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虽然有点负罪感吧,但也不多。
比起姚文珠送的昂贵球鞋,秦易之送的这些盲盒,有的便宜,有的贵——但贵也不是特别贵,最贵的也就苹果手机贵点,官网卖一万三。
这样包含了心意的礼物,谢祈就觉得,应该回个礼。
但他又没什么钱,送的礼物如果寒碜,那就没有必要再送。
谢祈想了好一会儿,干脆第二天中午放学找了家烘焙房给了些钱,在里面做了一些手工饼干——比起用钱随便能买到的廉价礼物,花了他时间和精力的手作饼干也稍微显得诚恳些。
因为一个人还容易做失败,还找了李思文帮忙。李思文心灵手巧,在这方面颇有建树,不然也不会上次能手编手链去夜市卖了。
李思文在边上指导他,指导完了忍不住说:“他们家应该不缺保姆吧?你现在学习这么紧张,还有时间去做这些吗?他们一点都不考量你还是个高中生,就已经把你当媳妇使唤你做这做那了么?”
谢祈一脸沉静,听她这么说,回:“没有,只是我想这么做。”
李思文说:“我都焦虑了,还有两个月高考,你还做这些,我怪来怪去,都怪到你爸妈头上了,侯老师小年轻不清醒,你妈还不清醒吗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大半夜出去干什么?他们一出事,把你给连累了,搞什么啊,这些大人不能管好自己就算了,还拖累高三的孩子。”
谢祈说:“好了,别说了。”
李思文说:“你天天就是别说了别说了,遇到自己不想听的事情就别说了别说了,我说的有错吗?”
谢祈顿住手上动作,反过来安抚李思文说:“你没说错,但事已至此,抱怨也没有必要,你放心吧,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我。”
李思文说:“能不担心吗?都不知道他们家是个什么成分,怕那个植物人就是个gay,想对你下手。”
谢祈说:“下手就下手吧,别在高考那几天就行。”
“……”李思文说:“那你情绪也太稳定了吧,那可是你的贞操!”
谢祈依旧淡定,“那你有什么办法?介绍个焊铁工给我焊个铁内裤?”
李思文:“……”
李思文气道:“这样搞得就我一个人干着急一样,我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啊?”
谢祈:“我知道啊,但现在就是没办法,我总不能为了个贞操让侯老师去死吧?他也没家人,要是出事了也是我去收尸,那是一条人命,我觉得很值,所以没有关系。”
李思文:“……”
她也没话说了。
谢祈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不会影响我学习,我自己心里也有数。”
他能接受同房,虽然害怕吧,但咬咬牙就过了,这没什么。而且看秦易之那喜欢他的样子,估计他说点什么,他都会乐意听,那就没事了,已经挺好的了。
做好饼干,因为还要烘焙的时间,所以谢祈就跟老板约好了下午放学来拿。
下午放学,谢祈拿了书包就匆匆地往烘焙店的方向赶。
因为腰伤好多了,谢祈已经可以自己骑共享单车了。
范清越开着小电驴,后面载着李思文,看着谢祈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气,说:“这都是什么事。”
李思文说:“今天中午他还找我把关给他那个醒了的植物人老公做饼干,他别陷进去了。”
“呃,这应该不会。”范清越说:“我也算了解祈子吧,他是真的有点性冷淡的,就算失身了吧,我觉得也挺难失心的。他跟我们不一样,心里分得可清楚了,咱们跟他玩了得有五年吧,说实话也就高二那会儿才真的熟起来,刚认识的时候你不也看见了吗?他从家门出来,跟他老妈笑得可甜,一扭头看见我们,就瞬间板起脸来,后来问他,他还说自己挺爱笑的,蛮活泼的,确实啊,他只会对自己亲近的人爱笑活泼,但要跟他亲近起来,很难,咱们都花了五年,那个植物人能多快?先把眼前的困境给解决了,然后找机会再把人给踹了,这才可能是他的真实想法。”
李思文说:“我就怕他把持不住,被人家的糖衣炮弹给打穿了抠都抠不出来。”
范清越说:“那不会,你相信我,他也是做过富二代的,能那么容易被糖衣炮弹打穿?人家比我们更见过世面,要这事儿落我头上,我可能还真的就弯了,不弯不行啊,但谢祈吧,光拿钱砸不出来什么感情。”
李思文心情这才好些,“想想也是,他以前都不咋理我,也就我找他说话的时候会回我,但问什么就答什么,爱答不理的很,热络了才知道他根本不像表面表现的那样冷淡,确实跟他说的那样怪活泼的,也确实不那么好亲近。”
