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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气我就要演你了!(猫界第一噜)


“…………”
白涧宗彻底清醒了。
他不可控地产生了些恶劣的联想,暴戾的情绪陡然升起,可随后想到燕折对猫明显有应激反应,但对性|事却没有抵触感,甚至很想和他do爱,才勉强按下不好的想法。
白涧宗说:“你不是玩具,你是人。”
燕折:“可他说我是玩具……”
白涧宗:“但我说你不是。”
“……”
燕折本就混乱的大脑彻底宕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眼泪还掉个不停,仿佛脑子里装的全是水。
俞书杰安置完猫,回来就看见这一幕。
他知道刚刚老板支走自己是不想外人看见燕折难堪的一幕,但此刻这两人的精神状态明显都有问题,他不得不顶着被训的风险给叶医生拨了个电话。
“叶医生,您还在榕城吗?”
“在,怎么了?”
“您最好过来一趟。”
白涧宗听到俞书杰在打电话,但没阻止。
他眼里全是骇人的血丝,神色阴郁,换谁在这里都不会愿意靠近,可偏偏某个人对外胆小如鼠的人对他却胆大包天,哭着哭着就跪坐在了他腿上,要抱他。
白涧宗气极反笑:“那么怕他,就不怕我?”
“我、我不能抱吗?”
燕折用那双哭肿了的眼睛看着白涧宗。
白涧宗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能。”
然后就被燕折抱了个满满当当,满得有点窒息。
全身上下,就剩一只眼睛和两条小腿没被燕折裹住。
“老板……”
俞书杰靠近,又看见了轮椅边缘的红色液体,他脸色微变,连忙又给董医生发了条信息让他过来。
“需要我把燕少爷——”
“不需要!”
回答俞书杰的不是白涧宗,而是燕折。
他搂得更紧了,以至于白涧宗只能微仰着头与俞书杰对视。
俞书杰默默退开。
虽然老板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但比燕少爷应该是好点,至少人是清醒的。
一个是平时看起来就不正常,发病时更不正常的人。
一个是平时看起来正常,偶尔发发病就沉浸在哭泣中不可自拔的人。
也不知道哪个好一点。
最惨的是,这两人还是夫夫,还一起应激了。
董华先到的,他是家庭医生,大部分时候都住在山庄,因为白涧宗用到他的机会还挺多。
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白涧宗会自残的人。
但这次他却对伤口毫无办法,因为有只大型“树袋熊”牢牢抱住了白涧宗,还一屁股坐在了伤口处。
没有老板的准许,他们也没法拉开这只“树袋熊”。
董华和俞书杰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无奈。
按照这个流血速度,伤口应该挺深,看燕折的浅色裤边也都被血打湿了,董华只能低声道:“老板,您得处理伤口。”
白涧宗:“没伤到动脉。”
董华:“……”
没伤到动脉就不是大事了吗!而且你怎么知道没伤动脉,你是医生吗!
别人久病成医你久残成医是吧!
但董华只敢在心里咆哮,面上依旧是那个低调无比的医生。他把医疗箱打开,准备好等会儿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
结果叶岚君没等来,倒是把燕小祖宗等睡着了。
白涧宗阴郁地问:“确定不是休克?”
“确定不是。”董华擦着汗,“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只是睡着了。”
白涧宗操控轮椅回到二楼主卧,强行拉开燕折圈住自己脖子的双臂。
被放到床上的那一瞬间,燕折又醒了,开始哭。
他惶然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就像脱离父母怀里的婴孩,一落地就感到不安。
他哽咽着问:“您又要把我扔进鱼塘吗?”
“……我没扔你。”
白涧宗不知道怎么又跟鱼塘扯上关系了,哪怕他依旧不信穿书这档子事,也不得不顺着燕折说:“是书里的人扔的,不是我。”
燕折哭得眼睛都花了,特别固执:“就是你,你还不要我,你要跟燕颢结婚!你还要我走远点,也不给抱!”
