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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手指竟是我自己!!!(像野)


秦招希望他开心,但又不知道雁风浔为什么不开心。
不过秦招已经没有工夫去思考这些,他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想趁着还没昏睡过去,再和雁风浔交代一番。让他在自己醒来以前最好不要赶路,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最重要的是,不要和那个空间异能的孩子靠太近,实在不行,找机会卸了小孩儿的手脚也行。总之千万不要把自己置身危险。
他力气已经所剩无多,很费劲才自己扯掉了毛巾,刚要开口,看到雁风浔的瞬间忽然愣住。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四目相对,雁风浔也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他半敛着长长的睫毛,说了声:“不许看。”
秦招却没听,不自觉地抬起手,在雁风浔泛红的耳垂处捏了捏:“又红了。”
雁风浔歪了歪头,躲开他的手,蹙着眉看向别处,非常生硬地转移话题:“这药什么时候见效?”
“……正在。”秦招想再摸摸,但已经没了力气,胳膊落下,他缓慢地叹气,有些遗憾地说,“你刚才说,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因为你聪明。”
雁风浔虽然不看他,但又被他的话勾住耳朵,听得很仔细。
秦招又说:“我肯定很不聪明,因为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雁风浔脸上又露出那种似是而非的笑,似乎在自嘲:“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
秦招不喜欢别人用问题回答问题。
这一点其实他和雁风浔很像,他们都是需要确切答案的人。
药效开始上来,他的眼皮已经快要耷拉下去,他努力把自己想说的说完:“知道了也不怎么样,但还是想知道……”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眼睛也闭上。
失去视野的几秒后,秦招莫名感觉到雁风浔似乎离他更近了一点,呼吸也被放大,打在脸颊上,痒痒的。
“那你醒了再问我一次。”雁风浔的口吻起伏不大,让人很难琢磨他的心情,“只要你想,我就把一切告诉你。”
因为靠得太近,雁风浔的声音即便很轻,听起来也依旧很清晰,从耳朵钻进身体,震荡不休,秦招觉得耳朵很痒,他险些睁开眼,但实在没力气,只用脸颊蹭了蹭雁风浔的脖子,以表示自己听见了。
忽然,他觉得左眼似乎被什么东西覆住。
一瞬间,周围仿佛变成温热柔软的棉花,一切都是暖的,是软的,让人忍不住往下陷入,被包裹其中也感到快乐。
那种触感不像是手指,柔软得让人心惊胆战。
秦招感到陌生但却新奇,当棉花要离开了,他下意识抬头去找。耳边好像响起雁风浔的低笑,身体被有力的手臂抱得很紧,他前所未有地卸下所有包袱,在这一分这一秒彻底消极怠工地享受起来,最终惬意地陷入昏睡。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想,他醒来要问雁风浔的问题又多了一个。

雁风浔终于碰到那枚痣,其实在此之前,他已经这么想了很久。
唇在眉眼处逗留许久,才缓缓离开。雁风浔离很近地看着秦招,忽然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他的脸颊,皮肤软软的,碰一下就陷下去,他又用两根手指捏了捏,莫名就觉得很可爱。
随即,雁风浔猛低头,把脸埋进秦招的颈窝。无语地闭着眼闷了一会儿。
他意识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秦招睡着了,秦招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在呼吸而已。
