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的虫母冕下出身人族,虽然气急了也有碾压异种的实力,但他对人类始终具有过度的慈悲心。
刹那间整个虫族看见了虫母受伤,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愤怒地朝他飞去,可是天地茫茫,那只坠落的小虫,又何其渺小?
坠落天际的时候,言谕迷蒙的目光望着红眼夕阳,刺目的光线透过指缝照射下来,言谕抬手遮住眼睛,轻声说:“伊黎塞纳……”
“如果你再不来救我,我就真不答应和你好了……”
呼啸而过的风在他身旁穿梭而过,遮天蔽日的蜂类羽翼展翅翱翔,翅膀拖住不断下坠的虫母,伊黎塞纳心如刀绞,不顾一切将他抱在怀里。
“我接住你了,”他颤抖着声音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言谕感受到身体被他紧紧抱住,奈何没有力气睁眼,很虚弱的笑了下,伸出手,“……我想想而已,你还真的来了?”
伊黎塞纳不知道他在乱说什么,紧紧握住他的手,睫毛都在颤抖:“别睡……”
言谕无力的笑着说:“……可是我中弹了,感觉好困啊,怎么办?”
“如果我死了,伊黎……”
极速向下的风声中,头脑钝痛混淆了他的意识,言谕呢喃着说,“在你的墓志铭上,也刻下我的名字吧……”
“不……”伊黎塞纳低声说,“别离开我,求你了……”
伊黎塞纳低着头,含着眼泪吻住言谕的嘴唇,柔软的触感逐渐变得冰凉,滚烫的泪水在风里蒸腾风化,言谕搂住他的脖子,温和的接受他激烈而充满占有的吻,身体开始自然放松,任由重力带着他们落入永夜的黑暗。
“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主任大喊说:“通知军队射击!抓住言谕!不要管他身边那只白头发的雄虫!言谕已经死了,如果现在放走言谕,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但是他失误了一点,虫族的观念里,抢走虫母和抢走心之所爱是一样非常容易激怒雄虫的行为,想从那只高等级虫族手里抢走他的爱人,难度不亚于人类不带装备玩极限跳伞还能活下来。
见那只雄虫背负着他死去的爱人,用翅膀拦截武器弹药的身影,柳峰都觉得身体的疼痛难当,急切问:“怎么这么说?难道杀神一号还有重生的能力?您从来没说过他这么可怕!”
主任脸色苍白,“不会,不可能,死了就是死了,太好了,我们成功了!”
杀神一号那具身体被打成了筛子,在空中破败的不成样子,雄虫抱着他的爱人,整个世界都好像听见了他痛苦的吼声。
感受到剧烈的痛苦,已经准备遣返的异种和虫族们全部停下来。
紧接着,他们令人惊惧地齐齐转过头来。
——他们的虫母,死亡了。
谁见过太阳被遮住的样子?
那是仿佛整个人间都是地狱的黑暗。
现在,所有人类都见识到了,太阳消失在虫子们翅膀后面是什么样子,黑压压的虫子后面只有含隐着光线的厚密云层,无数虫子像炮弹一样从天而降!嗖嗖嗖嗖嗖———
他们携带着云彩的光射下来,顿时万丈的天穹也变成了短短一段距离,天地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一如末日来临前诸神黄昏的恢弘画卷,橘红色的天空再难直视,人们落荒而逃,躲在掩体下不敢冒头。
地面指挥控制中心也乱成一团,没有人料想过虫族能与虫母感同身受,不仅仅是虫族,人类的军队也在疯狂抢夺这只虫母。
姜云痛不欲生,她疯了一样跑到附近的媒体面前,人们看到她的脸,都无比震惊,而她不顾一切地嘶喊着,“不,你们误会他了,他是救了我,不是要杀我!”
周围的人们面面相觑,其实他们已经在怀疑虫母是否是新闻里传播的那样邪恶了,至少看在眼里的是,虫母没有错,反而是人类自己的实验楼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而且,虫母死了。
死者为大。他死了,所以他的谣言都可以被逆转,人们总是这样,好像一个人死了才凸显出他的价值来。
“他是人类,他应该回到我们当中来!”