范清越说:“所以就放心吧,这事儿也影响不了他考试,他这事儿自己分得清楚。”
谢祈不知道两个朋友多担心自己,他到了医院,先给姜思宁送了一份过去。
再看侯老师,还在睡,姜思宁跟他说一天里有一大半时间都在睡。谢祈倒是不意外,那么重的伤势,就算救回来了也需要时间去恢复,睡眠就是最好的恢复手段。
谢祈看姜思宁吃了饼干,才拿着另一份饼干去秦易之病房。
这次他倒是好好的在病房里,哑巴护工也在,脱了他半边衣服,扎针给他扎到了背上。
谢祈走过去,把饼干放到柜子上,对秦易之说:“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干,你可以尝尝。”
秦易之本来闭着眼,听到他说的话,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抬了一下手,护工就停下来了,给他扶起来。
谢祈也识趣地打开透明袋子,从里面拿了一块饼干送到他嘴边,秦易之张了嘴,咬住了那块饼干。
谢祈松了一口气,心想还挺给面子的。
谢祈便问:“好吃么?”
秦易之回答:“不错。”
谢祈便高兴起来了,“喜欢就好。”
他又拿了一块饼干送到他嘴边,这次也很给面子地吃了下去。
不过送第三块的时候,秦易之便侧了一下脑袋,拒绝了,“……以后不用过来。”
谢祈愣住了,随即慌了起来,他脸上倒是忍着没流露出这种表情,但是语气里不经意地倾泻了出来:“怎么了?”
不会是要解除婚约吧?那他没法还钱啊,都用了一半了,要怎么还?
秦易之声音低沉,却言简意赅:“好好学习。”
谢祈:“……”
他有些疑惑地问:“就是因为学习吗?我学习挺好的,没有关系……”
秦易之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强势,“不用来。”
谢祈:“……”
那婚约还作数么?
应该作数吧,毕竟他看起来真的挺喜欢自己的。
不过心里这么想,他也还是要问出来,确定一下,“那我们以后还结婚么?”
秦易之这下目光落到了谢祈脸上,这时候谢祈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谢祈总是努力克制表情,以至于很多时候脸上看着都没什么表情,是这个年纪才有的故作沉稳,但那双金色的眸子确实让他所有的情绪都一览无余,很好看懂,彰显了他孩子般的丰富情绪。
秦易之移开目光,语气淡淡地说:“你想结就结,不想结,也可以不结。”
这什么意思?谢祈有点糊涂了,还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他有的选么?不结就要还钱,他可还不起。
所以他语速很快地回答:“结,当然结,为什么不结?”
秦易之:“嗯,那就结。”
谢祈松了一口气,结吧结吧,反正他也没钱还。
秦易之又看了护工一眼,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护工偏了一下头看谢祈,只好站起来,又到客厅里去了。
谢祈有了一种预感,赶紧说:“昨天的盲盒谢谢了,我很喜欢,但是不用一直送东西给我。”
秦易之没说话。
这让谢祈有点尴尬。
护工出来了,手里又是一个粉色的盒子,带着淡淡的香味。
秦易之说:“拿着玩,以后不用来。”
谢祈:“……”
护工送到他面前,谢祈接过,干巴巴地说:“谢谢。”
离开病房后,他在电梯门口把礼盒给拆了,里面是一个微单相机。
谢祈呆住了,这礼物价值直线上升,可能得有个两三万。
关键是,比起姚文珠粗暴地讨好他的喜好,秦易之要更加柔和些,一步步的来,轻柔的讨好到了他的痒处。
毕竟男孩子对电子产品,也确实会有些喜欢在里头。
而秦易之又不着急讨他的好处,还让他别再来医院看他,让他好好学习。
谢祈心里慢慢有点平静下来了,总觉得秦易之虽然是给子吧,但他还真的挺会的——很会讨好人。
好吧,谢祈想,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那他也就平静些接受吧。
秦易之这人还怪好的。
不可否认,谢祈对秦易之的确多了些好感,但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不过秦易之让他不用来,他也不敢真的不来,这事儿还得问姚文珠的意见。
这么想着,谢祈给姚文珠发了一条短信:“妈,易之让我后面不用来,您怎么看?”
