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石头与水)

俩人都保证，“一准儿忘不了。”
席冰就信心满满地跟襄襄哥去了。下午五点钟就要到A台演播厅，参演人员进行化妆，演出前的准备。
也有许多艺人跟席冰打招呼，席冰认识的人不多，好在有襄襄哥在身边，会适时地提醒他。
席冰第一次登台表现就很好，他虽然晚会经验是第一次，但席冰活泼好动，有学校的表演经验。他是那种天生属于舞台的人，因为他享受被瞩目的感觉。
这不是人人都有的素质。
或者说，人人都渴望被看到，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地站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
冯襄一直在后台看席冰的表演，三分钟的时间，冯襄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席冰的每一个表演的细节都从屏幕印到他的心底。
席冰听着耳返里的音乐，伴着节奏，和身后的伴舞，随着节拍且舞且唱，脸上的笑容比舞台的灯光更加耀眼。
演出结束，席冰将舞台让给接下来的节目，自己回到后台，冯襄在后台入口接他，高兴地说，“唱得真好。”
席冰脸上有些红，他说，“我也觉得不错。就是只能唱一首，有点少。”
听到的人都笑了。
有工作人员道，“冰冰，你这情况，我一定替你跟领导说。”
席冰笑，“姐，那拜托你了。”
冯襄递水给他，“要不要喝水，渴不渴？”
“不渴。”
节目已经演完，席冰就跟大家说再见了。冯襄在路上说，“春晚就照这样发挥，一准儿错不了。”
“嗯！”席冰说，“国台春晚更简单，都不用跳舞，站着唱就行。”
“那也别懈怠。国台春晚的时候，我们只能在演播厅外等你，不能一起进去。”
“为什么？”
“规定。国台春晚参加的人很多，安检严格，如果艺人再带助理，就太拥挤了吧。”冯襄道，“到时有傅哥跟你一起，你俩进去时能做个伴。”
“玄玄哥不是也参加A台春晚了吗？怎么没看到他？”
“傅哥是压轴的，会来得晚些。”
在路上，席冰就接到妈妈的电话。他参加A台春晚的事发到家族群里了，还叮嘱蒋枫一定要看。蒋枫看完，跟席冰说一声，夸席冰唱得不错。
“那是当然了。我足足练了三个月的。”
席冰得意地跟妈妈吹嘘一番。
冯襄把席冰送回家就十点多了，他没多留，说两句话就告辞了。
席冰欢快地问爷爷奶奶，“我唱得超级好吧？”
这话一回来就问过了，老爷子老太太都是一样高兴地说，“非常好！发音很清楚，唱的也很稳，舞跳得也合节拍。”
席冰问，“我爸呢？他有没有看我的表演？”
老爷子说，“看了。看完你表演才去的书房。”
席冰站起来，“我去看看我爸。”
他蹬蹬蹬跑上楼，推开席肃的书房门，席肃已经习惯席冰不敲门的坏习惯，“回来了。”
“嗯，刚回来。”席冰问，“爸，你看我表演没？”
“你在楼下没问爷爷奶奶？”
“问了。我还想听你说嘛。”席冰走过去看席肃的字。
席肃放下笔，“挺好的。”
“就这样啊。”席冰有点失望，席肃真是一点儿不热情。
席肃奇怪，“第一次参加地方台春晚，这样表现就很好了。难道要夸你最好，那以后就没进步空间了。”
席冰笑，“那你解释一下嘛。我还以为就一般好呢。”
“的确是一般好。”席肃顿了顿，解释一下，“我是说正常发挥中，是一般好。前头好几个不如你的。”
席冰乐，“这样啊。”
“现在歌手的水准都倒退到这种程度了吗？”席肃平常并不关心娱业圈，今天也是席冰参加A台春晚才会跟父母一起看，却也只看到席冰的节目为止。不过，仍令他叹为观止。
席冰说，“哎，平常也有好听的歌，最好的是游戏里的配乐。其次是影视剧的ost。近几年的网络歌曲好的不多，倒是我出生以前的老歌挺好听。”