“至少要把虫母的尸体带回实验楼!实验员应该被审判,他们居然用孩子来做实验!”
实验楼的研究员们百口莫辩,然而愤怒的人们饱受异种的攻击困扰,骂声更狠,好像虫母所受的委屈和冤枉全数回到了他们身上,一朝功成名就,一朝沦为尘泥,实验楼的口碑瞬间崩塌,人人自危。
但是杀神一号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无数只异种爬上了实验楼的屋顶,凿碎了顶层的墙,钻进了实验楼。
——为虫母报仇,吃了他们。
这是它们笨拙脑子里最后的念头。
实验楼轰然覆灭,碎成一地断壁残垣,然而,所有人自身难保,无人能够顾及那里。
为了消灭发疯的异种和虫族,人类再次射出麻醉弹,然而他们忽略了虫族的决心——哪怕所有虫子都死在这,也绝对不允许人类抢走他们的王。
哪怕是尸体。
不出五分钟,全宇宙所有族群都知道了,第一次全星际大战即将在人类与虫族之间打响。
#到底为什么突然开战?急!!有没有没人知道啊!!#
【好像是因为资源分配不平等?人类炸了虫族母巢星的能源矿,虫族不得饿死了?】
【不是吧?人类和虫族不是一直不和吗?】
【你们都猜错了,最初的原因只有一个啊,他们都想要那只虫母啊!】
【最新消息,虫母中弹死了!】
星网顿时线路爆炸!
【什么!虫母死了?而且虫母原来是人类吗?!】
【我去!到底怎么回事啊!】
【宇宙大战是因为一只小虫母宝贝吗?!】
【虫母已经二十岁了,是青年啊!】
【可我总是在虫族星网上刷到他们叫祂小宝贝啊?言言宝宝之类的!】
【他们不要太爱了吧?我难以理解!】
【虫子就是这么无脑的种族啦!可是王死了,虫族会发疯吧!】
言谕躺在云层里,无辜的看着头顶的天空。
……这怎么,不是,祂还没死透呢,他们怎么就打起来了?
找不到虫母的踪迹,整个帝国舰队的怒火席卷了整个世界。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言谕死亡了。
#别问,问就是星际大战。#
收到言谕中弹身亡消息的时候,慕斯正在商议战事对策。
慕斯先是用手按住太阳穴两边,几名军雄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元帅?”通讯员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种事情谁都预料不到,但它就是发生了。
慕斯攥住通报员的肩膀,死死攥住,那个力气几乎要捏碎通报员的骨头,他眼眶通红的问:“……我的言言,我的孩子,他去哪儿了?”
“元帅……您节哀,现在帝国内部已经乱套了,虫母冕下故去的消息传了个遍,您、您要坚持住啊!”
兰诺拦住慕斯,含着泪水,强行镇定说:“把所有异种都带回深渊,至少不要让言言失望。”
慕斯抱着他,哽咽着说:“他是不是和伊黎塞纳在一起?我们,我们去找伊黎塞纳,我舍不得言言,我还没爱够他……”
兰诺忍着心痛,安慰他说:“好,等做完这一切,我陪你,至少现在,受害者终于是清白的了。”
伊黎塞纳抱着言谕疯了一样的离开战场,他把言谕放进太空舱,带着他飞往远方。
言谕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他觉得浑身都疼,好像又看见了法拉米冕下。
法拉米悬浮在太空里,远远看着实验楼的方向,眼睛里是快意的微笑。
“言言,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感染上我的基因吗?”
言谕看了看祂,小声说:“不知道,我一直很好奇。”
祂自由的来到言谕面前,笑眯眯地说:“因为人类曾活捉了我,抽取了我身上的基因拿去做实验,所以你才能成为虫母。是我的爱人救了我,所以我才能脱离苦海,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倒是很有默契。”
“哦……”言谕怔怔地看着祂,而祂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祂笑着说:“别害怕,孩子,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我没有食言吧?”