姚文珠很快就回复了,“笨祈祈,你老公醒了,当然要听老公的话,他让你不用来,你就听话,不用再去医院了,好好学习吧,不是高三了么?那就好好准备一下,高考结束你们俩就可以结婚啦。”
谢祈松了一口气,回道:“好。”
结婚就结婚吧,结婚好啊,不用还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11:不娶他的话,他会哭的样子,真可怜,我还是娶吧。
77:QAQ
第25章 惯犯
既然他们母子都这么说,那谢祈就真的不去医院了,姜思宁和侯老师他也只是每天问护工的状态,然后就把时间全部投入了学习。
只是这一天,谢祈眼皮总跳,他问范清越:“右眼跳是有财还是有灾?”
范清越愣了一下,也不是很确定地说:“好像是跳灾,不过你应该没什么灾吧?”
谢祈“哦”了一声,“那就是封建迷信。”
范清越说:“那要是跳财呢?”
谢祈听了,义正辞严地说:“那当然会灵验。”
“那你这就是薛定谔的迷信。”范清越说,他想起什么,笑呵呵地说:“说起来我之前有个同学,很倒霉,我就说你得找人看看,是不是霉神附体了,他说他是唯物主义战士,只信基督,哈哈哈哈哈哈。”
谢祈:“……”
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表面稍微轻松了些,但右边的眼皮确实跳得有些厉害,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中午放学,范清越找谢祈说:“中午你到我家吃午饭呗,或者去李思文家也行,你不是爱吃她妈妈做的饭菜吗?”
谢祈说:“还是算了,她妈还要给我妈送饭,我就不打扰她了。”
李思文妈妈做饭也是一绝,谢祈给她开一天一百块都是占人家便宜了,又好吃又肯花心思,能让姜思宁吃好一些。
不过现在侯老师也能吃饭了,得拜托思文妈送两份,每天可以多加一百块。
范清越说:“那就跟我回家吃饭吧,你看你这些天都瘦成什么样了,再瘦下去那都是皮包骨头咯。”
倒是没有范清越说的那么夸张,谢祈个子好,也挂的住肉,脸上线条都是温润的,带了些婴儿肥,显得很清秀,现在一瘦,脸上也多出了几分俊气,稍微多出了那么几分男性的英朗线条。
范清越又说起他嘴角那枚小痣,说:“说起来,老人们都说嘴角有痣是有福气,到哪儿都能有饭吃,你说你是不是这样的,真的就缺钱就有人送钱上来了。”
谢祈听了他的话,伸手摸了摸嘴角的小痣,“这样的吗?”
他皮肤很白,脸上洁白无瑕,像玉一般,就是下唇往下的这颗小小的痣,虽然不大,是很小圆的平整的小痣,但他就是不喜欢,每次照镜子都觉得有点显眼,总想着上大学能继续做兼职,赚了钱就给点了。
现在听范清越这么说,他也有点动摇了,“这是封建迷信,只是凑巧而已。”
范清越说:“不一定哦,我觉得挺玄乎的,我看你还是别点了,我之前看到一个女明星,鼻梁上有一颗痣,反而更漂亮,把痣点了就有点泯然众人了,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也觉得你嘴角有颗痣要更好看些,很有特色。”
谢祈:“打住,休要乱我道心,我肯定是要去点痣的。”
范清越耸肩,“好吧,那就随你咯。”
最后决定还是去范清越家蹭饭,他跟范清越和李思文出了校门,李思文一直以来都是蹭范清越的小电驴来上学,谢祈这会儿只能找个共享单车先用着。
只是等他给共享单车扫码,后背就传来了一道声音,“祈祈。”
谢祈一顿,扭头一看,是王叔,他居然还在A市。
谢祈心里微鼓,盯着他很客气的问:“请问你有事吗?”