席冰一摆手，跟席肃说，“等我明年发片吧。我现在正学声乐，清晨姐说，明年就给我发专辑。我一定发张特好的唱片，到时爸你就听我的歌就行了。”
席肃说，“早点睡吧。”
“不行。我还有很多话想跟爷爷奶奶说呢。”席冰精神抖擞，有点精神亢奋，邀请席肃，“爸你要不要下去参加我们的私人聚会。”
席肃十分客气地拒绝了，“不用了。你们去聚吧。”
“那你不会觉得我们是在孤立你吧？”
“完全不会有这种感觉。听我的，去吧。”
席冰看席肃实在不合群，也只好自己下去了。
“给我把门带好。”
“知道了。”
席冰将门给席肃带好，心里觉得他爸是有一点孤僻在身上的。
冯襄回到家十一点半左右，室内暖和得很，打开灯，冯襄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先打开电脑查席冰的搜索数据。
现在热度已经开始降了，不过数据表现不错，留言的评价也都很好，大多是“小冰雹唱歌好可爱”“也太可爱了吧”一类。
席冰今天也格外兴奋，跟爷爷奶奶叨叨半宿，叨叨得俩人都睁不开眼了，席冰才依依不舍回屋睡觉。
第二天又让爷爷奶奶做他的军师，襄襄哥要陪他参加国台春晚，大年初一才能回家。襄襄哥自从做他的执行经纪人，就特别认真，特别用心。席冰想着，平时襄襄哥的工资都是从公司领，他想给襄襄哥包个过年大红包。
就是不知道包多少。
老爷子说，“社会上的奖金一般都能公司收入挂钩。红包的话，可以按你收入的比例，拿出一部分给襄襄。也可以随你心意。”
老太太也是这意思。
席冰说，“我账上还有一千万左右。”
老爷子老太太都有些吃惊，“还有这么多？”
席冰赚的当然不止这些，主要席冰捐了八千万，而演员的片酬、代言费，到席冰这个阶段，要缴的税也不是小数目。两人都没想到席冰还有这么多现金，席冰说，“我新代言的价钱又涨了，两个新代言，完税后也有小五百万。之前账上也有钱。”
老爷子把决定权交给孙子，“你就看着给吧。”
席冰给冯襄写了一张七位数的现金支票，他的生活助理，也是襄襄哥的小助理，席冰也写了张六位数的支票。
他第一次写支票，还有点怪紧张的，生怕写错上面的大写数字。
这个时候，席冰就格外庆幸自己练字的事。搁下笔，对着阳光一照，看这字写的，又方正又漂亮！
要不以前姥姥常说，字就是一个人的脸面。
姥姥的话果然没错！
快过年了，娱乐公司都是越到过年越忙，李清晨从来不薄手下人，她也打过工，知道打工的辛苦。
虽然还没放假，每人都是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再加把劲，没啥事的，大年三十放假，像冯襄程昕这种，自家艺人要参加国台春晚的，就大年初一的票。
李清晨大方，手下人干劲十足。
冯襄没想到席冰还给他准备了红包，席冰还有点不好意思，“咱们忙了一年，过年了，襄襄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冯襄推辞，“清晨姐已经给过我了。”
“这是我的心意嘛。”席冰拉过冯襄的手，放到他手里，认真地说，“我们共享劳动成果。”
他又有点害羞，“嗯，反正就这意思。”
冯襄看席冰都害羞了，也不再推辞。等回家打开信封，看到支票上的数字，冯襄吓一跳，打电话给席冰，再三确定席冰没填错，冯襄说，“这也太多了。”
“我也有赚很多啊。”席冰笑着说。
“你不一样。冰冰，你是艺人，而且，发展得这么好，多是冰冰你自身的才能，我能帮到你的其实很有限。”冯襄低声说。
他在工作上非常认真，但也要承认，他在这行资历尚浅，既不能像一些知名大经纪人去给艺人撕资源，也没有非常好的人脉关系。冰冰发展得这么好，其实是冰冰自身话题性高。这么大的红包，冯襄是个很实在的性情，他觉着也太多了。