言谕弯起眼睛笑起来。
法拉米温柔的说:“这次,我可以再送你一个礼物,但是下一次见面就遥遥无期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许会在梦里相见。”
而后,言谕看见自己冰冷的尸体,他在太空舱里逐渐缩小。他的手,胳膊,腿,四肢——
尸体全部消失了。
言谕退化成了一颗……虫母蛋!!!
虫族史里流传着这样一段传闻。
第一位蜂族监察官深爱着一只雌虫, 在求偶战中以一双坚硬的翅膀夺得了爱人的心,但是他被人类捉走,想要活剖了他时,他拼尽全力逃出来, 代价就是失去了一支翅膀。
他认为自己不再美丽, 害怕爱人不再爱他, 终日徘徊在家门口不敢进门。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爱人发现了他, 义无反顾地拥抱了他。
“为什么不进门?”
雄虫笨拙的说, “我好丑, 我没脸见你。”
“你以为我和别的雄虫跑了吗?”雌虫被他蠢到气笑,“你又笨,又硬, 不像其他雄虫那样温柔漂亮, 可我爱的就是你, 要不然你以为当年那么多优秀的雄虫追求我, 我为什么选择你?失去一支翅膀又有什么关系?剩下的那支翅膀就不可以拥抱我了吗?”
这位监察官望着爱人调皮的笑脸, 就用那支翅膀紧紧拥抱着他。
——“爱人,我爱你, 所以我珍惜你不再美丽的外表,宠爱你饱经折磨的灵魂, 我温顺的等待你的归来。
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意犹未尽,甚至日渐失守, 来品尝我的爱意和身体吧, 今夜,我是你肆意占有的猎物。”
当然, 那个年代的虫族连纸面文书都没发明出来,所谓史料,大家都靠口耳相传,编写成书。
尽管有专门修缮史书的虫族学者对这些话美化了几遍,但是古往今来,众所周知,如果蜂族引以为傲的翅膀被摧毁、被折断,那么蜂们会选择一头撞死在墙上,宁可死,也决不让残缺的自己出现在异族面前。
蜂们喜欢体面,爱漂亮,更甚于以天生美丽著称的蝶族,尤其是以美貌吸引雌性的雄性,翅膀的美丽程度超过脸。
伊黎塞纳偏过头,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丑陋翅膀,弹孔把翅膀达成了筛子,冰冷的面容没有一丝动摇。
他头也不回的用虫肢牵引着太空舱离开地球表面。
路上遇到了很多异种,在人类的辐射下大多数已经失去意识,大概是把他当成了怪物,疯狂攻击伊黎塞纳。
伊黎塞纳面无表情地屠杀异种,潮水般的异种军队也是杀红了眼,异种的手爪凿进他胸口的时候,他没躲,异种的身体撞击他翅膀的时候,他没躲,但是人类追击小队试图从他身边带走太空舱的时候,伊黎塞纳骤然暴怒,精神力瞬间拔高到阈值极限。
离他百米以内的异种皮肤炸裂开来,肉块漂浮在宇宙里,血液乱飞,糊满了人类的飞行器。
“我拼了命也要保护的爱人,你们把他当成炫耀功绩的战利品……”
伊黎塞纳压抑着嘶吼,近乎心碎地说,“所有的疼痛,所有的骂名,我一只虫来受就够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现在连他的尸体,你们都要从我身边抢走?”
遥远的悲歌传来,冰蓝的瞳孔不再清澈,蜂族一向引以为傲的监察官像是被异种污染了一般恐怖,字字泣血,被寒雾冷浸到可怕。
“我决不允许……”
人类未曾见过真正的S级雄虫本体的模样,直到眼前被铺天盖地的白色地狱笼罩。
悬在人类舰队最中央的白发雄蜂目如死灰,六支羽翼遮天蔽日,触手如同银针一般缠向飞行器舰队,白色绵长的虫类肢体如云絮般缠绕旋转的涡轮。
这只蜂族的身体膨胀扩大了上百倍,冰冷的蜂眼倒映出亿万个星舰的倒影,哪怕被炮弹轰到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它始终紧紧护着那枚破旧的太空舱——那里面是他再也醒不过来的爱人。
人类始终不相信虫子也有爱情,那种基于繁衍欲望而产生的情感只能用来繁衍,甚至短暂的几下抽动后,虫子们结束露水情缘,紧接着的产卵、生育、抚养,经年不休。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生命因此诞生,岁月因此枯萎。
如果种族里的绝大部分都拥有情感,情感压过了理智,那么所有种族都会以最快速度走向灭亡。
人类的军队在笑话这只痴心的雄虫,看啊,他这样守护的东西不就是虫母吗?