“……”
白涧宗右腿的裤子已经被血浸透了大片,只是深色看不太出来。
董华和俞书杰都在门口。
他闭了闭眼,用双臂撑起身体,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以与常人不同的狼狈姿态艰难地靠躺到床上。
床单上蹭得到处都是血渍。
他一手把哭瞎了的燕折拉进怀里,另一只手将不听话的右腿搁置在床边,并对门口不敢抬头的董华说:“过来处理。”
董华连忙拎着医药箱过去。
燕折终于慢慢止了哭,安静地盯着白涧宗受伤的大腿,眼底倒映着一片血红。

叶岚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
她和俞书杰在门外交流了会儿情况,才朝卧室里走了两步,但没靠近。
白涧宗对外界的隔绝心理很严重,所以哪怕叶岚君作为他的心理医生这么多年,大多数时候也都在山庄进行诊疗,却从未进过白涧宗的卧室。
她和床上的白涧宗对视一眼,心里微松。
白涧宗状态看起来很差,但没她想象中的差。
相反,真正需要注意的是燕折。
从表面来看,燕折只是哭肿了眼睛,好像没其它不对劲,但叶岚君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些细微的违和感。
燕折几乎把自己缩到原有的一半体积,紧紧依偎在白涧宗臂弯……这个姿势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实在有点怪异。
董华剪开白涧宗的裤子,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白涧宗之所以能用手指扣破大腿,除去用了狠劲以外,还因为他前些天自残过,伤口还没愈合。
这个画面似乎刺激到了燕折,他直勾勾地盯着,身体僵硬地一动不动。
董华不敢多话,只能尽可能小心处理,欲言又止:“老板,伤口有点深,需要缝合……”
又是在床上,腿又没平放,怀里还抱着个人,实在不是个好的缝合环境。
白涧宗:“就这样缝。”
董华只能照做。
唯一的好处是,白涧宗双腿没有知觉,不需要打麻药。
正准备动手,燕折突然倾身,猛得敲打董华的脑袋,然后又秒缩回白涧宗怀里。
“啊!”
董华痛蒙了,下意识想揉,但由于已经戴上手套,双手只能无措地僵在半空:“怎么了?”
燕折厌恶地看着他:“你走开,你不要欺负他!”
“……”董华解释道,“我没有欺负他,我是医生,他受伤了,再不处理会感染。”
燕折不听。
白涧宗面色苍白,语气冷漠:“伤口感染了我就会死。”
“……”燕折像只警惕的小狗,“那他为什么没有穿白大褂?”
董华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事,他是家庭医生,白涧宗对他的穿着并没有硬性要求。
白涧宗道:“因为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穿白大褂。”
燕折哦了声,说:“那您有点矫情。”
众人:“……”
白涧宗一点没惯着:“没有你矫情。”
天天哭天天哭,打一下屁股都要哭。
董华试探地拿起镊子与剪刀,清除伤口周围已经失活的皮肤组织,见燕折没有再打自己的意思,才开始专心缝合伤口。
熟悉的碘伏味引起了燕折的不适,他缩得更厉害了,小心翼翼地问:“他又弄伤你了吗?”
白涧宗:“……”
这个“又”字实在敏感,引起了叶岚君的注意。燕折好像辨识不了周围的人,一直处于混乱之中。
她用眼神和手势示意白涧宗,顺着燕折的话应下去。
白涧宗收回目光,嗯了声:“那要怎么办?”
“我、我们跑掉。”燕折鼓足勇气,很小声地说,“如果被他发现了,我就抱住他的腿不松手,您不要回头,找警察叔叔回来救我。”
白涧宗喉咙泛起一阵干涩,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看见叶岚君绕到了床另一边,用手机给他打了一行字。
【问他:“我们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出去呢?”】
白涧宗照读。
燕折凑到白涧宗耳边,悄悄说:“我今天碰到一个哥哥,他说会想办法救我的。”
“哥哥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燕折突然激动起来,有些惶然,“他、他会不会在骗我?和之前一样,故意这样说,然后惩罚我……”
在场除叶岚君以外,其他三人几乎同时想起燕折对止疼类药物有抗性的事。
可如果关住燕折的那个人那样可恶,又怎么会在打了燕折以后又给他用止疼药呢?
