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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精阎王的心机判官(玉师师)


阴天子按捺住怒火,对她淡淡地说:“我很冷静,你先出去,把门关了,谁也不许进来。”
马面娘娘:“不行,我不放心,你先答应我,有话好好说。”
话没说完,阴天子突然提高声音:“他这是好好说的样子吗?他认罪……认什么罪?你没有罪!你有功!你功劳大大的有!为了冥界的安稳,你不惜跟那条蚯蚓签订魂契!”
他越说越生气,说到魂契,整个人已经怒不可遏,在起居室了转了两圈,一脚将一个茶几踹翻,上面的茶杯茶壶茶宠稀里哗啦全飞上天。
白无常刚到门口,一个茶壶砸在脚下,溅起的碎片擦着额发飞了出去,他蓦地往后一跳,低头,看着悠悠飘落的发丝,不禁开始犹豫要不要去劝和。
——这显然是要殃及池鱼的节奏。
“阿迦奢被封印三百年,修为依旧可怖,”崔绝竟然还细声细气地劝诫,“切勿轻视他的能力。”
阴天子站定脚步,回头,不敢相信:“你在为他讲话?”
“不是为他讲话,”崔绝道,“只是想提醒一下,阿迦奢的能力……”
“你快闭嘴吧!”马面娘娘赶紧打断他。
崔绝不再多说,低着头坐在地毯上,一副任阴天子发落的温顺模样,自认为温顺得像一只小羊羔。
但看在阴天子眼里却是在赌气,他简直无法理解——这个人……这个人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他根本就毫无愧疚之心!
他吃透了自己心软!
他吃透了自己舍不得伤他!
他吃透了自己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跟他说!
他就是仗着自己爱他!!!
阴天子快气炸了。
马面娘娘赔笑道:“陛下你看,判官已经知错了……”
“他这是知错的样子?!”阴天子愤怒,深吸一口气,对她道:“你先出去,把门关了。”
马面娘娘也觉得周旋在这两人之间很痛苦,想赶紧解脱,但为了职业操守,她到底还是阎罗殿首席生活秘书,咬牙道:“不行,我得看着你们。”
“出去!”阴天子耐心用尽。
马面娘娘:“我需要在这里……”
“你先出去吧。”崔绝轻声说。
“是。”马面娘娘点头,走出起居室,顺手将门关上,一回头,这才看到猫在门外的白无常,两人都吓了一跳,互相捂住对方的嘴防止叫出来。
白无常:“你这就出来了?”
“我也不想啊,”马面娘娘忧心忡忡,感觉崔绝可能要挨揍,叹气,“判官病歪歪的,根本承受不了陛下的怒火。”
“不……不会吧。”白无常脸都吓白了,“陛下应该还有理智,应该不会一气之下,那个了判官,不会的……”
马面娘娘一怔:“哪个?”
“那个啊。”
“……”马面娘娘反应了一下,觉得自己理解的应该没有错,恨不得踢白无常一脚:“你想什么呢?”
白无常愣了愣:“你想什么呢?”
“啊呀你这色鬼!”
“我不是鬼……”
“都够了!”阴天子猛地拉开门,阴沉着脸扫过他们,沉声:“白骨笑给我滚回无常司去关禁闭!”
“???”白无常叫起来:“干嘛啊?”
阴天子没理他,继续道:“马面娘娘写检讨,还有牛头公,给朕好好反思你们的过错!”
白无常:“为什么他们写检讨,而我要关禁……”
“让补魂司配补药,”阴天子对马面娘娘道,“还有,拿缚灵索来。”
“!!!”马面娘娘惊呆了:“陛下……”
阴天子:“快去!”
“陛……”
“去吧。”崔绝轻柔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顺便通知各司,判官抱病,需要静养,以后各司的工作汇报全部递交秘书处,由牛头公整理后,呈交给陛下。”
话已说完,一时间却没有人应声,马面娘娘和白无常都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崔绝的笑声又传来:“不是什么大事,我确实需要静养,都去吧。”
“不……不可能吧。”白无常喃喃地说,视线小心翼翼地瞟向阴天子。
却听阴天子哼了一声算作默认,转身走回房间,还用力摔上了房门。
白无常和马面娘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不敢置信的自己:“这……这就被夺权了?判官这一把……直接把自己给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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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重重关上, 崔绝坐在一地废墟中,听到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反锁的脆响,甚至还温声问:“他们都走了吗?”