虫母是什么?是一只死去、就可以被另一只替代的繁殖机器,哪来的爱呢?不过是雄虫哄骗虫母交.配产卵的谎言。
虫母也不可能真心对待他们,虚情假意,逢场作戏,雄虫也是繁殖工具,虫族每只虫都知晓。
同样,人们始终不相信所谓信仰的存在。
不相信它能让生命放弃生命,让衡量放弃衡量。
但是对于虫族来说,信仰的力量很强大,它能让心看见心,让阳光照见阳光,它能超越生与死的界限,把爱人带到期盼他归来的人身边。
这只虫母,是虫族散发着光芒的星体,祂不需要被照耀,祂本身就照耀着他们。
祂是野蛮生长的月亮,是抬头就能看见的风景,在所有生命披星戴月地赶路时,祂停下来,仰望星空,思考,然后,温和的带着所有生命走向光明的明天。
尽管如此,祂却更希望每个生命都能成为他们自己的月亮,永远温暖着自身就够了。
“言言,这些弹孔好疼,你都不知道心疼我,也不醒过来看看我……”
炮火无法轰断那种精神力虚化出来的虫族肢体,甚至一只蜂腿就比得上一个飞行器粗细,军队第一次感到了恐慌,飞行器又被蜂肢牵拽着摇摆不定,一架一架爆炸燃烧。
这只罕见的白冰种寒蜂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子弹没伤到软骨,所以他还能飞,不管多少弹药打在他身上,他都用超高的精神力顶住了,如果活捉了他,地球的昆虫纲又能扩展一个庞大的支脉,不过,活捉他的难度不亚于九天揽月,五洋捉鳖,只能放弃。
人们开始怀疑起来,虫族真有那种名为“爱”的高级情感吗?
人类的昆虫纲学者都不曾建立起这样的理论,没有事实结构支撑,就不能成立。若非亲眼所见,不可能有人猜得到,哪怕是生性残暴的雄虫,也存在着微薄的情感。
在那些对人类而言微不足道的情感中,最浓郁、最芬芳、最难以忘却、为之断肠的,名叫“爱”。
伊黎塞纳还是放了他们一条活路,收回所有的触手,让残余的飞行器连滚带爬地飞回大气层。
"言言不希望看见我这样丑陋。"伊黎塞纳怔怔地想,"祂爱好和平,祂喜欢安稳,我得听祂的。"
太空里的温度不亚于天然大冰窖,伊黎塞纳恍然回神,呢喃道:“言言,你也很冷吧……”
他解开自己的衣服,但是他解了很久都解不开,干脆扯坏,自言自语道:“对不起,我忘了,你怕冷,要穿衣服,你总是生病,稍微冷一点都要感冒…没事的,我们先回到母巢星,那里安全的…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不会了……”
伊黎塞纳强自镇定,扇动着支离破碎的翅膀,停留在太空舱门前,玻璃照出他,他被冻到嘴唇发青,睫毛生霜,俊美的侧脸温柔却狼狈,脸色干涸的泪痕都没有擦掉。
他推开舱门,逼迫自己往前走。
每走一步,都好像脚底踩在钉子上,扎得他鲜血淋漓,疼痛难忍。
但是走到安放言谕尸体的地方,他却没有看见那具沉寂的、被子弹贯穿胸口的尸体,而是看见了一枚光洁的蛋。
……怎么会?!!!
伊黎塞纳连舱门都忘了关,太空舱撞上宇宙气流,蛋顺着地面甲板就滚下去,伊黎塞纳猛然回神扑过去抱住蛋,颤抖着手,按下了闭合舱门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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