了眼他的名字，讽刺，“中国人起什么英文名？”
“那是拼音。”陆巡说。
陈也：“……”
“上。”陆巡说。
三十分钟后，陈也黑着脸摔了耳机。
“操，再来，我不服。”陈也喊。
“我还有事。”陆巡站起来，提起包，挑衅的视线从深压着的帽檐边看出去，“明天打服你。”
“你以为你他妈多——”陈也骂到一半被网吧门口突如其来的骚乱打断。
“哎！你们干什么的！”
“等等！没登记身份证！不能进！”
“哎哎！听见没有！”
一群人无视网管的呼喊，扒开网管就朝着里面乌乌泱泱的涌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鼻青脸肿的小平头。
陆巡放下了手上提起来了的包。
陈也见状皱了皱眉，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这是没被打服又多带了几个人过来。
第二次看见这个小平头，陈也想起来这是谁了，这人他见过几次，应该是十四中那混子学校里的混子之一。
“你！那个戴黑帽子的！你打的很爽啊！”小平头冲着陆巡叫嚣，“现在还敢不敢打了？现在还牛不牛逼了！我告诉你！今天你就别想站着回家！”
陆巡没回话，这种挑衅他基本跟当放屁一样，不值得他回。
小平头继续挑衅：“别怂啊，就是拽啊，不是一拳——”
“能不能闭嘴？”陈也被他喊得耳朵疼。
“陈也？”小平头也认出了他。
“认识我？”陈也皱眉。
“一中的老大，谁不认识？”小平头冷笑了一声，转头看着陆巡，“但是我告诉你，今天谁来都不好说，我今天就要揍你，我要揍死你。”
陆巡在小平头一句一中老大这句话出来后视线落到了陈也身上。
“闭嘴，走吧。”陈也不耐烦打断他。
“行，牛逼。”小平头转头，一挥手领着人出去，“走！”
“他们10个人，你5个，我5个，对半分行不行？”陈也看向陆巡。
“行。”陆巡无所谓。
网吧门帘一拉开，马路边蹲了一条黑压压人线。
陈也刚一冒头，人头齐刷刷的王过来。
陈也：“……”
这里起码得有50多个人头。
“对半分？”陆巡问。
“操。”陈也傻眼了。
他再怎么能打，一个人打五个也顶天了。
“来！打我！来！”小平头在一群人中笑的猖狂。
陆巡摘掉帽子，开始活动手腕。
在小平头略有些不安的眼神里，陆巡往前踏出了第一步。
就这样的货色，有一个算一个，来100个他也照样打。
手腕上一凉，陆巡往前走的脚步顿住，他蹙眉偏头看着抓住他手的陈也。
“他们手里有东西。”陈也低声提醒。
陆巡拧了拧眉，转过头，捕捉到了站在最后一排几个男生手里的那一点反光。
“群殴，还带东西？”陈也看着小平头讽刺的笑了，“你们十四中规矩就这样？你们老大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操。”小平头被说的脸上发烫，不爽开口，“我是以多欺少的人吗？给你个机会打电话，你也喊人呗。”
“行。”陈也拿出手机，“谁还没几个兄弟。”
“行啊，你能喊多少喊多少。”小平头对陈也喊人毫不担心。
陈也虽然打架名气大，但一中那地方跟他们十四中不一样。
陈也是一中老大没错，可在一中能跟着混的小兄弟就那么十来个。
十四中他随随便便能喊100来个，一中凑齐10个就算了不得了。
陆巡活动了下手腕，偏头看陈也打开手机拨号界面。
然后，他看着陈也拨了110。
陆巡：“……”
“赶紧喊！多喊点儿！”小平头仰着下巴，张狂冷笑道：“我话就摆在这儿了，今天你无论喊多少人来！”
“都得给我跪！在！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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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也操了一声，转过了头，他怕自己控制不好一拳打过去。
他脾气也不是不好，按他奶奶的话来说。就是小狗脾气，太急了，一点就上头，但忘事快。从小就这样，跟一阵雨似的，哗啦啦的下了，哗啦啦又没了。
陈也忍了半分钟，这阵哗啦啦的雨，一直没过去，反而愈演愈烈。
他归结于这人实在是太欠打了。
“哎，有没有人来啊？都什么时辰了，咱们哥几个还等着去吃宵夜呢。”小平头不耐烦的从街那边喊话，“都等饿了！你他妈快点儿啊！”
陈也转过头，蹙着眉：“爹的巴掌管够，你有本事等会儿就他妈别喊撑。”
“那……那他妈你们快点啊……”小平头被说的一哽，他本来对上陈也就没什么底气。
一中老大这个名头没什么唬人的，但陈也这两个字让人心里发怵。
陈也的那些传闻他们十四中也没少编排。
没等小平头再次喊话，把气场找回来，乌拉乌拉的警笛响起在不远的街边。
小平头一行人明显怔住了，他转头看向陈也那边，陈也一脸平静的跟他对视。
陈也听着声音判断，车已经开到了前面那条街。
而且动静还不小，看得出来，面对报警人口中所说的50人带武器聚众，警察局还是非常重视的。
“你他妈……”小平头慢慢反应过来，气的瞪大了眼睛，“你报警了！？你他妈报警了？”
“我数一二三……”陈也拧着眉。
“还是别数了。”陆巡冷静提议。
“他妈的！给老子打！”小平头气急败坏，吼了一声带着人就冲了上来。
“也是。”陈也转头就跑。
陆巡紧跟而上。
“站着！”小平头一边跑一边追，“陈也你他妈个怂货！给老子站着！□□奶奶的！”
陈也冲到一半，在听到某个词后，猛地停住。小平头也想跟着停，但没刹住。
陈也一胳膊肘对着他胸口就砸了过去。
小平头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跪下了，紧跟着陈也一脚蹬在了他背上。
陆巡听见动静回头，小平头已经躺在了地上。
小平头后面的人马已经冲了过来，陆巡扯了外套，狠狠的朝后面抡了过去。
一片惨呼声响起。
“走。”陆巡沉声喊。
陈也又扇了小平头一巴掌，再想打，胳膊被扯住，他抬头看。
“警察来了。”陆巡说。
“啊！我操你妈！”小平头终于从那口气中缓了过来，他爬起来，抄过旁边不知道谁手中的棍子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