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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精阎王的心机判官(玉师师)


阴天子皱眉:“他什么毛病?”
“嗯?谁?”崔绝什么都没看到,就听门哐当一声关上,外面一阵小碎步跑远了。
“白骨笑。”
崔绝猜也是他,不负责任地猜测:“可能是嫉妒。”
阴天子脸色霎时变了,皱着眉头问:“他喜欢你?”
崔绝:“?”
“你喜欢他?”
“???”
阴天子死死盯着崔绝满是无辜的脸,硬是读出了满脸的无所畏惧,手指不由得攥紧。
忽听一声闷响,手机屏幕变形碎裂。
“小心,别伤到自己。”崔绝飞快地伸手去抓他手机。
阴天子回过神来,起身将碎手机扔进垃圾桶,淡淡道:“我知道了。”
崔绝:“你知道什么?”
“我没想到竟然是白骨笑,你们……我会找时间为你们……我……你们……”阴天子顿了顿,声线克制沉稳,甚至还带着三分微笑,温和地说,“七百年了,你确实该……可你当年明明……我……为什么是他?”
崔绝:“???”
阴天子:“为什么是他?”
崔绝忍不了了,用力推了他脑门一把,转身走向门口,边走边说:“我才想问为什么是他,就算你担心我枕席寂寞,也不必选他,白无常的绯闻对象能从罗酆山排到幽冥湖,但很遗憾我并不在列。”
阴天子被推倒,跌进软绵绵的沙发里,突然大笑,躺在沙发里转过头,望着他纤细的背影:“我从没担心你枕席……那什么,恶意揣测我,你大不敬!”
“哈。”崔绝拉开房门,听到此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回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那你惩罚我啊。”
“嘶……”门外传来一声极长的倒吸凉气声,白无常在五米之外贴墙面壁,双手捂着耳朵,喃喃自语:“我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言,我会被灭口吗?”
“滚进来。”
白无常麻溜地进门了,在崔绝开口之前就将一个文件夹拍在办公桌上:“我来汇报对花欲燃的调查结果,一切尽在报告中,over,再见,你们继续。”
说完,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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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常今晚不值班,这个时间点他要么在夜店,要么在去夜店的路上,亲自跑来送文件必然有问题。
总不至于是特意来打扰阴天子喝茶的吧。
“问题是有的,”白无常回头道,“但你确定要现在讨论?”
阴天子远远坐在沙发里,阴恻恻地抬起头来:“为什么不能现在讨论?”
“呃……你俩不急?”白无常心里大骂这两人在办公室苟且还不关门,如今搞得自己无辜尴尬,简直是碰瓷。
崔绝笑笑:“我俩不急。”
阴天子点头,淡淡地说:“一千年都过来了。”
白无常隐约觉得这俩人说的不是一回事,讪笑着将文件夹掀开:“派去五劫城的鬼差刚刚回报上来,花欲燃这十年一直生活在五劫城,很老实,很单纯,但有一点——自从他进了五劫城,东方有雪去看过他三次,千寻竹去看过五十次。”
崔绝道:“东方有雪似乎有点凉薄。”
阴天子:“千寻竹却意外的重情。”
“鬼门提督去看了一百七十八次。”
办公室一阵安静,片刻之后,崔绝悠然地笑了一声:“或许鬼门提督比我们想象的更感性。”
“你信哦?”白无常恶意揣测,“我看他就是垂涎花欲燃的美色。”
“应该将你的评价如实转告给鬼门提督。”崔绝道,“花欲燃当时才13岁。”
阴天子:“禽兽。”
“没错,”白无常大赞,“他就是禽兽。”当年在鬼门关暴打自己时就非常禽兽。
阴天子:“我说你。”
“哎!”白无常叫起来,“疯狂去偷窥人家的是他鬼门提督又不是我,怎么我成禽兽了?我有证据的。”
他抓着文件往后翻了两页:“看这里,他这么多次数全集中在前两年,也就是说,花欲燃15岁之后,他就不去了,来,品品这年龄,谁是禽兽?”