阴天子没有回答, 他站在崔绝背后, 盯着他瘦弱的背影, 久久未发一言。
崔绝脊背僵了僵,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惹出大麻烦了, 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暴雨雷霆般的帝王之怒。
怒火未如期而至。
他迟疑了一会儿,转过头去, 直直撞进阴天子深沉的眼眸, 心头狠颤了一下。
两人对视了许久, 阴天子慢慢走过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崔绝。
崔绝仰脸看着他,喉头紧了紧,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地毯的长毛, 喃喃道:“陛下……”
“是不是我还不够强?”阴天子神情木然地问。
“什么?”崔绝一怔。
“那为什么你对我们的未来如此悲观?”阴天子蹲下,平静地问。
崔绝蓦地失声。
“呵。”阴天子低低地笑了一声。
崔绝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一把攥住他的心脏, 剧痛锥心刺骨、痛彻骨髓,他仰脸看着阴天子, 哑声:“不是如此……”
“还想骗我吗?”阴天子温柔摩挲着他素白光洁的脸颊,轻声道, “你跟阿迦奢签订魂契, 打算怎么收场?”
崔绝老实道:“合作, 帮他找出灭族仇人。”
“不是想直接毁约吗?”阴天子淡淡地说。
崔绝一滞。
阴天子继续道:“你说, 当年屠灭鬼螣一族的凶手另有其人, 你背了这个黑锅三百年,为什么不揪出他?以你的能力,三百年,足够揪出他一万遍了。”
崔绝:“因为有不能动手的理由。”
“难道如今就没有那个理由了吗?”阴天子道,“三百年前你不动手,三百年后你依然不会动手,你根本没打算履行契约。”
崔绝茫然地张了张嘴,计划被阴天子掀了个底朝天,他无法反驳。
阴天子:“但魂契容不得你不履行。”
以灵魂缔结的契约,是世间最强势的约束,一旦违反契约内容,则将约毁魂消。
“你想离开我了。”阴天子木然地说。
——他布下的是一个自毁之局,最终结果是魂飞魄散,他厌烦现在的生活了,幽冥、权势、自己……都不再令他留恋,他想要借阿迦奢之手来与这个世界彻底切割。
挣扎七百年,自己终于醒来,可他却想要离开。
他根本没有与自己两情长久的打算。
崔绝从他声音里听出一股颓丧之气,急得伸手去抓他的手:“陛下……”
“叫什么陛下?我烦透了你的这个称呼!”阴天子突然发作,甩开他的手,转身走了两步,背对着他,用力闭了闭眼睛,竭力控制着胸腔喷涌而出的愤怒,嗓音嘶哑地说:“你从来没拿我当情人看待。”
崔绝被他一甩,狼狈地跌在地上,晃得脑子嗡嗡响,刚一回过神,就听到这样一句自伤之语,不由得心头抽紧。
“没有人谈恋爱是这样的。”阴天子伤感地说,“陆行舟和石饮羽,他们分别了一千年,却灵魂相通;魔主和魔后,虽然彼此折磨,也从没有真正放弃对方;平等王和夜后,灵魂契合度只有6.9%,还在努力相爱……没有人像我们一样……”
“抱歉。”崔绝低声说。
阴天子声音顿住,意识到这就是崔绝对此事的回应——仅仅两字,“抱歉”,而已,如同“我认罪”一样,看似诚恳,实则充满了敷衍和不屑。
这一瞬间,他突然万念俱灰,自己七百年前、七百年后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都只是一场自相情愿的梦幻泡影。
他握了握拳头,抬腿往外走去,再待在这里,他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会受到怎样的难以面对的打击。
“不是的。”崔绝低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阴天子没有应声,继续往外走,他甚至能猜出来崔绝接下来会怎样花言巧语。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阴天子简直想嗤笑自己天真,崔绝连花言巧语都不说了,只剩下这样没有诚意的敷衍,他麻木地走着,伸手拉向房门。
“我所有布局的唯一目标,都是为了跟你长长久久。”
阴天子动作一顿。
“因为毁约而魂飞魄散?那不是最终结果,我不可能布必输的局。”
阴天子手指握住门把手,却迟迟没有拉开,沉默了一会儿,低沉出声:“可是我不知道你能怎么赢。”
崔绝几乎难以察觉地勾了勾唇角:“你只要知道我是崔子珏,只要我不想输,别人谁都不能赢。”
“魂契呢?”阴天子道,“一旦魂契结成,你怎么破这个局?”