雁风浔居然觉得他好可爱。
可能有时候太过聪明也是负担。
雁风浔比太多人更快看清事情的本质,或者在一切发生以前已经预料到后来的结果。
比如,他早就猜到自己对秦招有好感,或者说,迟早会有好感。
秦招几乎没有什么地方是雁风浔过去设想过的恋爱标准,他甚至是个完全的反面模板,但这不妨碍雁风浔正在按自己预料的结果越陷越深。
但这不是什么好事。
被感情左右的人容易变傻,雁风浔更喜欢在清醒的状态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去争取什么。
他尤其讨厌自己在面对秦招时,总是忍不住想给出一些承诺的可笑心情。
这让他回想起高中时,同班的体育委员和组织委员在某天中午吃完饭以后,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勾着手指,对彼此含情脉脉地说:“我们以后要好好学习,认真听讲,每天一起写作业,要考同一所重点大学,一辈子在一起。”
那时候雁风浔正好在树上纳凉,听完就翻了白眼。
他心想你们可得了吧,你俩的作业都他妈今早现抄我的,跟这儿宣誓考什么重点大学啊。
可该死的是,他俩最后还真的好好学习了,真的不抄作业了,又真的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那时候早恋的学生都这样,频繁的承诺,为一个与自己未来可能不相干的人拼命努力,在年纪轻轻的时候胆敢说出“一辈子”这种猖狂的话。
那是雁风浔不能理解的感情,看起来无比幼稚,令人发笑。
但如今雁风浔也沦落至此,他忽然笑不出来了。
等秦招睡着差不多快一个小时后,雁风浔忽然捏了捏他的耳朵,没反应,又低头啃了一下秦招的脸,在他的颧骨下面一点留了个牙印。
这下是真的确定他昏睡过去了,才开始给他清理身体其他的伤口。
即便秦招现在应该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但雁风浔的动作还是很谨慎小心,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等拈出那些细小绒毛后,才直起背,长长叹出口气。
老实说,腿已经麻了。就算雁风浔身体素质再好,也顶不住秦招这一米八的一百多斤的人在腿上坐了两个小时。
但他硬是一点儿没挪窝,还是抱着。
处理完伤口也没撒手,感受着秦招身体的温度从滚烫降到温热,再被夜风吹得微凉。他明知道秦招本身就体温低,也忍不住给他搓搓脸,嘴里还打趣着:“冷不冷?抱着睡怎么样。”
秦招当然没应他,睡得安静极了。
夜已经很深,巨木林里时不时传来令人胆寒的奇怪叫声。是什么变异生物已经不重要了,危不危险也无所谓。
这会儿雁风浔心情正好,它们要是敢突然出现,雁风浔就拿它们开席。
很奇怪的是,作为一个废物,他总是那么自信地认为,没什么东西能伤到他。
就算过去没有《异能收录档案》的时候,他也这样,非同寻常地胆大和放肆。
在雁风浔还小的时候,他还一度异想天开地认为自己不是没有势元,而是厚积薄发。
他看很多动漫,电影,刻画一种大器晚成的英雄,设想自己在某一天也会突然进化出比所有人都厉害的超能力。
但现实是骨感的,他后来被狠狠泼了冷水,精神状态逐渐稳定。
他如今已经以废物的心态快乐地生活多年,旁人的轻蔑不再伤他,旁人的同情也无法动摇他。只是他还保留着那份超出自己能力的自信。
可能是有雁家的庇护,有雁江和辛霍做靠山,他从没真的遇到过什么麻烦。导致他现在已经不会居安思危了。
什么偷渡客,什么逃犯,什么空间异能者的小孩儿,在雁风浔看来,他们还没有秦招身体里那几根小小的蛛丝绒毛来的危险。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机甲变形的声音。
哐当一下,重物砸在地上的动静很大。
虽然知道秦招是昏睡过去,不会被吵醒,但雁风浔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他的耳朵,然后抬头看了过去。
是那个空间异能的小孩儿醒了。
他手上拷着可以削弱势元的手铐,大概是因为对自己的力量使用还不熟练,也或许是因为没有经验,总之就是完全无法挣脱,在地上打滚,想趁着雁风浔不注意离开。
结果被627发现,机变身为牢房,把他拘在原地。
“醒这么快?”