崔绝接过文件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收敛神色。
阴天子走过来,站在他背后,一起看向这份文件,无常司派出去的鬼差将花欲燃在五劫城的经历翻了个底朝天,连他被不良少年告白都有。
五劫城是冥界一个治安较差的城市,多种族混居,冥府颁布的法令总是难以推行。花欲燃入魔后被送到这里,原因很简单——五劫城是冥界所有城市里对魔物最宽容的一个。
东方有雪亲手送老师献魂,和花欲燃有芥蒂,十年只看望了他三次,情有可原。
千寻竹跟花欲燃年龄差距最小,同一年拜入师门,想必有一些共同语言,平均每两个月看望一次,也挺正常。
而鬼门提督在花欲燃被送去的前两年,看望了他一百七十五次,之后就再也不管不问了,这怎么都不是兄弟情深的样子。
“看吧,”白无常道,“知鬼知面不知心,鬼门提督真是其心可诛。”
阴天子道:“不可能。”
“哦?”崔绝回头看向他。
“他不可能对花欲燃有那种感情。”阴天子跟他对视,轻声道,“爱是藏不住的。”
崔绝抿唇低笑。
白无常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心道你俩如果不分析文件,请把它还给我,这个屋子里还有人想工作的。
“两年,一百七十五次,几乎三四天就要去一次,他哪来这么多时间,”崔绝问,“从幽都去五劫城要多久?”
阴天子:“三分钟。”
“别闹,那是你。”崔绝笑着横他一眼,“天底下难道还有第二个人能有你这样的速度和力量吗?你说是吧,白无常?”
白无常面无表情。
崔绝:“嗯?”
白无常心道:天底下难道还有第二个人能像你这样的谄媚和自然吗?
“咳,”白无常清了下嗓子,回避了他无聊的问题,正色道,“幽都去五劫城坐火车三个小时,后面倒数第三张是交通局给的出行记录。”
崔绝翻到后面——鬼门提督经常下班之后上火车,到五劫城大概夜里十点,花欲燃有彻夜修行的习惯,但两人并不见面,鬼门提督每次都是租住在对面的楼上。
白无常摊手:“这不是偷窥是什么?”
阴天子:“监视。”
“他为什么要监视自己的师弟?”白无常道,“说是保护还有点谱,毕竟花欲燃当时才13岁。”
阴天子看了他一眼:“我如果什么都知道,还要你无常司做什么?”
白无常:“!!!”
“哈哈,”崔绝笑起来,“陛下说得对。”
白无常双手叉腰,仰天深吸一口气,一副要就地轮回的模样。
崔绝帮他抚了抚后背,笑道:“他当然可以是保护,但保护有必要藏着掖着吗,那是花重锦献魂的头两年,也是花欲燃入魔的头两年,想必鬼门提督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
“那他监视出什么了吗?”
“这可就要问他自己了。”
白无常听他语气有异,想到那人已经因为囚禁师兄而被调查,现在又来个监视师弟,心道再来个杀害师尊就齐活儿了,嘀咕:“刑狱司那边审完了没,他们效率怎么那么慢?”
“下午刚送来,审是审完了……”
但结果十分糟心。
崔绝在刑狱司送来的文件堆中找出鬼门提督的审讯记录。
这位镇关大吏的认罪态度十分配合、非常配合、过于配合,配合到无罪不认。不但认了囚禁东方有雪的罪,还主动揽了当年隐瞒花欲燃入魔的罪,甚至还想把千寻竹冒充白邺城隍的罪也抢过来。
白无常看完这份驴踢了一样的东西,嘴角抽搐:“刑狱司是不是被境外势力渗透了?这种狗屎也敢送上来给你批?”
“他有什么要求?”阴天子问。
“这个。”崔绝翻出一张申请书——鬼门提督手写的——希望被关入劫海活狱。
冥府中央有十二司,刑狱司是唯一一个不在幽都的,为了方便对地狱进行管理,刑狱司坐落在西南百里外的背阴山上。
崔绝在审慎处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穿过一间间审讯室,来在一扇门前。
窄门开启,灯光照亮坐在桌前看书的人影。
阵门声名在外的美人是东方有雪,他姿容清丽、洁白如玉,如雪中仙子,其实论起美貌,鬼门提督叶深也不遑多让,冷漠孤直,眉宇间比他的师兄更添三分傲气。
此时此刻,即使已经沦为阶下囚,在独自一人静坐桌前时,依然衣衫整齐、肃然危坐,脊背挺拔得如同一株孤松。
崔绝走到桌前,在对面坐下,将那张申请书摊在桌上:“怎么说?”