崔绝:“魂契不会结成。”
崔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陛下把黑无常怎么了?”
“杀了。”阴天子冷冷地说。
“哈。”崔绝笑了一声,“他本来就是死的。”
阴天子:“我捏碎了他的魂元,让他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这话只能吓唬白无常。”崔绝淡淡地笑着说,“本来在望乡台的石幕之后,我安排的是黑无常,他会在合适的时候现身,阻止我和阿迦奢缔结魂契。”
阴天子并不相信:“那你和他的会面还有什么意义?”
崔绝:“我拿到了寻回记忆的术法,这才是我的目的。”
阴天子仔细思索他这番说辞的可信性,过了一会儿,沉声道:“那你准备怎么收场?激怒阿迦奢,一场激战在所难免,你想再次中毒吗?”
“有黑白无常在身边,我怕什么?”崔绝道,“望乡台是我的地盘,我只要往后一退,就能藏到石幕后面的安全地带,阿迦奢他再厉害,也被封印了三百年,能力跟他全盛时期不可同日而语。”
“你还在敷衍我。”
“没有。”
阴天子冷笑一声:“你刚才还让我不要小看阿迦奢,现在又对他如此轻蔑,不是敷衍是什么!”
崔绝无奈地叹一声气:“现在说的,是之前排布计划时的想法,而让你不要小看他,是因为交手之后,发现他的能力强得超出预期。”
阴天子:“哼,花言巧语。”
崔绝:“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你!”阴天子气结,忽地转身,却见眼前黑影一闪。
——崔绝从杯壶狼藉的废墟里爬起来,用力往前扑去,不管不顾地抱住了阴天子的腰。
阴天子浑身一僵,陡然暴怒:“你干什么?”
“我不能没有你。”崔绝认真地说。
阴天子大声冷笑:“说这样的谎言你自己都不会觉得可笑吗?”
“我爱你。”崔绝声音喑哑。
阴天子双手不由得收紧,恨不得把这个混蛋掐死在怀中,咬牙道:“你或许爱我,但真爱一个人不会忍心伤害被那人深爱着的自己,你的情,我感受到了,你的无情,我更感受到了!”
崔绝仰起脸,眼神复杂地看着阴天子。
阴天子和他对视,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敏锐地看出一丝端倪,坚定而又轻柔地推开他。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崔绝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悍,在他推开的前一秒,猛地往前一扑,将阴天子压在房门上,垫脚吻了上去。
嘴唇微凉、柔软、湿润、细腻到不可思议,阴天子脑中嗡地一下,仿佛有一团失控的那落迦火瞬间炸开,霎时,击穿了他的一切理智神识。
小舌又撬开唇缝,刁钻地往里探去。
阴天子一个激灵,理智回位,立刻推开他。
崔绝被推了个踉跄,狼狈地后退两步,跌坐在了地毯上,手掌冷不丁压住一块茶杯碎片,登时失声痛叫。
“你怎样?”阴天子拉起他的手,动作顿住——崔绝的手掌素白单薄,完好无损,不禁怒道:“你!”
“不要推开我。”崔绝扑进他怀里,小声道,“我已经知错了,一切我都可以解释,请你给我机会。”
阴天子心烦意乱,顾不上他又编出什么花言巧语,握住他的手,分出一缕神识探入他的体内,仔细检查方才那一吻对他造成的伤害。
浊炁混乱无序,虽只有极微量,但却在崔绝纤细枯涸的经脉里横冲直撞,处处留下伤痕。
“你!”阴天子气疯,恨不得大骂他一顿,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崔绝死死攀在他的身上,仰脸看着他:“我没有打算离开你,我一天都不能没有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永生永世地在一起,我们做君臣、做知己、做夫妻……”
阴天子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崔绝体内的浊炁上,半晌才意识到崔绝说了什么,气得恨不得封上他的嘴。
——还在花言巧语!我不会相信你了!你不是最怕疼吗?怎么浊炁入体,你却不娇气了?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还会做出这种失智的举动!