再接着就问不出什么了,燕折状态很差,越来越混乱,几乎语无伦次。
只能从他的话中隐约拼凑出一个恐怖的轮廓——
十四岁以前,燕折很可能和白茉被关在某个地方,两人都经历了不同程度的折磨,经常受伤、见血。
并且,关住他们的人还曾设下陷阱,故意找人引诱燕折逃跑,等年幼的燕折照做、感受到希望以后,再突然出现,将燕折抓回去一顿惩罚。
想想都绝望。
气氛一下变得沉默,只剩下燕折默默流着眼泪、偶尔才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董华缝好最后一针,打完结便站起身,大气都不敢出地处理医疗废物。
“都出去。”
叶岚君没说什么,跟在董华身后离开,俞书杰在最后,并关上了门。
安静的卧室里响起低哑的声音:“再哭眼睛都要瞎了。”
燕折当然不会因为白涧宗一句话就不哭。
哪怕好几年前,白涧宗也没见过这样的燕折,他也没再出声。
老实说,燕折除了正常的时候,什么时候都很乖。
被捏住下巴也会顺从地抬头,由着白涧宗抹掉泪痕,然后继续掉眼泪,哭得皮肤白里透红,像个漂亮安静的瓷娃娃。
白涧宗只能回忆年幼时母亲哄睡自己的画面、那已经十分久远,远到他都记不太清夜深人静时母亲哄他睡觉的低语。
他只能生疏地,一下又一下,轻拍燕折的肩膀。
不知道是不是安抚起了作用,燕折很快睡着了。
有前车之鉴,白涧宗没有贸然把燕折放在床上,只僵硬地保持着怀抱的姿势。
直到半个多小时过去,燕折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他才艰难且缓慢地撑离自己的身体,将燕折平放到床上。
回到轮椅上,他盯着床上的燕折半晌,又给盖上毯子。
不管从前经历过什么,燕折都已经跑出“那个地方”八年了,他有未来,有新的希望。
可白茉呢?她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白涧宗红了眼,指尖几乎嵌入掌心的血肉中。
叶岚君坐在露台上,正在看她没来之前,白涧宗和燕折在走廊上的对话录像——
那会儿有个监控正对他们,刚好拍到了燕折应激的全过程。
叶岚君已经在本子上写写圈圈了很多东西,听到身后的轮椅声也没有回首,只问:“哄睡了?”
“嗯。”
叶岚君道:“我收回之前的话,燕折确实有点分裂的症状……但完全不符合典型。”
她蹙起眉头,站起来,转身看着白涧宗说:“最好还是先带他去做一次全身体检,看看有没有异常。”
“嗯。”
白涧宗垂眸。
没让燕折去做体检,是燕折坚信自己穿书,贸然带去可能会有所刺激。
“高管自杀”的预言本让白涧宗有所动摇,甚至看了几本以穿书为背景的网络小说,但其内容无聊至极、毫无道理。
但经过刚刚那一切,白涧宗彻底不信了。
什么穿书能让燕折继承这具身体的记忆?甚至不仅是记忆,还有感情与阴影。
何况如今的燕折和白涧宗记忆里的燕折并无太多区别。
无非是性格递进上的差异。
十几岁的燕折也喜欢装乖演戏,但是要更内敛,如今的燕折更加放飞自我。但从饮食喜好上来看,几乎完全一致。
“他口味重,秋葵是他为数不多喜欢的蔬菜,现在和以前都很喜欢。”
叶岚君靠在露台边缘,听着白涧宗描述种种。
晚风并没有吹走白涧宗身上的病气与憔悴,从眼下的青黑来看,昨晚应该就没睡好,不知道是因为幻肢疼还是其它原因。
眼里的血丝也没有散去,裤子依旧是被剪破的那条,上衣也沾了星点血迹,唇色苍白。
白涧宗是个骄傲的人,哪怕心里有病、双腿残废,也从没在别人面前不体面过……
这么狼狈的样子,叶岚君第一次见。
“但是前四年,他的性格和我所熟悉的完全不同,饮食习惯也不一样。”白涧宗掀起眼皮,“除了人格分裂,我想不出别的解释。”
叶岚君没有妄下断言:“先去医院做检查。”
白涧宗说:“明天。”
“明天也得先看看燕折情况,有没有恢复……正常。”叶岚君道,“他之前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吗?”