席冰并不这样看，席冰说，“没有啊，襄襄哥你帮我很多。我觉得最好的经纪人，就是能让艺人专心于工作本身的人，我觉得襄襄哥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席冰是真觉得冯襄很好，他每次出去工作，冯襄都准备充分，安排调度流畅，对周围的人也都很好。
现在艺人地位挺不错的，席冰就看到过有些艺人助理媚上欺下，对一些收入不高的舞美、道具、还有小助理、群演特看不上。冯襄从来不这样，襄襄哥对谁都是尊重客气，还时不时请大家喝饮品，定果盘、炸鸡给大家吃。
这些都是小事，可席冰从不认为这是小事。
席冰暑假拍戏，真的一点儿旁的心都不用操，就是其中穿插的广告拍摄、记者采访，都有冯襄提前安排妥当，席冰专心演戏就行。
而且，许多行内忌讳、要注意的事，襄襄哥都会事无巨细地提醒他。
席冰认为，这就是好的经纪人。
席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冯襄，冯襄叫他感动得险哭一鼻子。哎，以后得更加努力工作，才对得起冰冰的信任。
小助理小李也收到了丰厚红包，小李看着比他年工资还高的大红包，也认为自己跟对人。看冰冰哥这势头，只要跟定冰冰哥，好好跟着冯哥学，以后不愁没好日子。
再看一眼冰冰哥给的支票。
嗯，他也要开始练字了。
哎，以前老师让好好学习，他左耳进右耳出。看冰冰哥这字写的，多俊啊！
学问上提升比较难，字他得跟进。
老师在群里发了期末考的成绩单，接着，年三十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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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春晚哟。
因为太过喜悦，去公墓给祖宗烧香的路上，席冰都是喜气洋洋的。席肃都没忍住吐槽一句，“祖宗见你这喜天喜地的模样，也得高兴。”
“那肯定啊。我可是要上春晚啦。”席冰得意地说，“从我姥姥那边儿论，全家上下都没出过我这样杰出的文艺人才。”
后排坐着的老爷子补一句，“就从咱们这边儿论，冰冰你也是头一份儿。”
席冰说，“等一会儿给姥姥烧香、给祖宗祭奠时，我得把这好消息告诉长辈。”
窗外景致匆匆掠过，席冰遗憾道，“听我姥姥说，以前人们上坟都是要烧纸钱的。听说现在农村都可以烧纸钱，就是城市公墓不能烧。人家农村有许多孝顺的晚辈，祭奠时直接烧银行、摇钱树给祖宗。咱们这城里，屁都不让烧。祖宗在底下，收不到晚辈送的钱，恐怕要给别的有钱鬼打工了。也不知他们在地下有没有买个大电视，能不能看到春晚。”
席肃怀疑席冰的脑袋有问题，“世上没鬼。”
“那怎么有许多神话故事。我正在看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非但有鬼，还有狐狸精。我去年演的就是小狐王，今年演的孔雀少主。”
“那是作家的想象力，不用当真。”
“可世上要是没鬼，也就没神仙。如果没有神仙鬼怪，那世间得多寂寞啊。”席冰望着窗外，发出文艺的叹息。
祭奠祖先长辈时，席冰嘀嘀咕咕把一年的事儿都大致跟祖先做了汇报了，尤其是他上春晚的事，用席冰的话说，也算给祖宗长脸了。让祖宗保佑他，一定超常发挥，让他在文艺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席冰对祖宗很尊敬，大概求祖宗保佑的心情比较真挚，给祖宗躹了仨九十度大躬。
席冰还把自己上春晚的消息发到家族群，建议大年夜没事儿的亲戚们可以关注一下春晚，他大约九点钟出场。