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吗?
不可能!!!
“我想吻你,”崔绝喑哑的声音里按捺着隐隐的疯狂,“我想跟你巫山云雨,行周公之礼,插手红褌、交脚翠被、浪翻红绉、胴体如酥……”
“住口!你给我住口!”阴天子霍地起身,连耳朵都红了。
崔绝失去支撑,狼狈地跌在地上,抬起头,眼镜链剧烈晃动,折射着细碎的微光,他看着阴天子,眸光闪烁,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阴天子无意识地连退好几步,猛地转身,用力拉开房门。
“唉哟!”马面娘娘一手端着托盘,另一只手刚要伸手敲门,房门却突然打开,阴天子没头苍蝇一样冲了出来,吓了她一跳,托盘里的东西差点摔出去。
阴天子没理她,闷头大步往前走。
马面娘娘吃了一惊,在后面喊:“哎,补药,还有那个……缚灵索……”
阴天子一声不吭地折回来,抓过托盘里的药碗,黑着脸走回房间,一手揪起崔绝的后颈,另一只手往他嘴里粗暴灌药。
“等下……唔唔……咳咳咳……”崔绝被灌得差点呛死,伏在地上不住咳嗽。
马面娘娘满脸担忧,忍不住道:“陛下你多少怜惜一下判官。”
“不用你管!”阴天子没好气。
马面娘娘:“哎!”
“咳咳,”崔绝用手背擦去唇角的水痕,低着头轻声道,“是我惹陛下生气,受些惩罚,也是应该的。”
阴天子冷冷道:“你确实该受惩罚,就凭你做的事情……你干什么?!!!”
只见崔绝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搭在领口,慢慢解开衬衫的扣子。
听到一声几乎破音的呵斥,崔绝无辜抬头:“我的衣领被弄湿了……”
“你!”阴天子气结。
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崔绝停下解扣子的动作,茫然无措地看着他,白色衬衫领口被褐色药汤沾染,湿哒哒地敞开,露出一小片素白的肌肤和纤细分明的锁骨。
阴天子站起身,烦躁地移开视线,顿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抓过托盘上的缚灵索,催动法诀,一条红绳如同有灵识一般,套在崔绝的脖颈。
“……”崔绝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绳索,迟疑地出声:“陛下?”
阴天子背过身去,瞥了马面娘娘一眼,冷声道:“从今天开始,判官就在这里养病,除了补魂司,不许任何人跟他接触。”
马面娘娘:“呃……”
“听到没有?”
“那……”马面娘娘困惑地问,“陛下你自己呢?”
阴天子一顿,怒道:“当然不包括我!”
“哦哦是。”马面娘娘连忙点头,觉得陛下现在像个炮仗,一戳就炸的。
说完,阴天子回头看了崔绝一眼,咬牙道:“你最好趁这时间好好反思,再多编几个说得过去的谎言!”
“……”崔绝无奈,苦笑着道:“我怎么舍得骗你。”
“你还在花言巧语!”阴天子气鼓鼓地甩门而去。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马面娘娘被这气势震得几乎耳鸣,低头看向狼狈伏地的崔绝,恨铁不成钢:“你不能好好哄哄他,非把他气成这样?”
“我也不想这样啊,”崔绝蔫头耷脑地坐在地毯上,叹气,“陛下越来越难哄了,唉,麻烦拉我一把。”
马面娘娘将他拉起来:“你没事吧?怎么搞得这么虚弱,陛下打你了?”
“他不舍得。”
崔绝蹒跚地走到沙发边坐下,靠在扶手上,轻描淡写道:“我强吻了陛下。”
“嘶……”马面娘娘倒吸一口冷气,竖起大拇指:“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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