白涧宗顿了顿:“有过一直哭,但没说过这么多话,也没把我认成过别人。”
叶岚君若有所思:“你认为他刚刚是什么情况?”
白涧宗顿了顿:“像变成了小时候。”
这个小时候是指燕折十四岁以前,没有人了解的一个阶段。性格上仍有如今的影子,只是多了份稚嫩的固执。
叶岚君喃喃:“不仅像小时候……”
燕折的状态不太符合叶岚君所了解的任何一项心理病症,毕竟平时太正常了。
刚刚就好像突然受了刺激,脑子里的所有记忆全都碎片化了,他没有能力将记忆碎片组合起来,所以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中——
一会儿把白涧宗当做“大白”,一会儿把他当做可依赖的陌生人,一会儿又把白涧宗当“妈妈”。
可这份混乱又保有理性,燕折没有发疯发癫,没有伤害别人,只是语言上颠三倒四,总体是可控的。
叶岚君慎重道:“这可能是他记忆恢复的一个征兆。”
白涧宗蓦然抬眸。
叶岚君觉得,燕折的情况固然离奇,但白涧宗的状态显然更危急,更需要解决。
母亲的失踪、九年前车祸现场的那句“崽崽”已经成了白涧宗的心魔,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就能轻而易举被治愈的。
年少时疼爱自己、朝夕相伴的祖母都没能让白涧宗走出来,“重归于好”才两个月的燕折又怎么能做到?
太难了。
他已经不单单是心理问题了,已然成了“病”。
叶岚君每个月都给白涧宗开药,但她猜白涧宗一定一颗都没吃。
既然母亲是心结,那查出当初的真相,找到白茉或许才是打开心结的关键,哪怕这并不能让白涧宗痊愈,但至少能让他配合治疗。
之前叶岚君想帮忙,但没有信息,如今倒是有了一点突破口。
她突兀道:“你可能需要找到一名医生。”
白涧宗的声音很哑:“什么?”
“只是一个猜测。”叶岚君说,“刚刚董医生给你缝针,燕折为什么会却误以为他在伤害你?”
白涧宗缓缓道:“……因为董华没穿白大褂?”
“从燕折言行的前后逻辑来看,是这样。”叶岚君逻辑清晰,“如果燕折真的……曾和你母亲被困在同一个地方,还经常被折磨,那么除了伤害他们的人,他最经常见到的应该就是医生。”
一个每次都会穿着白大褂去的医生。
不然白茉和燕折早就死了。
阴暗逼仄的环境里,伤口感染最为致命。
这个信息听起来重要,却又带来新的问题。
世上医生那么多,到底要从哪找起?
白涧宗注视着浓郁的夜色,眼底泛起了比夜色还要浓郁的恨。
作者有话要说:
来捏,还有一章(之前没发的章节红包都发完啦,有收到站内短信就是有红包,没有就是没有捏)

燕折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他记不清梦里的画面,只记得自己置身于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场景中,被恐惧、痛苦所裹挟……
渐渐的,迷茫、麻木将其取而代之。
他被厚重的水流层层包裹,无法呼吸,听不到声音,耳边却又传来违和的水声,他试图挣扎,却越坠越深,怎么都无法触到水面。
“跑,快跑!”
“崽崽……你要躲起来,活下去。”
躲起来。
活下去。
燕折迷迷糊糊地醒了,下意识去摸手机,然而伸胳膊的举动拉动全身的经络,酸痛疲惫的感觉瞬间让他懵了,困意全无。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环顾四周,这并不是他的小房间,而是白涧宗的主卧套间。
房间光线很暗,且只有他一个人。
他怎么到这来的?
脑子里闪过几幅画面,却并不连贯。
燕折下床,想去看看白涧宗在不在卫生间,刚张口准备喊一声,就发现脸颊疼得要命,有种使用过度的酸胀感,眼睛也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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