王叔很诚恳地对他说:“我有事跟你说,不过这里不方便,能否移步到车里详谈?”
谢祈警惕心上来了,心想难不成右眼跳是因为这个?但这个是封建迷信吧,反正这颗痣他日后一定给点掉。
这样想着,谢祈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没什么好聊的,我不想聊,你也别执着了,既然一定要找个人嫁过去,为什么谢戴不可以呢?虽然他一大把年纪,但也算风韵犹存——假如这几年他没有发福的话。”
王叔:“……”
他表情变了变,有些失望地说:“祈祈,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很乖很懂事的。”
呃,他以前好像也没很懂事吧?谢祈回忆了一下,自己那时候没少打架,打的都还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那真的是邦邦打。
那时候他是报了个柔道班,就正好拿这些人练手了。
父母离婚,他是跟姜思宁的,也没考虑过谢戴,不过那时候谢戴也不想要他,毕竟那时候他确实太“不乖”了,总是搞出一些场面很难看的事儿来,让他谢戴气得要死,还要给自己擦屁股。
现在说起来以前,又觉得他可乖了。
比起之前,他现在才“乖”了很多,文文静静的,都不惹事——他也惹不起。
路见不平,都要开始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后果,瞻前顾后,称得上是乖巧的胆小鬼了。
谢祈不吃王叔这一套,淡定地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他说着,就要坐上车,然而屁股都还没有碰上车坐垫,就来了一个保镖,给他从背后架住往车里拉。
“放开我!”谢祈叫了一声,保镖又伸手给他嘴捂住了。
他心里草了一下,这是打算在学校门口给他绑了?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他想要给背后那个保镖一个背负投,这是他最擅长的招式,但稍微一动,腰就疼,这腰伤每个个把月居然还好不了了。
就这么被人塞进了宾利飞驰里。
王叔也紧跟其后,坐了进来,令人开车。
谢祈从车窗看到范清越和李思文背对着他,一路都没察觉到他已经被绑了。
谢祈:“= =”
这下完了,直接被绑到B市了。
没事,还有手机,趁他们不注意……
他刚这么想,车上的保镖就往他身上摸,从他校服裤子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关机了。
谢祈:“……”
看起来像是惯犯了,还挺熟练哈。
王叔在前边儿有些傲慢地说:“我已经查过了,你说的男人,不就个植物人么?秦犀守,哈,听都没听过,能多有钱,你爸爸给你找的当然会是最好的,你身上流着谢家的血,就该配好的,而不是这些暴发户你明白么?”
秦犀守?不是叫秦易之么?
查个名字都能查错?
谢祈心里慌,但面上镇定的,还怪能唬人,语气平淡地说:“别说的好像为我好似的,真觉得我配,你让谢戴给我V一个亿么我就信。”
王叔:“噢,你这个不用担心,你要是能嫁去云家,你爸会给你安排不少嫁妆,你过去后吃香的喝辣的,这辈子过得舒舒服服的,比跟暴发户过日子好多了。”又有些高高在上的语重心长道:“虽然你是个男孩,不能给云家生一胎半子,但人家就是看上你了,那你就是有价值的,你爸爸才愿意找你回来,否则你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呢?识时务者为俊杰,有多少人挤破头了往尖上钻,就你反其道而行,你这样是错的,能你再大些就明白你爸的苦心了。”
谢祈:“……”
他懒得跟他废话,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想着能不能搞点事出来,但这腰揉着不疼,刚刚腰部使劲就疼,但凡有手上招式,对肩膀和腰的要求都要大些,这保镖又是人高马大的,很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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