雁风浔还以为他至少要睡到明天早上。
秦招的共感一旦建立,无法主动切断。
要停止共感只有三个办法:一方死亡;离开共感范围;秦招势元冷却。
现在他吃了药睡下,势元应该慢慢降到了两千多,确实压不住那个空间异能的小孩儿了。
雁风浔看对方在那儿乒乒乓乓敲机甲,他也不急。
他把秦招慢慢放下,外套取下来给他搭了一下,但又不太满意,于是对627招招手:“把我枕头拿来。”
627犹犹豫豫:“您要不自己来拿?我守着犯人。”
九里对“犯人”两个字非常抗拒,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用头撞了一下627的金属身子,咚的一声,听得雁风浔都替他疼。
“不用,他跑不了。你过来。”雁风浔又说。
627只能听从,变化形态,把九里放出牢笼,然后自己朝着雁风浔挪过去。
九里开始在地上疯狂滚动,妄想靠这个姿势滚出雁风浔的视线范围。
结果雁风浔胳膊一抬,手掌上上下下挥动一番,九里就跟着他的动作,莫名其妙飞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地被挂在了两米高的树枝上。
“呃!?”他被手铐拷住的双手从树枝穿过,单薄的身体在夜风中荡了起来。
雁风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里感叹《异能收录档案》的神奇,竟然可以毫无负担地对一个A级异能者进行念力操控,而且雁风浔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能量消耗。
果然,这么一个好东西,一定只有为他好的人,才会愿意拿给他用。他再次想到了那个素未谋面的亲妈。
雁风浔笑了笑,一边哼着《世上只有妈妈好》一边在行李里翻了半天,拿出一套干净衣服,又拿出那张实用的野餐布,和他给自己准备的枕头。
雁风浔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能说他生活不能自理,但肯定是没有他自理的机会。哪怕后来搬出去自己住,他也没自己铺过床,每天家政来两次,做饭打扫和整理,他从不自己动手。
今天竟然亲自打起地铺,还把自己花高价定制的心爱的枕头拿给秦招睡,这就是算是最高待遇了。
雁风浔自己都觉得是奇迹,他对秦招可太好了。
但再好也不能容忍秦招不洗澡就睡觉这件事儿,加上秦招浑身上下的血渍泥垢,雁风浔的洁癖是不太能忍受的。他要给秦招擦身子。
627很配合,把本来用来喝的水,灌进了取水器里,变出个小喷头给雁风浔。
雁风浔扒了秦招本就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拿毛巾沾了水,避开伤口给他擦洗。
除了被蛛丝割破的伤口,其实秦招身上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疤。其实这一点放在一个巅峰A级的异能者身上是很古怪的。
秦招的身体有超强的自愈能力,加上他身边还有一个彭呸呸这样经验丰富的疗愈师。不应该,也不可能会留疤。
但雁风浔脑子转得太快,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为什么。
秦招感觉不到疼痛,因此留下这些伤疤,来提醒自己他曾经很多次险些死掉。
他动作放轻,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给秦招擦完上半身,又把他裤子扒掉,去勾内裤的时候,抬头看了627一眼,627乖乖转过传感器,说:“我看不见。”
但不远处的九里还在树上挣扎,两只眼珠子火眼金睛般瞪着雁风浔和秦招。
雁风浔扬着眉,冲他说:“我数到三,再看就挖了你眼睛。”
九里还是鼓着眼睛,雁风浔笑着数:“1。”
九里没动。
雁风浔顿了顿,忽然说:“3。”
然后冲着九里抬起手。
九里哇的一声猛然闭上了眼,吓得两条腾空的腿直打颤。
雁风浔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儿的负罪感,他看九里闭了眼,轻笑了一声,然后放心地给秦招擦洗下半身。
雁风浔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他绝对不是那种清心寡欲的柳下惠。但他也不至于在秦招浑身是伤的情况下,耍什么流氓。尤其当他抬起秦招的腿时,刚缠好不久的纱布竟然又被血浸透,他的脸色跟着一凛,哪里有什么别的心思。
重新包扎花了些时间,最后给秦招换好衣服又不知过了多久。
等所有都弄完了,雁风浔给他盖上一件外套,低头看着秦招的睡脸,安静温顺。
他觉得新鲜。
这人每天晚上睡得比他晚,早上起得比他早。真不容易逮到一次他睡觉。
有一回雁风浔大半夜做梦惊醒,一看旁边没人,他就知道秦招又在书房开会。
调查局各个分局遍布满星系,大家凑一起实时开个会很不容易。秦招因为很清楚自己有起床气,不愿意被人吵醒,所以他总是在睡前把所有事情都做完,确保睡着后一定不会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凌晨两三点睡,早上六七点醒,这是常态。
但雁风浔也有疑问。
调查局到底每天都在忙什么呢?