叶深:“我隐瞒事实、篡改记录、包庇魔物,导致如今这场灾祸,罪大恶极,应该打入劫海活狱。”
“这个罪责是你的么?”
崔绝摸了摸自己灰白的头发,诚恳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年痴呆了?”
“花重锦献魂之后,替补成为首席护阵师的是东方有雪,有权限篡改记录的也是他东方有雪,你凭什么揽这个罪?你有资格么?你的权限够么?你达到那个级别了么?”
叶深被他怼得沉默,过了片刻,哑声道:“我知道刑狱司有一个替罪条款——我可以为他承担罪业。”
崔绝明显一怔,重新审视眼前之人,笑起来:“你们师兄弟感情还挺好。”
“没有。”
“但你搞错了,”崔绝道,“那不是替罪条款,只是替罚,罪业仍然是东方有雪的,你能承担的只是刑罚,这个条款已经存在数万年,引用的次数却不到百次,近一千年来更是只引用过一次,知道为什么吗?”
叶深:“条件严苛,并非等量转换,承担者要认领更多的刑罚。”
“这只是其中一点,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可以逃避刑罚,有的刑罚肉眼可见,而有的刑罚在看不见的地方,那些引用这个条款的罪犯们,无一例外都后悔了。”
“我不会后……”
“够了,这个条款不在考虑范围,”崔绝不耐烦地打断他,“无论你说什么,最终都要由我来裁决,我不会同意,东方有雪也不会同意,他不但是你的师兄,还是一市城隍,有承担自己罪业的能力和担当。”
叶深没再强求,只微微闭了闭眼睛,应声:“是。”
“那么,”崔绝敲敲桌子,“你想进劫海活狱,现在需要重新编一个理由。”
“我囚禁东方有雪,罪行比一般绑架案要恶劣。”
“哦?”崔绝意兴缺缺地应了一声,“有多恶劣?难道你在囚禁时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没有。”叶深面无表情道,“他在阳间曾经得到人皇的封诰,爵比王侯。”
崔绝笑笑,没有接话。
叶深明白他的意思,东方有雪是否高贵没有意义,就算自己囚禁的是阴天子,罪业也根本够不上进入劫海活狱。
刑狱司下辖十八重地狱,按罪业轻重划分,其中以第十八狱——劫海活狱最为凶险,里面囚禁的是人、妖、魔三界最凶残的恶徒,每一个都血债累累,比如前日差点越狱的六极恶凰,本是妖界不败的战神,因战场上杀伐太重而被魔气侵袭,被妖界封印,却破封而出,彻底入魔。
传闻当时他提枪杀上妖王宫,那一战流血漂杵,杀业沉重到连武器都入魔,成为一杆妖异的魔枪。
与这样的战犯相比,叶深的罪行简直像小猫打翻了水杯。
“你是聪明人,”崔绝修长手指间夹着笔,灵活地转来转去,“会写这样一封申请书给我,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也肯定不是现在这样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提出要求的。”
叶深:“不错。”
崔绝笑眯眯:“那么你准备用什么打动我呢?”
留置室中一时静谧如斯,两人都没有说话。
“那我不妨换个问题,”崔绝道,“你监视花欲燃的那两年,发现了什么?”
叶深一怔。
崔绝扶了下眼镜:“你可以不说,但会说话的不只有嘴巴。”
叶深盯着眼镜链上微闪的星光,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鬼眼判官有一只九生眼,能看穿九生九世。
不想说话,可以,但想掩埋秘密,不可能,判官可以自己来看。
没有人能在他的眼前隐瞒真相。
“花欲燃……”叶深缓声道,“的生长速度不正常。”
崔绝不禁认真起来。
“老师一直暗中用术法压制他的成长,我无意间发现的。”叶深声音里透着迟疑,似乎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久。
“压制成长?”