亲戚们其实早知道席冰要上春晚的事儿了，席冰又不是低调人，他通过最后一次彩排后，就把这准信儿在家族群跟亲戚们分享了。
大家纷纷表示，晚上一定守电视前头，就等着看冰冰的表演。
中午回家吃顿饺子，冯襄就带着助理小李开车来接席冰了。得早点过去，虽说年三十堵车的可能性低，毕竟春晚，赶早不赶晚。
这过去后，后台还会有最后一次彩排。
席冰穿好长款羽绒服，老太太给他围好羊绒围巾，席冰叮嘱家里，“别忘了看我的节目啊。”
席肃，“说八百遍了。”
“怕你忘了嘛。”席冰说，“奶奶你别出来。外头冷。我约莫十点钟就回来了。”
“好，去吧。”老太太笑着跟席冰、冯襄、小李摆摆手，小李还没从面见“席总”真容的震惊中缓过神，走路都一僵一僵的，席冰还奇怪，“小李哥你怎么了？”
“没，没事。”小李吞了口口水。我了个娘诶，简直吓死人嘞。怪不得冰冰哥八千万说捐就捐，网上倒也有人推断冰冰哥出身豪富，小李自己私下也想过，冰冰哥家肯定不差钱。可没想到，冰冰哥竟然是席总的……应该是儿子吧！
不过，席总这么年轻，冰冰哥到底是席总的儿子还是席总的侄子啊！
小李震动之下魂不守舍，冯襄都没让他开车，不放心。冯襄亲自开车，小李看冯哥坐在驾驶位，脸有些红，强力抑制住心中的震惊与好奇，他集中注意力，跟席冰说，“冰冰，衣服我烫好了，等进了演播厅再换。我给你放了巧克力在口袋里，要是饿了就吃块巧克力顶一顶。晚上演播厅有盒饭，你节目得九点钟，能吃多少吃多少，晚上别饿着。我跟冯哥就要演播外头等你。”
“那你们吃饭怎么办？”
“我们好说。你的九点多才出来。”冯襄道，“我们又不会一直忤演播厅外，把你送进去，我们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
席冰给傅玄发信息，问傅玄什么时候到。
大家出发的时间差不多，年三十的A市车流稀少，再没有往日的堵车长龙，整个城市都静寂下来，也让人觉着有些寂寞了。
席冰与傅玄几乎前后脚到国台，刚一下车就有记者和摄影师跑过来咔咔咔地拍照。这些是别的台或者网站的娱乐记者，他们进不去国台大楼，只能在外面守着。
席冰前几次彩排就经常遇到，非常不容易，这么冷的天，这些记者在外头蹲守明星，进行采访。
不是所有明星都愿意接受采访和拍照的。席冰觉着，都是工作嘛，每次有人拍他，他就站好给人拍。有记者采访，他也很配合。
就有记者问，“冰冰，第一次参加春晚，会不会紧张？”
“这可是国台春晚，我又是第一次参加，肯定有一点的。”
“没事儿，别怕。我看你A台春晚就发挥得很好，肯定没问题的。”还有记者安慰他，问，“冰冰，有没有什么想对观众和粉丝说的话？”
席冰就对着摄像头，“祝大家新年快乐、新春吉祥、平安健康、恭喜发财。”
他等到基本每个记者都能问一个问题。傅玄并不是席冰这种活泼中带一点温柔的性格，不过，也会耐心地接受媒体采访。
大家问的差不多，两人才跟大家再见，往国台大楼去了。
傅玄跟助理说，“一会儿定点热饮给大家。”
席冰道，“热饮玄玄哥包了，咱们定点炸鸡，正好搭配着吃。”
到演播厅，助理们便都不能进了。但傅玄可以带一个助理进去，席冰非常吃惊，“这怎么还不一样？难道还以咖位区分能不能带助理？”
傅玄，“不然呢？”
“把你的东西也给小宋。”小宋是傅玄的助理。
小李立刻将席冰的衣服递给小宋，“小宋哥，麻烦你了。”
席冰跟紧傅玄，“玄玄哥，我可得好好巴结巴结你。”
傅玄笑，“不准作怪。”
“我说的真心话。”席冰凑傅玄身边，经过演播厅的安检，他朝冯襄小李挥挥手，两人也挥下手，席冰就跟傅玄一起进了演播厅。
大家来的都不晚，席冰的节目排前面，这最后一次彩排，他依旧认真。等彩排完，基本就能自由活动了，许多彼此相熟的艺人都会聚在一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