门桥就不说了,确实古怪神秘,值得一查。但调查局这么多人,还忙不过来这一件事?
要说调查异能犯罪,那也不归秦招管。他是总部特战大队的指挥,又不是城管大队长。城市犯罪案件应该由不同星球的调查分局自己处理。而调查总局的一二三四处,是与军部异能总军和机甲总军相当的存在。和平时期,他们这么忙,就是不对劲。
雁风浔自己的亲爹是军部上将,所以他很清楚现在的星际局势,安稳是常态。最多就是一些星域之间搞点内战,阵仗都不大。
可是秦招成天都在处理公务,怎么都忙不完。还不只是他,就连彭呸呸边穆和陈厌青这几人也经常到处跑,一问就是“我在支援”。
这种感觉,就好像调查局的人不够用了一样。
要知道二十年前,调查局的地位可是远高于军部的。
那时候,全星系的年轻A级异能者挤破头都想进入调查局,根本不存在人不够用、各个部门相互支援这种情况。当时反而是军部显得相当窘迫。
听说某年的议事大会上,联盟政府差一点就决定把军部整个儿划进调查局,让异能军成为调查总局的一个兵团。
强盛如调查局,再怎么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可能仅仅过了二十年,内部就冷清至此?
雁风浔直觉这事有问题。
二十年前,辛霍退位,练寿夫上台。
同样是二十年前,他出生,而他母亲查无此人。
如此敏感的时间点,他要是不去联想才是真的蠢。只是网上关于调查局的所有信息,都是保密的,根本查不到。更别说二十年前的事,稍微有点讨论,立刻就会被删帖……
雁风浔一想问题就会沉浸进去,耳边隐约听到有抽泣的声音,他还以为听错了,下意识看向627。
627悄悄指了指树上。
应该是九里在哭。
雁风浔收回了刚才发散出去的思绪,看向了小孩儿。不知是天生缺乏同情心,还是他觉得小孩子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总之就是没什么感触,反倒在心里盘算起来:
这孩子是个空间异能。大家总在说空间异能很强,那要不要顺手收录呢?
骗小孩儿这事对他来说又不难。
雁风浔想想觉得可以,要怪就怪这孩子自己倒霉,非得撞上来碰瓷。
他想着就站了起来,从衣服夹层里摸出随身携带的收录页。他只要哄着九里在上面签字就可以,等离开门桥再收录。
刚走到树下,九里哭泣的声音就停了。雁风浔抬手划了一下,将人从上面放下来。
九里失去平衡,跌落在地上,夜里温差大,寒冷和恐惧令他浑身瑟瑟发抖。
十四岁的少年,身高已经有175左右,同龄人中算很高的了,但瘦得不像话,有没有九十斤还不好说。脸上那么点儿余肉说不定还是进了折叠空间后,和他姐吃兽魄吃出来的。
雁风浔蹲下去,掰了一下他的肩,说:“小孩儿,我跟你讲道理。今天是你先对我们动手,我收拾你是情理之中。懂?”
九里没说话,乱七八糟的长发已经太久没有洗,在脑袋上浆成一团,挡住了大半张脸。
雁风浔对一切脏脏旧旧的东西都没有好感,撇撇嘴,拿出笔和纸,放到他面前说:“说到底,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给你捡个教训我就放你走,公平吧?”
“……”九里一听要放他走,小心翼翼用眼睛看了一眼雁风浔。惨白的嘴唇抿着。
“你在这儿上面签个名字。”雁风浔觉得这孩子看着不大机灵,干脆懒得找借口了。
他眼光很准,九里确实不太机灵,他趴在地上,双手扯着手铐,慢腾腾地握着笔,就在上面签了个歪歪扭扭的“9”。
雁风浔:“?”
九里的黑色的眼珠子藏在厚重的刘海后面,戒备却又期待地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就是:我签好了,能放我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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