“让他的外形能够与年龄相符。”
崔绝想起之前千寻竹拿出来的那张师门全家福——当时花欲燃不满13岁,是个正常的少年体型。
鬼童的成长速度和阳间生命不一样,但也有其特有的发展趋势。
花欲燃天生是魔,生长速度比普通鬼童略快一些,13岁长得像16、7岁也不是不可能,到了需要用术法压制的程度,这个不正常该有多不正常?
“我调查了他一年,”叶深道,“那件事情之后,又持续监视了两年。”
两年后就不再继续了,恐怕这场调查终究是没有结论的。
崔绝道:“你应该不只调查了花欲燃。”
叶深顿了顿,仿佛在喉头梗了许久的一根鱼刺被他拨动,无甚疼痛,却苦楚难言:“还有老师。”
相比较花欲燃的生长速度,花重锦的态度反而更值得细品。
——孩子的生长出现了异常,监护人非但没有及时送医,还自行用术法压制,这背后的动机……
“结果呢?”
叶深哑声道:“老师始终恪尽职守,不曾有半分渎职。”
质疑长辈是忤逆的,而质疑一个品行高尚的长辈,更是罪孽深重。
刑狱司首席护阵师,看来德能配位,崔绝心中转了两圈,视线落在桌子上,叶深手写的申请书还平摊在桌面。
劫海活狱……
“但你其实是查出了什么的,对吗?”
叶深闭了闭眼睛:“刑狱司下辖十八座地狱,共有七百八十个法阵,悉数由阵门维护,在那一年时间里,老师维护无央数劫阵的时长超过其他所有法阵时长总和的一半。”
就算劫海活狱作为地狱第十八重,地位特殊,这也未免太特殊了。
这里还成为了花重锦最后的葬魂之处。
崔绝:“所以你想进入劫海活狱,去进一步调查?”
“老师献魂之后,我监视了花欲燃两年,再没发现异常,我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但没想到花欲燃会在十年后突然发难。”
“你监视花欲燃的事情,别人知道吗?”
叶深摇头。
“东方有雪和千寻竹。”
“都不知道,事关老师,我从没告诉任何人。”叶深道,“或许事情还没结束,让我进入劫海活狱,我要查个明白。”
“不行。”
“我已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你要遵守承诺。”
崔绝轻笑一声:“但我并没有给过你承诺。”
“你!”叶深霍然起身。
凌厉的气势如一柄出鞘的刀,刀锋直指崔绝。
“不许动!”房门洞开,处长带人冲进来,护在崔绝身侧,大声道,“叶提督,你冷静,不要犯糊涂!”
叶深盯着崔绝:“你骗我。”
崔绝坐在椅子上,仰脸看向他高大的身影,无奈地笑笑:“你如此急躁,我怎么放心将计划交给你呢?”
叶深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我有新的任务给你,更适合你,也更加刺激。”
“什么任务?”
崔绝往身边看了一眼。
处长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是叶深入狱时被没收的私人物品。
“具体要点我已经发到你的工作号上,”崔绝撩开袋子,随手拿出他的手机,递过去,“恭喜你,暂时出狱了。”
叶深皱紧眉头:“我并没有接你的任务,我要去劫海活狱。”
“死了这条心吧,咦……”
手机亮起,屏保是个少年,白衣黑发、眉目如画。
——学生时期的东方有雪。
叶深脸色难看起来,接过手机,立即关上了屏幕。
崔绝仿佛对他的抵触毫无察觉,还慢悠悠地点评:“少年时的东方有雪真是灵气逼人,不愧是冥府第一美人……”
“他不喜欢这说法。”叶深生硬地打断他。
崔绝突然想到自家殿里也有一个不喜欢这说法的,没来由地笑了起来,隔空指了指手机,笑道:“真判你进了劫海活狱,我会被他烦死,你自己的师兄自己清楚,他可不是个讲理的人。”
这话是抱怨,也是警告——要是不想把东方有雪牵扯进来,最好乖乖听任崔绝发落。
叶深攥紧手机,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沉闷应声:“我会完成任务。”
冥界的白天极短,从留置室出来,黑夜已经降临。
长廊空旷而阴森,壁上零星几盏灯光,只照亮方寸之地,整个刑狱司大楼鬼影幢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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